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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内医女(3)


芬伊跑着出去了,长今赶紧察看病情。令她吃惊的是,崔淑媛全身滚烫,烧得厉害。如果不赶紧采取措施,可能会有危险。情况危机,可是不知为什么,医官却迟迟不来。长今焦躁地走到门外,等着芬伊回来。

“产室厅一个人也没有。”

芬伊焦急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值班医官怎么可能不在产室厅?”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该怎么办呢?”

“你去过内医院了吗?”

“没有。”

“你去叫医官来,这里有我呢。”

“好吧,中间可别有什么事啊。”

芬伊跑开了,长今立刻回到淑媛的住处。

“医官来了吗?”

侍女尚宫看见长今独自回来,不禁提高了嗓音。

“这……马上就来……”

“烧得越来越厉害,这些值班医官到底磨蹭什么呀?”

事实果如侍女尚宫所言,医官迟迟不来,甚至就连连芬伊也是一去不回。长今急忙为今英把了把脉,子宫、冲脉、任脉的气血循环已经严重紊乱。如果不马上采取措施,后果将不堪设想。

长今又给她把了一次脉,心里仍然排除不掉死胎未脱母体的疑惑。

死胎长期残留在子宫,不但会引起出血、感染和日后的妊娠障碍,还会使母体血液凝固,甚至危及生命。再也不能拖延了。

“你要干什么?”

长今从针筒里拔出针来,侍女尚宫瞪大了眼睛。

“情况紧急,我给娘娘针灸。”

“你这丫头!还不赶快住手?一个医女懂什么医术,竟敢给淑媛娘娘的玉体针灸?”

“我也是担心淑媛娘娘的玉体才这样的。医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我们就这样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等医官来了再说!”

“值班医官总说很快就好,可现在不是已经发生这种事了吗?内医院严格禁止医女擅自行医,我难道会轻易拿我的性命开玩笑吗?”

听长今一说,侍女尚宫也闭上了嘴巴。

“没时间了!”

“……”

“嬷嬷!”

“你安静一会儿!我再想想。”

“您在心里数十个数,如果那时医官还不来,就算您阻拦,我也会采取措施的!”

侍女尚宫无力阻拦,浑身瑟瑟发抖,更顾不上数什么数字,失魂落魄一般。反倒是长今数起数来,当她终于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十”,便毫不犹豫地开始了针灸。针灸的目的是把蓄积物引出体外。

然后,长今赶紧到内医院寻找牛皮胶。牛皮胶又叫阿胶,是把驴皮、牛皮或猪皮煮过之后浓缩而成,对补充阴血和止血有独特的效果。蒲黄粉、侧柏叶和艾草叶磨成的粉末也一起放在水中熬煮。

长今没有找到槲寄生浸泡过的寄童酒。槲寄生是一种寄生树木,扎根于栎树、赤扬、朴树等落叶阔叶树木的茎干,从中吸取水分和养料,泡过槲寄生的酒是治疗子宫出血的天下第一名药。分娩后分多次服用少量寄童酒,可以把体内淤血清除干净。

寄童酒暂且不说,内医院的药材库里连槲寄生都没有储备。长今满心遗憾,只好端着准备好的汤药去了淑媛的住处。

“听说你给娘娘针灸过了?”

站在门口的芬伊叫住长今,低声问道。看来值班医官已经到了。

“我不等下去了,只好先针灸。”

“就算你不采取措施,责任也都由值班医官承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人命关天啊!”

“你呀你,万一淑媛娘娘再也站不起来,你的命都保不住了!”

“医官去哪儿了?”

“哎呀,他们为了迎接新来的儒医举行宴会,产室厅一个人也没有,都到那边参加宴会去了,我去的时候正喝着酒呢。”

这些都不必说了。长今默默地走过芬伊身边,进到里面去了。淑媛静静地躺着,犹如死了一般,不过一眼就能看出她已经脱离危险了。长今放下汤药,静静地退了下去。值班医官跟着长今站了起来。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医官不分青红皂白抢险斥责道。

“怎么等您也不来,我只好先动手了。”

“那也得等我来呀!”

“要是那样的话,淑媛娘娘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医女擅自行医还有理了?”

“一针、二灸、三药。之所以把针灸放在最前面,就是因为针灸效果最快。为了救娘娘,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放肆,真是胆大包天!先看看结果再说,等着瞧吧!”

医官气得青筋迸起,太阳穴都鼓了起来,但长今毫不畏惧。他是因为自己犯了罪,所以才故意高声说话。

值班医官不在产室厅,这是百口莫辩的玩忽职守罪。这样的时候他竟然在喝酒,所以有生命危险的人应该是值班医官。

要是这件事传扬出去,长今也是罪责难免,只要淑媛恢复气力,侍女尚宫和医官都不说,这件事也就悄悄过去了。虽然不知道结果怎样,不过一般来说,医官自己犯下罪行,而侍女尚宫因为主子得救而心怀感激,也一定会就此罢休的。

当天夜里,淑媛排出黑色瘀血和一个死胎。既然医官和芬伊都说是亲眼所见,那一定是淑媛怀了双胞胎。长今松了口气,医官又遇上了新烦恼,浑身抖个不停。

“幸好没什么大碍。你擅自行医,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你格外注意言行。”

都这个时候了,医官仍然有意大声叫喊。

淑媛明显恢复了平静。产室厅撤除,长今也回到了内医院。夜里,长今终于美美地睡了个来之不易的长觉。

脱离危险的崔淑媛难以入眠。侍女尚宫已经把值班医官姗姗来迟,长今代替医官诊治的经过告诉了她。本应该惩罚医官,奖励长今,但她恨的反而是长今。无论医官怎样,她都毫不在意。

自 从被贬为济州官婢到回宫做医女,前后不过三年多的时间,就算她学习医术,可是三年之内她又能学得多深呢?然而她不但通过了医科考试,甚至拥有了比内医院医 官更高更强的实力,那可是需要通过漫长岁月的积累才能具备的丰富经验啊。内医院医官都看不出来的深层问题,她竟然准确地查看清楚并且治疗成功了。

真是比鬼还可怕的孩子!她再也不想看见长今了,就算看上一眼,她都会心生惊悸。

闻讯赶来的崔尚宫听都不听,便斩钉截铁地斩断了今英心里的矛盾。

“你和她是不共戴天的命运啊。就像天上不可能有两轮太阳一样,月亮也不能有两个。只要她还在,娘娘就不会有一天太平日子!”

“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冤孽。”

“这孩子真像蚂蝗一样缠人,不是吗?要是放任不管,她早晚会把娘娘的血吸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可这次是她救了我的命啊,这个我不能不考虑。”

“她能救你也能害你,你等着瞧吧。她很快就会给你带来大灾难!”

“那该怎么办呢?”

“医女擅自给大王的后宫行医看病,除了谋逆,还能用什么来衡量她的罪过?”

谋逆!听着就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何况那些被冠以谋逆罪名的人,她们该有多惨?

今英举棋不定,崔尚宫又开始鼓劲。

“你要狠下心肠才对,轻率的同情会给你招来大祸。从前我给明伊灌附子汤的时候,也因犯罪感难以入睡。可是,现在我后悔当初没有做得更彻底。否则,娘娘也就不必为此操心了。”

“我恐惧她!”

“我说过了,你要狠下心肠!上次就应该连韩尚宫带她一并弄死,趁此机会把她送到韩尚宫身边吧。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崔尚宫的眼睛里杀气腾腾。最后,当天边露出朦胧的曙光,今英派侍女尚宫去找内医正。

崔淑媛派来的侍女尚宫刚走,内医正郑润寿立即召集了所有的内医院医官和御医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医女竟然擅自行医……产室厅值班医官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值班医官低头不语,他好象在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崔淑媛为什么晕倒,产室厅又为什么没有人,你快点儿告诉我呀!”

“胎儿死于腹中,所以流了大量黑血,我清清楚楚地看见蓄积物排了出来,然后给娘娘开了佛手散。”

“清清楚楚的蓄积物又出来一次,这可能吗?”

“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我没有发现……”

“太让我失望了。看见蓄积物出来你就放心了,你竟然没有再诊脉?”

“对不起!”

“为什么不在产室厅?”

“这个……”

“不说我也知道了,你在新任儒医的欢迎宴会上,我亲眼看见你了!”

因为自己也难逃干系,内医正也没能尽情发泄,只好闭上了嘴巴。郑润寿,就是云岩寺里负责治疗保姆尚宫的医官,帮助御医谋害韩尚宫的人也是他,现在已经做到了正三品内医正,正训斥着手下几十名内医院医官。

“应该按谋逆罪论处!”

御医女本来觉得事不关己,这时也忍不住愤怒了。

“谋逆?虽说医女擅自行医决不允许,但以当时情形推断,她的意图不是明摆着的吗?如果这种事也算谋逆,那医女不都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还怎么做事啊?”

性格豪爽的御医女在内医正面前毫不拘束,犹豫不定的值班医官也插话道。

“依我看,判谋逆罪实在太重了。法规自然重要,但是眼看生命危在旦夕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这难道不是行医者的使命吗?”

“你还知道使命,那为什么不在产室厅而去喝酒呢?”

听到内医正的厉声训斥,值班医官顿时缩头如乌龟了。

“无论如何,谋逆罪的确太重了。”

“是的,如果逆谋罪的事实传扬出去,这把火肯定第一个烧到内医院。”

“上面肯定会追问,医女擅自行医,那医官们都在一旁看热闹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内医正认真听在心里。侍女尚宫前来转达崔淑媛的意思时,他几乎吓破了胆。

为了平息御医对大王所做的误诊,三年前强加罪名给韩尚宫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可真是惨痛的记忆。擅自行医的人竟是长今!

崔淑媛说她之所以回来,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要帮助韩尚宫洗脱罪名,查明真凶。就算长今不能如愿,把所有事情一一查个水落石出,可只要重新翻出这件事来,王宫上下肯定不得安宁。

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情做个了断,只是没想到医官们会这么强烈反对。他想不顾一切地把罪名强加给长今,可是理由实在不够充分。

身为内医正却无法加罪于医女,他为此坐立不安。年轻医官中已经有人察觉到他和崔判述的关系,所以他多少也有些顾忌。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先听听御医女的意见。

“她来的时间不长,还不大懂规矩,所以惹了大祸。我一定会严加训斥,保证下不为例。”

“这样是不是太轻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长今赶出王宫。这么大的祸根放在身边,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

“把她送到惠民署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如果彻底废了她,岂不可惜了她的医术?”

惠民署太近,他不太满意,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权且先把她送到那边,再慢慢处理也不迟。

“好吧,就送惠民署吧。御医女马上执行!”

长今正在给淑媛娘娘准备早晨的汤药,听到命令后不得不去收拾行李。刚听见时,她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理解,没过多久也就明白了,不禁哑然失笑。

她想不到今英和崔尚宫如此害怕自己,也算见识到了她们恐惧的程度,这足以证明她们的心虚。

长今镇静自若地整理着行李。此时的长今,已经不是那个因金鸡事件被赶到茶载轩的小丫头了。她被赶到这个国家最远的地方——济州,最后不也回来了吗?何况惠民署并不比济州遥远,对那里也不陌生。

银非跟在长今身后,急得直跳脚,长今悠然地拍拍她的后背。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长今对前来送行的银非耳语一番,便笑着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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