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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片痴心鬼奴援侠女(3)


那怪人道:“麻烦就在这里,他是谁,我也无法知道!”

谭月华越弄越是糊涂,道:“那你何以会怕他的?”那怪人道:“我不是怕他人,而是怕他所习“八龙天音”功夫!”

谭月华心中一动,道:“八龙天音!喔!我知道了,你是说那琴声!”

怪人像是不愿意再向下说去,对谭月华的话,也不置可否,道:“不要再问了,你到了鬼宫没有?”谭月华道:“到过了。”

那怪人道:“好!够胆子,见到吕麟了?”谭月华心中叹了一口气,道:“见过了。”

那怪人又问道:“将也救出来没有?”

谭月华道:“救出来了。”

那怪人一拍手,道:“好丫头,那麽人呢?”

谭月华知道他迟早要问到这一句的,便叹了一口气,道:“人又不见了!”

那怪人一笑,道:“小女娃,你别和我弄什麽玄虚!”

谭月华苦笑道:“我哪敢在前辈面前,玩什麽花样,吕麟确是又不见了!”

只见那怪人突然之间,怒叱一声,反手一掌,向地上击去,“轰”的一声,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深可尺许的土坑!

谭月华想不到那怪人,一直嘻嘻哈哈地,但发起怒来竟然如此厉害,吓得不敢出声,那怪人又破口大骂道:“没用的东西,小谭怎麽会生出像这样的女儿来?当真是丢尽了谭家十七八代祖宗的脸面!算我瞎了眼睛,还当你是个人物!”

谭月华被他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又羞又急,涨红了一张脸,眼中泪花乱转,几乎哭了出来。那怪人却仍是骂个不已,道:“早知你这样不中用时,我托了别人,也不致於误事,哼!姓谭的哪里有什好东西,呸!全是脓包!”

谭月华不出声,一旁鬼奴,却忍不住道:“你不要再骂了!谭姑娘几乎为你伤了性命,你还要怪她麽?”那怪人听鬼奴一说,更是勃然大怒,喝道:“你这鬼头,懂得什麽?她要是送了命,倒是成全了她,要你来多嘴,滚!”

手中破芭蕉扇,“呼”地一扇,向鬼奴拍了出去,鬼奴一个踉跄,一连跌出了叁四丈,终於站立不稳,“咕咚”坐倒在地。

也虽然吃了亏,可是直到跌倒了地上,仍是莫名其妙。

因为,那怪人的一柄破芭蕉扇,始终未曾碰到他的身上。

谭月华一直忍住了不出声,直到此际,方道:“我自知有负所托,但是我正在寻找,若真是找不到时,前辈再责怪不迟!”

那怪人冷笑一声,道:“你还要夸口?好!我给你叁天的时间,若是叁天之内,你找不到吕麟,我可不管什麽谭升谭翼飞,还是什麽谭子谭孙,一个也不能放过,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谭月华在仙人峰上,便觉出那怪人,行事颠显倒倒,忽正忽邪,叫人摸不清他的路数。

刚才见那怪人解救鬼奴,对付金骷髅和黑神君,看来,那怪人十足像是一个游戏叁昧,正辈中的前辈人物。

可是刹那之间,他一听得吕麟又已失踪,竟又是邪气十足。

谭月华本来想和他说了吕麟失踪的一事以後,请他也一起帮忙,将吕麟找了回来。

如今,听得他的口气,像是根本什麽都不理,只在她身上,要交出吕麟来。

谭月华的心中,也不禁大是有气,暗忖又失了吕麟,的确是自己大意,但是又焉知我无法在叁日之中,又将他找回来?

因此谭月华冷冷地问道:“若是叁日之内,我找到了吕麟呢?”

那怪人大声道:“那就算我刚才所讲的话,全是放的臭狗之屁!我原来答应你的好处,也一成不变地仍然给你!”

谭月华“哼”地一声,道:“好。”

那怪人道:“叁日之後,我在这个林子中等你!”一个“你”字才出口,大头一幌,身子向旁一侧。看他的情形,像是要向旁跌倒一样!可是就在那一侧之间,他已经向旁,掠出了两丈。

只见他身形连侧,一眨眼间,便已然跑得踪影不见了。

谭月华等那怪人走得不见,才叹了一口气,走出几步,在一个树桩头上,坐了下来,以手支颐,沉沉思索。她刚才夸下了口,要在叁天之内,重将吕麟,找了回来交给那怪人。

可是如今一想,这件事,比到鬼宫之中去救吕麟还要难得多。

到鬼宫之中去救吕麟,还有一个目标可循。可是此际,距吕麟失踪,已然有一个时辰,连他如今身何处,也不知道。

至於吕麟是被人制服劫走的,还是他自己跑了开去的。如果是被人劫走的,那劫走他的又是什麽人,如果是他自己走开的,那又是为了什麽?一切的一切,谭月华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呆呆地叹一口气,望着前面的那座小林子。

叁天!是一个极短的时间。

她知道如今,心烦也是没有用,最要紧的,是叁天之内,将吕麟找到。

那怪人虽然不知是什麽来历,但是看他大怒的情形,却又不像是儿戏。

谭月华又呆呆地想了一会,想起在吕麟失踪之前,唯一可供究寻的线索,是曾经有一只手,突然之间,按到了她的肩上。

等到自己一掌反拍而出时,那只手,又突然缩了回去。

至於那只手是什麽样的,谭月华也没有看清楚,而且,来得如此突然,就是想要伤她,只怕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谭月华细细地将那一点线索,想了一会,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抬起头来看时,只见鬼奴怯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看到她抬起头来,鬼奴才敢出声,问道:“谭姑娘,有什麽麻烦麽?”

谭月华心中一动,暗忖鬼奴轻功绝顶,来去如飞,倒可以作自己极好的帮手,何不将事情的经过,和他详细地说上一遍?

因此忙道:“你且坐下来,这件事,非你帮忙,难以办成!”

鬼奴大有受宠若惊之感,在谭月华的身边,坐了下来,谭月华将事情,源源本本,和他讲了一遍,鬼奴听完,急道:“谭姑娘,你说那怪人,是不是说得出做得到?你找不到吕公子,也便害了你?”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且莫理会他是真是假,若是叁天之内,找不到吕麟时,我这口气争不回来,以後怎麽见人?”

鬼奴听了,默然不语。

谭月华想了一想,道:“你离开鬼圣盛灵之後,到了哪些地方?”

鬼奴满面忧色,道:“盛恩公说,他一定要将我杀死,方始甘心,我逃了开去,又不放心你,两日两夜来,一直在附近打转。”

谭月华道:“你可曾看到附近有什麽行迹可疑的人麽?”

鬼奴侧头想了一想,突然直跳了起来,道:“有了,今天早上,我经过一个乱石岗子的时侯,见到了一个怪人,十分奇怪。”

谭月华忙道:“那人是怎麽样的?”

鬼奴道:“那人,像是受了重伤,正在四块大石之中,盘腿养伤。”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我的意思,是问你有什麽可疑的人,会劫走了吕麟,身受重伤的人,你提他有什麽用?”

鬼奴的丑脸,涨得通红,像是因为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而感到极不好意思。

谭月华看了他这样的情形,又有点不忍心,笑道:“你倒说说那伤者有什麽奇怪,或者有一点用处,也未可料!”

鬼奴嗫嚅了半响,方道:“那伤者约有六十上下年纪,貌相甚是威严,穿着一袭黑衫,左手中指上,戴着一只碧玉板指。”

谭月华听到此处,猛地一怔,道:“鬼奴,你说也戴着什麽?”

鬼奴眨了眨眼睛,道:“一只碧玉板指,绿得极是可爱!”

谭月华的神色,显得紧张之极,道:“他……他伤得重不重?”

鬼奴道:“伤得很重,面色惨白,见了我却远笑着,叫我绝不能将也的所在之处,讲给任同人听:又叫我代他,去买几味伤药,我这才到那镇上去的,不然,也不会发现你了。”

谭月华忙道:“你可曾买了伤药?”

鬼奴道:“买了,现在还在我怀中哩!”谭月华一跃而起,道:“快带我去见他!”鬼奴犹豫道:“谭姑娘,我……我答应他,绝不将他的藏身之处,讲给人知道的!”

谭月华娇叱道:“别废话:那是我的爸爸!”

鬼奴吃了一惊,道:“原来是令尊?那我们快去看他!”

两人一齐向西南方向奔去,真要讲快,谭月华自然跟不上鬼奴。

但鬼奴却不断地等着她,不到小半个时辰?已然奔出了十馀里。

只见眼前,好大一个乱石岗子,足足有十来亩大小,岗子怪石嶙峋,长满了一人高下的灌木,鬼奴直向岗子上掠了进去,谭月华紧紧地跟在後面,不一会,便来到了岗子的中心。

只见鬼奴站在四块大石合成的一圈子面前,谭月华连忙走了过去,向内一看,果然见到自己的父亲,在内盘腿而坐。

谭月华一见到了父亲,连日来,和刚才所受的委屈,不由得一股脑儿地倾倒了出来,只叫了一声“爹”,便“哇”地哭了起来。

谭升缓缓地睁开眼来,眉头略皱,声音却极是平静,道:“傻孩子,哭什麽?还当自己是小女娃麽?你怎麽会来的?”

谭月华给他说得不好意思,抽抽噎噎,止住了眼泪,一跃而入,道:“这位朋友,告诉我的。爹,你叫我们,在虎丘等你,你又不来,我们到了仙人峰,你也不来,你在这儿干什麽,又是怎麽,会身受重伤的?我……我……”

讲到此处,又流下了泪来。

谭升笑了一笑,接过了鬼奴给他的伤药,才举袖替她抹去了眼泪,道:“傻瓜,爹的伤势,过上半个月一个月,自然就会好的,你急什麽!你已经到过仙人峰上了,仙人峰上的情形如何,快和我说说。”

谭月华仔细看自己的父亲,虽然面白如纸,伤势极重,但是神气却还十分平和,知道以他的功力之深,确是不碍事的。

但是,以他的功力之深,却又会受伤,她心中又不免大是惊异。

顿了一顿,道:“爹,且慢说仙人峰上的事,我有许多事要问你哩!”

谭升微微一笑,抚模了一下她的头发,简直将她当作小女孩一样,道:“你自小我就扭不过你,倒叫这位朋友看了笑话,好!你要问我什麽,快说罢,我急於听你讲仙人峰上的事哩!”

谭月华吸了一口气,道:“爹,你是不是叫什麽火礁岛主,七煞神君?”

谭升像是也料不到女儿会一见面便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来,惊了一惊,可是随即恢复了原状,道:“不错,那是我昔年的名头。因为近二十年来,我对自己昔年所为,大不满意,因此那八字,我也不愿意向你们兄妹两人提及了!”

谭月华“嗯”地一声,道:“如此说来,鬼圣盛灵,说他昔年曾与你在一起,人称“天地只煞”一事,也是真的了?”

谭升“啧啧”连声,道:“真不得了,才独个儿闯了两个月,便什麽都知道了。”

谭月华道:“还有,爹,我有两个舅舅,是什麽人,你知道不?”

谭升剑眉一轩,道:“当然,一个便是大名鼎鼎的泰山万笏谷黑神君,另一个乃是近十年来,声名甫噪,行踪诡秘的金骷髅。”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我怎麽会有这样两个舅舅,爹,那我妈又是谁?”

谭升勉强笑道:“那还用问,当然是黑神君的子,金骷髅的姐姐了!”

谭月华见一提起自己的母亲,父亲便又和以前一样,避而不答,正想再追问时,谭升已然道:“行了,仙人峰上,情形究竟如何?”

谭月华无奈,只得将自己到了仙人峰後,所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

谭月华一面说,谭升一面不住地皱眉头,等到谭月华说到那头戴大头笑面佛头罩的怪人出现时,谭升苍白的脸颊上,突然出现了两圈红晕,身受内伤之人,一出现那种情形,显然是心中激动,气血运行,不能控制的缘故。

谭月华是何等聪明之人,见状已然知道不妙,忙道:“爹,那人怎麽啦?”

谭升闭目运气,并不回答,好一会,也双颊之上的红晕,方始退去,这才道:“没有什麽,只不过你所说的那人,如今能够一见面,便认得出他的来历的,至多也不会超过叁个人了!更何况他还罩上了那样怪模怪样的一个面具。”

谭月华见自己所料,果然不差,那人果然不是一个等闲人物,想起他限自己叁日之内,找到吕麟一事,不由得忧心如焚,忙道:“爹,那人究竟是什麽人?你说来听听!”

谭升缓缓地道:“如今我也没有精神,与你详说,只不过你如果见到了他,千万避得远些,切不可与他接近,其人武功厉害,还在其次,行事疯疯癫癫,极易暴怒,一怒之下,什麽话全都说得出来,却又不是说过就算,而是言出践。”

谭月华一听得父亲如此说法,不由得吓得一颗芳心,忐忑乱跳。

在一旁的鬼奴,也是面色发白。

谭升却因为此际,已然闭上了双目,并没有发觉两人的情形,道:“以後怎麽样,你再说下去。”谭月华便照实说了下去,讲到了晚上,那已是她和那怪人打交道的时候。

她本来想照实讲了下去,可是陡然之际,她想起刚才父亲所吩咐的话来。

而且,刚才父亲一听到那怪人在仙人峰上出现,心绪便大为激动,如果听到自己和他之间,有那麽多的纠葛的话,一定更是忧心忡忡,只能令他的伤势加剧,却是与事无补。

因此,想了一想,向鬼奴使了一个眼色,道:“当晚,我听得这位朋友说起,吕麟正在鬼宫之中,便兴了念头,想在鬼宫中,将吕麟救了出来,息此一场纷争!”

谭 升赞道:“好,但是你未曾成功,是也不是?”谭月华笑道:“你也忒小看女儿了,我已然将吕麟,救了出来“但是……但是却又将他失去!”谭升道:“你且将经 过的情形,说来听听。”谭月华一想起鬼宫中的情形,心中使得意之极,一口气将当时的情形,细细地讲了一遍,又讲了失去吕麟时的情形,最後道:“爹,照你看 来,吕麟是到哪里去了,你可猜得出来?”

谭升笑道:“无根无脚,怎麽猜得到?月华,你别当鬼宫的事情,已经完了。”

谭月华奇道:“怎麽还没完?”

谭升道:“自然没完,盛否叫你叁个月之後去见他,你当他只是说说的麽?你且伸开掌来?”谭月华将双掌一齐摊了开来,谭升向她左右双掌,掌心上的“劳宫穴”一指,道“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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