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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火礁岛主受制八龙琴(1)


谭月华低头一看,这才看出,自己掌心的“劳宫穴”上,起了极淡极小的一个红点!她抬起头来,尚未发问,已听得鬼奴尖声惊叫:“血蛇蛊!”

谭升面现讶异之色,道:“咦,这位朋友,对鬼宫中情形,熟得很啊!”

谭月华忙道:“也本是鬼宫中人,爹,那血蛇蛊是怎麽一回事?”

谭升道:“当然是一种毒蛊,他们已然给你服了下去,叁个月後,毒发之时,掌心各会现出一条血也似红的蛇身来!”

谭月华骇然道:“可有药救?”

谭升笑道:“当然有,盛老鬼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儿子,万万不肯让他横死,你放心,我有办法,叫他取出解药来给你的!”

谭月华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老鬼原来这样歹毒,实是可恶!”

谭升笑了一下,道:“比他歹毒更甚的人,还多的是啦,稍一不小心,便着了人家的道儿,你初在江湖上闯荡,当真是游山玩水麽?”

谭月华父亲那样一说,又想起那个怪人所说的话来,不禁叹了一口气。

谭升道:“如今,你准备到哪里去?”

谭月华道:“我要去找吕麟,非找到他不可!”谭升道:“不错,救人需救澈,这孩子若是落在人手中,武林便总是多事。唉!我若是能带他在仙人峰山出现的话,就好得多了,但是我却为“八龙天音”所伤,以致未能去到!”

谭月华一听,便吃了一惊,道:“爹,你原来是为“八龙天音”所伤的?”

谭升笑道:“你又知道什麽叫作“八龙天音”麽?”谭月华道:“我自然知道,那是听来极其悦耳琴音,我和这位朋友,却曾因之,受过重伤!”

谭升顿了一顿,道:“不错,武林中如此之乱,便是因他而生“唉,早在我幼年时,便曾听得长辈言道:“八龙天音寂,天下武林宁,八龙天音出,天下武林绝”如今看来,“八龙天音”的出现,还只不过是近叁月间的事,天下武林,固然尚还未绝,但是却正在向着绝的这方面在走!”

谭月华心中骇然,道:“爹,那“八龙天音”,究竟是什麽东西,怎麽那麽厉害!”

谭升道:“那是久已失传,厉害已极的一种武功,仗着一张,稀世奇珍,据说是以八条龙筋为弦,海底万年阴木为身的古琴,唤着“八龙琴”的,奏了出来,令得听到的人,如痴如醉,任何有多深的内功修为,也由得他播弄!”

谭月华想了一会,道:“这样说来,难道便没有办法制止得了麽?”

谭升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并不回答。

过了半响,方道:“你有事,自顾自去吧,我此处极是隐蔽,不会有人发觉,再过半个月,我伤势便可复原了。”

谭月华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但她却暂时不说,道:“那我们走了。”

谭升点了点头,便只顾闭目养伤,谭月华跃出了圈子,拉着鬼奴,跑开了里许以後,才问道:“你那洞中,还有石髓麽?”

鬼奴苦着脸道:“真要取,也还可以取一点出来,但是如今却去不得了。”

谭月华奇道:“为什麽?”鬼奴道:“盛恩公为了要捉我,派左判官守在石室之中!”

谭月华笑道:“那怕什麽,就是左判官一人麽?”

鬼奴道:“是。”谭月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也去,至多与他打一架。”鬼奴笑道:“那敢情好。谭姑娘……刚才谭大侠说,那怪人……我们不找吕公子了麽?”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当然要找,可是急也无用,最好的办法,是让我爹的伤,快快治好了之後,再一起想办法!”

鬼奴点了点头,两人便一齐向鬼奴的那个山洞驰去。谭月华和吕麟,离开了鬼宫,只赶了一夜的路,便到了那个镇上。

因此,她本来就尚在鬼宫的百里之内,离鬼奴的那个山洞,也不甚远,下午时分,便已然到了那石洞的面前,谭月华走了前去,穿过了隧道来到了石门面前,挥起铁,“叭”地一声,便向石门击出。只听得里面有人喝道:“什麽人?”

谭月华听出正是鬼宫左判官之声,回头一望鬼奴,鬼奴会意,忙道:“左判官,是我回来了!”左判官“嘿嘿”怪笑,笑声未毕,已然将石门打了开来。

谭月华早有准备,石门才一打开,手腕一翻,一掌已然击出。

同时腕上铁,如虬龙飞舞,直砸左判官的顶门!左判官只当鬼奴天生奴性,一定是害怕前来自首,以减轻处罚。做梦也未曾料到,鬼奴竟会搬了一个太岁前来。

谭月华那一掌一,疾袭而至,他蓦地一楞,身子连忙後退,总算他也不是弱者,百忙之中,再加上一式“铁板桥”,竟然全给他避了开去。

可是他一照面便取了守势,当然已经落了下风,谭月华踏前一步,又是一连两掌,接着一招“彩蝶双飞”,疾使而出。

那一招“彩蝶双飞”,掌势本来已然极是飘忽,再加上谭月华腕间的两条铁,因着掌势,上下飞舞,看似不成章法,却又隐隐和掌法相类,得武学之中,“神似”两字的诀窍,更是神幻无方,左判官的全身,已被罩在影掌风之下。

左判官直到此际,仍然未曾看清敌人是谁,只不过是从那两条戏上,辨出来者乃是谭月华,心中又是奇怪,又是吃惊,大喝一声,也一连推出了两掌,掌风寒气飒飒,将谭月华的两掌之势,硬阻了一阻,正待抽身而退时,两条铁一个下沉,却已然砸在他的左右双肩上面。

左判官觉出双肩一阵剧痛,仍是勉力一挣,趁谭月华一招势子已老,第二招尚未发出之际,倒地便滚,滚出了丈许。

谭月华见自己如此出其不意的一连两招,尚未能将之击倒,也知对方武功不弱,若不打铁趁热,只怕更难收拾他了。

因此,不等左判官跃起身来,足尖一点:赶了过去,掌心向下,一招“天崩地裂”,掌风之中,隐隐带起锐利的忽哨之声,向着左判官疾压而下。

那一招掌法,已然是她家学渊源,“七煞神掌”中的杀着。

那七煞神掌,乃是介乎正邪之间的第一掌法,掌力何等刚猛。

左判官才一滚出,手在怀中一探,已然将一柄两面叁刃,铁尖刀,探在手中。

但是,他刀尚未扬起,谭月华的无比掌力,已然袭到。

左判官执刀在手之後,也想抢攻,因此手臂也已经抬了起来。

谭月华的一掌击到,正好击在他的手臂之上,只听得“格”地一声响,掌力到处,鬼宫左判官的小臂骨,已然断折。

而那柄两面叁刃铁刀,也同时“呛”一声,跌到了地上。

谭月华“哼”地一声,道:“还动手麽?”

她只当左判官已受重伤,一定不会再行顽抗。怎知左判官,早在二十年前,已然是黑道上的巨憝大恶,如果谭月华不是一上来,便占了先机,当真要胜他,也没有那麽容易。

此际,他心中已然恨极,谭月华言未毕,只见他左手向外一挥,叁点寒星,已然向谭月华面门,电射而至。

谭月华此际,和左判官只不过相隔两尺,那叁点寒星,来势急到了极点,谭月华惊呼一声,连忙上身後仰,一个“铁板桥”,叁点寒星,“刷刷刷”地擦面而过,谭月华惊魂未定间,又觉出腿腹之间,又有暗器袭到,百忙之中,“叭”地一,挥向地上,借力向外,弹出了丈许,方始避过。

她向外一跃开,鬼宫左判官也已然站了起来,伸足一挑,将那柄锋锐无比的两面叁刃刀,挑了起来,左手一探,接在手中,目露凶光,向谭月华连人带刀,一齐窜了过来。

此际,他右臂已断,谭月华当然不会再怕他,但是,他的攻势,却是凌厉无比,片刻之间,两人攻了十来招,鬼宫左判,虽然左手持刀,右臂负伤,可是一柄两面叁刃刀,还是使得泼风也似,一点破绽都没有,谭月华急切间,还胜他不了。

两人以快打快,幌眼间,又是七八招,谭月华心中焦躁,一声娇叱,双齐出,将左判官逼开了两步,左判官一退之际,突然听得一声弦弓响,只听得他大喝道:“鬼奴你……”

下面一个“好”字,尚未出口,谭月华一掌,已然印到!

左判官慌忙应敌时,却无瑕顾及鬼奴所发的那一枚小箭。

只见箭势如电,那一枚小箭,已然射中了左判官的咽喉正中!

左判官连声都未出,便自向下倒去,谭月华加上一,“叭”地一声,将他扫出老远,重重地摔在石壁之上,跌了下来,已然一动也不动了。

谭月华回头一看,只见鬼奴抓着火弦弓,面上神情,像是极为难过,谭月华心知他不惯伤人,更不惯伤鬼宫中人。

因此便道:“你别又发傻劲了,他这人,在武林之中,不知犯了多少恶行,实是死有馀辜,有什麽可惜的?快取石髓是正经!”

鬼奴叹了一口气,道:“他虽然曾欺负过我,但总算对我不错!”

一面说,一面来到那块大石旁边,道:“谭姑娘,你能将这石击碎麽?”

谭月华讶道:“将石击碎,不是以後再也取不到石髓了麽?”

鬼奴道:“除此之外,又有什麽法子可想?”谭月华道:“我当然不要紧,你如果不舍得的话,我可绝没有勉强之意。”

鬼奴一笑,道:“谭姑娘,你说什麽话,真要是对你有用,我死也不足惜,何况以後,我也再不能到这里来了,留了它何用?”

谭月华心知鬼奴的话,确是出自衷心,绝不是花言巧语,也不再客气,来到了那块大石面前,用足了方道,“呼”地一,挥了下去,只听得“啪”地一声响,那块大石,裂成了四块,大石中心,崩出一团形如鸡卵,看来软绵绵地,色作青黄的物事来,鬼奴一伸手,将之接过,除此以外,别无异物。

谭月华心知那团东西,一定是石髓之精,忙道:“咱们快出去,迟则有变了!”

一面说,一面从鬼奴手中,接过了这团东西来,两人一齐向外奔出。

出了那石洞之际,天色已然颇是昏暗,两人一直赶路,午夜时分,已然来到了那个乱石岗子上,这一夜,星月光亮,谭月华一直来到那四块大石面前,只见父亲正望着自己,便手一伸,道:“爹,你看这是什麽东西?”

七煞神君谭升,接过手来一看,道:“咦,这是万年石精,生有万年石精的大石,必有石髓流出,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谭月华得意道:“爹,你别管,上次,我为“八龙天音”所伤,便是服了石髓之後,一夜之间,便自痊愈的,你也服下去罢!”

谭升叹了一口气,道:“月华,这一枚万年石精,若是才一从石中崩出之际,你立时服了下去,足可抵十年苦练之功!”

谭月华急道:“如今,难道已然没有用了麽?”谭升道:“这东西,见风即硬,如今已然化而为石,当然无复具原来的灵效了,可惜!可惜!可知这类物事,不要说千年难逢,就是逢上了,也不一定能为人所用!”

可是谭月华心中,却一点也不後悔。

她求那石精,便是为了疗治父亲的伤势,并不是为自己增加功力的。

如今,既然仍能疗伤,又有什麽失?

只见谭升将那团石精,在手中略略一搓,便搓成了粉未,一齐倒向口中,过了半响,才道:“有此为助,叁日之内,便能痊愈了!”

谭月华一听,心中不禁一冷,道:“还要叁天的工夫?”

那等於说,寻找吕麟的事,仍然要靠她自己。

谭升道:“当然,明日一早,我便可以走动,不必困守此处了,但是我却必需一刻也不停留,赶到仙人峰去,不能让峨嵋点苍,与竹林七友之间的大残杀成为事实!”

谭月华本来想请父亲帮助,寻找吕麟的,但是她却终於未曾开口。

因为,她想起吕麟的失踪,如此神秘,多上一人寻找,也未必有用。

当晚,谭升运气练功,谭月华心神不属,和鬼奴两人,在乱石岗子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谭升的伤势,已然好了五成,跃出了石圈,向鬼奴说道:“多谢朋友相助,不知朋友,如何称呼?”

鬼奴涨红了脸,谭月华忙道:“他自幼无父无母,竟不知自己姓什麽?”

谭升道:“岂有此理,鬼圣盛灵:焉能不知道火弦弓主人的姓名?”

鬼奴一听,眼中立时现出异样的光芒来,道:“谭大侠,我相信在我懂事以後,石洞中的那体,一定是我的亲人。”

谭升点头道:“自然,火弦弓主人,乃是川边六丑之首,人称丑灵官,姓黄,,名冬。

妻子早亡,如此说来,你怕是他的儿子了。”

鬼奴将“丑灵官黄冬”五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道:“那我是姓黄了?”

谭月华忙道:“那还有疑间麽?我连名字也帮你取好了!”

鬼奴喜道:“叫什麽?”谭月华道:“叫“心美”,好不好?”

鬼奴摇了摇头,道:“不好,那不等於说我生得丑怪麽?”

谭升笑道:“这个名字,实是不错。当年川边六丑,行事实不敢恭维,难得黄朋友如此心直,若嫌美字不好,改为心直如何?”

鬼奴笑道:“好,从今以後,我便改名,叫着黄心直!”

谭升和谭月华,也全为替他弄清了身世,而感到高兴,七煞神君又怎想到,火弦弓的主人,确是川边六丑之首,丑灵官黄冬,但是死在山洞中的那人,却并不是丑灵官黄冬,而是另有其人,其间还有极是微妙,意想不到的曲折呢?

当下谭升便自顾自向仙人峰去,谭月华和新得名黄心直的鬼奴,留在乱石岗子上,望着谭升的背影,渐渐远去,才叹口气道:“黄朋友,一天已过去了。”

黄心直也无言可答,得随之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两天。”

谭月华心中将通盘的情形,细想了一想,觉得自己父亲,既然特别提出警告,却不可招惹那个怪人,可知那怪人在林中的那番说话,也绝不是说说就算的。也就是说,自己已然惹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如果,吕麟是被人劫走的,事情已然相隔了一日夜,又焉知不早已将他带出了数百里之外?

就算自己将他找到,叁天之内,也赶不回那座林子之中了。如今,好希望吕麟仍在附近。

想了一会,站起身来,道:“黄朋友,你轻功好,就在那个大镇的百馀里方圆之内,来回奔驰,看看有无可疑的人。如果一发现,你自己千万不可以动手,立即回到那个大镇上来说与我知,我仍然在大镇上探厅动静。不论你探索有无结果,咱们午间会一次面,黄昏时会一次面,午夜再会一次面,如果到时,仍茫无头绪,好另作打算。”

黄心直点头不已,道:“好,我这就去!”身形一幌,已在叁丈开外。

谭月华叫道:“记住,无论如何,你自己千万不要出手!”

黄心直遥遥地答应了一声,身形再拧,一缕烟也似,已然不见了踪迹。

谭月华等黄心直离开,心知要是根本找不到吕麟,要找到的话,就在今天。若是今午夜之前,仍旧没有踪迹的话,也有硬着头皮,听凭那怪人行事了。

她又叹了一口气,便小心盘起了铁,藏在衣袖之中,直向那大镇驰去。

一上了大路,便细心留意每一个人。见除了过往客商,赶考的士子外,武林中人,似也不少见宫谭月华本就不知,仙人峰上的聚会,发展下,情形如何。

她知至少已有好多人,已然离开了仙人峰,可是她却又不知是为了什麽缘故。

看那些武林中人的情形,都是赴鬼宫的力向前进的,谭月华想起在酒楼之上,金骷髅和徐留本说大家来到这里,全是为了吊麟一语来,难道大家都已经知道吕麟在鬼宫之中?

这个假定,确是极有可能。因为自己连日来,一直在鬼宫左近。但是自己失踪的一事,却未见鬼圣盛灵,出来追寻。

以鬼圣盛灵的为人而论,自然不肯就此干休,唯一的解释是,已有不少武林高手,聚集在鬼宫之前,而盛灵则忙於应付,无瑕顾及自己了。

谭月华一想及此,便心忖何不到鬼宫力面,去探上一探?

可是随即她又哑然失笑,因为若是有什麽人,得到了吕麟的话,当然不会再到鬼宫去的了。

她一面赶路,一面思索,不一会,便来到了那个大镇上。镇上的情形,和昨天并没有多大的分别,谭月华放慢了脚步,在镇上来回走了几遭,又在那酒楼处,吃了一顿饭。

可是,将到中午时分,却仍是一无所得!

谭月华心中烦闷,离开了酒家,走在街上,突然听得一阵车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谭月华心中,猛地一震,暗忖难道那话儿又来了不成?连忙身子一闪,闪进了一条小巷子中,定睛向外看时,却又“呸”地一声。

原来,她刚才一听到车声,便又以为是那辆装饰得华丽之极的马车出现了。可是探头一看间,却见到那不过是一辆镖车。

镖车前面,两个趟子手,後面,跟着一个瘦小的汉子,骑在马上。

照理,那瘦小的汉子,便应该是随镖的镖头了。但是那汉子骑在马上,缩头缩颈,低着头,像是在打瞌睡,一点神气也没有巳若不是他腰间,微微隆起看得出是缠有软兵刃的话,根本看不出是武林中人。

谭月华一见是一辆镖车,便完全没有注意,正待踱出小巷子去时,忽然一眼瞥见,那辆镖车之上,除了放着几个包裹之外,便是一只长可五尺,一尺见方的金漆半皮箱子。

谭月华一见到了那只半皮箱子,心中不由得猛地一动,暗忖寻常镖车,装银两的,全是镖驼子,若所保的是红货,则自然藏在身边,在镖车上另装些货物,来掩人的耳目。

像这样,以一只金漆半皮箱子,来装物事的,却是未曾见过。

而且,那只半皮箱子的样子,十分古怪,多看几跟,简直像是一口棺材。

吕麟的个子和自己差不多高矮,又不是小胖子,若是要装在那半皮箱子中的话,却是恰好装得下,倒非要追下去看看不可。

谭月华主意打定,一等那辆镖车,驰过了叁五丈,便尾随在後。

不一会,便已然出了镇口,谭月华仍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後面。

见那辆镖车,在大路上,走了半里来路,突然向东折去。那是一条极窄的小路,而且崎岖不平,车子颠簸不已。

那只半皮箱子,是放在车上,也未用绳子扎紧,有几次,被颠起老高,谭月华虽然身在叁五丈开外,可是因为她双眼一眨不眨,从来也没有离开过那只半皮箱子,是以看得很清楚,那半皮箱子的底上,有着指头大小的几个小孔。

这一来,谭月华更是疑心陡生。

若不是那箱子中装的是人,何必在箱子上开上小孔?开上小孔,当然是为了不致令箱中人闷死,供箱中人透气之用。

谭月华想到此处,不由得大是兴奋,又跟了里许,离开大路远了,也就益现荒凉,那个瘦子,一直是缩着头不动。

谭月华一看,时候已将近正午,自己还和黄心直约定了在中午会面,何必再多耽搁?刚想现身发问,突然见那瘦子,欠了欠身,伸长两臂,打了一个可欠,伸了一个懒腰,“呸”

地一声,叁骑一车,便全都停了下来。才一停,那瘦子便一个转身,同时又跃下了马来。

谭月华见他动作如此灵活,倒也不敢怠慢,连忙立定了脚步。

见那瘦子,已有五十上下年纪,面上的神气,懒洋洋地,冷冷地道:“好了!姑娘不必再跟下去了,有什麽事要指教?”

谭月华心中一凛,暗忖那人,果然不是庸手,敢情自己尾随在後,他早已知道。

当下谭月华踏前几步,道:“得罪得很,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像是未曾睡醒一般,又打了一个可欠,道:“无名镖师,讲什麽名字,姑娘从小巷子中穿出来,一直跟到现在,想来不会是为问我称呼吧!”

谭月华心中暗道:“好哇,原来他一开始,便已然知道了!”

那人越是说自己是无名之辈,谭月华也越是不敢怠慢。

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有点冒昧,镖头莫怪我才好。”

那人冷冷地道:“你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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