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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月华向镖车一指,道:“镖头,那半皮箱子中是什麽玩意儿,我要看上一看!”
那人一听,面上懒洋洋的神气,突然消失,眼中也精光四射。
可是刹时之间,却又像瞌睡未醒一样,冷然道:“不能让你看。”
谭月华明知对方,一定是这样地回答自己,但是因此,她却要弄个究竟。
因此又追问道:“那你箱中,究是什麽,讲来听听,总可以吧。”
那人摇了摇头,又打了一个可欠,道:“也不能!”谭月华心知不破脸不行,“哼”地一声,道:“我看定了!”
那人突然一笑,道:“小女娃,回家息息去吧,过两年,拣个好婆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别仗着学过叁招两式,便想找人生事!”
谭月华被他说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呸”地一声,道:“谁和你说嘴来了,你要是不让,我就自己动手了!”
那人道:“你就动手罢!”
谭月华足尖一点,便向那人,跃了过去。
她本意,是想看一看那箱子中所装的,是不是吕辚,也未曾想和那人动手。
因此,她向前跃出,准备在那人身旁掠过,欺到车前,揭开箱盖来看上一看,便立即走人。怎知,她才一向前跃出,那人的身子,也突然向旁,侧了一侧,双手伸了开来。
那人伸手的姿态,也是怪到了极点。动作看似缓慢,实则颇为快疾,而且,看那情形,又分明是在伸一个懒腰,但是,右手五指,伸屈不定,却已然似点非点,似抓非抓,向她袭到。
谭月华一见那人,使出了这样的一个怪异身法,将自己拦住,心中不禁一动,暗忖这种身法,自己虽未见过,却是听人讲过的。
但是,急切之间,却又想不起这究竟是哪一门武功来。
她一见去路已被拦住,想不动手,也是不行,左手向外,猛地一挥,已然使出了半招“彩蝶双飞”。她那一招“彩蝶双飞”,本是双掌齐施的招数,如今是左掌挥出,因此算是半招。
那一掌拍出,铁也跟着挥出,两人相隔得本就极近,但倏忽之间,见那人,身子向後一仰,突然已经滑开了两步,将那一掌,避了开去,身法又是十分怪异,难以预料。
那人一避开之後,冷冷地道:“小女娃,原来不止会叁招两式!”
常言道:会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谭月华虽然才使了半招,但是那人一看,便知道谭月华的武功,极有根底!
谭月华一听得对方赞她,却不喜反忧!因为对方既能一眼便看出她的武功非何等闲,当然他本身,也不会是脓包。
当下“哼”地一声,道:“承让!”身子转了过来,右掌又是半招“彩蝶双飞”。
她将那一招,分了开来,接连使出,威力却有增而无减。
右掌一出,右腕的铁,也是夺袖而出,谭月华不等那招使老,又踏步进身,“仙童送果”,“自云翩迁”一连两招。
那人一直不还手,祗是闪身躲避。躲避的身法无不是懒洋洋地,但是却又是快疾无比,恰到好处,每在极危险的关头,避了开去。
谭月华一连叁招,对方并没有还手,并未取胜,心中大是焦躁,踏中宫,走洪门,直向那人欺去,右掌一翻,一掌“天崩地裂”,已然疾拍而出。
那一招“天崩地梨”,本是七煞神掌中的招数,七煞神掌,一共七招,以这沼“天崩地裂”为首,但威力却是越到後来越大。
谭升在授谭月华,谭翼飞兄妹这套掌法之际,并没有说明那是七煞神掌。
他不过说,那七煞掌法,威力非凡,若不是真正遇到了强敌,绝不能随意施使,就算逼不得已要用的话,也能先将头叁招“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风卷砂清”叁掌,翻覆使用多次,敌人若是识货,自然会知难而退。
直到那叁掌,连使数次,仍不能退敌的话,方能继续施为。
谭月华虽然童心还重,又喜欢淘气,但是对於父亲的郑重嘱咐,却是不敢有违,因此她也轻易不使那一套掌法。
昨天,在那石洞之中,对付左判官,她曾经使了一次,一使见功。
今日,因为若是找不到吕麟的话,更是不得了,所以她一时情急,又已使出。
那一掌才一拍出,掌风轰轰,那人神色,便是猛地一变!向後一跃而退,尖声道:“七煞神掌?”言甫毕,突然出声尖啸。
那人的啸声,极是短促,又极是尖锐,听在耳中,极不舒服。
见他一连啸了七下,人疾向後,退了开去,谭月华不明白他发出啸声,是何意思,暗忖他莫非是想召人帮手?
一见那人,已然逸出了颇远,心想正好趁此机会,去看一看那箱子中装的,究竟是不是吕麟,身形一转,也不去追赶那人,直向那辆镖车,扑了过去。
她尚未扑近,突然见那只半皮箱子,向上“崩”地跳了一下。
谭月华一见,已然可以肯定,那箱子之中,一定是装着活物,可能是吕麟,心中大喜,但是,那箱子蹦起了尺许高下,又落在车上,谭月华尚未来到车旁时,见箱盖,“拍”地一声,跌倒了一旁。
这时候,谭月华立即想到,自己所料,可能大有差错。
因为,箱子中所装,如果是吕麟的话,那人一定先点了他的穴道,绝对不能容得他自己可以将箱盖,随便顶了开来的。
谭月华总算是机警已极,一想及此,立即止步,就在此际,听得“嗤”地一声,箱子之中,已然扬起一条五色斑斓的彩带来。
谭月华乍一见箱子之中,扬起了一条彩带,不由得一怔!
但是片刻之间,她已然看清,箱子中扬起的,不是彩带!而是一条毒蛇!祗不过那条毒蛇,样子生得极为怪异。
见它身子又平又扁,宽可六寸,无论腹背,全是五色斑斓,宛若丝,才一窜出,蛇头左右摆了一下,蛇信乱吐。
谭月华见了这等丑恶的物事,心中也不禁大是骇然,连忙後退了一步。
她一步才退出,那人又一连发出了七下尖锐而短促的啸声。
啸声未毕,那条异蛇:又是“嗤”地一声,直射了出来,竟像一道彩虹也似,凌空向谭月华,直扑了过来!谭月华大吃一惊,连忙足尖一点,向後退出,同时,双一齐向前,猛击而出!
但是那条毒蛇的行动,却是灵活到了极点,竟在半空之中,盘成了一团,落到了地上,将谭月华两,一齐避开。
谭月华这才看到,那条毒蛇,其长无比,足有丈许开外。
怪不得那人用来装蛇的箱子,要这样大法,令得自己还以为箱子之中,装的乃是失了踪迹的吕麟!那人刚才跃退,分明是不敢与自己应敌。
他本身不敢应敌,却令毒蛇出来,与自己相峙,可见那毒蛇,一定极是厉害。
谭月华小心翼翼,望着前面,连那人身在何处,也不瑕顾及。
那毒蛇盘成了一团之後,昂起了又平又扁的蛇头,蛇信吐之不已。
谭月华正在想以什麽法子,能将它制住之际,突然觉得身後“呼”地一声,已然有兵刃砸到!百忙之中,抬头一看,眼前有两个趟子手,满面诡笑,望着自已,心知那人已在背後偷袭。
谭月华毒蛇当前,却是不敢贸然转过身去,心中又气又急,暗忖那人既然养着这样的一条毒蛇,多半不会是什麽好东西,自己何必手下留情,反手一掌,立即疾拍而出。
那一掌,她使的仍是七煞神掌中的招数,但已然是第二招,“海枯石烂”。
掌才发出,便轰然有声,听那人“哼”地一声,向後跃退了开去,与此同时,那条毒蛇,又长虹也似,以尾尖支地,整个身子,直弹了开来,蛇口如血,腥气扑鼻,已向谭月华仆来。
谭月华身形向旁一侧,那毒蛇的身子,向旁一移,谭月华仍是未能避得过。
此际,那牒长可丈许的毒蛇,以尾支地,身子像一张弓也似地,悬在空中,丈许方圆之内,它实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向人扑击。
谭月华心中一凛,连忙向後跃退,可是她向後一退,那条蛇的尾尖,突然离地弹起,也向前移了数尺,仍是张口噬来。
那毒蛇的行动,竟然如此怪异,谭月华实是见所未见,知道若光是一味躲避,一个不小心,仍不免要着了它的道儿。
因此,一等那蛇头,离自己面门,不过叁尺之际,倏地扬起掌来,一招“风卷砂清”,掌风已然疾扫而出。
那毒蛇一遇到如此强烈的掌风,身子立即一缩,又卷成了一团,谭月华铁向旁一格,又挡退了那人的一招攻势。
见那人,向旁退了开去,接着气呼呼地道:“七煞神君,与点苍派有何冤仇,尚请明言。”谭月华一楞,道:“原来你是点苍派中人物?”
那人“哼”地一声,道:“睡仙秦梦觉,便是在下,你听说过麽?”
谭月华“喔”地一声,这才想起,那人的身法,何以如此之熟。
原来,此人竟是身擅“睡八仙”身法的睡仙秦梦觉!那秦梦觉带艺投师,与点苍掌门,乃是同门师兄弟,也是点苍派中的高手,名头也颇为响亮,怕他一人一蛇,认真要与自己对敌,自己未必会占得了什麽便宜,不如就此见风转舵。
因此便笑了一笑,道:“秦大侠莫怪,若是一见面,秦大侠便道出名头,便绝不会有事发生了,家父与点苍派,绝无冤隙,是因为我误会那箱中所装,是我失踪的一个朋友之故,秦大侠见谅。”
谭月华的性子,本就极直,一知道事情是自己的不对,话便说得得极为谦恭。
秦梦觉的面色,渐渐转为缓和,先撮唇啸了七下,那条毒蛇,“嗤嗤”连声,窜入了箱中,秦梦觉走过去将箱盖盖上,才道:“既是如此,咱们就此别过了。”
谭月华道:“多有打扰,秦大侠这条蛇,如此灵异,实令我大开眼界。”
秦梦觉又打了一个呵欠,道:“此蛇名唤“玉锦带”,以尾支地,能直立起来,当然是天下罕见的物事了!”一面上了马,仍是那样缩头缩脑地骑在马上,向前去了。
谭月华闹了好半晌,一场空欢喜,还几乎结下了一个强仇,心中不禁大是懊丧,抬头看天色时,已然是正午时分,便连忙回到了镇上。
才一踏进大街,便见黄心直在人丛之中乱转,一见到了她,便奔了过来,谭月华见他神色,颇为累张,问道:“有头绪麽?”
黄心直左右一看,将谭月华接到了小巷中,低声说道:“我看到一个瘦子,赶着一辆镖车,车上放着一只长箱子!”
谭月华不由得啼笑皆非,道:“这个我也看到了,箱子中装的是蛇。”
黄心直“啊”地一声,道:“还有,我见到一个身材高大已极的人,拿着一个老大的火把,进了镇北的一所巨宅中,那大汉,在仙人峰上,我也曾经看到过他的。”谭月华“嗯”
地一声,道:“那是华山派的掌火使者,还有什麽人?”
黄心直道:“就是这个掌火使者,我见他另一胁下却挟着一只长条形的包裹。”
谭月华秀眉微蹙,道:“一个包裹?”
黄心直道:“不错,我以极快的身法,闪近他的身去,伸手在那包裹上一戳,却听得有人啊地一声,那掌火使者,立即一掌向我挥来,若不是我走得快,却是非死不可!”
谭月华一听大喜,道:“照你说来,那长条布包内,是一个人?”
黄心直点头道:“我再也不会听错,那确是一个人!”
谭月华忙道:“也进了哪一所巨宅,你快带我去看个究竟!”
黄心直道:“就离此极近,一转眼便可以到了!”两人一起穿过了大街小巷,片刻间,已然来到了一所宅第面前。见那所宅第,也不算得十分宏伟,但是却显得十分阴森。
因为四周围全是围墙,围墙之内,乔木森森,要退後好远,才可以看得到屋角,是以便显得深邃无此。谭月华来到了墙前,停了一停,心想若是吕麟当真落到了华山派的手中,则就算自己幸侥,烈火祖师不在此间,华山派掌火使者以下,高手如云,人多势众,要将之救出,也不是易事。
想了一想,便低声道:“我们既然来到此处,当然要仔细去看上一看,你切切小心,一有不对,你自顾自脱身,去追我父亲?”
黄心直犹豫不答,谭月华急道:“你别傻了,你一见到我父亲後,便将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地讲给也听,知道不?”黄心直勉强点了点头,两人身形拔起,一闪身,便跃进了围墙之内。
见墙内,树木生得极是紧密,倒像那地方,原来便是一座小林子,是造了围墙,将林子圈了起来的一样。谭月华和黄心直两人,在树木中挨身而过,走了不远,便已然可以见到房屋,见一股浓烟,在房屋正中,冲了起来,但没有冲得多高,便被风吹散,是他刚才在外面,并未看到。
谭月华吸了一口气,心知再向前去:便可能被人发觉,形势极是危险。
在一旁的黄心直,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意?低声道:“谭姑稂,我轻功好,先让我去探一下虚实如何?”谭月华一想,这倒也是实在情形,便遣:“好,可是得速去速回!”
黄心直笞应一声,身形一拧便向那一幢房屋,激射而出,谭月华见他来到了屋前,身形拔起,便已然上了屋檐,连踪几纵,已然不见。
谭月华一直在林中等着,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尚不见黄心直出来,谭月华心中,焦急无比,正想去看个究竟时,突听得屋中,传出了一种怪声。
那怪声一起,谭月华便身形一凝,只听得那声音,像是一个人,闷声吼叫了一声,接着又有人大声呼叱之声传出。
谭月华一听,便暗叫不好,看情形,是黄心直已然落入了人家的手中。
黄心直的轻功如此之好,一进去便失利,似乎是没有可能的事。
要就除非有一点,那便是华山烈火祖师,也在这宅中。
一时之间,谭月华的心中,不禁大是踌躇,她知道,加果华山烈火祖师,也在这,个宅子中的话,那麽,自己想要在此宅中,将吕麟救出,比诸硬闯鬼宫,远要难上许多。
以烈火祖师武功之高,华山派中人物之盛,岂容自己得手?
可是,眼前形势,却又不容许自己,不去冒险一行,她芳心百结,想了片刻,毅然身形一幌,出了林子,向巨宅一掩,来到了边门旁边,伸手轻轻地推了一推。
一推之间,听得“呀”地一声,那门竟然应手而开!谭月华怔了一怔,身子一闪唯恐有人窜了出来。可是等了半晌,并未见有什麽动静,才大着胆子,从门中走了进去。
见进门以後,乃是一个小小的院落。
眼前一二丈远,便是一排一排的房屋,门窗俱皆紧闭,刚才还听得有人的声音,如今,却显得寂然无声,就像偌大的一所巨宅,只有谭月华一个人存在一样,谭月华想起,烈火祖师就在宅中,心中也不禁凛然,刚待小心向前之际,忽然听得身後,“砰”地一声,那扇门已然关上!
谭月华心中大惊,连忙回过头来看时:更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眼前一字儿排开,共有叁人,正面带诡笑,望着自己。
那叁人,均已有四十上下年纪,意态豪迈,真气凝滞,一望而知,乃是华山派中的众高手,谭月华心知自己,当日为了感谢吕腾空夫妇石屋相救之德,曾经出手伤了几个华山派中,堂主级的人物,因此和华山派结下了深怨。
在仙人峰上,和华山脉人物相值之际,烈火祖师,便已然不肯放过自己。
只不过因为在仙人峰上,群雄毕集,华山烈火祖师,自恃辈份,被自己以话逼住,才未曾继续加害,此际,自己实是无异飞蛾火,自投罗网。
谭月华一惊之後,身子立即一退。
可是她才一退间,身後又传来了“嘿嘿嘿”叁下冷笑声。
谭月华心中又是一惊,连忙回头看时,只见身後,又是叁人,将自己阻住。
而就在她掉头一颀间,人影乱闪,六个人,各自左右探出,共是一十二人,将她四面围在核心!谭月华一看这十二人,除了左面叁个老者,气沉势雄,看来功力甚高以外,其馀九人,若是论单正独斗,自己足可以取胜,并不致於怕他们。
但是,如今对方,却共有十二个人之多。
谭月华心知,那十二个人,一定是华山烈火祖师辖下的十二堂主。
那十二堂主,在接连几个月中,在吕腾空,西门一娘夫妇,乃至谭月华手中,均伤了不少,但华山派中,人才济济,堂主一伤,副堂主便升任堂主,因此十二堂主之名,自是仍是不变。
谭月华身形凝立,对住了那叁位老者,她明知若要动手,自己非败不可,因此忙凝气神,并不发动,反倒面带微笑,道:“十二位好身手哇!”
那叁个老者中,正中的那一个,阴侧侧一声冷笑,道:“请姑娘至大厅说话!”
他话一说毕,手一挥间,分四个力向,将谭月华围住的十二人,都向东出了叁步。
他们一齐向旁,跨出了叁步,相互之间的距离不变,谭月华也依然被围在两丈见方的空间之内,他们一动,谭月华只得向东,移动了叁步。
那十二人,只是略停了一停,又向东移动,谭月华为他们所逼,也只得一路向东移去,不一会,已然来到了一扇朱漆大门面前。
那叁个老者,身形略闪,其馀九人,身子也跟着挪动,顿时之间,十二个人,仍然围住了谭月华,但是阵形已变,变成了圆形,只留下一个缺口,便是向着那扇朱漆大门的。
那老者又冷冷地道:“谭姑娘还不由此门膝行而进,听凭祖师发落?”
谭月华一看这情势,自己不但被那十二个人围住,而且他们还像是练有一个什麽阵法,自己想要闯出去,实是万难。
他们留下了一个缺口,要自己进去,一进那门,当然不免与烈火祖师见面,到时候,只怕更加难以逃脱,从那老者叫自己,“膝行而进”的口气听来,就可以知道他们不怀好意。
可是,眼前的情形,自己又别无他途可走。反正自己,不论冒着怎样的奇险,都必须将吕麟救出,何不就此推门进去?
只不过那老者的口气,如此狂妄,听了他的话,未免心中不服!也要叫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略想了一想,冷笑道:“好!进去就进去,只怕不致於要膝行!”
话一说毕,全身真气,已然暗中凝聚,手一推,那扇朱漆大门,应手而开,谭月华只见门内,是一所极大的大厅。
可是,她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大听中是什麽情形,她连看都不看,一将门推开之後,身形闪动,“刷”地向前,掠出了叁尺。然後,身形一侧,突然绕了一个半圆,迳向大门之侧的墙壁撞去。
人尚未到,左右双手的铁,已然运足了八成功力,疾挥而出。
“叭叭”两声巨响过处,整块墙壁,皆为之动,谭月华招式不收,身形向前直闯,肩头到处,用力一撞,只听得轰然巨响过处,那一堵墙壁,竟已被她硬生生地撞撞出一”个破洞!她人也已从那个破洞之中,“刷”地疾穿了出来。
百忙之中,她只听得耳际有人叫好之声,因为她的动作,实在太专心一致了,所以也未曾辨出,是什麽人在喝采。
而她一从墙中穿了出来,便等於是已然闯出了那十二个人的包围,来到了那十二个人的身後,身形绝不停留,一挥出,已向一人,下盘缠去。
那十二个人,正是烈火祖师座下,十二堂的堂主,有几个,虽然是刚从副堂主升上了堂主之位,可是武功,也自不弱。
他们也知道,谭月华乃是昔年,威名赫赫,火礁岛主,七煞神君之女,家学渊源,武功当然不会太差,但是,却也未曾想到,谭月华竟会用这个方法,撞穿墙壁,突出包围。
当谭月华一跨进门去之际,他们当烈火祖师,就在那个大厅之上,要她一进大厅,绝对再没有逃走的馀地!
却未料到谭月华不过进厅叁尺,便骤然後退,连烈火祖师,武功已到炉火纯青地步的人,也是来不及出手阻拦。
谭月华撞墙之际,发出轰隆巨响,那十二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直到谭月华人影一闪,疾逸了出来,腕际铁,如墨龙飞舞时,众人才知道发生了一些什麽事,以十二堂主之众,去围一个年轻少女,尚且围不住,不要说祖师责怪下来,耽待不起,便是传了开去,又有何面目,去见武林同道?
因此,十二人一起怪吼一声,待要散了开来之际,谭月华出手,何等快疾,那一,招走“长蛇出洞”,早已将一人的双腿缠住。
那一人,偏偏是十二人中,武功较低的一个,谭月华手臂一抖间,那人真气下沉,想要稳住了下盘,怎知谭月华的力道,其大无比,一个“千斤坠”没有使上,谭月华已将他整个人,抖了起来,“呼”地一声,直由门中,跌进了大厅之内!
尚馀十一人,一面心中骇然,一面尽皆怪叫,身形散开,又将谭月华围起。
谭月华本来是存心示威,并没有打逃走的主意,因为她知道,既然已经身入重地,想要逃,是万万地逃不出去的。
而且,吕麟的讯息未得,她也根本不愿意就此离开此处。
此际,一出手,便将一人,摔进了大厅之中,示威的目的既达,她也不再出手,身形一凝,面向大门,冷冷地道:“我要进去,参见烈火祖师,你们难道要阻路,不让我去麽?”
那十一人心中:将谭月华恨之切骨,可是一听得谭月华如此说法,却也无法可施,拦住她去路的两人:向旁闪了一闪。
谭 月华掉头,向那叁位老者一笑,道:“不用我膝行进去了吧?!那叁个老者,面色阴沉,俱皆闷哼一声,并不开口讲话。谭月华好整以暇,整了整衣襟发鬓,昂然从 大门之中,走了进去。一走了进去,便发现被自己摔出的那人,自在地上屈成了一团,想是摔得不轻,至今仍未能爬得起来。谭月华心想,自己和华山派,反正已然 结下了梁子,又何妨结得大些。因此“格”地一笑,道:“这位朋友,莫非对我俯伏为礼麽?却是不必了!”
那人在地上,一张睑涨得血也似红。挣扎着爬了起来,恶狠狠地便向谭月华扑了过来。
可是他尚未出,已然听得一个绵实已极,气象万千的声音道:“退後?”那两个字,像是具有无上魔力一般,那人立即踉踉跄跄,向後退了开去。
谭月华这才抬头,向前看去。
一看之下,她芳心之中,不禁又惊又喜!
见大厅尽东面,一堵红之下,烈火祖师,红袍披身,正坐在一张交椅之上。
那一张交椅,是放在一个高可五尺的台上的,益发显得他高高在上,气势慑人。而在烈火祖师的面前,一条大梁之上,两个人正被困绑着,悬空吊着,那两人,一个正是自己要找的吕麟,一个却是黄心直。
谭月华回头一看,见那人,已然挣扎着和其馀站在一起,仍然是十二个人,将自己的退路,完全截断,她心知再弄花样,也弄不出什麽名堂来,索性大大方方,向前走了几步,向烈火祖师,行了一礼,道:“晚辈谭月华参见烈火祖师!”
须知谭月华的为人,性高气傲,绝不是肯随便向人行礼的人。
但是华山派烈火祖师,真要排起武林辈份来,比七煞神君,尚且要高出一辈,以谭月华的身份地位,即便向他下跪行大礼,也不算得什麽。
她行完了礼,便站过了一边,见烈火祖师,面色阴沉,想是他心中,也极为恼怒,不过自恃身份,是以才未曾发作,目射冷电,在谭月华身上,在回扫了一道,冷冷地道:“你也知武林中有尊卑之分麽?”
谭月华一听,便知道烈火祖师,想要奚落自己几句,心中不禁暗自好笑。心忖如果和你动手,怕一万个不是你的敌手,但如果要论斗口,祗怕再加上一个烈火祖师,也还不行。
当下仰头淡然一笑,道:“晚辈幼承庭训,当然知道武林之中,有尊卑之分,也知道长不欺幼之理,因此,对吕,黄两位,为祖师吊起一事,未免大惑不解!”
谭月华这一番话,讲得不亢不卑,又将烈火祖师的行径,斥了个无言可驳,烈火祖师禁不住面上变色!一时之间,却未曾发现谭月华的话中,耍了个小小的滑头。原来照武林道义而言,确是长不欺幼,但是下面尚有一句,“下不傲上”,谭月华却是缩住了不说出来。
祗听烈火祖师”哼”地一声,道,“说得不错!”伸手在椅旁一抓,那紫檀木雕成,坚实无此的椅柱,竟像是朽木一样,被他随手抓下了一块来,中指“拍拍”连弹两下,两小块木头,带起一股劲风,激射而出,正弹向吊在半空中黄心直和吕麟。
谭月华在一旁见了,不由得大吃一惊。
心中暗叫糟糕,自己的一番话,原是想激他将两人放下来的?
怎知他却恼羞成怒,反要取两人的性命。
经他弹出的,虽然是两截木头,但是,以烈火祖师的功力而论,已将到“飞花伤人,摘叶却敌”的地步,两人如何禁受得起。
仓皇之间,想要挥出铁,凌空去截击那两截短木时,烈火祖师出手何等快疾,那两小块木头,早已奔两人心口,电射而出”。
谭月华心中一阵发凉,双脚一软,几乎昏了过去,可是倏忽之间,情形又起了极大的变化,祗见木块射到,“拍拍”两声,吕麟和黄心直两人,凌空一个翻身,已然落到了地上。
刹那之间,谭月华根本难以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一些什麽变故?
因为烈火祖师,分明是以两块木头,向着两人,电射而出的。
而且,她也曾眼见,去势如此劲疾的木头,射中了两人的胸口。
但是,两人却丝毫未曾受伤,反倒脱缚而下,当真是出人意表之极。
谭月华呆了一呆,吕麟和黄心直两人,已然一起向她,奔了过来。
她究竟是玲珑透剔,聪明绝顶的人,片刻之间,已然想通了其中的原由。一定是烈火祖师,听了刚才的那番话後,不愿耽一个“以大压小”之名,因此,便将两人,放了下来。
而他将那两块木头,弹出之际,却早已将力道,算得恰到好处。一弹中了他们胸前,粗及人指的麻绳,大力便将麻绳震断,而力道也已全部消散,因此两人,丝毫未曾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