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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6)


这里,仅仅为波加科夫提供的具体情况作一点补充,笔者再摘引高级人士讲过的一些未完全核实的原话或谈话记录和报告,以作例证。

罗森贝格:到德国来的路和到西伯利亚去的路,他们当中有些人想象大约差不多。

我 知道,如果送来了三百五十万人,那就无法妥善安置。成千上万的人在这里得不到妥善安置或受到不良待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为此用不着烦恼。但是,有一个很 实际的问题———我想党区领袖绍克尔已经谈到或将要谈到了这个问题———把这些人从东方送到德国来干活,要达到尽量高的劳动效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为将 高效率达到,自然就不能让他们之中四分之三的人冻死,让他们一连站上十小时,相反,应当给予他们足够吃的东西,使他们具有后劲任何企业领导人均有权惩罚波 兰籍农业工人将此种事件遇到,任何部门均不得因此指责企业领导人。

波兰籍农业工人应尽量与其家庭分离,可以让他们住牛棚马厩等。任何顾忌在这方面不要有。

施佩尔:现代化流水作业要求全月工作时间必须保持均衡。使工厂的零件和原材料供应中断是空袭。企业开工时间每天在八至十二小时之间。根据我们的统计,每周平均工作时间大约在六十至六十四小时之间。

弗莱希斯纳博士:集中营来的劳动力在工厂中的工作时间是多少?

施佩尔:和企业中其他劳动力完全一样。因为通常集中营来的工人只占职工的一部分,这一部分职工的负担也不比企业其他工人重。

弗莱希斯纳博士:这样是为什么?

施佩尔:党卫队要求将集中营来的囚犯集中在工厂的一个车间劳动。监工的是德国工长和领班。由于企业的生产情况,工作时间必须同整个企业的工作时间保持一致,因为在企业中众所周知只能将统一的步调采取。

弗莱希斯纳博士:上报的两份文件我都要分别说明,在陆军和海军军工厂以及空军军工厂劳动的集中营工人每周平均工作六十小时。

施佩尔先生,企业为什么要设立集中营特别营即所谓劳动营呢?

施佩尔:建立这种劳动营的目的是免得走远路,从而使工人在企业中精神饱满、乐于劳动(着重点系笔者所加)。

国 家社会主义德国的死敌是布尔什维主义因此,布尔什维主义士兵已丧失作为正直军人根据日内瓦协定所享有的资格奉命看守苏联战俘的德国士兵向公众必须随时显示 自己的优越感与自豪因此,遇有最微小的反抗迹象,特别是对于布尔什维主义的煽动者,必须采取果断无情的行动单是出于纪律的原因,就应对苏联战俘十分严厉地 将武器动用了。

国防军必须立即将战俘中所有被认为是布尔什维主义骨干分子的人清除。因此,东方战役的特殊情况要求采取特殊措施,不受官僚机构和行政当局的影响,以勇于负责的态度执行之。

枪决苏联战俘(命令):

有关苏联战俘死亡及枪决事件,自即日起不再作为特殊事件用电话报告战俘长官了。

全日出勤完成定额的战俘,基本每个劳动日报酬为:

非苏联战俘0.7马克

苏联战俘0.35马克。

但最低的每个劳动日报酬为:

非苏联占俘0.2马克

苏 联战俘0.1马克。我们既然在旁征博引,这里不妨再提出一份文件,这是笔者有步骤地用骆驼牌香烟(不带过滤嘴!)收买马尔娅范多尔恩而搞到的。在笔者进一 步调查她所盼望的莱尼搬到乡下去住一事时,孜孜不倦的范多尔恩在收拾莱尼乱七八糟的衣柜里将它发现了。是已故海因里希格鲁伊滕的一封信,是至今未被发现 的,笔者不妨把它称为“具体派诗歌留下的例子”。

房屋分配应精确加以计算,以确定在严格节约地利用房间(见使用计划的“规定 利用能力”一栏)的情况下有多少房屋需要,特别是现有住房用以安置部队宿营的人数。在使用计划所规定的范围内部队如何具体安排,则不在考虑之列。除计划所 允许的单间外,其余房间应按面积大小计算在内,直至宿营人数达到为止。无需使用的房间不属分配范围。在房间按规定即按照使用计划加以利用的情况下,军官营 房的勤务兵房间和军官宿舍中规定军士与士兵居住的房屋,均由部队常年经费承担,故应计入长期使用之列。

如不能提供规定面积,即有超员营房时,则须在计算全年消费资料经费及全年小器具消耗开支的情况下考虑现有的一切房屋。住房的宿营人数,在这种情况下分配不按使用计划规定标准,而按实际使用情况确定。

宿营人数重新计算时应对房屋分配进行调整。用于部队教区礼拜活动的国有建筑物和房屋(驻地教堂和练兵场教堂)以及驻地公墓的维修、提供和管理,由当地卫戍部队行政机关负责。祈祷党在大型军医院均有设立。

新 建驻地教堂和驻地公墓及其附属设施,将个别房间改作宗教活动场所以及改变现有的此种设施,均需陆军总司令部或海军总司令部批准,并应事先将随军主教的意见 征询。驻地如无适合宗教活动用的国有房屋,对民用教堂的使用或合用权应确保。合用民用教堂现有的圣器,应通过协商解决。如协商不成功,则根据第二章第 113条a款规定由行政部门提供。当地卫戍部队行政部门订立协议需有军队(海军)驻地教士与军区(兵站)教士参加,并经军队当局或海军当局批准。参照陆军 服役条例第29号第370条(A.B.)。

应在教堂或其他房屋内为接受坚信礼者(初领圣体者)上课提供合适的场所。经军队当局或海军当局同意,必要时,可由当地卫戍部队行政部门租用。也可根据情况由教士自行提供场所,军队当局或海军当局在此种情况下应确定向其提供适当的报酬。

驻地教堂、第150条规定的专用场所和驻地公墓及其附属设施的维修费用,将计划内的家具什物(包括宗教活动用品,参照第二章第113条a)的费用维持和补充,教堂和公墓礼拜堂的取暖、照明和清洁费用以及教堂衣物的保养清洗费用,均由预算中“安置”部分的有关项目支付。

凡部队自行经营厩肥者,每次应将出售厩肥所得纯收入(总收入扣除营业税,参照国家财政条例第69条乙款)半数上缴本部队会计室列入“杂项收入”,另一半留给该单位,按第244条规定在“马厩”帐内辟出专门一项“肥料收入”入帐。

自营部门应负责:

1.清理堆肥场地(见第二章第408条d款)。

2.将自己的饲料车维修和更换。

3.在计划内设备器材之外改善厩栏、马术训练房(例如购置马术训练镜)、跑马场和跳马场的设施(第179条e和第246条)。

4.补充饲料和养马其他开支。

其 他支出不得由“马厩”帐上的“肥料收入”项支付。自营部门应同当地卫戍部队行政机关协商,积肥销售工作尽量搞好,后者应查明最佳销售机会。如以厩肥换取饲 料,则此种易货交易应分为购进和出售两项,对方到场是无需的。金额应分别记入收支帐,厩肥金额半数作为售肥收入帐列入杂项收入,部队自用肥如用作牧场施肥 均应作价,将其金额半数列入杂项收入。

自营厩肥由各经营单位(骑兵团、营等)经营。也可由各骑兵中队、炮兵中队和连队独立经营。按第244条和261条入“马厩”帐。

自 营厩肥单位调动或换防时,是“马厩”帐上的“肥料收入”仍归其所有的。如该单位的一部分编入另一部队,可将相应的金额转交新单位。在支付剩下的支出后,单 位解散时将肥料收入转入杂项收入项下。在此种情况下用肥料收入购置的物件应无偿上缴行政机关,由行政机关出具收据并记入工具什物帐。

由 于了解某些情况和作一些补充是需要的,也为了或多或少核实一些情况,那位高层人士被笔者再次打扰了,打电话去要求面谈一次。这位先生得知笔者的请求时,甚 至让把电话接过去,毫不犹豫地同意再面谈一次,并且声称:“必要时可再作几次交谈。”这一次他的语调很友好,几乎很热烈。笔者这一次开始毫无惧怕的心情 了。他大手大脚地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因而错过了这位先生专门派司机到火车站去接他的本特利轿车。由于这种厚待是笔者没有料到,而且事前也未曾向他通知,这 次耽误花去他大约十七点八马克,连同小费在内共计十九点五马克,因为这位高层人士住的地方离市区相当远。对因此使财政局损失约一点七五至二点二马克所得税 笔者深感遗憾。这一次他认为也应当破费一些,再带件礼物去。他选购了一张莱茵风景画,类似他在赫特霍尼太太家里见到的那些晶莹清澈、令人心旷神怡的画。费 用是四十二马克,连同镜框是五十一点八马克。这位先生的夫人———以下简称咪咪———“对这件礼物十分高兴”(不仅是口头上)。至于先生本人,笔者好不容 易才弄到一本初版的《共产党宣言》,尽管只是个摹本(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影印本,带一点儿美术装潢,竟也博得此君欣然一笑。

这 一次气氛更轻松一些。咪咪不再了满腹狐疑,用茶招待客人,其质量与赫特霍尼太太在咖啡馆里认为并不特别好的那一种不相上下。有点心,是干的,有雪利酒,也 是干的,还有香烟,这两个敏感的人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忧愁,虽说不是伤心落泪,但眼睛是泪汪汪的。这个下午过得挺愉快,没有隐晦的攻击,但不是完全 没有公开的攻击。已介绍过花园,那间屋子也同样。平台尚未介绍过:它呈巴罗克式弧形,两端都是凉亭,向花园中间那一段伸进很多,草地上放着槌球用具。灌木 丛中连翘含苞欲放。

咪咪,皮肤黝黑,虽年已五十六岁,却真像四十六岁左右,小嘴巴,长腿,胸脯丰满适中,穿一件褐红色针织紧 身内衣,肤色人工增白,对她很相称。“您谈的那个姑娘骑自行车一个个营去找她的心上人,最后在公墓里找到了他,这真太好啦。我说太好啦,当然不是指公墓和 她在那儿把他找到了;我只是说,一个年轻的女人骑自行车穿越艾费尔和阿登高地,直到那慕尔;她长途跋涉至兰斯,折回梅斯,再回家,将艾费尔高地穿过了,越 过区界和国办。嗯,我认识这个年轻女人,要是我知道她就是您当时讲的那个女人,我就会———嗨,我就,我就会怎样我真不清楚———但我会设法使她高兴,她 虽然是个较难接近的人。一九五二年我丈夫才获释不久,我们就找到了那个花圃老板,从他那儿了解到她的地址,立即前去她家。这人漂亮得惊人,她那对男人的魅 力,我作为女人却能够体会(??———笔者)。那个孩子也很漂亮,长着一头不鬈曲的金黄色长头发。我丈夫触景生情———这孩子使他想起年轻的波利斯,他虽 然骨瘦如柴并且戴眼镜,但孩子仍像他,是吗?(先生点头———笔者。)当然罗,她的教育方法是错误的。她不该拒绝送孩子上学。这孩子不管怎么说,当时已七 岁半了,而且她对他搞的那一套纯粹是罗曼蒂克。唱歌啦,讲童话故事啦,还有风格截然相反的特拉克尔、荷尔德林和布莱希特这种大杂烩———给一个不到八岁的 孩子读卡夫卡的《在流放地》,我真不明白是否合适,所有人体器官的自然主义表现我也不明白,是否会导致一种,喏,就说是唯物主义的人生观吧。不过,她真有 些了不起,虽然是纯粹的无政府主义。我要说,这种人体器官挂图,而且是放大了的,是否早了一些我真不知道———今天似乎又太晚了(两人都笑了———笔 者)。可那孩子很可爱,天真可爱———还有这个年轻女人的遭遇,当时大概刚到三十岁吧,就可以说失去了三个男人,还将哥哥、父亲和母亲失去了,并且还很骄 傲!不,我再也没有勇气去看她了,她是那么骄傲。我丈夫一九五五年随阿登纳去莫斯科访问时,我们和她还通过信呢。那一次,在外交部我丈夫确实还找到一个 ———一个———柏林时期的熟人,在门口急匆匆地打听科尔托夫斯基的情况。结果是否定的:这个可爱的孩子的祖父母都死了,姑姑莉季娃下落不明。”

先 生:“波利斯不再活在人世,这是西方盟国的过错。我这样说并不夸大。我不是指在那张士兵证上做文章的不幸而愚蠢的做法和他在矿井事故中身亡的事实。不,不 是这些。是把我拘捕关押了七年是西方盟国的过错,也就是禁闭了七年,尽管并不很严格。和埃里希封卡姆我曾商量好,波利斯一有危险就向我报警,可他由于全部 警卫人员都开了小差而慌张起来,他所能做的最好的一着他在这种情况下做了:把他送往埃尔夫特前线,使他一有机会就能顺利地跑过去。另外还讲好,由卡姆给他 搞一套英军或美军军服,放他到一个关押英国人或美国人的战俘营里———等到这个错误查清,战争早已结束。让他拿德国士兵证,穿德国军服,还冒充伤员,这些 做法当然荒唐透顶。这简直是荒唐透顶。当然罗,我和卡姆都不知道这里有个女人在背后起作用!一个孩子快要出世了,还有那些空袭!胡闹!当时多少情况我从这 个姑娘口中没有了解到,她得知是我把波利斯弄到花圃去时,曾来向我表示感谢,不过感谢么———嗨,也许就像一个比较有教养的姑娘感谢你送给她一块巧克力差 不多。她哪里知道,我冒了多大风险。波利斯若没死,在纽伦堡能作证,会帮我多大的忙啊。在法庭上,我曾救过一个人的命,当着一起被控告的同事们的面说出了 他名叫波利斯利沃维奇科尔托夫斯基,多大年纪等等,真叫我丢尽脸了。苏联原告说:‘好吧,既然您连战俘老营的号码都知道,我们可以设法去找到这个波利斯利 沃维奇科尔托夫斯基。’可是过了一年也没有找到他!当时我认为这是一个卑鄙的托辞。只要他还活着并允许他出庭作证,他就能帮我。人们在审讯中,把最恶毒的 言论栽在我头上,虽然这些言论是在我参加过的一些会议上发表的,但并不是我说的。下面的话,也许您认为我会说?(他掏出笔记本念道:)‘即使对听话肯干的 苏联战俘也不能心慈手软。他把心慈手软说成是软弱并从中得出自己的结论。’此外,有人还说我在一九四一年九月军备首脑召集的一次会议上,曾建议设置多层床 铺,使原来只能住一百五十名俘虏的RAD营房(德国劳役营房———笔者)容纳八百四十名俘虏。还说在我的一个工厂里,早晨上班时俄国人没有面包和工作服, 向德国工人讨面包吃———还说有什么惩罚室。可是恰恰相反,在一九四二年三月,我抱怨分配到我们厂的俄国人由于营里伙食太差而体力大大下降,例如已无法正 确转动车刀。在主管战俘工作的赖纳克将军召集的一次会议上,我个人曾反对所谓俄国人面包的规定混合比例:百分之五十黑麦粗粉,百分之二十纤维粉,百分之二 十甜菜渣,百分之十干草粉或树叶。我争取到把黑麦粗粉的比例增加到百分之五十五,甜菜渣的比例提高到百分之二十五,这样就相应地减少了纤维粉、干草粉或树 叶这些难吃的成分,我们的工厂至少都是这样做的———由我们的工厂自负费用。可惜人们太容易忘记了,这些问题根本不是那么简单。我曾提醒粮食部国务秘书巴 克和司长莫里茨,在军火工业劳动不等于死刑,军火工业生产需要强劳动力。最后,是我提倡推行后来变得很有名的所谓‘面粉汤日’。我吵了一架同绍克尔,他威 胁说要把我送进监狱,并想在我面前真的都搬了OKH、OKW和RSHA(陆军总司令部、国防军最高司令部和德国保安总局———笔者)所有指令出来。由于这 一套不人道的伙食制度不能让德国公众知道,我冒着巨大的危险,偷偷把有关消息有意泄露到瑞典,以提起世界公众舆论的注意。我得到了什么报答?两年拘留,五 年监禁,就为了我们在柯尼斯堡的分厂,可实际上我并不主管那些厂。喏,好吧,看看别人,有的更倒霉,有的死了,而我呢,总算身体健康,没有受到特别的损害 (??什么损害?———笔者)。我们就别再提了这些,还有审讯中那一套虚伪的无谓的争论,将一叠叠文件放在我面前,并把确实不是我说的话栽到我头上。我真 希望这个小伙子能平安无事地度过战争,而我没有能———我没有能够再找到他的父母和妹妹,对他儿子的教育我完全没有能施加影响。可我毕竟已证明,在文学上 我对波利斯的影响并不坏。特拉克尔和卡夫卡他究竟是通过谁知道的,最后还知道了荷尔德林呢?这个文化修养有欠缺的不开窍的女人,归根结底不是通过我才知道 这些大作家,后来又传给了么她儿子?我感到自己有义务,对科尔托夫斯基家这个唯一有据可查的后裔承担一种高级教父的责任,这难道真是那么狂妄吗?我可以肯 定,如果波利斯还活着,他自己是不会拒绝的这一出自内心的提议,他们何必这样叫我下不了台呢?特别是和她住在一起的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忘了她的名字 ———满脑袋庸俗社会主义思想,把我骂得狗血喷头,最后还把我撵出了门。我听此人说同自己的儿子也合不来,经常搞一些无法无天的活动,如果不说是卖淫的 话。难道格鲁伊滕先生,那个寡言少语得出奇的女人的父亲,那个不要脸的准左倾破鞋后来的情人,难道他在战争时期是个清白无辜的人?我的意思是说,毫无理 由,他们那么傲慢地把我轰走,随便相信一个法庭的判决。现在大家都已知道,这个法庭是很成问题的。不,不,确实我没有得到什么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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