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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在印第安纳的一个小火车站里,当我在暮色中瞥见一位姑娘时,我突然产生了要到南方去的念头。姑娘穿着挺刮的玫瑰色蝉翼纱,挽着一位男子——他从我乘坐的车厢下车,坐到一辆等在车站外面的小汽车里。看到这一情景,我感到一阵刺痛,我似乎觉得她把他绑架到过去岁月的迷茫的仲夏世界去,时间好像停住了。那些迷人的姑娘们——
我感到往昔是那样的模糊——总是在晚霞笼罩的街道上溜达。我认为诗就是梦,是一个北方人在做南方梦。几个月以后我才给艾利发了个电报,随后就赶到塔莱顿去。
时值7月,杰斐逊饭店简陋而固板,有一个什么促进会在餐厅里聚餐,这又使我断断续续地回想起往事——军官和姑娘。我认出了那位当时把我送到艾利家里去的司机,他对我说:“我当然还能想起来+,少尉。”可我有点不相信,?为我不过是那2万人中的一个罢了。
那是不寻常的3天,我以为艾利身上最初的青春光辉总有一点已经留落在漫漫的人生道路上了,然而我没有把握这么说。她的身材还是那么吸引人,使人多么想去碰碰她,特别是她那颤动着的嘴唇——不,不对,变化还是很深刻的。
我很快看出来,她现在的举止已不像昔日那样了。她那高傲的说话声调没有了,战前那种神秘的容光焕发、妩媚动人的姿态也随着她的声调而消失。今非昔比,她现在只是半微笑、半失望地以新的南方腔调在逗人地唠叨着,一切都被塞进了她那逗人的唠叨中,她不停地唠叨着,使人没有时间去想——想现在、想未来,她自己没时间想,我也没时间想。
我们一起到一对年轻夫妇的家里参加一个喧哗的晚会,她成了晚会激动的、喧哗的中心。她毕竟已不是19岁了,可她却显得前所未有地吸引人,就象在扮演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丑。
“你听到什么有关厄尔的消息没有?”第二天晚上在去俱乐部的路上我问她。
“没有,”有那么一会儿她显得很严肃,“我经常想念他,他是……”她犹豫着。
“说下去。”
“我想说,他是我爱得最多的男子,但是也不对,不,我从来也没有真正爱过他,要不然我无论如何会嫁给他的,对吗?”她一面问我,一面看着我,“至少我不会象以前那样对待他的。”
“这是不可能的。”
“当然不可能。”她赞成地说。这时她的情绪突然变了,她变得轻率起来,说:“那些美国佬是怎么欺骗我们这些南方姑娘的呀,我的天哪!”
当我们走进俱乐部时,她就像一条变色蜥蜴一样淹没在我不认识的人群中。舞池里是一代新人,这一代不像那时候的那么有声望,找不出一个像艾利那样炽热而又被动、内向的女子,她们连她的一半都及不上。可能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追忆往昔,以便逃避塔莱顿这个地方的气氛,成为一个孤僻者——她意识到她在跟踪一代人,这代人没有接班人。她是在什么地方失去曾经在白色柱廊台阶上开避起来的战场的,这一点我不知道。然而她对自己估计错了,她下错了赌注。她那狂热的活跃使她风韵不减当年,即使最年轻最有生气的姑娘,她们的追随者也没有她多,而这正是她失败的根源。
我离开了她的家,就像在已逝的6月里每次离开她家时一样,带着一种模糊的不满情绪。直到几小时后,当我在饭店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我才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我热烈地、不能自制地爱上了她。尽管我们之间有很多矛盾,她对我来说始终是我认识的最有魅力的女子,而且将永远是最有魅力的女子。第二天下午,我把我的这一感受告诉了她,那是一个我过惯了的夏季中的一天,艾利在她光线微弱的书房里,坐在我旁边的一张躺椅上。
“不,我不能和你结婚,”她吃惊地说,“我并没有以这种方式来爱你,我也从未这样做过,何况你也不爱我。我本来不想现在对你说的,我下个月要结婚了,我们不想事先公开,因为我已经有过两次这样的经历了。”她突然想起来了,也许我会因此受到伤害,于是说:“安迪,这只不过是你一时的念头罢了,对吗?你知道,我是永远不会嫁给一位从北方来的男子的。”
“他是谁?”我问。
“一个萨凡纳的男子。”
“你爱他吗?”
“当然爱他,”我们俩都笑了起来,“你想要我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