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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字谜表演(2)


贪恋酒色的土耳其人把手一挥,说道:“叫人牙子进来。”梅斯罗把贩奴隶的牙子领到军官面前,后面还跟着一个戴面纱的女奴。他把面纱拿掉,屋里的人立刻啧啧地赞叹起来。扮演女奴的是温克窝斯太太(她娘家姓亚伯索朗),眼睛头发美丽极了。她穿一件华丽的东方衣服,乌油油的头发编成辫子,满头珠翠,衣服上挂着一个个大金洋钱。可恶的回教徒表示为她倾倒。苏拉嘉双膝下跪,哀求他放她回到故乡山里去,因为她的息加新爱人正在为她伤心。铁石心肠的哈撒不但不理她,说起息加新的新郎,乐得直笑。苏拉嘉凄楚动人的掩着脸倒在地上。在山穷水尽的当儿,基色拉大人走了进来。

他大人特地传苏丹的旨意。哈撒接过圣旨,顶在头上,惶恐得颜色大变,传旨的黑人却恶狠狠的满面得意(他还是梅斯罗,不过换了一件衣服)。军官叫道:“饶命!饶命!”基色拉大人狞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弓弦来。①

他刚刚拿起这凶器预备下手,幕下来了。哈撒在里面大声叫道:“前面二个音节有了!”罗登-克劳莱太太即刻也要上场,这时特地走出来恭维温克窝斯太太,说她的衣服又美丽,又典雅。

接着,第二幕开始了。布景仍旧带着东方色彩。哈撒换了一件衣服,摆足功架坐在苏拉嘉身边。在这一幕里苏拉嘉和他融洽得很,基色拉大人也变了个和顺的奴隶。开幕时太阳在沙漠里升起来,所有的土耳其人匍匐在沙地上,向东顶礼膜拜。没有骆驼可以上台,只好由乐队奏了一支滑稽的曲子,叫做《骆驼来了》。后面摆着一个硕大无朋的埃及人的脑袋②。这脑袋还会唱歌,而且唱的是滑葛先生作词的滑稽歌。这一下,连戏台上的旅客也吃了一惊。那些东方的旅客像《魔笛》③中的摩尔王和派格奇诺,舞着跳着,下台去了。那脑袋大声嚷道:

“最后的两个音节也有了。”——

①相传古代土耳其人用弓弦当作处死犯人的刑具。

②在埃及底比斯(Thebes)附近有一个巨大的人像,传说塑的是在希腊和特洛亚十年战争中显过身手的梅农。日出的时候,人像里会发出音乐来。

③《魔笛》(TheMagicFlute)是莫扎特的歌剧,派格奇诺是歌剧里专能利用魔铃捉鸟的人。

然后是最后的一幕。这一回,布景是希腊的篷帐。一个魁梧奇伟的男人睡在卧榻上。旁边的墙上挂着头盔和盾牌。这些武器如今不必要了。因为伊里安①已经打下来,伊菲琪娜亚②做了牺牲,卡桑特拉③也给他掳来关在外厅。万人之上的君王④(是克劳莱上校扮演的,虽然他对于伊里安陷落在卡桑特拉被俘的故事一点也不知道)——万人之上的君王正在亚各斯,幕开时他睡熟在一间屋子里。戏台上点着一盏灯,他那肥大的影子摇摇晃晃的照在墙上。灯光里,特洛亚的剑和盾牌闪闪烁烁的发亮。演员进来之前乐队奏着《唐璜》⑤中惨厉的音乐。

伊杰斯德思⑥脸色苍白,踮起脚尖偷偷的走进来。幔子后面露出一张怪可怕的脸,恶狠狠的往外瞧。他举起匕首准备下手,睡熟的人在床上翻了个身,敞开又宽又大的胸口,仿佛准备让他行刺。他瞧瞧床上那尊贵的首领,实在下不了毒手。克里蒂姆耐丝德拉光着雪白的膀子,棕黄的头发从两肩披下来。像幽灵一样又轻又快的溜到屋里。她脸色惨白,眼睛里带着点儿微笑,那险恶的表情看得大家哆嗦起来——

①伊里安就是特洛亚。这里述说的是希腊和特洛亚十年苦战的故事,所说的君主就是希腊军一方面的首领亚加梅农。

②亚加梅农的女儿,见第148页注①。

③特洛亚王泼拉哀姆的女儿。

④荷马在他的史诗里称亚加梅农为万人之上的君王。

⑤莫扎特的歌剧。

⑥亚各斯王亚加梅农出战时将国家和妻子克里蒂姆耐丝德拉托给伊杰斯德思,伊杰斯德思自己做了克里蒂姆耐丝德拉的情人,两人同谋杀死亚加梅农。

全堂一阵骚动,一个看客说道:“老天哪,这是罗登-克劳莱太太。”

她轻蔑的从伊杰斯德思手里夺下匕首,走到卧榻旁边。在灯光里,只见高高举起的匕首在她头顶上发光,然后——然后呼的一声,所有的灯都灭了,全场一片漆黑。

场子里又暗,刚才演的戏又怕人,弄得大家心惊肉跳。利蓓加演得太好、太逼真、太可怕了,看客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然后全场的灯一起大放光明,看客们轰然喝彩。斯丹恩老头儿的声音大得扎耳朵,比谁都嚷得高兴,连声叫道:“好啊!好啊!”他咬着牙说:“天啊,她真做得出来。”所有的看客齐声欢呼着请演员出台,只听得一片声的:“请后台经理!请克里蒂姆耐丝德拉!”亚加梅农王不愿意穿着罗马式的紧身衣服出来,只肯和伊杰斯德思等几个演员躲在后面。贝德温先生拉着苏拉嘉和克里蒂姆耐丝德拉走到台前谢幕。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一定要和迷人的克里蒂姆耐丝德拉见见面。“赫赫!一刀把他刺个透明窟窿。再嫁别的人,是吗?”这就是亲王大人的恰到好处的批评。

斯丹恩侯爵说:“罗登-克劳莱太太扮演那角色真有勾魂摄魄的力量。”蓓基活泼泼的、娇俏的笑了一声,屈着膝行了个最妩媚的礼。

听差托进一盘盘精巧的冷食。演戏的进去准备底下一幕戏。

第二个谜底有三个音节,演的是哑剧,剧情如下:

第一个音节。下级骑士罗登-克劳莱上校戴着一顶软边帽子,拄着拐棍儿,穿了大衣,手里提了一盏马房里借来的灯,高声叫喊着在戏台上走过去,仿佛是报时辰的更夫。底下一个窗户前面有两个兜销货物的行商坐着玩牌,看样子玩的是叶子戏。两个人一面玩一面尽打呵欠。然后旅馆里替人刷皮鞋的来了。葛-林乌德把这角色扮演得维妙维肖,给两个客人脱了鞋。一会儿,打扫房间的女佣人(莎吴塞唐勋爵)拿了两支蜡烛,一个暖壶,走到楼上,给客人暖了床铺。两个行商调戏她,她举起暖壶把他们赶开,然后自己也出去了。旅客们戴好睡帽,拉下窗帘。擦鞋的走到楼下房间里关了百叶窗。外面人还听得见他在里头关门加闩上链子的声音。戏合上所有的灯都灭了。乐队奏着《睡吧,我的爱》。幕后一个声音说:“第一个音节有了。”

第二个音节。台上的灯光忽然亮起来。奏的曲子是《巴黎的约翰》①里面的一支老调《啊,我爱旅行》。布景没有换。在一楼和二楼之间挂了一块牌子,画的是斯丹恩家里的纹章。全屋子里铃声钟声响成一片。在楼下的一间屋子里,一个人拿着一张长长的单子给另外一个人看;那人看了伸出拳头,赌神罚咒的威吓他,骂他混帐。还有一个人在门口叫道:“当槽的,把我的小马车赶过来。”他摸摸女佣人(莎吴塞唐勋爵)的下巴,那侍女做出恋恋不舍的样子,就像嘉莉泊索丢不下那出众的俄底修斯②。擦鞋的(葛-林乌德先生)拿着一木匣子的银杯子走过,口里叫着“留心盆儿罐儿呵!”演来又自然又幽默,博得满堂彩声,还有人丢了一束花给他。忽然听得马鞭子啪啪的响,旅馆主人、侍女、茶房,一股脑儿冲到门口。贵客刚要上台,幕下来了。后台经理在后面叫道:“第二个音节有了。”——

①由十五世纪的法国讽刺小说《巴黎的约翰》(JeandeParis)改编的歌剧。

②俄底修斯是荷马史诗《奥德赛》的主角,特洛亚战争中的英雄。他半生浪游在外,有许多奇险的经历,在特洛亚战争结束后的归途中曾漂到海上女神嘉利泊索的岛上,羁留了七年。

禁卫军中的葛立格上尉说道:“我看谜底是‘旅馆’吧?”大家听得他说出这么聪明的话,都笑起来,他猜得的确离答案不远。

里面准备第三幕的时候,乐队奏的是许多水手歌曲综合成的杂拌儿,包括《英伦海峡中的航路》、《刺人的北风,歇歇吧》、《不列颠,统治吧》、《啊,在贝斯开湾》等等。由此知道戏里准有关于航海的情节。开幕的时候听得里面打铃。一个声音叫着:“先生们,靠岸啦!”旅客们互相告别。他们似乎很焦急,对着天边的云(实在是一块深颜色的布幔)指指点点,一面提心吊胆的点着头。斯基姆士夫人(莎吴塞唐勋爵)带着她的小狗和丈夫一起坐下来,旁边搁着她的手提包和一个个口袋。她伸出手来紧紧拉着身旁的绳索。这显然是一只船。

船长(克劳莱上校)戴着三角帽子,拿着望远镜走出台来。他一手按着帽子,对着天边了望。他的衣服飘飘荡荡,仿佛那时正在刮风。他松了手去用望远镜,帽子登时给风吹掉,台下的看客大声叫好。风越来越大。音乐也越奏越响,像风的呼啸。水手们走过戏台的时候东倒西歪,似乎船身动荡得非常厉害。船上的总管(葛-林乌德先生)趔趄着脚,捧了六七个盆儿走出来。他很快的搁了一个在斯基姆士勋爵身旁。斯基姆士夫人把小狗捏了一把,捏得它呜呜的哀叫。她用手帕掩着脸,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大概到船舱里去了。这时音乐急促强劲到极点,真像在刮大风下大雨。第三个音节也算有了。

当时法国有一支巴蕾舞名叫夜莺,蒙戴需①和诺勃莱在剧中演出的时候非常出风头。滑葛先生善于写诗,就着剧中悦耳动听的曲调配上自己的诗歌,把它改成一出歌剧,搬上了英国的舞台。戏里的角色全穿上法国古装。莎吴塞唐勋爵这一回演一个老婆子,拄着一根弯弯的拐棍,扮得维妙维肖,在台上一瘸一点的走——

①蒙戴需(PaulineMontessu,1805-77),法国跳舞家。

台后有人在颤声唱歌。台上一所用硬纸板做成的小屋子,上面搭着花棚,长满了玫瑰花,装饰得非常美丽,歌声就从屋后发出来。老太婆叫道:“斐洛梅儿,斐洛梅儿!”斐洛梅儿应声而出。

下面又喝彩,原来出台的是罗登-克劳莱太太。她头发里洒了粉,脸上贴着美人斑,这样令人销魂的侯爵夫人真是天下少有。

她笑吟吟的哼着歌儿,一面跳跳蹦蹦,活是戏台上传统的小姑娘。她行了个礼。妈妈说:“孩子,你干吗老是又唱又笑的?”她一面走,一面唱——

月台上的玫瑰

月台上的玫瑰一清早香气芬芳,

她一冬想念春天,把叶子掉光,

你问我为何她如今又红又香,

无非是太阳出了,鸟儿在歌唱。

请听树林里婉转歌唱的夜莺,

到冷风吹落树叶,他也噤了声,

妈妈,你知道他如今为何高兴?

无非是太阳出了,树叶颜色新。

盛开的玫瑰把脸儿染得红喷喷,

鸟儿开了口,大家各尽本分,

我心中阳光普照,我鼓舞欢欣,

因此我歌唱,我脸上起了红晕。

那个做妈妈的看上去是个和气不过的人,她留着两大把连鬓胡子,帽子遮不了,从帽边下露出来。她的女儿每唱完一段,她就去摩弄她,把那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搂在怀里,引得台底下表同情的观众大声哄笑起来。结尾的时候乐队奏着一支交响乐,仿佛成千累万的鸟儿一起在唱,全场一致欢呼“再来一个!”大家尽情的鼓掌叫好,花球像雨点一般落到当晚的夜莺身上。喝彩喝得最响的是斯丹恩勋爵。蓓基,那夜莺,接住他抛过来的花朵儿,紧紧搂在胸口,那样子活像是个小丑。斯丹恩侯爵高兴得如醉如狂,他的客人也一样兴奋。第一出戏里颠倒众生的黑眼睛美女到哪里去了?蓓基的模样远不如她,可是光芒万丈,把她压倒。所有的人齐声夸赞蓓基,把她跟斯蒂芬士①、加拉陶里②、龙齐-特-贝尼③相比,说是如果她上台演戏的话,准会把所有的女戏子比下去。看来这话很有些道理。她已经登峰造极,暴风雨一样的掌声和彩声压不下她颤抖嘹亮的歌声。她的声音洋溢着喜气,越唱越高——正像她的地位一样越升越高。戏做完之后,接下去便是跳舞会。蓓基是当夜最出风头的人,大家都围着邀她跳舞。前面说起的那位皇室贵胄赌咒说她的一切全是尽善尽美,再三找她说话。蓓基脸上这样光彩,眼见金钱、名誉、地位指日可以到手,心里说不尽的得意。斯丹恩勋爵对她十分倾倒,到东到西跟着她,除了她以外差不多不和别的人说话,而且满口恭维,当众向她献殷勤。她穿着侯爵夫人的戏装,和特-拉-夏伯蒂哀公爵的参赞特-脱吕菲尼先生跳了一支宫廷舞。公爵对于从前宫廷里的传统非常熟悉,极口称赞克劳莱太太配得上做维丝德丽④的学生,甚至于有资格在凡尔赛宫里出入。他大人那时正在害痛风,一方面顾全自己的尊严,一方面切记着自己的责任,忍住了没有和她一起跳舞,心里可觉得这是很了不起的自我牺牲。他当着众人说,有了罗登-克劳莱太太那样的谈吐和舞艺,无论在欧洲哪一个宫廷里面都够得上大使夫人的格。他听说克劳莱太太有一半法国血统,才觉得心平气和,说道:“这种庄严的跳舞,只有我们法国人跳起来才有这么优美的姿态。”——

①斯蒂芬士(CatherineStephens,1792-1884),英国的歌唱家,又是名演员。

②加拉陶里(Caradori-Allan,1800-65),意大利女歌唱家。

③贝尼(RonzideBegnis,1793-1849),意大利女歌唱家。

④维丝德丽(LuciaElizabethVestris,1797-1856),当时最有名的女低音。

然后蓓基又和彼得窝拉亭大公的表弟,又是他的参赞克林根斯博先生跳华尔兹舞。大公本人也是兴高采烈,他究竟比不上和他同行的那位法国外交家,没有多大涵养功夫,再三要和那可爱的太太跳一场,拉着她在舞池里的溜溜的打转,把自己靴子流苏上和制服上饰着的金刚钻洒了一地,直跳得上气不接下气才罢。巴布希-巴夏本来也想和她一同跳舞,可惜这玩意儿在他们本国是没有的。所有的人站成一圈,把她围在中间,发狂似的拍手叫好,竟好像她就是诺白莱或是泰格里昂尼①。人人都高兴得出神忘形,蓓基本人不消说更是欣欣得意。她走过斯登宁顿夫人身旁,满脸不屑的瞟了一眼。她对着岗脱夫人和她的小婶子态度非常傲慢,乔治-岗脱的太太没想到她有这一手,气得了不得。所有年轻貌美的太太小姐竟没有一个比得上她。温克窝斯太太在刚开始演戏的时候倒有人捧场,因为大家赞赏她的长头发和大眼睛,可怜她哪里赛得过蓓基,简直没有风头可出。就是她气得把长头发扯下来也没人理,把大眼睛哭瞎了也没人疼。

蓓基最得意的还是吃晚饭的时候。她给派在贵客一席,和前面说过的亲王大人同坐,其余同桌的也是大名鼎鼎的权贵。她使的是金杯金盏。如果她要把珍珠化在香槟酒里也办得到,简直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②不相上下。彼得窝拉亭的大公只要能够得到美人青睐,情愿把缝在衣服上的金刚钻送一半给她。夏伯蒂哀写给政府的信中也提到她。其余别桌的太太们只能用银碗银盏,眼看着斯丹恩勋爵不时向她献殷勤,都赌咒罚誓说他给蓓基迷昏了头,行出事来不成体统,对于有地位的夫人们是个极大的侮辱。如果尖酸的口角可以杀人,斯登宁顿夫人准会当场叫蓓基送命——

①泰格里昂尼(MariaSophiaTaglioni,1804-84),意大利巴蕾舞家。

②克里奥佩特拉(Cleopatra),公元前一世纪埃及托洛密王朝的女王,罗马帝国后三头执政官马克-安东尼和她相好的时候,她曾经把珍珠耳环溶在酒里,干杯替他上寿。

罗登-克劳莱看着妻子风头这样健,心里惶恐,觉得她和自己越离越远。他一想到老婆本领高强,比自己不知厉害多少,心里有一种类似痛苦的感觉。

蓓基回家的时候,一大群年轻小伙子簇拥着她一直送到马车里。府里的规矩,凡是有客回家,外面的听差就大声传马车,门外接应送客的人也跟着吆喝。这些人站在岗脱大厦的大门外面,每逢有客出来,就凑上去道喜,希望勋爵们在这次大宴会上快乐。

听差们吆喝了一阵,罗登-克劳莱太太的马车轰隆隆的走进灯火通明的院子,一直来到门口有遮盖的跑道上。罗登扶着太太进了马车,眼看马车先走,因为威纳姆早已约好和他步行回家。他们两个一面走,威纳姆一面递给他一支雪茄烟。

外面有的是举火送客的佣人,罗登和威纳姆就在他们灯上点了雪茄,一起步行回家。这时有两个人从人丛里走出来跟在他们后面。大概在岗脱广场走了百来步光景,两人中的一个走上前来碰碰罗登的肩膀,说:“对不起,上校,有话跟您说。”这时另外一人呼哨了一声,岗脱大厦附近停着的街车之中就来了一辆,那助手赶快跑到克劳莱上校面前站好。

勇敢的军官立刻知道自己落在地保手里。他托的往后一退,刚好撞上了在先碰他的那个人。

后面的一个说:“我们一起有三个人,要跑也跑不了的。”上校似乎认识说话的人,说道:“莫斯,是你吗?我一共该人家多少?”

莫斯先生是密特尔撒克斯郡州官的助手,一向在强色瑞街可息多巷内办公,他轻轻答道:“小意思,就是那登先生的一百六十镑六先令八便士。”

可怜的罗登说:“威纳姆,看老天面上,借我一百镑吧。我自己家里有七十镑。”

可怜的威纳姆说:“我所有的财产加起来不满十镑。再见吧。”

罗登垂头丧气的答道:“再见。”威纳姆自管自回家。罗登-克劳莱的车子经过法学院大门的时候,他刚把雪茄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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