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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隐的诗(2)


董仲舒

罗 隐

灾变儒生不合闻,

谩将刀笔指乾坤。

偶然留得阴阳术,

闭却南门又北门。

罗隐诗鉴赏

这首诗是批评董仲舒的天人合一论 。董仲舒在 《春秋繁露·必仁且知》里说 :“灾者,天谴也;异 者,天之威也。谴之而不知,乃畏之以威 。”想用天 的灾异来压制皇权,要皇帝有所戒惧,不要为非作歹。

他在《贤良策对一》里说 :“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 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 。”董仲舒这样说,在限 制皇权方面有一定作用,不宜完全否决。作者认为儒生不应该讲灾变来压皇权,泛泛地用文字来指说天地的灾变为谴责君主。在封建社会里,没有力量来限制君主的 胡作非为,董仲舒用灾异来告戒君主,是有它的积极性的 ,虽然君主也可以把灾异归到大臣身上, 来打击大臣。作者这样说,实际上是在巩固皇权,反对臣下用灾异来限制皇权 。谩:通慢,泛说的意思。 下联 :“偶然留得阴阳术 ,闭却南门又北门。”

《汉书·董仲舒传》:“仲舒治国(侯国),以《春秋》灾异之变,推阴阳所以错行,故求雨闭诸阳,纵诸阴,其止雨反是。(师古曰:“谓若闭南门,禁举 火,及开北门 ,水洒人之类是也 。”)行之一国,未尝不得所欲 。”这里说,董仲舒认为天旱或多雨,是阴阳失调 所造成的。认为雨是阴,旱是阳 ;求雨要把阳关闭, 放开阴。因为南门是阳,所以要关闭,北门是阴,所以要开。火是阳,所以禁止举火。水是阴,所以用水洒人。这里指斥他用调整阴阳的方法来求雨,把南门关闭。 到了雨水过多时,又关闭北门来开南门。这样指斥他的行为可笑是对的。

董仲舒这种阴阳术,《 董仲舒传 》里作了揭露:

“先是辽东高庙、长陵高园殿灾。仲舒居家,推说其意,草稿未上。主父偃候仲舒,私见,嫉之,窃其书而奏焉。上召视诸儒 。仲舒弟子吕步舒不知其师书, 以为大愚,于是下仲舒吏,当死。诏赦之。仲舒遂不敢复言灾异。这里讲他言灾异碰壁,从此不敢再讲灾异,这是揭露他讲阴阳术的荒谬。但班固也说 :“掇 其切当世、施朝廷者若干篇。”认为他的《贤良对策》借灾异来限制君主胡作非为部分,还是加以留存,载在传里。这样的看法,比罗隐开头的话高明。

就诗说,后两句点出董仲舒的阴阳术,是“闭却南门又北门 。”只把具体的做法写出来 ,不加评论,让读者自己去评判,而可笑之意自见,这是高明的艺术手法。

京中七日立春

罗 隐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万木生芽是今日。

远天归雁拂云飞,

近水游鱼迸冰出。

罗隐诗鉴赏

作者是晚唐文坛上的一位奇才,诗歌和散文都写得很好。但因为他性好讽刺公卿,痛恨社会政治的昏暗,因而长期羁留京师。尽管他“十二三年就试期”,但仍 是“五湖烟月奈相违”(《感弄猴人赐朱绂》)。他至少参加了十四年的考试,仍是榜上无名;因而愤愤更名,改罗璜为罗隐。他滞住长安,大概想起隋代著名诗人 薛道衡的《人日思归》,因而在“ 京中七日立 春”之时,便慨然而作。

据载,薛道衡聘陈,南陈的君臣都知道薛是有隋一代最著名的诗人,因而盼望他能当场作诗。于是他在“人日”(正月初七),便挥笔而作了。当他写了首句 “入春才七日”时 ,人们掩口而笑,并窃窃私语, 觉得这实在不像诗句 ;而他写下“离家已二年”时, 人们便都不敢再轻觑了!而他写完“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时,君臣便大加称赏,觉得南陈文人,人可与匹敌。

罗隐此作,却比薛道衡的诗更为怪诞,一上来便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读起来简直有点开玩笑,觉 得这哪像诗呢?但仔细一想,却比薛诗写得更佳。薛诗是屈指一算,虽“入春才七日 ”,但已是“离家已 二年”了 ,隐隐透出思归之情。而罗诗的七个数字, 却表明他是一日一日地数,一天一天地算。写出了他羁驻异地,实在痛苦难熬;给人以度日如年之感。而次句的“万木生芽是今日 ”,不仅包罗了薛诗的“思 发在花前”之意,且比薛“思归”更早,早到了万木刚刚生芽之时 !薛诗的“人归落雁后”,写出了“人 不如雁”之思,的确写得不错,而罗诗却写作“远天归雁拂云飞”,不仅写出了群雁同归的得意洋洋之状,也有力地衬出自己无翅可展的苦肠。这就比薛诗的意韵更 浓郁,也更加形象化。末句的“近水游鱼迸冰出”

则离开薛诗而另辟新径,更是即景生情的佳句,表现出诗人急不可待的归隐之意 。诗人在《下第作》中, 早就说过:“年年模样一般般,何似东归把钓竿。”在《寄黔中王从事》诗中也说 :“今日举场君莫问,生 涯牢落鬓萧疏 。”而在《曲江春感》中,他要“一船 明月一竿竹,家住五湖归去来 ”。他要坚决归隐,再 也不受统治者所设考场的欺骗了!读了这末句“游鱼迸冰出”之情景,使人仿佛看到了诗人归隐情真,巴不得要马上离京师而赴五湖归钓的情态。

此诗的主要特点是:归隐情切,含而不露,语言浅近,蕴意却深。罗隐的诗 ,大都写得“峭直可喜” (李慈铭《越缦堂读书录》)而此诗却达到了“峭直”与“蕴藉”的统一。

赠妓云英

罗 隐

钟陵醉别十余春,

重见云英掌上身。

我未成名君未嫁,

可能俱是不如人?

罗隐诗鉴赏

罗隐一生怀才不遇。他“少英敏,善属文,诗笔尤俊”(《唐才子传》),却屡次科场失意。此后转徙依托于节镇幕府,十分潦倒。罗隐当初以寒士身份赴举, 路过钟陵县(今江西进贤,结识了当地乐营中一个颇有才思的歌妓云英。约莫十二年光景他再度落第路过钟陵,又与云英不期而遇。见她仍隶名乐籍,未脱风尘 ,罗隐不胜感慨 。更不料云英一见面却惊叫道:

“怎么罗秀才还是布衣!”罗隐便写了这首诗赠她。

这首诗为云英的问题而发 ,是诗人的不平之鸣。 但一开始却避开那个话题,只从叙旧平平道起 。“钟 陵”句回忆往事。十二年前,作者还是一个英俊少年,正意气风发;歌妓云英也正值妙龄,色艺双全 。“酒 逢知己千杯少 ”,当年彼此互相倾慕,欢会甚洽,都 可以从“醉”字见之。“醉别十余春”,显然含有对逝川的痛悼。十余年转瞬已过,作者是老于功名,一事无成,而云英也人近中年了。

首句写“别”,第二句则写“ 逢 ”。前句兼及彼此,次句则侧重写云英。相传汉代赵飞燕身轻能作掌上舞(《飞燕外传》),于是后人多用“ 掌上身”来形 容女子体态轻盈美妙。从“十余春”后已属半老徐娘的云英犹有“掌上身”的风采,可以推想她当年是何等美丽出众了。

如果说此处赞美云英的绰约风姿是一扬 ,那么, 第三句“君未嫁”就是一抑。如果说首句有意回避了云英所问的话题,那么 ,“我未成名”显然又回到这 话题上来了 。“我未成名”由“君未嫁”举出,转得 自然高超。宋人论诗最重“活法”——“种种不直致法子”(《石遗室诗话》)。其实此法中晚唐诗已有大量运用。如此诗的欲就先避、欲抑先扬,就不直致,有活 劲儿。这种委婉曲折、跌宕多姿的笔法,对于表现抑郁不平的诗情是很适合的。

既引出“我未成名君未嫁”的问题,就应说个所以然。但末句仍不予正面回答,而用“可能俱是不如人”的假设 、反诘之词代替回答,促使读者去深思。 它蕴含丰富的潜台词:即使退一万步说,“我未成名”

是“不如人”的缘故,可“君未嫁”又是为什么?难道也为“不如人”么?这显然说不过去(前面已言其美丽出众 )。反过来又意味着 :“我”又何尝“不如人”呢?既然“不如人”这个答案不成立,那么“我未成名君未嫁”原因到底是什么,读者也就可以体味到了。此句读来深沉悲切,一语百 情,是全诗不平之鸣的最强音。

此诗以抒作者之愤为主,引入云英为宾,以宾衬主,构思甚妙。绝句取径贵深曲,用旁衬手法,使人“睹影知竿 ”,最易收到言少意多的效果。此诗的宾 主避就之法就是如此。赞美云英出众的风姿,也暗况作者有过人的才华。赞叹中包含着对云英遭遇的不平,连及自己,又传达出一腔高傲之气 。“俱是”二字蕴 含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深切同情。不直接回答自己何以长为布衣的问题,使对方从自身遭际中设想体会它的答案,语意简妙,启发性极强。如不以云英作陪衬, 直陈作者不遇于时的感叹,即使费辞亦难讨好。

引入云英,则双管齐下,言少意多。

从文字风格看,此诗寓愤慨于调侃,化严肃为幽默,亦谐亦庄,耐人寻味。

黄 河

罗 隐

莫把阿胶向此倾,

此中天意固难明。

解通银汉应须曲,

才出昆仑便不清。

高祖誓功衣带小,

仙人占斗客槎轻。

三千年后知谁在?

何必劳君报太平!

罗隐诗鉴赏

这首《黄河》,不是真要赋咏黄河 ,而是借事寓 意,抨击和讥嘲唐代的科举制度。

一开头,作者就用黄河无法澄清作比喻,暗示当时的科举考试的虚伪性,揭露官场正和黄河一样污浊,即使把用来澄清浊水的阿胶都倾进去 ,也无济于事。 接着又用“天意难明”四字,矛头直指最高统治者。

下面两句,作者进一步描画科举场中的黑暗。李白诗有“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之句。黄河古来又有九曲之称 ,如刘禹锡《浪淘沙》词:“九曲黄河万 里沙 ”。诗人巧妙地把这两层意思联系起来,驰聘想 象,写道:“解通银汉应须曲”。表面上是说黄河所以能够通到天上去 ,是因为它河道曲折。可是“银汉” 在古人诗词又常用来指代皇室或朝廷,所以这句的真实意思是说,能够通到皇帝身边去的(指通过科举考试取得高官显位 ),必是运用“曲”的手段,即不正 当的手段。唐代科举考试,特别是到晚唐,主要不是在考察学问,而是看士子有没有投奔巴结当权人物的本领,正直的人肯定是要失败的。

古人误以为黄河发源于昆仑山 ,所以作者说它 “才出昆仑便不清 ”。这也是有寓意的 。“昆仑”同“银汉”一样,是指朝廷豪门贵族甚至当朝皇帝。因为那些被提拔荐引做了官的士子,都是与贵族、大臣私下里勾结,一出手就不干不净,正如黄河在发源地就已经污浊了一样。

五、六两句,包含了两个典故。第五句是指汉高祖在平定天下、大封功臣时的誓词,誓词里说 :“使 河如带,泰山若砺 。”翻译出来就是:要到黄河象衣 带那么狭窄,泰山象磨刀石那样平坦,你们的爵位才会失去(那意思就是永不失去 )。第六句说的是汉代 张骞奉命探寻黄河源头。据说他坐了一只木筏,溯河直上,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地方,看见有个女子正在织布,旁边又有个放牛的男子。张骞后来回到西蜀,拿这事请 教善于占卜的严君平。君平说,你已经到了天上牛郎织女两座星宿的所在地。

作者借用这两个典故,同样也有寓意。上句是说,自从汉高祖大封功臣以来(恰巧,唐代开国皇帝也叫“高祖”),贵族们就世代簪缨,富贵不绝,霸占着朝廷爵禄,好象真要等到黄河细小得象衣带时才肯放手。

下句又说,封建贵族霸占爵位,把持朝政,有如“仙人占斗”。(天上的北斗,古代天文学属于紫微垣,居于天北极的周围。古人用以象征皇室或朝廷 。(他们 既然占据了“ 北斗 ”,那么,要到天上去的“客槎”(指考试求官的人 ),只要经他们的援引,自然飘飘 直上,不须费力了。

由此可见,诗人虽然句句明写黄河,却句句都在映射封建王朝,骂得非常尖刻,比喻也十分贴切。这和罗隐十次参加科举考试失败的痛苦经历有着密切的关联。

传说“黄河千年一清 ,至圣之君以为大瑞”(见 王嘉《拾遗记·高辛》),所以诗人说,三千年(应是一千年)黄河才澄清一次,谁还能够等得着呢?于是笔锋一转,不无揶揄地说:既然如此,就不劳驾您预告这 种好消息了!换句话说,黄河很难澄清,朝廷上的乌烟瘴气同样也是改变不了的。这是对唐王朝表示绝望的话。此后,罗隐返回家乡杭州,在钱镠幕下做官,再不到 长安考试了。

这首诗艺术上值得称道的有两点:第一,诗人拿黄河来讽喻科举制度,构思巧妙;其次,句句紧扣黄河,而又句句别有他指,手法也颇为高明。诗人对唐王朝科 举制度的揭露,痛快淋漓,切中要害,很有代表性。诗中语气激烈,曾有人说它是“失之大怒,其词躁”(见刘铁冷《作诗百法》),即不够“温柔敦厚”。

这是没有理解罗隐当时的心情才作的“中庸之论”。

西 施

罗 隐

家国兴亡自有时,

吴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国,

越国亡来又是谁?

罗隐诗鉴赏

历来咏西施的诗篇多把亡吴的根由归之于女色,客观上为封建统治者开脱或减轻了罪责。罗隐这首小诗的特异之处,就是反对这种传统观念,破除了“女人是祸水”的论调。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一上来,诗人便鲜明地摆出自己的观点,反对将亡国的责任强加在西施之类女人身上 。这里的“时”,即时会,指 促成家国兴亡成败的各种复杂因素 。“自有时”表示 吴国灭亡自有其深刻的原因,而不应归咎于西施个人,这无疑是正确的看法。有人认为这里含有宿命论成分,其实是出于误解。“何苦”,劝解的口吻中含有嘲讽意 味:你们自己耽误了国家大事,却想要归罪一个弱女子,这是何必呢!当然,挖苦的对象并非一般吴人,而是吴国统治者及其帮闲们。

“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后面这两句巧妙地运用了一个事理上的推论:如果说,西施是颠覆吴国的罪魁祸首,那么 ,越王并不宠爱女色, 后来越国的灭亡又能怪罪于谁呢?尖锐的批驳通过委婉的发问语气表述出来,丝毫不显得剑拔弩张,读来锋芒逼人。

罗隐反对嫁罪妇女的态度是一贯的。僖宗广明年间(880—881),黄巢起义军攻入长安 ,皇帝仓皇出 逃四川,至光启元年( 885 )才返回京城 。诗人有《帝幸蜀》一首绝句记述这件事:“马嵬山色翠依依,又见銮舆幸蜀归 。泉下阿蛮应有语 ,这回休更怨杨妃。”“阿蛮”即“阿瞒”的通假 ,是唐玄宗的小名。 前一回玄宗避安史之乱入蜀,于马嵬坡缢杀杨妃以杜塞天下人口。这一回僖宗再次酿成祸乱奔亡,可找不到新的替罪羊了。诗人故意让九泉之下的玄宗出来现身说 法,劝诫后来的帝王不要诿过于人,讽刺是够辛辣的。联系《西施》作比照,一咏史,一感时,题材不同,而精神实质并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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