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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华林重云殿前所置铜仪,其制则有双环规相并,间相去三寸许,正竖当子午。其子午之间,应南北极之衡,各合而为孔,以象南北枢。植楗于前后以属 焉。又有单横规,高下正当浑之半。皆周市分为度数;署以维辰之位,以象地。又有单规,斜带南北之中,与春秋二分之日道相应。亦周匝分为度数,而署以维辰, 并相连者。属楗植而不动。其里又有双规相并,如外双规。内径八尺,周二丈四尺,而属双轴。轴两头出规外各二寸许,合两为一。内有孔,圆径二寸许,南头入地 下,注于外双规南枢孔中,以象南极。北头出地上,入于外双规北枢孔中,以象北极。其运动得东西转,以象天行。其双轴之间,则置衡,长八尺,通中有孔,圆径 一寸。当衡之半,两边有关,各注著双轴。衡即随天象东西转运,又自于双轴间得南北低仰。所以准验辰历,分考次度,其于揆测,唯所欲为之者也。检其镌题,是 伪刘曜光初六年,史官丞南阳孔挺所造,则古之浑仪之法者也。而宋御史中丞何承天及太中大夫徐爰,各著《宋史》,咸以为即张衡所造。其仪略举天状,而不缀经 星七曜。魏、晋丧乱,沉没西戎。义熙十四年,宋高祖定咸阳得之。梁尚书沈约著《宋史》,亦云然,皆失之远矣。
后魏道武天兴初,命太史令晁崇修浑仪,以观星象。十有余载,至明元永兴四年壬子,诏造太史候部铁仪,以为浑天法,考〔玑之正。其铭曰;”于皇大 代,配天比祚。赫赫明明,声烈遐布。爰造兹器,考正宿度。贻法后叶,永垂典故。“其制并以铜铁,唯志星度以银错之。南北柱曲抱双规,东西柱直立,下有十字 水平,以植四柱。十字之上,以龟负双规。其余皆与刘曜仪大同。即今太史候台所用也。
○浑天象
浑天象者,其制有机而无衡,梁末秘府有,以木为之。其圆如丸,其大数围。南北两头有轴。遍体布二十八宿、三家星、黄赤二道及天汉等。别为横规 环,以匡其外。高下管之,以象地。南轴头入地,注于南植,以象南极。北轴头出于地上,注于北植,以象北极。正东西运转。昏明中星,既其应度,分至气节,亦 验,在不差而已。不如浑仪,别有衡管,测揆日月,分步星度者也。吴太史令陈苗云:”先贤制木为仪,名曰浑天。“即此之谓耶?由斯而言,仪象二器,远不相 涉。则张衡所造,盖亦止在浑象七曜,而何承天莫辨仪象之异,亦为乖失。
宋文帝以元嘉十三年诏太史更造浑仪。太史令钱乐之依案旧说,采效仪象,铸铜为之。五分为一度,径六尺八分少,周一丈八尺二寸六分少。地在天内, 不动。立黄赤二道之规,南北二极之规,布列二十八宿、北斗极星。置日月五星于黄道上。为之杠轴,以象天运。昏明中星,与天相符。梁末,置于文德殿前。至如 斯制,以为浑仪,仪则内阙衡管。以为浑象,而地不在外。是参两法,别为一体。就器用而求,犹浑象之流,外内天地之状,不失其位也。吴时又有葛衡,明达天 官,能为机巧。改作浑天,使地居于天中。以机动之,天动而地止,以上应晷度,则乐之之所放述也。到元嘉十七年,又作小浑天,二分为一度,径二尺二寸,周六 尺六寸。安二十八宿中外官星备足。以白青黄等三色珠为三家星。其日月五星,悉居黄道。亦象天运,而地在其中。宋元嘉所造仪象器,开皇九年平陈后,并入长 安。大业初,移于东都观象殿。
○盖图
晋侍中刘智云:”颛顼造浑仪,黄帝为盖天。“然此二器,皆古之所制,但传说义者,失其用耳。昔者圣王正历明时,作圆盖以圆列宿。极在其中,回之 以观天象。分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以定日数。日行于星纪,转回右行,故圆规之,以为日行道。欲明其四时所在,故于春也,则以青为道;于夏也,则以赤 为道;于秋也,则以白为道;于冬也,则以黑为道。四季之末,各十八日,则以黄为道。盖图已定,仰观虽明,而未可正昏明,分昼夜,故作浑仪,以象天体。今案 自开皇已后,天下一统,灵台以后魏铁浑天仪,测七曜盈缩,以盖图列星坐,分黄赤二道距二十八宿分度,而莫有更为浑象者矣。
仁寿四年,河间刘焯造《皇极历》,上启于东宫。论浑天云:
璇玑玉衡,正天之器,帝王钦若,世传其象。汉之孝武,详考律历,纠落下闳、鲜于妄人等,共所营定。逮于张衡,又寻述作,亦其体制,不异闳等。虽 闳制莫存,而衡造有器。至吴时,陆绩、王蕃,并要修铸。绩小有异,蕃乃事同。宋有钱乐之,魏初晁崇等,总用铜铁,小大有殊,规域经模,不异蕃造。观蔡邕 《月令章句》,郑玄注《考灵曜》,势同衡法,迄今不改。焯以愚管,留情推测,见其数制,莫不违爽。失之千里,差若毫厘,大象一乖,余何可验。况赤黄均度, 月无出入,至所恆定,气不别衡。分刻本差,轮回守故。其为疏谬,不可复言。亦既由理不明,致使异家间出。盖及宣夜,三说并驱,平、昕、安、穹,四天腾沸。 至当不二,理唯一揆,岂容天体,七种殊说?又影漏去极,就浑可推,百骸共体,本非异物。此真已验,彼伪自彰,岂朗日未晖,爝火不息,理有而阙,讵不可悲者 也?昔蔡邕自朔方上书曰:”以八尺之仪,度知天地之象,古有其器,而无其书。常欲寝伏仪下,案度成数,而为立说。“邕以负罪朔裔,书奏不许。邕若蒙许,亦 必不能。邕才不逾张衡,衡本岂有遗思也?则有器无书,观不能悟。焯今立术,改正旧浑。又以二至之影,定去极晷漏,并天地高远,星辰运周,所宗有本,皆有其 率。祛今贤之巨惑,稽往哲之群疑,豁若云披,朗如雾散。为之错综,数卷已成,待得影差,谨更启送。
又云:”《周官》夏至日影,尺有五寸。张衡、郑玄、王番、陆绩先儒等,皆以为影千里差一寸。言南戴日下万五千里,表影正同,天高乃异。考之算 法,必为不可。寸差千里,亦无典说,明为意断,事不可依。今交、爱之州,表北无影,计无万里,南过戴日。是千里一寸,非其实差。焯今说浑,以道为率,道里 不定,得差乃审。既大圣之年,升平之日,厘改群谬,斯正其时。请一水工并解算术士,取河南、北平地之所,可量数百里,南北使正。审时以漏,平地以绳,随气 至分,同日度影。得其差率,里即可知。则天地无所匿其形,辰象无所逃其数,超前显圣,效象除疑。请勿以人废言。“不用。至大业三年,敕诸郡测影,而焯寻 卒,事遂寝废。
○地中
《周礼·大司徒职》:”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此则浑天之正说,立仪象之大本。故云:”日南则景短多暑,日北则景长多寒,日 东则景夕多风,日西则景朝多阴。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时之所交也,风雨之所会也,阴阳之所和也。然则百物阜安,乃建王国焉。“ 又《考工记·匠人》:”建国,水地以县。置S以县,眡以景。为规,识日出之景与日入之景。昼参诸日中之景,夜考之极星,以正朝夕。“案土圭正影,经文阙 略,先儒解说,又非明审。祖恆错综经注,以推地中。其法曰:”先验昏旦,定刻漏,分辰次。乃立仪表于准平之地,名曰南表。漏刻上水,居日之中,更立一表 于南表影末,名曰中表。夜依中表,以望北极枢,而立北表,令参相直。三表皆以悬准定,乃观。三表直者,其立表之地,即当子午之正。三表曲者,地偏僻。每观 中表,以知所偏。中表在西,则立表处在地中之西,当更向东求地中。若中表在东,则立表处在地中之东也,当更向西求地中。取三表直者,为地中之正。又以春秋 二分之日,旦始出东方半体,乃立表于中表之东,名曰东表。令东表与日及中表参相直。视日之夕,日入西方半体,又立表于中表之西,名曰西表。亦从中表西望西 表及日,参相直。乃观三表直者,即地南北之中也。若中表差近南,则所测之地在卯酉之南。中表差在北,则所测之地在卯酉之北。进退南北,求三表直正东西者, 则其地处中,居卯酉之正也。“
○晷影
昔者周公测晷影于阳城,以参考历纪。其于《周礼》,在《大司徒之职》:”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至之景,尺有五寸,则天地之 所合,四时之所交。百物阜安,乃建王国。“然则日为阳精,玄象之著然者也。生灵因之动息,寒暑由其递代。观阴阳之升降,揆天地之高远,正位辨方,定时考 闰,莫近于兹也。古法简略,旨趣难究,术家考测,互有异同。先儒皆云:”夏至立八尺表于阳城,其影与土圭等。“案《尚书考灵曜》称:”日永,景尺五寸;日 短,景尺三寸。“《易通卦验》曰:”冬至之日,树八尺之表,日中视其晷景长短,以占和否。夏至景一尺四寸八分,冬至一丈三尺。“《周髀》云:”成周土中, 夏至景一尺六寸,冬至景一丈三尺五寸。“刘向《鸿范传》曰:”夏至景长一尺五寸八分,冬至一丈三尺一寸四分,春秋二分,景七尺三寸六分。“后汉《四分 历》、魏《景初历》、宋《元嘉历》、大明祖冲之历,皆与《考灵曜》同。汉、魏及宋,所都皆别,四家历法,候影则齐。且纬候所陈,恐难依据。刘向二分之影, 直以率推,非因表候定其长短。然寻晷影尺丈,虽有大较,或地域不改,而分寸参差,或南北殊方,而长短维一。盖术士未能精验,冯占所以致乖。今删其繁杂,附 于此云。
梁天监中,祖恆造八尺铜表,其下与圭相连。圭上为沟,置水,以取平正。揆测日晷,求其盈缩。至大同十年,太史令虞广刂又用九尺表格江左之影。 夏至一尺三寸二分,冬至一丈三尺七分,立夏、立秋二尺四寸五分,春分、秋分五尺三寸九分。陈氏一代,唯用梁法。齐神武以洛阳旧器并徙鄴中,以暨文宣受终, 竟未考验。至武平七年,讫干景礼始荐刘孝孙、张孟宾等于后主。刘、张建表测影,以考分至之气。草创未就,仍遇朝亡。周自天和以来,言历者纷纷复出。亦验二 至之影,以考历之精粗。及高祖践极之后,大议造历。张胄玄兼明揆测,言日长之瑞。有诏司存,而莫能考决。至开皇十九年,袁充为太史令,欲成胄玄旧事,复表 曰:”隋兴已后,日景渐长。开皇元年冬至之影,长一丈二尺七寸二分,自尔渐短。至十七年冬至影,一丈二尺六寸三分。四年冬至,在洛阳测影,长一丈二尺八寸 八分。二年夏至影,一尺四寸八分,自尔渐短。至十六年夏至影,一尺四寸五分。其十八年冬至,阴云不测。元年、十七年、十八年夏至,亦阴云不测。《周官》以 土圭之法正日影,日至之影,尺有五寸。郑玄云:'冬至之景,一丈三尺。'今十六年夏至之影,短于旧五分,十七年冬至之影,短于旧三寸七分。日去极近,则影 短而日长;去极远,则影长而日短。行内道则去极近,行外道则去极远。《尧典》云:'日短星昴,以正仲冬。'据昴星昏中,则知尧时仲冬,日在须女十度。以历 数推之,开皇以来冬至,日在斗十一度,与唐尧之代,去极俱近。谨案《元命包》云:'日月出内道,〔玑得其常,天帝崇灵,圣王初功。'京房《别对》曰:'太 平日行上道,升平日行次道,霸代日行下道。'伏惟大隋启运,上感乾元,影短日长,振古希有。“是时废庶人勇,晋王广初为太子,充奏此事,深合时宜。上临朝 谓百官曰:”景长之庆,天之祐也。今太子新立,当须改元,宜取日长之意,以为年号。“由是改开皇二十一年为仁寿元年。此后百工作役,并加程课,以日长故 也。皇太子率百官诣阙陈贺。案日徐疾盈缩无常,充等以为祥瑞,大为议者所贬。
又《考灵曜》、《周髀》张衡《灵宪》及郑玄注《周官》,并云:”日影于地,千里而差一寸。“案宋元嘉十九年壬午,使使往交州测影。夏至之日,影 出表南三寸二分。何承天遥取阳城,云夏至一尺五寸。计阳城去交州,路当万里,而影实差一尺八寸二分。是六百里而差一寸也。又当梁大同中,二至所测,以八尺 表率取之,夏至当一尺一寸七分强。后魏信都芳注《周髀四术》,称永平元年戊子,当梁天监之七年,见洛阳测影,又见公孙崇集诸朝士,共观秘书影。同是夏至 日,其中影皆长一尺五寸八分。以此推之,金陵去洛,南北略当千里,而影差四寸。则二百五十里而影差一寸也。况人路迂回,山川登降,方于鸟道,所校弥多,则 千里之言,未足依也。其揆测参差如此,故备论之。
○漏刻
昔黄帝创观漏水,制器取则,以分昼夜。其后因以命官,《周礼》挈壶氏则其职也。其法,总以百刻,分于昼夜。冬至昼漏四十刻,夜漏六十刻。夏至昼 漏六十刻,夜漏四十刻。春秋二分,昼夜各五十刻。日未出前二刻半而明,既没后二刻半乃昏。减夜五刻,以益昼漏,谓之昏旦。漏刻皆随气增损。冬夏二至之间, 昼夜长短,凡差二十刻。每差一刻为一箭。冬至互起其首,凡有四十一箭。昼有朝,有禺,有中,有晡,有夕。夜有甲、乙、丙、丁、戊。昏旦有星中。每箭各有其 数,皆所以分时代守,更其作役。
汉兴,张苍因循古制,犹多疏阔。及孝武考定星历,下漏以追天度,亦未能尽其理。刘向《鸿范传》记武帝时所用法云:”冬夏二至之间,一百八十余 日,昼夜差二十刻。“大率二至之后,九日而增损一刻焉。至哀帝时,又改用昼夜一百二十刻,寻亦寝废。至王莽窃位,又遵行之。光武之初,亦以百刻九日加减 法,编于《甲令》,为《常符漏品》。至和帝永元十四年,霍融上言:”官历率九日增减一刻,不与天相应。或时差至二刻半,不如夏历漏刻,随日南北为长短。“ 乃诏用夏历漏刻。依日行黄道去极,每差二度四分,为增减一刻。凡用四十八箭,终于魏、晋,相传不改。
宋何承天以月蚀所在,当日之衡,考验日宿,知移旧六度。冬至之日,其影极长,测量晷度,知冬至移旧四日。前代诸漏,春分昼长,秋分昼短,差过半 刻。皆由气日不正,所以而然。遂议造漏法。春秋二分,昏旦昼夜漏各五十五刻。齐及梁初,因循不改。至天监六年,武帝以昼夜百刻,分配十二辰,辰得八刻,仍 有余分。乃以昼夜为九十六刻,一辰有全刻八焉。至大同十年,又改用一百八刻。依《尚书考灵曜》昼夜三十六顷之数,因而三之。冬至昼漏四十八刻,夜漏六十 刻。夏至昼漏七十刻,夜漏三十八刻。春秋二分,昼漏六十刻,夜漏四十八刻。昏旦之数各三刻。先令祖恆为《漏经》,皆依浑天黄道日行去极远近,为用箭日 率。陈文帝天嘉中,亦命舍人硃史造漏,依古百刻为法。周、齐因循魏漏。晋、宋、梁大同,并以百刻分于昼夜。
隋初,用周朝尹公正、马显所造《漏经》。至开皇十四年,鄜州司马袁充上晷影漏刻。充以短影平仪,均布十二辰,立表,随日影所指辰刻,以验漏水之节。十二辰刻,互有多少,时正前后,刻亦不同。其二至二分用箭辰刻之法,今列之云。
冬至:日出辰正,入申正,昼四十刻,夜六十刻。
子、丑、亥各二刻,寅、戌各六刻,卯、酉各十三刻,辰、申各十四刻,巳、未各十刻,午八刻。
右十四日改箭。
春秋二分:日出卯正,入酉正,昼五十刻,夜五十刻。
子四刻,丑、亥七刻,寅、戌九刻,卯、酉十四刻,辰、申九刻,巳、未七刻,午四刻。
右五日改箭。
夏至:日出寅正,入戌正,昼六十刻,夜四十刻。
子八刻,丑、亥十刻,寅、戌十四刻,卯、酉十三刻,辰、申六刻,巳、未二刻,午二刻。
右一十九日,加减一刻,改箭。
袁充素不晓浑天黄道去极之数,苟役私智,变改旧章,其于施用,未为精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