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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祖莱革说罢,把钱袋取下,揣进怀里,锁好店门,慢步走回家中。阿里。米斯里决心将钱袋弄到手,便紧紧跟在祖莱革的身后,快到家门时,一阵热闹喧嚣的鼓乐声传了过来,这是附近有人家在举办婚礼呢。只听祖莱革高兴地自言自语道:
“邻居家办喜事,我哪里有不去贺喜之理!待我先回家,把钱袋交给老婆好好保管,我要换一身新衣服,再去贺喜不迟。”
祖莱革边自言自语着,边打开自家房门,走了进去,阿里。米斯里趁机一闪身,也溜进大门里。
祖莱革的老婆原是宰相张尔蕃释放的一个黑女奴,他们的儿子名叫阿卜杜拉,视若掌上明珠。祖莱革多次对老婆说,要用钱袋中的金币好好抚养儿子,不仅如此,还要用这笔钱供他上学读书。成家立业。祖莱革走进屋里,对老婆说:
“今天真危险!有个不要命的臭小子三次乔装打扮,到鱼店里偷钱袋,都未能得逞!”
他老婆说:“你不如把钱袋放在家里,由我保管,你也省点心。不惹麻烦。”
他说:“是呀,我也这么想来着,就把钱袋放在你那里吧。我正好要换身衣服,到邻居家去参加婚礼呢!”
他老婆说:“参加婚礼是好事情,可是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因为婚礼要闹个通宵,你累了一天了,先睡会儿再去吧。”
祖莱革觉得老婆说得在理,便把钱袋掏出来递给老婆,他老婆接过钱袋,随手放到桌子上,接着又去忙着帮助祖莱革脱掉外衣。铺好床,与他一起睡下。
躲在暗地里的阿里。米斯里密切注视着他们夫妻的对话,眼瞅着祖莱革的老婆把钱袋放到桌子上,待他们睡熟后,便蹑手蹑脚地摸到屋里,偷走了钱袋。祖莱革 和老婆沉睡中,梦见钱袋被一只大鸟攫走,吓得猛然惊醒过来,起床一看,好好地放在桌子上的钱袋不翼而飞,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捶胸顿足,又哭又骂道:
“该死的臭婆娘,都是因为你随便乱放钱袋,这活命的钱。抚养儿子的钱,终于让骗子手给偷走了!”他冷静了一下,又说,“这个骗子手不会是别人,准是那 个名叫阿里。米斯里的青年人,因为除了他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潜进咱家门。偷听到我们的谈话。趁我们睡着了把钱袋从桌子上偷走的,我非得把钱弄回来不 可!”
他老婆挨了他一顿臭骂,心里很不是滋味,便没好气地说:
“那你一定得把钱给夺回来,否则你就甭想进这个家门,让你在大街上过夜!”
祖莱革瞪了老婆一眼,一脚把大门踢开,走了出去。邻居家婚礼乐器的喧嚣声将他吸引过去,他凑到人群中,无意间瞥见阿里。米斯里正在那里伸着脖子看热闹 呢。他暗自高兴地想,偷钱的正是此人,他是跟戴乃孚在一起的。想到此,他轻手轻脚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直奔戴乃孚的寓所。他趁夜深人静,翻墙而入,趴到窗 前往里看,发现里面的人都已经睡下了。他在窗下蹲着,耐心地等待着。过了好长时间,大门外有人敲门,他料定这是阿里。米斯里看完热闹回来了,便三步并作两 步,将头贴到门边问道:
“谁在外面敲门呀?”
阿里。米斯里在门外道:“是我呀,我是阿里。米斯里呀!”
“钱袋弄到手了吗?”祖莱革装作关切地问。
“弄到手了!你快开门吧。”阿里。米斯里急着要进大门,提高了嗓音说。
门里的祖莱革却要故意吊他的胃口,放低声音。慢慢地说:“那可不行,不见钱袋,怎么能让我相信你的话呢?”
阿里。米斯里认为这一定是哈桑。舒曼在开他的玩笑,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是真实的,便不假思索。急不可耐地说:
“那你伸出手来接吧!”
祖莱革从门缝中伸出手去,接着阿里。米斯里递过来的钱袋,然后从进来的地方翻墙出去,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去参加婚礼了。
阿里。米斯里乖乖地把钱袋递进去之后,站在门外静静地等着门里的伙伴开门,可是等了一会儿,门里却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他觉得很奇怪,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终于不耐烦了,用双手使劲擂门,把大门擂得山响,在屋里睡觉的兄弟们被惊醒了,纷纷起身,揉着眼睛,说道:
“这是阿里。米斯里回来了,一准是他把钱袋弄到手了,看把他乐的,门敲得这么响。”
哈桑。舒曼动作快,跑去开了大门,劈头就问:
“钱袋呢,快些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
阿里。米斯里笑着说:“你真会开玩笑,钱袋不是在你手里吗?”
“在我手里?”哈桑。舒曼惊奇地问,“是我开玩笑,还是你开玩笑?”
阿里。米斯里见哈桑。舒曼神情不对头,便解释道:
“我拿着钱袋回来第一次敲门时,你在门里问我是谁,我告诉你是我回来了;你说:"不见钱袋,怎么能让我相信你的话呢?,我为了证实自己所说是实,把钱袋从门缝递到你手里了。怎么,你把钱拿到手,反而想抵赖吗?”
“我真的没拿到钱袋。”哈桑。舒曼认真地说。他分析了一下情况,断然说道:“钱袋一定是让祖莱革接回去了!”
阿里。米斯里一听这话,便明白了一切,他恨得咬牙切齿地说:
“我非得把钱袋给弄到手不可!”
说完,他顾不得休息,转身跑了出去。他来到祖莱革家门前,见门上了锁,便翻墙进去。他到二楼上看到祖莱革的老婆已睡下,他便用迷蒙药放在她的嘴里,使 她很快昏迷过去,然后换上她的衣服,抱起她的儿子,在屋子里四处察看。他看了很多地方,发现一个棕叶编织的箩筐,里面盛着糖饼,这糖饼是他们节日中的美 食,还没有吃完。这时,祖莱革回来了,敲响了大门。阿里。米斯里在二楼窗前用女主人的声调,问道:
“谁在门外敲门呀?”
祖莱革在门外说:“阿卜杜拉他妈,是我呀!”
阿里。米斯里说:“你还有脸回来呀?钱袋呢?拿不来钱袋你就甭进这家门!”
祖莱革在门外笑着说:“瞧把你给急的,你就放心吧,钱袋已经找回来了!”
阿里。米斯里说:“我不信,你得先把钱袋拿给我看,我才能给你开门。”
祖莱革说:“可以,你把棕叶筐放下来,让我把钱袋放到里面去。”
阿里。米斯里把棕叶筐提过来,用长绳子系好,拽住绳子的一头,将棕叶筐放下来。祖莱革把钱袋放进筐中,朝窗户挥挥手,阿里。米斯里将筐提上去,取走钱 袋。他用迷蒙药麻醉倒孩子,用解药在祖莱革老婆鼻孔处晃了晃。然后,他拿好钱,抱起孩子,提着棕叶筐,从原路翻墙出来,潜回寓所。他把棕叶筐中的糖饼分给 兄弟们吃,并得意扬扬地让他们看自己拐骗来的钱袋和孩子。兄弟们边吃糖饼,边夸赞阿里。米斯里手段高明。阿里。米斯里对哈桑。舒曼说:
“这孩子是祖莱革的儿子,你先把他好好地藏起来吧。”
哈桑。舒曼把孩子藏好,然后宰了一只小羊,让管家整个烧烤出来,再用布像殓尸一样把它包裹起来。
再说那祖莱革把钱袋放到棕叶筐里,眼见棕叶筐被提上二楼,便放心地在门外等着老婆下楼来开门。可是他左等不来,右等又不来,甚至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便觉得此事有点奇怪,他迫不及待地使劲敲门。他老婆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觉得这一觉睡得真香,似乎还没有睡够呢,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她忙下楼,弄清是丈夫 在门外,不耐烦地问道:
“钱袋找回来了吗?”
祖莱革没好气地反问:“你怎么还来问我,我把钱袋放进棕叶筐中,不是你把它提到楼上的吗?”
他老婆一听,更来气了,说道:“我根本就没有把棕叶筐放下来,也没见你把什么钱袋放进筐里,我更没有把棕叶筐提上去!”
祖莱革让老婆开门,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里,发现孩子阿卜杜拉不见了,棕叶筐也不知去向,这才回过味来,气得顿脚捶胸打脸,说道:
“又是那个阿里。米斯里!一定是他捷足先登,赶到我的前面,潜入咱家里,假扮你的模样,骗去了钱袋,拐走了儿子阿卜杜拉。没想到他竟比我技高一筹,不行,我决不能让他占了咱们的便宜!”
经他这么一提醒,他老婆才到里屋一看,儿子阿卜杜拉果然不见了,她悲痛欲绝,哭成个泪人儿似的,高声叫骂道:
“你跟他斗来斗去,结果把我那宝贝儿子也斗没了。不行,我得拉着你去见宰相处治你,这种祸事都是你给惹出来的呀!”
祖莱革忙劝阻她,说道:“你别急呀,光哭有什么用?得想法子对付他呀,你等着吧,我保证把孩子和钱袋找回来!”
说完,他把一条长手帕围在脖子上(把长手帕围在脖子上去见仇人,是阿拉伯人显示要与仇人握手言和的一种表示,使对方一见便知他已认错。服输了。),开门而去,急忙急促地一直跑到戴乃孚的寓所,敲门求见。管家开门让他进来,哈桑。舒曼问他:
“你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祖莱革低三下四地哀求道:“我求求你让阿里。米斯里把孩子还给我吧,至于钱袋中的金币,我不要了,留给你们用吧!”
哈桑。舒曼装作万分惊奇的样子,拍着桌子大叫道:
“阿里。米斯里呀,你太不应该了,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那孩子是祖莱革的儿子呢?”
“孩子怎么了?”祖莱革见哈桑。舒曼的神色不对劲儿,便急于知道儿子的下落。
哈桑。舒曼显得无可奈何似的叹着气说:
“大事不好了!我们怕这孩子饿着,给他许多的葡萄干吃,不料他太喜欢吃葡萄干了,狼吞虎咽,结果噎着了,我们七手八脚地抢救他,却没能抢救过来!”说着,他用手指着墙角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烤羊羔,对他说:“喏,那就是他的尸体,我们还没来得及下葬呢。”
祖莱革闻听此言,痛不欲生,呼天抢地地扑过去,抱着“尸体”叫道:
“哎呀我的心肝宝贝呀,你死得不明不白,好冤枉呀!这可要了我的命啦,你是我的独苗苗呀,这叫我怎么向你妈交待呀?”
他哭着。喊着,用手摸着,可是他越模越觉得不对劲儿,孩子的胳膊。腿怎么那么细?而且有一股烤羊肉的香味扑面而来。他心中疑惑着,慌忙打开裹尸布,一看,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哪里是什么孩子,分明是一只烤全羊呀!他转忧为喜,对阿里。米斯里说: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这是拿我开玩笑呢。”
这时,哈桑。舒曼把孩子阿卜杜拉抱出来,递给祖莱革,父子相见,分外亲热,祖莱革高兴得不住地亲吻着儿子,爱不释手。这时,艾哈默德。戴乃孚对祖莱革说道:
“祖莱革呀,你把钱袋挂在店铺的显眼处,招惹那些贪心不足的人们去摘取,并说什么,谁能把这钱袋骗取到手,钱袋中的两千金币就归谁所有。如今,阿里。米斯里已经把钱袋弄到手,钱袋中的金币就该归他享用了。”
祖莱革已经得到了儿子,这是他的无价之宝,至于钱袋中的金币,他也是需要的,可是为了践约,他只好说:
“行,钱就归他好了。”
“我可不要钱,”不料阿里。米斯里却不同意,他郑重其事地说:“我要的是你的外甥女戴乃白呀,请你把钱收回去,把她许给我吧。”
祖莱革忙不迭地说:“你不要钱,这太好了!”
这时,众兄弟都围拢过来,争先恐后地对祖莱革说:“我们的好兄弟阿里。米斯里既然看上了你的外甥女戴乃白,我们都愿意替他通过你向她求婚,请你做主,就让阿里。米斯里和戴乃白结为夫妻吧。”
“我可做不了主,”祖莱革得到了儿子和钱袋,反而拿起架子来了,说道:“我顶多能对戴乃白劝说一番。”
说完,祖莱革抱起儿子。拎着钱袋就要扬长而去。哈桑。舒曼拦住他,问他:
“这么说,你是同意阿里。米斯里和戴乃白的婚事了?”
祖莱革狡猾地眨巴着眼睛,把脑袋扬得高高的,说道:
“我同意戴乃白同能够按她的要求交付聘礼的人结婚!”
哈桑。舒曼紧追一句,问道:“那么,她想得到什么聘礼呢?”
祖莱革不可一世地说:“你们听着,戴乃白曾发过誓,说她这辈子只希望同一个能够替她夺取犹太人尔孜勒图的女儿卡迈伦的衣服。王冠。腰带和金拖鞋的人结婚!”
祖莱革说完,发出一声怪笑,随后便挺胸昂头大步走出去了。
阿里。米斯里听完祖莱革的话,心里“格登”一下,变得十分沉重。可是他既已打定了主意,就决不改悔,他沉思一下,便对众兄弟说道:
“我今晚就要设法把卡迈伦的衣服。王冠。腰带和金拖鞋弄到手,否则的话,我就没资格向戴乃白求婚了。”
可是兄弟们却不主张他去,纷纷劝他道:
“你千万别去,如果你执意前去,恐怕是有去无回了。因为卡迈伦的父亲尔孜勒图是个刁猾之人,他能借助鬼神来施展魔法,他不仅神通广大,而且十分富有。 他在城外有一座宫殿,是用金砖银块垒成的,这座宫殿还能不时发生变化,当他住在宫殿里面时,整座宫殿看上去,外表与普通住房毫无二致;可是当他不住在宫殿 时,整座宫殿便隐没得无影无踪,如同从未有过什么宫殿似的。他对独生女儿卡迈伦爱若掌上明珠,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他千方百计地从各地宝藏 中弄来那套衣冠,平时就放在一个金托盘中。他曾当众夸下海口,说道:
“"埃及的骗子。伊拉克的窃贼。波斯的强盗们,你们都在哪儿?你们都听好了,谁能把这金托盘中的衣冠骗取去,那么这些宝物就归谁所有。,消息传开,一 些贪图金钱宝贝的人,都为了得到这一金盘子宝贝而不惜冒生命危险,他们一个个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前去一试身手,却没有一个得手的,反而被尔孜勒图捉住, 施以魔法,不是变成毛驴,就是变成猴子。所以,你要特别当心自己的生命,千万别去白白送死。”
阿里。米斯里却不把这些劝告放在心里,他坚定地说:
“我的主意已定,决心去把卡迈伦的衣冠弄来,好装扮戴乃白,让她变得更加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