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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米斯里信步来到尔孜勒图的店铺前,暗中打量着他,觉得此人确实是一个粗暴。强悍的不同寻常之人。他的铺中摆着天平。金子。银子和钳子之类的东西,铺子外面拴着一匹骡子。阿里。米斯里暗中密切地注视着他的行动,只见他把金子和银子盛在两个钱袋中,再装入鞍袋内,然后拿到外面,锁上铺门,把鞍袋搭放到骡背上,骑上骡子出城。阿里。米斯里对他紧盯不放,只见他来到郊外,从鞍袋中抓出一把土来,闭上双眼,冲手中土喃喃念过咒语,然后把土撒向空中,一个奇迹发生了,土在空中散尽之后,前面出现一幢异常高大。无比辉煌的宫殿!阿里。米斯里不禁感叹尔孜勒图的神通广大。法术无边!尔孜勒图继续骑着骡子踏近宫殿,在大门前停下,他从骡背上跳下来,取下鞍袋后,又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他一转身,那匹骡子便突然消失了!原来那匹骡子是一个鬼神,专供犹太人役使。
阿里。米斯里疑疑惑惑地跟着尔孜勒图走进宫殿,只见他竖起一根金杖,并用一条金链系个金托盘在金杖上,再把一套衣服摆到托盘中。他一边这么做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埃及的骗子。伊拉克的窃贼。波斯的强盗们,你们都在哪儿?你们之中有谁能从我这儿偷走这套衣服,就让他拿去穿用吧!”
接着,他又闭上双眼,口中喃喃地念着咒语,面前立即出现一桌丰盛的宴席。他坐下来,大吃大嚼起来,他吃饱了,用餐巾擦嘴时,宴席便自动撤下去了。接着他又喃喃地念了咒语,面前出现了一桌酒水和水果,他便痛饮。品尝起来。
阿里。米斯里心中嘀咕道:“我一定要把这套衣服弄到手!可是,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只有等到尔孜勒图醉得不省人事时,才能动手。”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看到尔孜勒图醉意蒙之时,才抽出钢剑,从他身后一步步地向他逼近。正当他举起钢剑要杀死尔孜勒图时,只见那尔孜勒图就像是脑袋后面长着眼睛,看清他的一举一动似的,口中喃喃地念着咒语,说道:
“握剑的手,停在那里吧!”
随着尔孜勒图念的咒语,阿里。米斯里握剑的右手即刻变得僵硬,一动不动地悬在半空中。他赶忙用左手去握剑,可是当左手一接触钢剑,左手也变得像右手那样的僵硬,也一动不动地悬在半空中。他想挪动脚步,可是刚一迈动右脚,右脚也变得僵硬。一动不动地悬着,他只有用左脚支着地。支撑着全身,这种斜着身子。独脚支地的造型,使他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尔孜勒图过了一会儿才消除了法术,恢复了阿里。米斯里的原状,然后问他:
“你是什么人,到我这儿干什么来了?”
阿里。米斯里说:“我叫阿里。米斯里,是艾哈默德。戴乃孚的弟子。我曾向戴丽兰的女儿戴乃白求婚,可是她的舅舅祖莱革却提出一个条件,就是我得将你的女儿的衣冠拿去做聘礼。我要对你说,你若想安度晚年,就趁早把她的衣冠交给我,而且你本人得改信伊斯兰教。”
尔孜勒图听了阿里。米斯里的话,嘿嘿冷笑几声,讥讽他道:
“你如此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想要达到的目的,也许等你死了以后也实现不了。你应该知道,不知有多少人奢望骗取这些衣冠,他们曾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千方百计地前来行骗,可是无论他们玩弄什么阴谋诡计。变幻什么花招,都没能如愿。现在我倒要忠告你,你若想平安无事,就不要惹事生非,因为你妄想前来拿走这套衣冠,无异于飞蛾扑火,只有死路一条,人家要你来取它,就是要你来送死的呀!但是我看你的面相,知道你的命运比我的强,因此我现在还不能杀你。”
阿里。米斯里听说自己的命运比尔孜勒图的强,不禁沾沾自喜起来,他自豪地说:
“既然你知道我的命运比你的强,那你得听我的,我一定要取走这套衣冠,而且你必须改信伊斯兰教!”
“你非要这样做吗?你一定要达到你的目的吗?”尔孜勒图问。
“是的,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阿里。米斯里坚定地说。
尔孜勒图见威胁不了他,便拿出一只碗盛满水,冲着水碗喃喃地念了咒语,然后将碗中水洒向阿里。米斯里,说道:
“你离开人形,变成一头毛驴吧!”
尔孜勒图的话音刚落,阿里。米斯里中了魔法,他的身体起了变化,一下子变成了一头毛驴,不仅形体是毛驴,就连声音也是毛驴的声音!这时,夜已深了,尔孜勒图举起手来,朝着毛驴画了一个圆圈,毛驴周围立刻出现一个牲口圈,把毛驴牢牢地圈在里面。然后他打着哈欠,解开衣服,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次日早晨,尔孜勒图从沉睡中醒来,到驴圈跟前,冲着变成毛驴的阿里。米斯里说:
“今天进城,我就骑着你去,让我的毛驴休息一下,让你尝尝做毛驴的滋味吧!”
他将衣冠。托盘。金杖和金链子都收进箱柜中,然后来到阿里。米斯里跟前,念了咒语,他便老老实实地跟在尔孜勒图的身后走,尔孜勒图把鞍袋搭到他的背上,又念了一遍咒语,眼前的那幢大宫殿顿时消失得如同从来就没有过似的。尔孜勒图把一切安排完毕,便骑着阿里。米斯里变成的毛驴,向城里的店铺走去,把金子银子倒进炉膛中,便开始冶炼锻造起来。
阿里。米斯里满肚子委屈,不但没治住尔孜勒图。把他女儿的衣冠弄到手,反而叫人家给变成了一头驴,当成了运输工具使唤。更可气的是那尔孜勒图长得脑满肠肥。膀大腰圆,他那庞大的身躯压得阿里。米斯里一路上气喘吁吁,他心中的悲苦自是不言而喻。尔孜勒图将他拴在店铺门前,他此时心里什么都明白,能听懂人说的话。看清人的表情。理解人的动作的意思,只是自己说不出话来,一张口就发出驴叫声,自己都觉得难听。这时有个小伙子来到店铺前,此人家境贫寒,干过不少的活,但是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干不出什么名堂来,只好替人家担水,挣点零花钱。可是他好逸恶劳,嘴巴馋得很,口袋里的钱老是存不住。这天他来到店铺,对尔孜勒图说:
“这是我老婆的手镯,家里穷得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带来,请你买下它吧,我好把卖得的钱买头毛驴使,也省得我用肩担水累得要死!”
尔孜勒图听说他要买毛驴,便指着阿里。米斯里变的毛驴说:
“我正好有头毛驴,你看好了就买去用吧。”
小伙子满口答应。于是尔孜勒图买下他的手镯,扣除了毛驴的价钱,把余下的钱塞给他,让他牵着阿里。米斯里变成的毛驴走了。
阿里。米斯里听着尔孜勒图和小伙子商量买他去役使,心里气得要命,就是说不出来。他想,这回可真的要倒大霉了,这个水夫是全家的顶梁柱,又贪吃馋得要命,他必然会玩命地役使我。要是他每天让我驮着几个沉甸甸的水桶,来回走上几十里路,不把我累死,也会折腾垮了!这可怎么办呢?自己总得想个办法摆脱困境才行,否则别人是不会搭救自己的。当水夫把他牵回家里时,他老婆见丈夫买回一头毛驴,十分喜欢,便拿草料喂他。阿里。米斯里趁机用头去顶她,跷起两条后腿去踢她,他见女主人倒在地上,他就上去一通乱踢乱踏,痛得她嗷嗷叫唤。左邻右舍闻声赶来,见毛驴正在踢踏女主人,都大呼小叫起来,说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毛驴,竟然比野驴还要野!邻居们七手八脚地制服了阿里。米斯里,把他牢牢地拴在木桩上。
女主人受了伤和惊吓,对从外面回家来的水夫说:
“我要和你离婚!”
水夫一时摸不着头脑,便问:“出了什么事?”
女主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都是你干的好事!买什么驴不好,买回一头野驴!我好心好意给它喂草料,它不仅不吃,反而耍起野性来,又是踢我,又是踏我的,搞得我遍体鳞伤。你快去把它给我退掉,否则这个家我是呆不下去了。”
水夫听了,勃然大怒,想不到这头毛驴不是驯养的,刚进门就欺负他老婆,这还了得!于是他在盛怒之下,把阿里。米斯里痛打一顿,然后把他牵回到尔孜勒图的店铺前。尔孜勒图问他:
“你怎么又把毛驴给牵回来了?”
水夫满腹委屈地说:“这哪里是头驯养的毛驴?简直就是一头野性十足的怪兽。我刚把它牵回家,它就对我老婆又是踢,又是踏的,不行,这头毛驴我不要了,我要退货!”
尔孜勒图明白了,他知道这是因为阿里。米斯里不服输,即使被他施魔法变成了毛驴,也要折腾一番。他不声不响地收下毛驴。退回水夫买驴的钱。水夫口中骂骂咧咧地走了,尔孜勒图对阿里。米斯里说:
“你这个倒霉的家伙,想卖你都卖不掉!我知道这是你的一个小计谋,是你故意设法让买主退回来的!你既然不甘心当毛驴供人家役使,那好吧,我可以把你变成大人小孩手中摆弄来。摆弄去的玩物,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说完,他关好店铺,骑着阿里。米斯里走出城门,来到郊外,掏出一把沙土,念过咒语,把沙土往空中一撒,空地上立即出现一座辉煌的宫殿。他进入宫殿,把阿里。米斯里背上驮的鞍袋取下来。然后他又打开箱子,从中取出放在金盘中的衣冠,把它挂在金杖上。他像往常那样打开窗户,冲着外面大声喊道:
“埃及的骗子。伊拉克的窃贼。波斯的强盗,你们都到哪里去了?有本事的都来骗取这套衣冠吧!”
然后,他又念了咒语,一桌丰盛的宴席摆在面前,他坦然自若地大吃大喝一通,又唤来各色饮料,细细地品尝,显得怡然自得。不可一世的样子。他闲来无事,拿来一碗水,念了咒语,将水洒在阿里。米斯里变成的毛驴身上,并说:“恢复你的人形吧!”刚说完,阿里。米斯里便显了人形,恢复原来的模样。他用教训的口吻对阿里。米斯里说:
“你这回总该死心了吧?你就甭想跟戴乃白结婚了,至于你想从我手里偷走我女儿的衣冠,那更是痴心妄想!我劝你尽早打消这种非分的念头,对你只能是有益无害。否则的话,我就要把你变成小猴子或老黑熊,或者是让神把你抛到戈府山后,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阿里。米斯里虽然受尽了屈辱和煎熬,也亲身领教了尔孜勒图的厉害,但是他矢志不移。不屈不挠,他坚定地回答道:
“尔孜勒图,我倒是劝你听从我的意见,尽快改信伊斯兰教!我一定要把那套衣冠弄到手,一定要娶戴乃白为妻!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尔孜勒图见阿里。米斯里不思退让,竟敢继续跟他叫板,便恶狠狠地对他说:
“你就像是一颗胡桃,不把你给敲碎了,是不能吃的!”
说完,他拿来一只碗,装满了水,念过咒语,洒到阿里。米斯里身上,说道:“快变成一只老熊吧!”话音未落,阿里。米斯里果然变成了一只老熊。尔孜勒图拿一只铁箍套在它的脖子上,用一条铁链子将它拴在铁桩上。然后坐下来继续慢条斯里地吃喝,随手将自己吃剩下的骨头。咬了一半的水果,扔给老熊吃。
第二天早晨,尔孜勒图把衣冠收藏起来,念过咒语,宫殿消失,他牵着阿里。米斯里变的老熊进城,在自己店铺前,把老熊拴好。然后他把金银倒进熔炉中,又开始冶金炼银。
被尔孜勒图变成老熊的阿里。米斯里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耳聪目明,能看得见人们的行为举止,听得清人们的言谈话语。这时有个商人来到尔孜勒图的店铺前,他看到那里拴着一只老熊,便对尔孜勒图说:
“请问,你能把这只老熊卖给我吗?我老婆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说是只有让她吃熊肉。抹熊油,她的病才有希望好转。老师傅,你就行行好,把熊卖给我好了,我愿意出好价钱。”
尔孜勒图闻听此言,大为欢喜,心想,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我把老熊卖了,可以得些钱不说,而且让商人把它杀掉,岂不是除掉了我的心腹之患了吗!
商人付了钱,十分高兴地牵着老熊往家里走,走经屠户门前,让屠户带好屠刀等工具跟着他回到家中。在路上,阿里。米斯里眼看自己就要任人宰割,从此什么愿望也实现不了了,心中万分难过,但是他被用铁箍套住,用铁链拴着,身不由己,只好盼望安拉来拯救了。
阿里。米斯里被牵到商人家中,屠户开始磨刀霍霍,然后举起明晃晃的屠刀,准备宰杀老熊时,一个奇迹发生了!阿里。米斯里见闪着寒光的屠刀向他杀来,便拼命挣扎,他的动作十分激烈,身子竟腾向空中,然后在空中飞奔起来。他在空中飞呀。飞呀,飞到一个地方,便降落下来。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原来置身于尔孜勒图的宫殿之中!
原来,尔孜勒图让那商人把阿里。米斯里牵走去宰杀后,自己便关好店铺,回到郊外的宫殿中。他的女儿卡迈伦听说阿里。米斯里落到了父亲手中,又见父亲空手而回,便问起阿里。米斯里的去向。于是尔孜勒图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说了一遍。卡迈伦说:
“这件拐骗案件,情节复杂,看起来是阿里。米斯里一个人在折腾,但是他幕后有没有指使人?为了弄清其中的底细,一定让神去调查一番。”说着,她念了咒语,唤来一个鬼神,吩咐道:“这件事,究竟谁是主谋,谁是胁从?你要即刻去调查清楚,不得有误!”
鬼神领命,不敢怠慢,即刻飞到商人家里。鬼神见阿里。米斯里正在屠刀面前拼命挣扎着,便上前一把抓起他来,飞腾到空中,一直飞回尔孜勒图的宫殿里,交给主人,报告道:
“主人,这是阿里。米斯里,这些勾当都是他干的。刚才我到商人家里,见商人请来的屠户正要用屠刀宰杀他吃肉。抹油,为商人老婆治病。我当即将他抓起来,带到这里来了。”
尔孜勒图拿来一碗水,念过咒语,将水洒向阿里。米斯里,使他恢复了人形。卡迈伦见阿里。米斯里是个潇洒。漂亮的小伙子,便对他一见钟情,而阿里。米斯里看到卡迈伦举止文雅。仪态万方,也对她产生了好感。卡迈伦关切地询问阿里。米斯里:
“小伙子,你千方百计地要盗走我的衣冠,惹得家父再三地惩处你,使你受尽折磨,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阿里。米斯里说:“我已经当众许下诺言,一定要把你的衣冠弄到手,送给戴乃白,这样我就可以娶她为妻了。”
“可怜的家伙!”卡迈伦规劝他说,“已经有不少人耍尽花招。玩弄阴谋地前来盗窃。骗取这套衣冠,但是都没能成功,他们是你的前车之鉴,你应该从中吸取教训。就此罢手吧。”
阿里。米斯里不听她的劝告,坚定地说:“我的决心已定,非要取走这套衣冠不可,而且你父亲一定要改信伊斯兰教,否则,我就要杀死他!”
尔孜勒图见阿里。米斯里不改初衷,心里很不耐烦。他对卡迈伦说:
“孩子,甭理他,他这是找死呢!”
然后,他又对阿里。米斯里说:“你如此固执,这回你就变成一只狗吧!”
说完,他拿来一碗水,念过咒语,将水洒在阿里。米斯里的身上,说:“你从人变成一只狗吧!”话音未落,阿里。米斯里就变成了一只狗。尔孜勒图父女也不管它,任它在屋子里窜来窜去,自己坐下来又吃又喝。
第二天一早,尔孜勒图照常把衣冠收拾起来。放好,骑上毛驴进城。他对着阿里。米斯里变成的狗念过咒语,狗便乖乖地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许多当地的家犬对于它这“不速之客”狂吠。乱咬不止,使它吃尽了苦头。路过一个旧货铺时,老板听到狗叫声,便跑出来轰走了那群家犬,阿里。米斯里便索性趴在旧货铺前不动。尔孜勒图走在前面,回头看阿里。米斯里没有跟上来,也懒得去寻找,反正他已经变成狗了,量他也不能怎么样,便扬长而去。阿里。米斯里一直趴在那里,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后来旧货铺老板关上铺门回家,他便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一直来到他家门口,并溜进门里。店老板的女儿是懂得魔法的,她一见阿里。米斯里便惊叫一声,埋怨她父亲说:
“爸爸,您这是怎么啦?为什么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回家里来了?”
店老板受到女儿无端责备,觉得很奇怪,回头一看,见是那条狗不知何时跟着他回到家里,便笑着对女儿说:
“哪里有什么陌生男人?原来是一条狗!这条狗真有意思,它在路上跑,许多狗乱咬它,我看它挺可怜的,便轰走了那群狗,不想它竟跟着我回家来了!”
老板女儿说:“不,爸爸有所不知,这不是真正的狗,而是一个男人,他中了魔法师尔孜勒图的魔法变成了狗。此人名叫阿里。米斯里,他是为了窃取尔孜勒图女儿卡迈伦的衣冠,不慎失手,而受尔孜勒图处治的。”
老板回头问:“你真的是阿里。米斯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