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加载......
圣安德鲁圣公会小学位于孟菲斯市中心一个绿荫稠密、占地5英亩的庄园里,在圣安德鲁圣公会教堂的背后。一进门,人行道和小型操场的两侧,对称栽着两排黄杨,修剪得整整齐齐。再往前,有十来棵老橡树,那幢L形平房就坐落在橡树静谧的浓荫里。黄白间杂的砖墙偶尔露在外面,那是常青藤不知由于什么缘故掉转头另择他途时留下的空隙。圣安德鲁小学声名赫赫,招收从幼儿园到六年级的学生,是孟菲斯学费最贵的私立学校。 米奇把拜尔车停在教堂与学校之间的停车场里,艾比那辆暗红色的标致车就在前面隔三辆车的地方。艾比不知道他来。飞机提早了一个小时抵达。路过家门口时,他回家换了身有律师派头的装束。他想先见到她,再回办公室干上几个小时。 他想见她,就在学校里,他要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然后告诉她,他想她,无法等到下班,所以就跑到学校里来了。这将是海滩艳遇后第一次抚她摸她,因此话不能多。她能从他身上看出破绽吗?也许她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她会不会注意到他声音里有点儿紧张呢?只要给她个惊喜,就不会的。 他紧握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车。好个白痴!好个傻瓜!那一夜为什么不跑开呢?把她的裤子扔在沙滩上,没命地跑开,不就得了?可是,他并没有跑开。他还说,管他呢,反正谁也不会知道。因此,眼下他应该耸耸肩,把它抛到九霄云外,对自己说,管他呢,每个人不都是如此吗? 在飞机上,他就计划好了。首先,他要等,一直等到夜深,再告诉她实情。他可不愿撒谎,更不想靠欺骗她过日子。他要一五一十地向她坦白交待。也许她会理解的。不是吗,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会失足的。然后呢,看她的反应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如果她很冷静,而且还能显示出一丝同情,那么他就对她说:对不起,非常对不起,这种事决不会再发生。她要是伤心得痛哭流涕,他就求她,诚恳地求她原谅,然后手摸着《圣经》发誓:他是一时糊涂,决不会再干这种事,还要对她说,他多么多么爱她,崇拜她,请再给他一次机会。她要是不等他说完,便收拾衣物抬腿走路,那他也许就会意识到还是不告诉她的好。 不能承认,不能承认,不能承认。他在哈佛时的刑法课教授莫斯科维茨是一名激进分子,此人因其为恐怖分子和刺客的成功辩护而名噪一时。他的辩护理论其实很简单:否认,否认,还是否认!决不能承认表明被告有罪的任何事实。 飞机抵达迈阿密时,米奇想起了教授的话,他于是开始计划第二套方案。这套方案包括到学校给她个出乎意料的造访,而后夜深时到她喜爱的地方吃顿富有浪漫情调的晚餐;除了告诉她在开曼岛如何如何辛苦外,别的只字不提。 他推开车门,一想到她那美丽动人的笑容,想到她那张真诚可亲的脸,他心里感到一阵难受。他在这暮秋的微风中慢慢地走向平房的正门。 门厅里悄悄的,空无一人。他的右侧是校长办公室。他在门厅里等了一会儿,但未见一个人影。他悄悄往前,走到第三个教室的门口,他听到了妻子柔美的声音。她正在耐心讲授九九表。他倏地把头伸进门里,笑了笑。她愣住了,然后格格地笑出了声。她说声对不起,要学生们坐着别动,看下一页书,然后走出教室,关好了门。 “你到这里干什么啊?”她问。他一把拉住她,把她按到墙上。她不安地上下扫视着门厅。 “我想你。”他说,紧紧地抱住她足足有一分多钟。他吻她的脖子,闻着香水的芬芳。就在这时,他想起了海滩上的姑娘。你这个木瓜,当时干嘛不跑呀? “什么时候到的?”她一边整理头发,一边看着门厅问。 “大约一小时前。你真美。” 她的眼睛湿润了。那是一双无比真诚的眼睛。“旅行好吗?” “可以。就是想你,你不在身边,我对什么都觉得无味。” 她益发眉开眼笑,突然转脸看着别处。“我也想你。” 他们手拉手,朝大门走去。“今晚我想约你出去。” “你不干活啦?” “对,不干啦。我要带妻子上她最喜爱的餐馆,去享用美酒佳肴,在外面玩到夜深人静,然后到家就上床。” “你是想我了。”她亲亲他的嘴唇,然后望了一眼门厅说,“你最好赶快离开这儿,免得让人看见。” 他们快步走到门口,谁也没有看见他们。 德法歇在办公桌后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拼命吸烟。他一屁股坐进那张旧转椅,竭力集中思想翻阅备忘录,突然他跳起身来,踱来踱去。他看了看表,给奥利弗·兰伯特的秘书打了个电话。 终于,奥利通过安全门,走进了德法歇的办公室,他本该17分钟前到的。 德法歇坐在办公桌后瞪着奥利说:“你来迟了。” “我太忙了。”奥利坐了下来。“什么事这么重要?” 德法歇怒气逼人的脸上立刻现出了狡黠、邪恶的笑容。他装腔作势地拉开一只抽屉,自鸣得意地把一个马尼拉纸大信封从桌子上扔进奥利怀里。“看吧,我们还不曾干过这么好的绝活儿呢。” 兰伯特打开信封,一眼看见那几张8×10英寸的黑白照片,顿时惊呆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把它们拿到眼前细细端详。德法歇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兰伯特又看了一遍,他呼吸急促、沉重起来。“真是难以置信。” “不错。我们也这么认为。” “那姑娘是谁?”奥利问道,目光还盯在上面。 “当地的一个婊子。看上去挺不错,是吗?以前,我们从来没用过她,以后肯定还得用她。” “我想见见她,不久就见。” “没问题,我倒是早就估到你会见她的。” “真是不可思议。她是怎么办成这事的?” “起初显得很难办。他要第一个女人滚远点。他离开那儿,去了露天小酒吧。就在这时,我们这位姑娘露面了。她可是个行家。” “你的人当时在什么地方?” “他到处都紧盯着。这些照片是他在约80英尺开外的一棵棕榈树后偷拍下来的。挺不错,是吗?” “棒极了。给拍照的一份奖金。他们在沙滩上滚了多长时间?” “时间可长啦。他们真是和谐极了。” “我想他干得挺快活。” “我们真是运气。那海滩上阒无一人,那个时间也是再好不过了。真是天时地利帮了我们的忙。” 兰伯特对着天花板,把一张照片举到眼前。“替我准备了一套吗?”他看着照片问。 “当然啰,奥利。我晓得你对这些玩艺儿是爱不释手的。” “我还以为麦克迪尔有多坚强呢。” “他是很坚强,可他也是人啊。何况他又不是没用的男人。看来第二天中午他好像知道我们在盯他的梢。他像是起了疑心,在商业区穿来穿去,然后就不见了。下午在银行和埃弗里会面时,他迟了一个小时。” “他去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们只是出于好奇盯他的,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也许他就在闹市区的某个酒吧,只是我们没见到他。” “盯紧点,他让我担心。” 德法歇拿起另一个马尼拉纸信封。“别担心,奥利,如今他掌握在我们手里。他要是知道了这个,会替我们玩命的。” “塔兰斯有消息吗?” “没有,麦克迪尔也没对任何人提到他,至少是没对我们监听的任何人提过,塔兰斯有时很难跟踪,不过我想他没有接触米奇。” “你眼睛要睁大点。” “别烦我的事,奥利。你是律师,法律顾问,尊敬的大律师阁下,你要的8×10英寸照片,也都替你弄到了。管好你的公司吧,我管我的保安部。” “麦克迪尔家里的情况怎样?” “不太妙。她对他出差的事很冷漠。” “他不在家,她干了些什么?” “唔,她可不是在家闲得住的人。有两个晚上她和奎因家的出去参加了雅皮士餐会,然后去看了电影。一天晚上,她和一个本校同事出去了。她很少上街买东西。她还给母亲打过几次电话,是对方付费电话。无非是唠叨米奇这小子太玩命,冷落了她,诸如此类的家庭琐事,没什么重要的。” “要坚持监听。我们设法让他干慢点,不过他干起活来,简直像台机器。” “可不。一小时可是150美元啊,你真舍得让他慢下来?!” “闭嘴,德法歇!” 兰伯特气冲冲地走出办公室。 德法歇大笑起来,笑得脸都涨红了。 他把照片锁进文件橱里,一脸奸笑地自言自语:“米切尔·麦克迪尔,如今你捏在我们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