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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向维修楼的门口跑去。迅猛龙转身向马尔杜和金拿罗这边扑来。他们向他们俩逼近。远处,好像是从度假旅馆那边,传来了几声尖叫。
金拿罗说道:“这可能会成为一场灾难。”
“装弹药。”马尔杜命令道。
亨利.吴听到了爆炸声,便朝控制室的门口望去。他绕过控制台,然后停下了脚步。他想出去,但他知道他应该留在控制室内。如果阿诺能使电力恢复||即使只有一分钟也可以||那么吴就可以重新启动主发电机。
他必须待在房间里。
他听到有人在尖叫,好像是马尔杜的声音。
马尔杜感到脚踝处扭了一下,接着便跌下了堤防。他一触及地面后,赶忙起身就跑,回过头时,刚好看到金拿罗正朝相反的方向跑进了树林。迅猛龙不理会金拿罗,只对马尔杜紧追不舍。它们离他已不到二十码,马尔杜一边跑一边放声大叫,同时心里怀疑他还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因为他知道,也许不到十秒钟他们就能赶上他。
十秒钟。
也许更快。
哈丁替马康姆注射吗啡时,爱莉必须帮助马康姆将身体翻过来。马康姆呻吟一声,瘫倒床上。他好像渐渐变虚弱了。他们从无线电话中听到尖锐的叫声,还有游客中心传来的沈闷爆炸声。
哈蒙德走进房间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的情况还算稳定,”哈丁说道。“神志有点不清。”
“我根本没有,”马康姆说道,“我清醒得很。”他听了一会儿无线电话。“外面好像发生了战争。”
“迅猛龙跑出来了。”哈蒙德说道。
“真的?”马康姆问道,他的呼吸十分微弱。“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系统故障了。阿诺没有注意到我们用的只是辅助电力,所以栅栏的电被切断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见鬼去吧,你这个目空一切的混蛋。”
“如果我记得没错。”马康姆说道,“我曾预言栅栏并不可靠。”
哈蒙德叹了口气,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他妈的见鬼,”他摇着头说道:“相信你一定注意到了,我们在这里尝试的,事实上只是一种极为单纯的想法。几年 前我和我的夥伴认为可以用一种已经绝种的动物的DNA进行无性生殖,并培养它。我们觉得这个主意很奇妙,可以说是一种时空旅行||世上绝无仅有的时空旅 行。也可以说,是让它们复活。因为这件事太令人心动了,而且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我们就决定着手去实现它。我们弄到了这个小岛,就开始了行动。整个事情就这 么简单。”
“简单?”马康姆反问道。他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说简单?我本以为你是个十足的白痴,看来你比我原先想像的更愚蠢。”
爱莉嘴里喊道:“马康姆博士。”并企图让他重新躺下,可是马康姆根本不理她。他指着无线电话,这时它还发出一阵阵的喊叫声。
“那么,外面发生的又是怎么回事?”他问道。“那就是你的简单想法。简单。
你创造了新的生物,可是你对它们却一无所知。你的吴博土甚至不知道他创造出来的东西叫什么。他没时间去操心『这玩意叫什么』这类的小事,更不会去操 心它是什么样的动物。你们在一段短短的时间内创造出许多这样的动物,你们根本不去了解它们,却指望它们会听命于你们,为你们效劳;只因为你制造了他们,你 们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你们是它们的主人了。你们忘了,它们有自己的生命,有自己的智慧,它们也许不会听命于你们;而且你们也忘了,你们对他们的了解有多么 缺乏,你们想做你们轻率地称作简单的事情时,又是多么无能为力……哦,天啊……”
他倒了下去,咳嗽起来。
“你知道科学力量出了什么问题吗?”
马康姆继续说道,“这是一种被继承的财富。你也知道那些生来有钱的人都是些怎样的饭桶。这是一个永恒不变的真理。”
哈蒙德问道:“他在说什么?”
哈丁做了个手势,表示他神志不清。马康姆的眼睛瞄了他一眼。
“我来告诉你,我在说什么。”他继续说道。“大多数的力量要求希望得到它的人付出许多实实在在的代价,例如必须经过一段学徒期及许多年的刻苦修。无论你想得到哪种力量:当上公司总裁、空手道黑带级、宗教领袖,不论你追求的是什么,你都得投入时间、训练和努力。
你必须放弃许多东西才能获得它。这种力量对你一定是至关重要的,而且你一旦获得,这种力量就为你所有了。你不会失去它:它跟你同在,因为这其实是你刻苦训练的成果。
“在这个过程中,有趣的是,一旦某个人获得了赤手空拳就能把人打死的力量,他同时也能够做到不轻易使用这种力量;也就是说,这种力量带有一种内在的控制力。获得力量的训练同时改变了你,使你不致滥用力量。
“不过,科学力量就像继承的财富一样:它不是透过苦练获得的。你只要阅读就能知道别人所做的事情,然后就可以采取下一个步骤。你可以在很年经的时候 就采取行动,你可以飞快地长进,不需要几十年的修。没有人会控制你:过去的科学家你可以不予理睬,在大自然面前也不必感到卑微。这其中只存在着一种快速致 富、尽速成名的哲学。欺骗、谎言、歪曲||这些都没有关系。对你,对你的同事都没关系。没有人会批评你,没有人会有任何标准。大家都在努力做一件事:做一 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而且快速地完成它。
“因为你可以站在伟人的肩上,所以你可以很快地成功。你甚至还不十分清楚干了些什么,就已经发表了报告,申请到专利,还把它卖给别人。而买主接受的训练比你更少,他只是买下这种力量,就像买任何商品一样。他甚至认为根本没有必要作任何训练。”
哈蒙德问道:“你们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爱莉点点头。
“可是我根本不明白。”哈蒙德说道。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马康姆往下说道:“一名空手道高手不会赤手空拳去杀人。他不会大发雷霆,把自己的妻子杀了。杀人的人是那些没有经过训练、没 有任何约束的人;他买下这些力量就好像在周末夜市买下拍卖商品一样。而科学所助长和允许的就是这种力量,那也就是为什么你认为建造一个像这样的地方是十分 简单的事。”
“这确实很简单啊。”哈蒙德坚持说道。
“那么为什么会出问题呢?”
约翰.阿诺内心紧张万分,头昏脑胀地撞开了维修楼的门,一步跨了进去,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天哪,这么黑。他早该想到这里没有灯的。他感觉到里面阴凉的空气,下面的两层楼像一个巨大的洞穴似地。他必须找到小通道,而且必须十分小心,否则他会跌断脖子的。
通道在哪里?
他像个瞎子一样到处摸索,最后他意识到这只是在白费力气。不管怎样,他得让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他走到门边,将门拉开四英寸。光线足够了,可是如何才能让门这样开着呢?他立即脱下一只鞋子,把它塞在门缝里。
他可以很清楚看见那条狭窄的通道了,于是走了过去。他踩在波状金属板上,听到两只脚的脚步声不同,一只响,一只轻。不过,至少他能看清楚了。通往楼下发电机的楼梯就在前面,再走十码就到了。
突然又是一片黑暗。
光线没有了。
阿诺回头朝门口看去,发现光线被一只迅猛龙的身躯挡住了。它低着头,仔细地嗅着那只鞋子。
亨利.吴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用手在电脑控制台上摸了一遍,又摸摸显示幕。
他不停地动着,紧张得都快发疯了。
他又想了一遍他要做的每一个步骤。他的动作一定要迅速,第一个显示幕亮了之后,就按||“吴!”无线电话嘶嘶响了起来。
他一下把它抓起来。“是我,我在这里。”
“那该死的电有没有来?”那是马尔杜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怪,听起来很空洞。
“没有。”吴回答说。他笑了,他很高兴马尔杜还活着。
“我想阿诺已经到维修楼了,”马尔杜说道。“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在哪里?”吴问道。
“我被围堵起来了。”
“什么?”
“被围堵在该死的管子里,”马尔杜说道:“现在我可很受欢迎喔。”
更确切地说,应是被卡在管子里了,马尔杜这么想着。游客中心的后面放着一大堆排水管,他跑到离他最近的一根,跌跌撞撞地钻了进去,简直可怜透了。直径一公尺的管子,他正好能钻进去,但是迅猛龙无法跟着他进去。
至少,在他把其中一只迅猛龙的腿射伤之后,他们是不会进来的。那只发着恶臭味的家伙离管子太近,随后它就嗥叫着逃走了,它的同伴现在也不敢造次。他惟一的遗憾是还没有等他的鼻子在管子那头出现,他就扣动了扳机。
不过他也许还有机会,因为管子外面还有三、四只迅猛龙在围着他咆哮怒吼。
“没错,你是很受欢迎。”他对着无线电话说道。
吴问道:“阿诺有无线电话吗?”
“恐怕没有,”马尔杜说道。“你就坐下来静候结果吧。”
他刚才没看到管子的另一头是什么样子||他太急着钻进来了||现在他没办法回头。他被卡得太紧了。他惟一的希望是那一头最好不通。天哪,他可不喜欢让那些杂种来咬他的屁股。
阿诺沿着狭窄的通道往前走去。迅猛龙离他几乎不到十英尺远,在黑暗中它悄悄地向他这边靠近。
阿诺听见它可恶的脚爪在金属板上走动时的卡答声。
可是阿诺走得很慢。他知道迅猛龙可以看得很清楚,不过通道的铁栅那种陌生的味道使它行动小心谨慎。他这种小心谨慎的习惯是他惟一的求生机会。阿诺想道,只要他能走到楼梯口,来到楼下……
因为他非常确定迅猛龙不会爬楼梯,当然更别说是狭窄、陡直的楼梯了。
阿诺匆勿回头瞥了一眼。楼梯离他只有几英尺远了,只要再走几步……
终于到了!他伸出手摸到了栏杆,开始急忙地走下几乎垂直的楼梯。他的脚碰到了平坦的水泥地。
迅猛龙在二十英尺高的通道上失望地嗥叫着。
“太可惜了,夥计。”阿诺说道,转过身去。辅助发电机现在离他很近。虽然光线如此昏暗,只要再往前走几步,他就能看到了……
突然间,他身后响起一个沈闷的声音。
阿诺转过身去。
迅猛龙就站在水泥地上吼叫。
它跳下来了。
他急忙想找件武器,但突然发现自己被仰面推倒在水泥地上,有个沈重的东西压住它的胸口,使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这只迅猛龙正站在他身上,他感到它那巨大的爪子刺进他胸口的肉里,闻到在他身前摇动的嘴里呼出的臭气,他张开嘴巴发出了惨叫声。
爱莉手里拿着无线电话,仔细地听着。刚才又有两名工人进了度假旅馆,他们好像知道这里比较安全。不过这几分钟内还没有人进来,外面似乎也安静下来了。无线电话中传来了马尔杜的声音:“过多久了?”
吴答道:“四、五分钟。”
“阿诺照理应该办完事了才对,”马尔杜说道,“如果他有在办事的话。你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吴回答说。
“有金拿罗的消息吗?”
金拿罗按了按钮:“我在这里。”
“你到底在什么地方?”马尔杜问道。
“我要去维修楼,”金拿罗说道。“祝我好运。”
金拿罗蹲伏在树丛中,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
金拿罗看到前面有一条通往游客中心的林荫道路。他知道维修楼就在他东边的某处。他听到树林中的小鸟在啁啾,看到淡淡的薄雾在飘动。一只迅猛龙大吼一声,听起来与这边还有段距离,是从他右边传来的。金拿罗开始行动,他离开道路,钻进了树林。
愿意冒险吗?
不怎么愿意。
确实,他是不愿意。但是金拿罗觉得他有个可行的计画,或者说,至少是一种成功的可能性。如果他正在主要大楼的北侧,就可以从后面靠近维修楼。迅猛龙可能都在南侧其他的建物边。他们总不至于躲在丛林里吧。
至少,他希望是如此。
他蹑手蹑脚地向前移动,尽可能不发出声音,但还是听到自己发出了许多响声。
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于是强迫自己放慢脚步。树林十分稠密,他看不清前方六、七英尺以外的地方。他开始担心自己根本找不到维修楼。就在这时,他越过右边的棕榈树梢,看到了维修楼的屋顶。
他从侧边绕过去慢慢向屋子靠近。他找到了门,把它打开,走了进去。里面很黑,他的脚绊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男人的鞋子。
金拿罗皱皱眉头,他撑开门,继续往里走。前方出现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他突然想起来他其实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而且他的无线电话也忘了带在身边。
他妈的!
也许维修楼里的某个地方会有无线电话,或者只要他找到发电机就可以了。他知道发电机是什么样子,它可能在下面的楼层。这时他发现了一个通往下面的楼梯。
下面更黑,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沿着管子摸索着向前移动,两只手往前伸出,以防有东西撞到头。
他听到一声动物的嗥叫,吓得停住了脚步。他凝神细听,可是声响没有再出现。
他悄悄地向前移动。突然有什么东西滴到他的肩膀和裸露的手臂上。这东西像水一样,还是温热的。他在黑暗中摸了一下。
黏糊糊的。他闻了一下。
是血。
他抬起头,看到迅猛龙就站在管子上,离他的头顶只有几英尺。血从它的嘴巴里一滴一滴往下掉。
金拿罗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超脱感,他想恐龙是不是受伤了。然后他跑了起来,可是迅猛龙跳到它的背上,把他推倒在地上。
金拿罗强壮有力,他使劲一堆,把迅猛龙推开了,随后在水泥地上往旁边一滚。
他转过身来,看到迅猛龙侧身倒在地上喘着气。
没错,它受伤了。它的腿上有伤,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杀了它。
金拿罗赶紧爬起来,想找件东内当作武器。迅猛龙还在地上喘息。他拼命地想找个东内||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来当作武器。等他转身一看,迅猛龙不见了。
它发出一声怒吼,这吼声在黑暗中回汤。
金拿罗伸出双手摸索着,在原地转了一圈。突然间,他的右手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
是牙齿。
它在咬他。
迅猛龙头一扭,唐纳.金拿罗被提到空中,接着掉到了地上。
马康姆躺在床上,浑身被汗水浸透了。他听到无线电话卡答一声响了。
“有消息吗?”马尔杜问道。“你有消息吗?”
“没有任何消息。”吴说道。
“见鬼。”马尔杜说道。
无线电话静止了一会儿。
马康姆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等不及想听听他有什么新计画。”
“我希望,”马尔杜这时说道,“大家都去旅馆,重新聚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怎样去那里。”
“游客中心前停着一辆吉普车,”吴说道。“如果我把车开过来,你能上来吗?”
“也许能。可是你不能离开控制室啊。”
“反正我在这里什么事也做不成。”
“确实是如此,”马康姆说道。“控制室里没有电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控制室。”
“好吧,”马尔杜说道,“我们试试看吧。情况好像不太妙。”
马康姆躺在床上说道:“说得对,是不太妙。看来好像灾难临头了。”
吴说道:“迅猛龙会跟着我们跑的。”
“现在我们还是较占优势,”马尔杜说道:“开始进行计画吧。”
无线电话接着被关掉了。马康姆闭上眼睛,缓缓地吸气,集中全身的力气。
“放轻松,”爱莉说道,“别紧张。”
“你知道我们在这里谈的是什么,”马康姆说道。“所有那些想控制的企图……
我们说的是已有五百多年历史的西方人的看法。这些看法早就出现了,当时义大利的佛罗伦斯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城。科学最基本的观点||就是以另一种新方 式来重新看待现实,它是客观的,它不取决于你的信仰或国籍,是合理的||这种观念在当时很新鲜,令人振奋。它使人们对未来充满希望,并结束了几百年来古老 守旧的中世纪制度。在科学面前,中世纪的封建政治,宗教教义和可恶的迷信土崩瓦解了。但是,事实上这根本是因为中世纪这个时代本身已无法再持续下去。它经 济落后,不尚理性,不能适应当时正兴起的新潮流。”
马康姆咳嗽起来。
“可是现在,”他继续说道,“科学已成为有几百年历史的信仰体系。跟在它之前的中世纪制度一样,科学开始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科学获得了太多的力 量,因此它本身在应用上的界限开始明显地暴露出来。虽然,因为科学的作用,使得地球上多少亿的人们可以生活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可以聚集在一起,可以相互 联系沟通。但是,科学不可能替我们决定该如何对待这个世界,或者该如何生活。科学可以研究出一个原子炉,但却不能告诉我们不要去建造它;科学可以研制出杀 虫剂,但却不能告诉我们不要使用它。因此,我们的世界有许多至关重要的方面受到了污染||空气、水,还有土地||全是因为科学无法控制。”他叹了口气。 “这一切对个人来说都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一阵沈默。马康姆躺在床上,双眼闭着,他的呼吸显得十分吃力。谁也没有吭声,爱莉觉得马康姆好像是睡着了。突然间,他猛然坐了起来。
“同时,科学原有的理性知识方面的正当理由也逐渐消失了。自牛顿和笛卡尔以来,科学显然为我们带来了可以控制一切的前景。科学自以为凭着它对自然规 律的认识,最终可以控制所有的一切。但是到丁二十世纪,这种说法完全被破解了。首先,海森伯格的『测不准原理』对我们所能了解的逊原子(编者 按:Subatom,指形成原子的质子与电子)世界设立了限制。我们说,那没关系,反正我们有人生活在逊原子世界中。后来,高德尔的定理对数学这种科学的 形式语言作了类似的限制。数学家们过去一直以为,他们的语言有一种特别的、本质上的可靠性,这种可靠性源自逻辑定理。
现在我们总算知道了我们称之为『推理』的东西其实只是一场随心所欲的游戏。它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与众不同。
“浑沌理论证明了这种无法预测性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所固有的,就像暴风雨是无法预测的一样。因此几百年来,科学所提供的那种宏伟前景||控制一切的梦 想||在我们这个世纪破灭了。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些正当的理由,那些科学所作所为的全部依据。让我们听听它是怎么说的。科学总是在说,它目前也许还不是无所 不知,但将来会的,最后会的。但是现在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这只是毫无根据的自吹自擂,就跟一个孩子因为相信自己会飞而从楼上跳下来一样愚蠢,一样大错 特错。”
“这话说得太偏激了。”哈蒙德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我们正亲眼目睹科学时代的结束。科学和其他过时的制度一样,正在毁灭自己。随着它的力量越来越强,它已显示出没有能力可控制自己的这种力量。因为 现在这个时代,事物皆飞快地变换着。五十年前,人们还在为原子弹而如痴如狂,那就是力量,没有人认为还会有比这更有威力的东西。然而,只过了十年,我们又 有了遗传工程,遗传的威力比原子弹强得多。而且很快地人人都会运用它。它会出现在后花园园丁的工具箱中,会被应用于孩子们的实验中,也会出现在恐怖分子和 独裁者的简陋实验室中。这样,每个人都会异口同声地问||我应该如何使用我的力量||而这正是科学认为它回答不了的问题。”
“那么会发生什么情况呢?”爱莉问道。
马康姆耸耸肩膀说:“一种变化。”
“什么样的变化?”
“任何重要的变化都跟死亡一样,”他说道。“只有等你到了那里,你才能看到另一边是什么样子。”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
“这个可怜的人:”哈蒙德摇着头说道。
马康姆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他说道,“你,还有我们大家,有多大的可能性可以活着离开这个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