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加载......
“……不过,你看,我不信这些。当我们在电话上交谈时,你说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所以让我们谈一谈。呐,不错,我相信,有共同的目标。你知道,保罗,空谈什么容忍、智慧和更好的生活,通常是激进的或者是自由主义的娃娃们、那些非常年轻的娃娃们的作法。现在,到了大人来接管,来做娃娃们的工作的时候。我对与青春期有联系的理想主义早已厌烦了。我想,理想主义的玩艺属于坚强的、有经验的、成熟的成年人。我想把清教主义禁闭在小铁栏之后,正如你们所做的,使它像普利茅斯的岩石那样成为已死的过去的文物和标志。我想要男人和妇女最终达到自由和无忧无虑,他们必须从奴役中释放出来生活在更好的地方,是的,我们在这一点上完全一致。问题是:通过哪一条途径能把我们快速而安全地带到这个所在?我有个看法,我不认为这是查普曼博士的路子。”
保罗突然意识到他此行的使命。“但是,我们毕竟在向着相同的目标前进。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相信查普曼博士将会高度评价你的批评意见——”
“我怀疑。”
“这项调查是他的整个生命。他总是想方设法改进它。他是位纯粹的科学家。”保罗犹豫了一下,意识到乔纳斯博士脸上的怀疑态度。
“你不相信我?”
“哦——”
“你几乎毫无道理地对他抱有敌意。”
“因为,以我看,他并不是纯粹的科学家。他起码,如果不更甚的话,是位广告员和政客,这些气质降低了品格和纯度。”
保罗脑子里掠过在火车上的那段谈话,那时查普曼博士捍卫科学家的声誉而不要政客的名声。他考虑如何把查普曼博士的必要的解释意译一下,可是后来,他又变了主意。
“我想,”乔纳斯说,“你弄错了,保罗,把你自己的个性与查普曼博士的搅混在一起了。你是献身于真理的,而你将会看到我可能助一臂之力。可是说到查普曼博士,我肯定,并不是你,远不是你。”
“我们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
“你可能不想有差别,不过,我有个感觉你们不一样。尽管如此,它既不是在这儿,也不是在那儿。”
“权当如此,我倒非常希望能把你与查普曼博士拉在一起。这要看你的了。”
乔纳斯博士好奇地拿眼看着他。“这就是你为什么到这儿来的目的吗?”
“不完全是。”保罗立即解释。
乔纳斯博士端详了一会书桌上的记录册。他用手指摆弄着样子像阔边帽的小陶土烟灰盘。当他抬头看时,他的声音很和缓。“哦,在我们确切地发现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之前,你也许想听我说几分钟。我对你们的调查还有几句话要说。我想要表达的完整意思如果没有说清楚,我将在晚上继续考虑我应该告诉你些什么话。”
“尽力。”保罗说,深感宽慰。
“自从你们的调查出台以来,我就注意到,查普曼博士像他前面的其他几位一样,似乎选择性欲亢奋作为衡量的尺度。起初,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只是开始研究的起点。而且,正如你所说,人们如何衡量爱?好吧,然后——这个性亢奋——不过,使我吃惊而且目前令我痛惜的是,错误地使用了他在单身汉调查中的发现,以及随之而来的出版已婚妇女调查所产生的危险。当然,查普曼博士是位生物学家,所以我能够理解他受的非人类动物的影响。当他引用爱德华兹·埃肯在鲍贝性杂志上所写的文章时说,任何雌性动物,除了某些骨骼大的鱼和天鹅外,都不曾有性亢奋,我对此不感到吃惊。当查普曼博士报告说,一般雄性灵长目性放纵只是一种条件反射动作,他插入后17秒后就达到性亢奋,这对此物种的存活便足够了。他说这段话,我也没有感到吃惊。但是,当他谈到他所会见的平均单身男子在119秒钟——不足两分钟——达到性亢奋并将后来这一信息披露于众时,我深感不安了。”
“你为什么不安?这是事实。”
“你们的事实。其他人有不同的事实。迪肯森发现平均数接近5分钟;金西发现平均数在两至三分钟之间。不过,权且说它是事实,我不反对。我所反对的是使用暗含的意思,查普曼博士默认了以下事实——说什么短暂的性支持续时间是正确和有益的。因为它广为传播,所以也就视为正常了。我对它的正确和益处很难肯定——这是对婚姻关系而言——大多数的精神病学家也不肯定它是对的,有益的。对雄性动物最自然最容易的事不一定适合他所虚构的婚姻状况。如果许多人把这作为放弃控制的许可证,我倒不会感到吃惊。”
“我不相信上面的说法,维克托,我不相信是因为妇女们——这是我从她们那里听说的——谈及对延长性交的潜力和精力。请不要忘记汉密尔顿的发现。他问他那些妇女,‘你相信你丈夫的性亢奋出现的太快而不能满足你的快感吗?’48%用一种或者另一种形式回答是。大多数男人会理解或懂得这方面。”
“哦,也许。请注意,我不是说快速射精总是错的。一种兴奋的性欲反应可能有益,如果它不是由不友好的行动导发出来的话,而且,通常女性从病理学的观点看在反应方面可能延缓一些。那么,对男子来说,没有必要沉迷于不人道的色情受虐狂中去,但是,一般情况下,谈不上这种情况。所以我想,查普曼博士使用男子性亢奋的数字是有害的。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他把性亢奋同感情分离开来的办法。在你们的图表中,每一次性亢奋不多不少表示某一个数,与任何其它一个没有区别。那岂不是说,素不相识的路人所产生的性亢奋也和你与之结婚的漂亮的处女所产生的性亢奋完全一样了吧?或者,在公共的楼梯上,快速折腾下获得的性亢奋,和在悠闲的度假中于山村密室中所获得的性亢奋也说成是一样的。更糟糕的是,对查普曼博士来说,性亢奋的数字便是性关系的最终目标。”
“难道不是吗?”
“对男子,从技术上说,是这样。但是,你刚才谈的是几千个女性的问题。对她们中的许多人,它不是终极目的,而是一个开始。对生儿育女——怀孕、接生、母爱又有何说?”
“你说得对,这自然,”保罗说,“我肯定查普曼博士理解这一层。在写新作时,这点将会更清楚。”
“对它,直至今日从我所读到的材料看,还见不到任何证据。你也许想,保罗,我滑得太远了。但是,我不相信是这样。你们把那些冷冰冰的数字抛给那些异常关切的男子和妇女。他们阅读或者读得不得法,或者被他们所读的引入歧途。他们并不比他们开始时高出多少。昨夜,我翻阅了一下查普曼博士的女性杂乱的图表,我对这位老爷写给佐尔曼基金会的某些肤浅而武断的评注大吃一惊。一张接一张图表,他似乎在说,凡不断地享受性亢奋的妇女,毫无疑问有个愉快的婚姻,倒像是爱的一切都在其中。我很倾向于赞同爱德蒙·伯格里尔博士和威廉·S·克罗格。记得他们所写的吗?如果一个妇女在秘密关系中经历过一连串的典型的性亢奋,而在婚姻上很冷漠,她的这种性亢奋不能够做为健康的证据。而是神经机能有问题。有成百的权威人士相信,性亢奋并不像查普曼博士所说的那样与婚姻的成功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我真担心,查普曼博士的未经分析的胡说倒可能带来无穷的损害。”
“我想,你在查普曼博士未来得及审查和编辑之前看见了这些新材料实在是一个遗憾。”
乔纳斯博士拧了一下鹰勾鼻尖。“我之所以看它是因为查普曼博士认为已整理得适合让佐尔曼基金会的人看了,而这正是我要指出的另一点。你不介意吧?”
“请讲。”
“你的老板太没有耐性,太急功近利。作为发起人,急躁、快速不失为一种可敬的品格,但是它们却有损于一位科学家。不要认为我对此有点言过其实和自以为是。我真的对此表示关心。如果你们一定要对所写的东西进行辩解或需要加工,那就别交出去让别人读。我所指的,不只是你们送给佐尔曼董事们的最新发现,而且也指包括他已经和将要提交给他的同行和外行的公众的那些书,甚至他在新闻界的表态——我读过他到达时所举行的那次了不起的记者招待会——所有那些关于男人和妇女对性行为持有不同态度的说法。他花掉很多时间方才弄懂拜伦爵士1819年凭直觉就明白的道理——‘男人的爱是男人生活中单独的一件事。它是妇女的整个存在’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斯特尔夫人在拜伦前四分之一个世纪发现的,”保罗按捺不住地说,“‘爱是女人一生中的整个历史,而在男人的一生中,它只是一个插曲。’千真万确的实话。不过,很少有人相信拜伦或斯特尔夫人所写的话。查普曼博士现在用统计学的方法来证明它。他为什么不应该告诉新闻界呢?这肯定对婚姻双方提供更多的对爱的理解。”
“真的吗?纯粹靠这些统计数字——说明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吗?我不敢苟同。因为它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理。不管是查普曼博士了解这点而不正视它或者他根本就不了解它——不管属哪种情况,他都不应该向公众兜售。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这件事在调查本身就证明是一个严重错误。查普曼博士的那些图表显示出一个女人在性方面有多少次是按照她丈夫的要求去做的,然则这些图表都没有显示出她‘照做’时的感觉如何。关于一个女人的爱,哪种情况更接近于真实——是昨夜她同意与她丈夫交欢呢,还是在于前、当中和之后所有的具体感受?记住这点,保罗,男人一定希望成为查普曼博士的统计数字的一部分,而女人只能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但是毫无兴趣。情况常常是,我相信,女人希望要她丈夫,因为整个白天他很甜蜜,很体贴,专心于她。而晚上的肉体的爱的行动成为整个一天爱的所有其它方面的顶点。我想就是这样,而不是那种痛楚的强烈欲望的性器官使女性在床上感到很幸福。对于男人,情况正相反,他上床大都因为他的器官。我这里只是说,查普曼博士的惹人注目的会见说明不了重大区别。
“他曾明确指出女人的要求有别于男人的。”保罗固执地打断他的话。
“这不够。他只是说男人和女人从不同的水平上互相看待对方。你们把它停留在这个水平上,真是令人沮丧。不过,假若你们的统计数字还包括女人的感觉和要求——然后他把这些情况告诉新闻界——它可能有益得多。不过,问题还是出在这里,他对本质的东西不感兴趣,他只对那些转换成通栏标题的数字感兴趣。假若他不是急不可待地要去赢得大众和钞票的话——”
“他挣的钱一分也没有留给自己。”
“我知道,”乔纳斯博士粗暴地说。“我是指为他的可诅咒的项目所争取到的钱——而且我也不敢肯定这一切是如此的大公无私——如果他不这样急功近利,他满可以把他的调查弄得深入一些。这整个的肤浅的格调令人担忧。”
“人们必须划定个界限。”
“说得对,保罗,既然你们已经把豌豆罐头打开了一部分,不妨把它完全打开,让别人也分享一下其中的美味。我并不是在用一般原则为难你。我非常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就说你们正在紧张进行的已婚女性的调查吧,我想要更多的情报,与此相关的情报。你们所会见的妇女——是她家唯一的孩子吗?有没有哥哥姐姐?她对男子生殖器大小的感觉如何?她对月经期的亲昵行为态度如何?她喜欢双人床还是大床?避孕抑制她的反应吗?她在考虑离婚吗?她做过分析吗?她有过婚前性交并与那人结婚吗?她这样做是因为性交时感到满意的缘故吗?或者压根就没有考虑是不是满意或者根本不在乎?”突然,他停下来。“我能继续说一个小时。我不想再说下去。焦点是有些这样的问题本应该考虑到的。”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
“我不知道。我猜测——这是基于我对查普曼博士的性格、理想、目的和先前的图表推算出来的。”他对着保罗瞅了一会儿。“你仍然相信查普曼博士乐于和我交谈吗?”
“我知道他会的。”
“为什么?”还未等保罗开口,乔纳斯博士便把手伸张开,样子像棒球裁判员叫一安全球。“不要什么事先准备好了的陈词滥调。保罗——也别侈谈什么这位伟大的显要人物如何想进行改革。实打实地告诉我,他想见我的真正理由是什么——他为什么派你到这儿来?”
保罗感到他的腮都绷紧了,他的脸也变了色。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竭力思考着如何回答。他可不可以找个借口玩一下查普曼博士的把戏?肯定地,乔纳斯博士将会很明显地发现它。要不他把这套虚情假义抛在一边,单刀直入地说出实话?很可能,乔纳斯博士会引起反作用。保罗意识到,无论是哪种情况,乔纳斯博士的反应都会是否定的。
他心里明白,整个夜晚他都在仔细观察,想从他的东道主的盔甲中找到裂缝。每个人都是有懈可击的,尽管有时几乎看不见,但它仍然存在。一旦找到它,就可以开得大一些,打开缺口。不管最初的抵抗力多大,只要在薄弱环节或欲望上全力以赴地进攻就能成功,但是,保罗未能在他的东道主的正直诚实方面找到裂缝。也许,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真是令人难以平静。尽管他不赞同这个人的固执己见、刚愎自用的个性,保罗还是想得到他的尊敬。通常情况下他并不在乎,但是,目前却意义重大。重复那种编造的故事会陷入可能出现的危险,但也许能暴露出裂缝,查普曼博士因此可能会赢,而他保罗也不虚此行;但更大可能的是,什么暴露不出来,只会因此招致乔纳斯的蔑视。保罗既不想胜利,也不想失败。
乔纳斯博士把双臂互相交叉放在胸前,吸着玉米棒芯烟,在他的转椅上摇晃着,等待着。
保罗动了一下。“我这就告诉你他想让我向你谈的事情。他想请你作为一个顾问支持他。签一个合同,付比你现在所赚的多一半的钱。”
乔纳斯博士的说话几乎听不见。“佐尔曼基金会?”
“对。”
“他想用钱使我放弃原观点?”
保罗犹犹豫豫地说:“不错。”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保罗耸了下肩。“因为如果能用钱买通你,就买;买不通,我也保留了你的友谊。”
乔纳斯博士继续在转椅上摇晃着。房屋中的唯一声音就是未上油的弹簧的咯吱声。还有,对保罗来说,他的心脏的跳动声。他观察着,等待着。裂缝,它能出现吗?
传来敲门声。
乔纳斯博士看过去。“哦?”
门稍稍敞开了一点,佩吉的布满雀斑的脸伸进房内来。她从这一个瞅到那一个。“没有伤感情或摩擦吧?没有混战吧?”
“没有。”乔纳斯说。
“那好吧,你们两个都差不多了。我在桌子上摆好了小吃。维克托,在客人因营养不良而晕倒前把他带进来。”
“好吧,亲爱的。”
佩吉的脑袋消失了。乔纳斯博士站起来,保罗也站了起来,他们通过平房门走进天井。雾这时更浓了。大片的淡黄色的水蒸气团遮住了月亮。潮湿的天井一片昏暗,只有一束从厨房门射出的光。俩个人走进草地上那黄色的光束照亮的通道。
乔纳斯挽起保罗的手臂。保罗转过头,只见乔纳斯微笑起来。“我看这事这么办,保罗,”他说。“让我们说,你已经保留了我的友谊。”
佩吉·乔纳斯很有效地把餐室桌子上的餐具和仍然放着的第三个热馅饼的大浅盘收拾好。保罗和乔纳斯博士吃着丹麦卷饼,喝着咖啡。
保罗和乔纳斯博士在用餐期间一次也没有谈起调查的话题。话题是无关紧要的,愉快的。佩吉具有绝妙的模仿天赋,简要地概述她从电视上看过的一个老影片。乔纳斯博士谈起了他全家最近在蒂亚胡安娜看见的斗牛场面。他们每个人对美国的运动狂热崇拜各有自己的理论,只在一点上是一致的,都认为其中掺杂着趋炎附势的倾向,就像某些酒吧间招待员夸耀他的名字一样。保罗谈到他曾经过得很愉快的一个假期,那是他在伯恩一所私人女子学校任教期间,与圣塞瓦斯蒂安以及附近奇异的巴斯克人一起度过的。
在上咖啡时,乔纳斯博士间保罗他是否曾想重新写作——那个在后平房谈话的引子——保罗告诉他,里查德·伯顿文学传记几年前便动手了,因为合作进行《美国单身男子性研究》而放弃了。
这时,看见佩吉走进厨房,乔纳斯博士说:“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有关我们中一组人在桑塔·莫尼卡新开的一家诊所的传闻?”
“没有,没听说。”
“太有意思了,”乔纳斯博士说,“我刚告诉你的是机密的,这个项目不久就对外宣布。楼房正在施工,建在一处俯瞰大洋的美丽地段。它将用来治疗愈合有问题和破碎的婚姻,类似门宁格诊所处理精神健康方面的问题那样。”
保罗对此引起了兴趣。“你在那里干什么?”
“哦,我要带领它前进。我们将有一大批从精神病学角度参与婚姻问题对口的律师。我们最终将向全国宣布。对提供的帮助、治疗和服务收取最低的费用。非盈利性的,我们有捐款基金。除了面对面实际工作以外,我们还将进行广泛的教育。”他微微一笑。“这就是我要走的路——到我们谈到的目标去的路。”
“就事论事——这听起来太好而不像真的。你什么时候开张?”
“大约四个月,等建房建好之后。我们的人员班子几乎都组织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关键人物的空缺。”他直视着保罗。“你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现在,我很想报答。只是这次不是买通,是想改造你。更加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使用你。”
“真是不胜荣幸——真格的。”
“你感兴趣吗?”乔纳斯博士等待了一会儿,然后补充道,“你仍然可以找到时间旅游——还有里查德·伯顿先生的传记。”
保罗快速地考虑这个幻想似的业务:确定是一项可靠的和有用的男子工作,又是地处南加州的小岛上,而且还有时间到处走动和写作。然而,尽管他很喜欢这项奇妙的业务和创造它的这个人,不忠和叛逆的羞耻感却把烙印打在了这件幻想事业上。这里是对手的营地,他正在与他的上司的敌人打交道。这是个慈善的、文明的敌人,但是个敌人。而且,查普曼博士也幻想出一幅美妙的前景:设在东方的一座闪光的学院,致力于性行为研究,属国际范围,可名利双收,而他本人,是副指挥。查普曼博士没有亏待他,他眼下也不应舍弃查普曼博士。“正如我刚才说的,维克托,我至感荣幸,”他听见自己说道,“但是,我却不可以这样做。查普曼博士一直是我的好朋友,宽宏大量。我对他毫无二心。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他。”
乔纳斯博士点点头。“好吧,我输了。咱别纠缠这事了。”
保罗看了看表。“我不知道这么晚啦。再过5分钟,你会要我的租金了。”他一推从餐桌边离开。“明晨9点,我必须准备就绪。”
“最后这项抽样调查花多长时间?”
“约两周。”
乔纳斯博士噘嘴。“我有时想你们那些会见来——”
“怎么样?”
“出版这个报告极端有害——我是指,你们的数据所产生的那种默认的效果。因为它们的流行,破坏了长久以来通过教育而形成的是非概念,把错的说成对的,这是极端有害的。而明天那些会见——”他慢慢地摇着头。
“它是极其不偏不倚的,就像X光技术人员忙碌地工作一样。”
“不很一样。那些妇女来见你,有病也好,健康也好,大多数生活都是井井有条的,恰当的位置,合乎体统地忍受着约束,该忘记的完全忘掉;她们各司其职。这之后,你们开始反复地追问这些问题,每项提问都是猛烈地插进密不外宣领域的利箭。搅拌,翻腾,引起恐惧。所有的秩序都不见了,就像原子在极态的混乱中裂变和撞击。你们已经激发了一个难于控制的不健康不道德的力量的连锁反应。而你们一旦出问题。又不追踪服务,帮助他们重新把一切纳入正常、有秩序的状态中。你们激发了连锁反应,尔后又对她们撒手不管,我有时猜想,到哪里去?去干什么?她们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她们能变成什么人?”
保罗站在那里。“我相信,这一切不会如此坏。”
“我希望不。”乔纳斯并不深信地说。
使保罗最感不安的是,一时间连自己也难深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