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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从她的话中听出了更多的含义。不教我们怎样操纵重力只是其中的一件事,教官们还对我们隐瞒了更多的事情。最重要的信息是:大人是我们的敌人,而不是其它学员。他们从不告诉我们真相。
“来吧,小弟弟,”她说,“战斗室准备好了,佩查的手如山峦一般镇定,打得敌人心惊胆战。”她傻笑着说,“他们都叫我诗人。”
“他们还说你是个疯狂的笨蛋。”
“那你最好相信它,小混蛋。”她在袋子里装了十个目标球。安德一手扶站她,一手扶着墙壁,使她保持稳定,她用力将它们扔向各个方向。在零重力下, 它们沿着各种路径在撞到墙壁后反弹回来。“放开我,”她说。她用力一蹬,飘到了空中,故意旋转着身体,然后灵巧的挥动手臂让自己保持稳定,小心地朝着一个 接一个的目标球瞄准。当她击中目标球时,它会从白色变成红色,安德知道这种颜色变换只会维持两分钟。在她将最后一个球击中时,只有一只球重新变回了白色。
她准确在墙壁上一蹬,高速飞向安德。他抓住了她,让她减缓冲击力。这是他们在新兵连教的第一个技巧。
“你做得很好,”他说。
“没有人做得比我好,现在你来学习怎么射击。”
佩查教他伸直手臂,用整个手臂来瞄准。“大部份的学员都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当你的目标越远,你必须让枪口的光束保持一个两厘米粗的圆圈的时间就越 长。这虽然是十分之一秒和二分之一秒的差别,但战斗中这就能决定胜负了。很多学员认为当他们瞄得很准却打不中的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移动得太快。所以你不能象 使剑一样的使用你的激光枪,想劈哪就劈哪,你得瞄准。”
她用回收器吸回了目标球,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慢慢将它们扔出去。安德向它们射击,但一个也没打中。
“很好,”她说,“你没有养成坏习惯。”
“我也没有养成好习惯。”他说。
“我会帮你做到的。”
他们在第一天的早上没有做太多的练习,大部份时间都在讨论,例如你在瞄准是怎么想?你得同时在脑中考虑你的敌人和你的移动速度;你得将手臂伸直, 用身体来瞄准,这样一旦你的手臂被击中冻住的话,你仍然能够继续射击;了解枪支的扳机扳到什么位置才能发射,这样你在实战中就不用扳得太过。放松你的身 体,不要紧张,它会让你颤抖。等等……
这是安德在那天的唯一的练习,在下午的队列操练时,安德被命令带上他的电脑在屋子的一角做功课。马利德不得不让他所有的队员都到训练室,但他并不需要让他们都参加训练。
但是安德没有做他的功课,虽然他无法象士兵一样进行操练,但他可以学习马德利是如何指挥他的队员的。火蜥蜴战队分成四个标准的小队,每队10人。 有些指挥官将最好的士兵合在一起组成A队,而最差的则组成D队。马德利则是将他们混合编排,每个小队既有能力强的士兵也有能力差的士兵。
在B队里只有九名士兵,安德想知道是谁被调走了,他很快就看出了B队的队长是新任命的,难怪马利德对他如此厌恶──他被换走了一个小队长而换来了安德。
而且马利德还猜对了另一件事,安德根本没有受过训练。
他们一直在做突击行动的练习。有的小队在练习如何进行熟练的互相配合;有的小队在练习如何快速的变换方向而能保持队形。所有的士兵都表现出高超的 技巧,他们都有良好的着陆技术,动作轻盈,定位准确。他们还练习利用被冰冻的士兵作支撑,随意的在室内飞行,还有在空中翻转、旋转、躲避的技术。其中最困 难但最有实战价值的技术是如何沿着墙壁滑动,因为这样敌人就无法在你的后面出现。
虽然安德懂得不多,但他也看出了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他觉得那个排列整齐的编队有个弊端,它虽然能使得士兵能够立即收到指挥官通过喊叫发出的命 令,但它也同时暴露自己的战术意图。而且,赋予每个士兵的能动性太少了,当编队改变时,他们不得不立刻跟上队伍。还有这里没有空间让他们练习在面对敌人时 应做的队形调整。安德把自己当做一个敌军的指挥官来研究马德利编排的队形,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如何打破编队的方法。
在晚上自由活动的时候,安德请佩查和他一起练习。
“不行,”她说,“我以后想成为指挥官,所以我现在要去游戏室里打游戏。”这里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教官会监视他们在打游戏时的表现,然后记下谁有成为指挥官的潜质。但安德很怀疑这种说法,其实作为一个小队长比玩任何的电脑游戏有更多机会表现他们的指挥能力。
他没有和佩查争论,她能陪他在早饭后练习已经是很慷慨了。但是他还是想去练习一下,不过除了一些基本的技巧外,他无法独自一人进行练习,大部份高级的技巧都需要一个同伴或一个小队一起来练,如果有阿莱或沈在旁边一起练习就好了。
对呀,为什么他不和他们一起来练呢?虽然他从未听说过有战队队员和新兵学员一起训练,但也没有规定说不行呀,只是没有人这样做过罢了。新兵学员受 到了太多的轻视,既然安德仍旧被人当作是个新兵,而且他又需要有人陪他训练,那这样做就顺理成章了。作为回报,他可以帮助他们学习一些高年级学员的战斗技 巧。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嘿,我们的战斗英雄回来了!”伯纳德喊道。安德站在他的旧宿舍的门口,他只不过离开了一天,但现在它看起来就象是个陌生的地方了,他新兵连的伙伴好象都不认识他似的。他差点就想转身离开。但这里还有阿莱,他们的友谊是神圣的,阿莱决不会忘记他的。
安德没有隐瞒他在火蜥蜴战队受到的岐视,“他们是对的,对他们来说我就象是宇航服里的鼻涕一样。”阿莱大笑起来,其它的新学员也围了过来。安德提 出了他的建议,在每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安德指导他们在战斗室训练,他们会学到战队里的技术,而他则得到了提高他的战斗技巧的练习机会。“我们会一起进步 的。”
有很多人都想参加,“可以,”安德说,“如果你们参加的话,就不能给我瞎捣乱,我不想浪费时间。”
他们没有浪费时间,安德笨拙地向他们描述了他在火蜥蜴战队看到的的东西,然后尽力地想方法去模仿。在自由活动时间结束的时候,他们都觉得有所收获。虽然非常的疲惫,但他们都掌握了一些技术的诀窍。
“你去哪了?”马德利问。
安德笔直地站在他的指挥官的床铺前面,“我在战斗室里练习。”
“我听说你和新兵连里旧朋友一起练习。”
“我没办法独自训练。”
“我不想火蜥蜴战队的任何一个人和新兵连的小家伙混在一起。你现在是个战队队员了。”
安德保持着尊敬,但他没有回答。
“你听到我说了吗,安德?”
“是的,长官。”
“不许再和那些小东西一起训练。”
“我能和你私下里谈谈吗?”安德问。
这是个不情之请。马德利脸上露出了恼怒的表情,然后他把安德带到了走廊里,“听着,安德,我不想要你,我正在想办法摆脱你,但你不要给我惹麻烦,否则我会把你钉在墙上。”
一个优秀的指挥,安德想,是不会发出这种愚蠢的威胁的。
马德利对安德的沉默越来越不耐烦,“喂,是你叫我出来这里,有屁快放。”
“长官,你没有把我安排到一个小队里是正确的,我什么都不懂。”
“这还用你说?”
“但是我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士兵,我不想破坏你正常的操练,但我需要练习,我能找到唯一愿意陪我训练的人就是我在新兵连的朋友。”
“你要服从我的命令,混蛋!”
“完全正确,长官。我会服从你所有的合法的命令。但自由活动时间除外,在这个时间内,任何人都不能限制我的自由,任何人。”
他可以看见马利德的怒火随便准备爆发,这是件坏事。安德的愤怒是藏在内心的,因此他能够控制它,而马利德的愤怒却是外露的,因此,它便控制了他。
“长官,我已经仔细的考虑过了,我不想干扰你的训练,在战斗中拖累你们,但我总得学点什么。我并没有请求加入你们的战队,而你正想尽快把我换走,如果我什么都不懂的话,就没有哪个战队会要我,对吗?因此请让我学点东西,这样你就能尽快地用我换来一个有用的队员。”
马利德并非是个傻瓜,他没有因为愤怒而失去良好的判断力。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消除他的怒火。
“只要你还是火蜥蜴队员的时候,你就得服从我的命令。”
“如果你限制我在自由活动时间的自由,我就汇报给教官,你会被开除的。”
这可能不是真的,但有这种可能性。当然,如果安德要小题大作的话,干涉队员的自由活动至少会令马利德被免去指挥官的职务。而且,事实上教官正在对安德倍加关注,因为他们破例的提早让他晋升。或许安德有足够的影响力让教官开除某个人。“混蛋!”马利德说。
“这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在别人面前给我下的命令,”安德说,“为你着想,我会假装是你赢得了这场争论。然后明天早上你再告诉我说你改变主意了。”
“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怎么做。”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奈何不了我,这会影响你的威信。”
马利德对他的仁慈非常憎恨,看起来好象是安德为了帮他才服从他的命令。更难堪的是,他没有别的选择。马利德从未想过这是他自己的错,是他下了不合理的命令。
他只想到是安德让他陷入了这种局面,然后又假装宽宏大量的将他拖了出来。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马利德说。
“或许吧,”安德说。这时,熄灯铃响了,灯光暗了下来。安德走回了宿舍,装出一副沮丧的样子。其它的队员都以为他是被臭骂了一顿,然后灰溜溜地跑回来。
第二天去吃早餐的时候,马德利叫住了安德,大声地说,“我改变主意了。或许和你的新兵连的小混蛋一起训练会让你学点东西,让我能够更快地把你换走。只要能更快地摆脱你这个混帐东西就行。”
“谢谢,长官。”安德说。
“我会不惜代价的,”马利德在他耳边低声说,“最好是让你被学校开除。”
安德感谢地对他微笑,然后走出了宿舍。早餐之后,他又和佩查一起进行了练习。这天的整个下午他都在观察着马利德如何进行操练,想着法子怎样去打败 他的战队。之后的自由活动时间,他又和阿莱以及其它参与计划的伙伴一起训练,累得精疲力尽。我能做到的,安德躺在床上想着,他的肌肉酸痛,有的甚至在抽 筋,我能够控制住的。
※※※※
四天后,火蜥蜴战队参加了一场战斗比赛。安德跟在一群战队队员后面沿着走廊进入了战斗室。墙上系着两条锻带,一条“绿绿棕”色的代表火蜥蜴战队, 另一条是“黑白黑”色,代表秃鹰战队。当他们走到原来的战斗室所在的地方时,走廊分成了两半,火蜥蜴战队在左边,秃鹰战队在右边,两支队伍前面设置了一道 障碍墙。
各个小队安静的组成了队形,安德站在了他们的后面。马利德正在分配任务,“A队负责控制,在上方攻击,B队在左方,C队在右方,D队在下方。”他看着四个小队各就各位,然后对安德说,“还有你,小笨蛋,在这里等四分钟才能走进门口,不许拔出你的武器。”
安德点点头。马利德身后的那堵障碍墙突然变成透明,现在已经没有障碍在他们前面了,那里已经成了前方阵地。战斗室也和以前不同了,有很多巨型的棕 色箱子悬浮在半空中,部分地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用这些箱子来模拟真实天空中的星星,它们随机地分布在空中。马利德似乎并不在意它们的位置。
显然,队员们都已经受过训练如何应付这些“星星”。
安德坐在走廊里观看着战斗,他很快发现他们并不知道怎么去利用这些箱子。
他们只懂得怎么样在箱子上软着陆,把它们当作盾牌,这是一种在行星上攻击敌人阵地的战术。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箱子的实质是什么,他们坚持攻击那些可以沿着墙壁向前滑动而避开的箱子。
对方的指挥官正利用马利德战略上的失误对他们进行反击。秃鹰战队让他们的进攻负出了很大的代价。在进攻第二道防线的时,越来越多的队员被敌人击中而冰冻,现在情况很清晰了,火蜥蜴战队将在五六分钟后遭到惨败。
安德跨步通过了几方的大门,他稍稍地向下漂浮着。通常在他们练习的时候,大门是设置在地板上的,而在真实的战斗比赛中,大门则是设置在墙壁的中央,与天花板和地板等距。
他突然感到自己就象在航天飞机时一样,失去了方向感。原来是下方的现在变成了上方,然后又变成了侧方。当你突然出现在零重力状态下,你根本没办法 保持自己的方向感。当看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门时,你根本无法说出哪里才是上方。但没有关系,现在安德自己找回了自己的方向感,敌人的大门就在下方。这种比 赛的胜利条利就是看谁能最先穿过对方的大门。
安德开始行动了,他沿着自己判断出的方向前进。他整个人直直地朝敌军冲去,而不是展开手脚借力前进。现在他平躺在空中,双脚在前,朝着敌人的方向,让自己的目标减到最小。
有个敌人发现了他,不管怎么说,毕竟他都是漫无目的在没有遮盖的空中漂动着。他突然本能地抬起脚挡在了身体下面,就在这一刻,他被击中了,他的战 斗服的腿部立刻被冻住了。他的手仍然可以移动,因为他们没有直接击中他的身体,只是冻住了他的双腿。安德在想如果他不是及时用腿挡了一下,他的身体一定会 被敌人击中,令他整个人都被固定起来。
由于马利德命令他不许使用武器,他只好继续向前滑动,他没有移动他的头和手臂,假装它们也被冻住了。敌军忽略了他,集中了他们的火力朝其它的队员射去。这是场艰苦的战斗,敌人的数目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火蜥蜴战队现在在地面上顽强地抵抗着。
马利德的严格训练现在收到了成效,每个都冻住的队员都至少拉上了一个敌人作为垫背。没有人逃跑或惊慌失惜,每个人都很冷静,仔细地朝敌人瞄准。
佩查则成了众矢之的,秃鹰战队注意到了她神奇的枪法后,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冰冻了她。他们最先冻住了她的手臂,但直到他们将她完全冻住并且用她的 头盔盖住了她的嘴巴后,她一连串不停息的咒骂才被迫中止下来。几分钟之后,战斗已经结束了,现在火蜥蜴战队已经没有了可以抵抗的力量。
安德暗暗高兴,他看到了秃鹰战队只剩下了规定所要求的最少五名队员去打开他们的大门,以获取胜利。有四名队员已经在火蜥蜴战队的大门用头盔触碰了 亮着灯的四个角落,第五名队员正在通过已方的阵地,比赛就要结束了。赛场周围的灯光重新恢复到最光的亮度,安德森从教官室内走了出来。
当敌军接近他们的大门时,安德想,我可以拔出我的枪,只要我能冻住其中的一人,他们就不够人数了,这场比赛将会被判为平局。只要没有四个人触碰大 门的四个角,还有第五个人从门中通过,秃鹰战队就不能获得胜利。马利德,你这个混蛋,我本来可以挽回你的失败。或许甚至能够反败为胜,因为他们都坐在那 里,目标非常明显,而且他们根本就对不期而来的射击毫无准备。我可以轻易的击中他们。
但命令就是命令,而且安德已经承诺要服从命令的。马利德从火蜥蜴的战队的比赛记录中获得了某种满足,因为记录并非是预期的四十一个人被消灭,而是 四十个人被消灭,一人负伤。马利德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他查阅了安德森少校的详细记录中才明白是谁没有被消灭。我没有被消灭,马利德,安德想,我还可以开 枪的。
他期望马利德能走到他面前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你可以开枪。”但马利德直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也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当然,马利德是在指 挥官食堂用餐,但安德非常肯定这个奇怪的赛果在那里也会象在士兵食堂一样,引起强烈的争议。在以前的比赛中从未出现过平局,每支被击败的队伍的士兵不是被 消灭(完全冰冻)就是失去活动能力(这意味他们身上有些部位没有被冻住,但他们无法向敌人射击或造成伤害)。火蜥蜴战队是唯一的一支在被击败后还有一名队 员受伤但还没失去活动能力的队伍。
安德没有主动地向别人解释,但火蜥蜴战队的其它队员将这件事说了出去。当其它战队的人问他为什么不违反命令而开枪时,他只是平静地回答,“我只是在服从命令。”
早餐之后,马利德叫住了他,“那个命令仍然有效,”他说,“你不要忘了。”
这会让你负出代价的,你这个蠢货,我虽然不一定是个优秀的士兵,但我还是对你有帮助的,拒绝我的帮助是毫无理由的。
安德没有说话。
这场比赛还造成了个有趣的现象,安德居然排在了战绩排行榜的第一位。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开枪,所以他拥有了完美的射击记录──完全没有射失一个人。 而且因为他没有被消灭或失去活动能力,他的表现分被评为优秀等级。没有人的分数能够接近他。这让很多学员觉得滑稽,而有的人却感到愤怒。但不管怎么说,在 战绩排行榜上,安德现在排在第一位。
在这之后,他依旧在他们训练时被排斥在外,但他仍然很努力地继续着自己的练习,早上和佩查一起,晚上则和他的新兵连朋友。现在有更多的新兵加入了 他们的训练,他们并不是觉得好玩才加入的,而是因为看到了他们训练的成果──他们做得越好。安德和阿莱的技术仍然遥遥领先于其他人,有部份原因是因为阿莱 不断尝试着新花样,迫使安德费尽脑汁的创造新的策略来对付他们。还有部份原因是他们不断的犯一些愚蠢的错误,这些是那些自视清高并且受过良好训练的家伙从 来没有试过的。大多数他们尝试的新策略虽然最后都被证明是无效的,但在他们的学习过程中,训练室里总是充满了欢乐,充满了激情,而且他们逐渐掌握很多对自 己很有帮助的战略和技术。现在晚上成了他们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了。
在接下来的两场战斗比赛中,火蜥蜴战队都轻易地取得了胜利。安德每次都是在比赛开始后五分钟才进入场地,而且在战斗结束后仍然保持丝毫无损。他开 始意识到那支击败他们的秃鹰战队其实是相当厉害的一支队伍。火蜥蜴战队,虽然在马利德的领导下,在战略方面存在不足,但它的战斗力并不弱,它在排行榜上稳 步向前迈进,现在和野鼠战队并列排在第四位。
安德就快到七岁了,在战斗学校里很少能见到日历显示牌,但安德还是找到了怎样从电脑里调出日历的方法,他注意到了自己的生日。校方也注意到了这 点:他们重新给他测量了身体数据,给他发了一套新的火蜥蜴制服和在战斗室用的闪光服。他穿着新制服走回了宿舍,感觉有点怪怪的,衣服略显松垮,好象自己的 皮肤突然变大了似的。
他很想走到佩查的床前,告诉她他的家里是怎么样的,以前他的生日是怎么过的,他只是想告诉她今天是他的生日,想听听她对他说些祝福的话语。但在战 斗学校里没有人谈论自己的生日,这显得太孩子气了,对他们来说,这是步兵才做的事,他们喜欢在生日时吃蛋糕,过一些愚蠢的习俗,而他们这些未来的机师、指 挥官是不会做这些蠢事的。在他六岁生日时,华伦蒂给他烤了个蛋糕,烤得很焦,味道怪怪的。没有人知道怎么弄蛋糕,只有华伦蒂才喜欢做这种疯狂的事。大家都 用蛋糕来取笑华伦蒂,但安德在家里的食橱里保留了一小块。接着他们就取掉了他的监视器,带走了他。但他依然知道,那小块蛋糕还摆放在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 一小团黄色的油污了。在学员中没有人谈论自己的家,好象他们在来战斗学校之前没有家庭生活似的。没有学员收到家里的来信,他们也不给家里写信,每个人都装 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我是在意的,安德想。我来这唯一的原因是为了不让凶残的虫族伤害华伦蒂,不许它们毁坏她明亮的双眸,不许它们炸开她的脑壳,就象在电视里的第一 次虫族战争中的士兵一样。不许它们用激光融化她的头颅,使她的脑浆象滚烫的面包团一样四处飞溅,就象在我最恐怖的恶梦中出现的情形那样。当醒来的时候,我 浑身颤抖但我不能发出声音,否则他们会知道我很怀念我的亲人。我想回家。
到了早上,他的心情好了点,家现在对他来说只是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伤痛。他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疲惫。那个早上当他们起床着装的时,马利德走了进来。“闪光服!”
他大声下命令,又有一场战斗了,这是安德的第四场战斗比赛。
这次的敌人是美洲豹战队,取得胜利应该不难。美洲豹战队是一支新队伍,排在成绩最差的四分之一队伍里。它仅仅是在六个月前组建,指挥官是波尔。斯 拉特。安德穿上了新的战斗服,排进了队伍里。马利德粗鲁地将他拉出来,让他独自一人跟在最后面。你不需要这样做,安德无声地说,你可以让我留在队伍里。
安德从走廊里观察着他们。波尔·斯拉特年龄不太,但看上去很有锐气。他采用了一些新的策略,他让他的士兵快速的从一个箱子移动到另一个箱子,沿着墙壁滑动到迟钝的火蜥蜴队员的后面和上面进行攻击。安德笑了,马利德和他的队员都被打糊涂了。
美洲豹战队似乎在每个方向都布置了火力。然而,战斗并非象看起来那样倾向于某一方,安德注意到美洲豹战队也损失很多兵力──他们不计后果的策略让 他们在敌人面前暴露无遗。但没有关系,最后被击败的仍然是火蜥蜴战队,他们完全失去了主动权。虽然看上去他们和敌人是势均力敌,但他们在敌人猛烈的火力下 乱作一团,象在大屠杀中剩下的幸存者一样挤在一起,仿佛希望敌人看不到他们。
安德缓慢地从大门中滑过,调整着自己的方向,让敌人的大门处在自己的下方。他慢慢地朝着东面一个敌人看不到的角落前进,他甚至朝自己的大腿开火,冻住曲起的双腿当作挡箭牌使用。那些被冻住的队员无助地在室内随意晃荡,他象他们一样毫无目的的四下张望着。
现在的火蜥蜴战队就象只可怜的待宰羔羊,等着热心肠的美洲豹来吃掉他们。
当他们最后停止抵抗时,美洲豹战队还剩下九名完好的队员,他们集合了五个人,开始向火蜥蜴的大门进发。
安德伸直手臂,就象佩查教他的那样,很小心地朝他们瞄准。在没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冰冻了三名正准备用他们的头盔触碰大门角落的士兵。残余的士兵 发现了他的方向,开始朝他开火──但他们先打中的是他一早已经冻的的大腿,这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冰冻在门边的最后两个家伙。当安德的手臂被击中后冻住时, 美洲豹战队只剩下四名队员,已经不够规定所需的人数了。比赛打成了平局,而且他们没有击中他的身体。
波尔·斯拉特勃然大怒,但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每个美洲豹战队的队员都以为这是马利德的战略,在最后一分钟保留一名队员。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是 小安德违反了命令,但火蜥蜴战队的队员都清楚,马利德也很清楚。安德可以从他的指挥官望向他的眼神里看出,马利德怨恨他,是安德把他从惨败中拯救出来。我 不在意,安德对自己说。
这只会让我更快地被换走,同时可以让你们在排行榜的名次下降得没那么快。你把我换走时,我已经从你身上学到了我想学的东西。怎么样输得有风度,这就是你要做的事,马利德。
到目前为止我都学会了些什么?当安德在床上解除战斗服时,他在脑中排列了一下:让敌人的大门处在我的下方;在战斗中用我的腿当作挡箭牌;在比赛的最后保留一点有生力量,可以对局势起决定性作用;给士兵一点主动权,他们实施命令的行动将更加有效。
当马利德走向他时,他已经脱下了衣服,准备爬上床去睡觉。马利德脸色阴沉。我从彼得的脸上也见过这种表情,安德想,他的眼里带着沉默的杀机。但马利德不是彼得,他比彼得更加可怕。
“安德,我已经把你换出去了,我说服了野鼠战队的指挥官,说你在战绩榜上出色的成绩并非是偶然的。你明天就到那里去报到。”
“谢谢,长官。”安德说。
可能他的回答听起来象是满怀感激,马利德突然揪住他,捏着他的下巴,朝他的脸上狠狠地扇了几巴掌。他把安德打得倒向一边,滚到了床里,几乎掉了下来。然后马利德用力地击向他的腹部,安德痛得弯下了腰。
“你违反了我的命令。”马利德大吼着说,让大家都能听见,“一个优秀的士兵是不会违反命令的。”
虽然他痛得哭了出来,但他听到宿舍里响起一阵低沉的怨言时,他的心里止不住地涌现了一股复仇般的快感。你是个蠢货,马利德,你不是在强调纪律的重 要性,你是在破坏它。他们都知道是我使一场必败的比赛变成平局,而现在他们知道你是怎么样报答我的。你使自己在所有人面前象个傻瓜似的,现在你的纪律还有 什么价值?
第二天,安德告诉佩查说由于他的离开,他们在早上的射击练习要结束了。马利德现在不想看到有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因此她最好要远离安德一段时间,她完全明白这点。“还有,”她说,“你很快就会成为神枪手的。”
他把他的电脑和闪光服留在了柜子里。他要穿着火蜥蜴的制服,直到他得到新的物资供应后才能换成野鼠战队棕黑相间的制服。
他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现在走的时候也是如此。他根本没有任何自己的东西──对他来说,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他的双手和贮存在学校电脑或是他的大脑里的东西。
在吃完早餐后的第一个小时里,他立即从游戏室的公用电脑上报读了一项地面个人格斗课程。他并没有打算去报复马利德,但他决定不能再让任何人这样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