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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步行者”回到了维加斯。
他大约是在上午9点30分到的。他到的时候,劳埃德正巧在常弗拉格也看见了劳埃德,他当时正带着一位女士穿过格兰德门厅。许多人都转过头去看那位女士:她的头发是不常见的雪白色,在太阳底下暴晒过的痕迹非常明显,这令劳埃德想起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天然气大火的受害者。白头发,令人害怕的日晒皮肤,还有空洞无神的眼睛,毫无表情,异常平静,近乎白痴的眼睛。劳埃德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在洛杉矶,当弗拉格与埃里克·斯特莱顿断绝关系时,律师告诉那个黑衣人如何去了结一切。
弗拉格目不斜视,面带微笑。他带着那位女士走进电梯,电梯门轻轻关上,他们来到了顶楼。
在随后的6个小时里,劳埃德一直试图理清这些头绪,弗拉格要他报告,就可以有备无患。他认为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唯一可能疏漏的就是朱莉真的发现了什么,那就要去找保罗·伯利森,从他那里得到有关这个汤姆·科伦的情况。劳埃德认为没有这个可能,但与弗拉格合作最好保险一点。这会好得多。
他拿起话筒,耐心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话筒里传来一声,紧接着听见雪莉·邓巴带着田纳西州口音的声音:“接线员。”
“喂,雪莉,我是劳埃德。”
“劳埃德·亨赖德!你怎么样?”
“还不错,雪莉,能给我接6214吗?”
“保罗?他不在。去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了。不过我可以从奥拍斯基地那里替你找到他。”
“那好,找找看。”
“当然。喂,劳埃德,什么时候过来尝尝我的咖啡蛋糕?我每过两到三天烤一次。”
“很快就去,雪莉,”劳埃德不以为然地说。雪莉那时40岁,曾经向劳埃德献过殷勤。他曾听说过不少有关她的笑话,尤其是从惠特尼和罗尼·赛克斯那里。但她是一个好接线员,能够在拉斯维加斯的电话系统创造奇迹。能够使电话系统运转起来,这是除了电力系统以外最重要的了。因为大多数自动交换机都已经烧毁了,他们只能退回到手工接线。这里的电话经常掉线。雪莉手工接线的本领很强,对其他三四个接线员也十分有耐心,其他人还在学习阶段。
另外,她还能烤非常好的咖啡蛋糕。
“很快就去。”他又加上一句,他想如果朱莉结实、滚圆的身体与雪莉·邓巴的技巧、温柔、任劳任怨集于一身该有多好。
她看起来很满意。话筒里传来接线声,然后又是一阵尖厉的声音,令他直咧嘴。话筒里传来了一阵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是贝利·奥拍斯。”细微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是劳埃德,”他贴紧话筒,“保罗在吗?”
“你说什么,劳埃德?”贝利问道。
“保罗!保罗·伯利森1
“呃,他呀!啊,他就在这里,拿着可口可乐。”
话筒里哑了一会——劳埃德开始以为电话又掉线了——然后保罗过来了。
“我们得大声喊,保罗。电话线真糟糕。”保罗·伯利森是否有足够的肺活量来喊,劳埃德没有把握。保罗骨瘦如柴,带着深度眼镜,有些人把他叫做冷先生,因为即使天气非常热,他也严严实实地套着三层衣服,不过他做情报人员非常称职,弗拉格曾经用他夸张的语气告诉劳埃德:到1991年,伯利森将负责秘密警察。他非常非常胜任这个工作。弗拉格还加上一个热烈的笑容。
保罗设法提高一点声音。
“你带名单了吗?”劳埃德问。
“嗯,我和斯坦·贝利还在研究呢。”
“你看看有没有一个叫汤姆·科伦的情况?”
“稍等一秒钟。”一秒钟延长到了两三分钟。劳埃德又开始担心电话线被掐断。然后,保罗说,“对了,汤姆·科伦……你在吗,劳埃德?”
“我在。”
“电话线这么差,说不准就掉线了。这家伙年龄在22到35之间。他自己也说不准。有些轻微智力迟缓。他会一点工作技能。他曾做过清洁工。”
“他到维加斯多久了?”
“不到3个星期。”
“从科罗拉多州来的?”
“对,不过那里有一些人不喜欢他。他们把这家伙赶了出来。他当时与一个正常的女人有性行为,我想他们怕影响到基因。”保罗笑起来。
“给我他的住址?”
保罗给了他。劳埃德抄在他的笔记本上。
“就这些了,劳埃德?”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这还有一个名字。”
保罗笑了——小个子男人装腔作势的笑。“当然,现在只是我喝咖啡的时间。”
“那人叫尼克·安德罗斯。”
保罗立刻说:“我的红名单里有这个名字。”
“喔?”劳埃德脑子立刻飞速运转。他弄不明白保罗的红名单指的是什么。“谁给你的名单?”
保罗有些生气,说:“你想是谁?同一个人给了我全部的红名单?”
“好,好。”他说再见后挂了机。电话线路这么差,说悄悄话是不可能的。劳埃德有太多的事情要去考虑。
红名单。
显然,弗拉格只把名单给了保罗一个人,再没有给过别人——尽管保罗认为劳埃德全部都知道。红名单,是什么意思?红色意味着停止。
红色意味着危险。
劳埃德又一次拿起话筒。
“接线员。”
“还是我劳埃德,雪莉。”
“喂,劳埃德,怎么……”
“雪莉,我没有时间多谈。我可能碰到大问题了。”
“好的,劳埃德。”雪莉语气中的调情味消失了,立刻换上公事公办的语气。
“谁在今天当班?”
“巴里·多根。”
“给他接个电话。另外不要告诉别人我给你打过电话。”
“好的,劳埃德。”她听起来有些害怕。劳埃德也有些害怕,但他也有些兴奋。
过了一会儿,打给多根的电话接通了。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劳埃德感到非常放心。现在,有太多的懒汉进入了警察局工作。
“我要你为我抓一个人。”劳埃德说,“要活的。即使你有人员伤亡也要保证他是活的。他的名字是汤姆·科伦。你可能会在他家里抓到他。把他带到格兰德那里。”他把汤姆·科伦的地址告诉巴里·多根,然后让他重复一下。
“这事有多重要,劳埃德?”
“非常重要。你把这事办好了,上面的大人物会对你很满意的。”
“好的。”巴里挂了电话,劳埃德也挂了电话,他相信巴里会明白他话里另外一层意思:办砸了的话,有人会非常恼火的。
巴里一小时后回电话说他确信汤姆·科伦已经逃走了。
“不过他很虚弱,”巴里继续说,“他不会开车,甚至连小摩托也没有。如果他向东走,现在到不了德赖湖。我们一定能抓住他,劳埃德,我知道我们能够做到。让我来干吧。”巴里有些兴奋。维加斯有四五个人了解间谍一事,他是其中之一。
“让我考虑一下,”劳埃德不等巴里再说话就挂掉电话。他考虑事情已比以前周密多了,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了。而且红名单在困扰他。为什么他没有被告知呢?
自从在凤凰城遇到弗拉格以来,劳埃德头一次产生一种不祥的感觉,他的位置可能会不保险。他们对他保守秘密,他们可能仍会追捕科伦;卡尔·霍夫和比尔·贾米森驾驶停落在斯普林斯的军用直升飞机,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会关闭从内华达州向东的所有道路。而且这家伙不是杰克或奥克托布斯博士,他是一个身体虚弱的潜逃者。
他心里的一扇窗户豁然开朗。他不再会自己决定追捕另一个人了。除非法官决定。他站起身来到电话机旁,碰上惠特尼·霍根从那里走来。
“那个人,劳埃德,”他说,“他要见你。”
“好的。”他说。他对自己的声音如此平静感到吃惊——他内心的恐惧已经非常厉害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弗拉格,他会饿死在凤凰城的单身牢房里。这决不是开玩笑:他属于这个黑衣人。
但是如果不给我提供信息,我没办法干下去,他一边想一边走到电梯口。他按下顶层的按钮,电梯平缓地升起。他心中又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弗拉格并不知情。这里一定有第三个间谍,而且弗拉格并不知情。
“进来,劳埃德。”弗拉格穿着蓝条浴袍,脸上带着懒懒的微笑。
劳埃德进到屋来。屋内的温度调得挺高,仿佛踏进了格陵兰岛的感觉。而且,当劳埃德经过这个黑衣人时,他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体温。
早晨跟弗拉格一起进来的那位女士坐在角落里一张白色的沙发上。她的头发精致地别住,换了一身衣服。她的神情空洞恍惚,看着看着她,劳埃德产生一股凉意。还是孩子的时候,他和几个朋友从一个建筑工地偷走一些炸药,点着后投进了哈里森湖,在那里爆炸了。
随后浮在水面上的死鱼眼里也是这样令人不舒服的神情。
“我想让你认识一下纳迪娜·克罗斯,”弗拉格站在他后面轻轻说,把劳埃德吓了一跳。“我的妻子。”
劳埃德吃惊地看着弗拉格,只见到一丝嘲弄的微笑,闪烁不定的目光。
“亲爱的,劳埃德·亨赖德,我的左膀右臂。我是在凤凰城认识他的,当时劳埃德被拘留,正在找饭吃。说实话,劳埃德可能已经吃过了。对吗,劳埃德?”
劳埃德的脸通红,什么也说不出,尽管这女人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伸出手来,亲爱的。”这个黑衣人说。
纳迪娜像机器人一样伸开她的手。她的眼神继续漫无目的地越过劳埃德的肩头。
天哪,令人毛骨悚然,劳埃德想道。尽管屋内有空调,他的身上还是微微渗出汗来。
“见到你很高兴。”劳埃德说,然后晃了晃她的手掌。随后,他强忍着冲动让手在裤子上蹭了蹭。纳迪娜的手仍旧松弛地停在空中。
“亲爱的,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弗拉格说。
纳迪娜把手放下,手开始扭曲。劳埃德意识到她正承受一种恐怖的痛苦。
“我妻子身体不舒服,”弗拉格笑着说,“明白地说,她现在怀孕了。祝贺我吧,劳埃德。我要做爸爸了。”又是窃笑:一种吱吱的声音,像轻脚老鼠在陈旧的老墙后面。
“恭喜。”劳埃德木木的说,感到嘴唇冰凉。
“我们不要再谈纳迪娜了,可以吗,亲爱的?”她像坟墓一样沉默。完全没有声音。
“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怎么样了?”
劳埃德眼睛眨了眨,脑子又重新开始转起来,感到自己藏不住什么秘密,最后试探着说,“还不错。”
“还不错?”那个黑衣人倾过身来,有一会劳埃德感到弗拉格要张开嘴把他的头咬掉。他坐回去说:“这与我的分析不符,劳埃德。”
“有一些其他事情……”
“我要问其他事情的时候,我就会问的。”弗拉格的语调升高了,几乎近于喊叫。劳埃德从来没有见过弗拉格的表情有如此迅速的变化,这把他吓坏了。“我现在就要一份有关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的形势报告。劳埃德,就是为你自己着想你也最好马上搞到它1
“是的,”劳埃德嚅嚅小声地说,“好的。”他从裤袋里掏出笔记本,在随后的半个小时里他们谈了谈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国民警卫队的喷气机和伯鸟导弹。弗拉格开始感到轻松——尽管这很难说,当你对付“步行者”的时候想当然地处理事情可不是好主意。
“你认为他们两星期内会飞过博尔德吗?”他问,“就是……到10月份的头一个星期?”
“卡尔会的,我猜想,”劳埃德迟疑地说,“我不清楚他两个。”
“我要他们准备好,”弗拉格小声说。他站起身来开始在屋内走来走去。“到下个春季我要他们藏在洞里。我要在他们晚上睡觉时袭击他们。把那个镇子从头到尾搜索一遍。我想该像二战时的汉堡和德累斯顿。”他转向劳埃德,脸像羊皮纸一样白,眼睛散发出疯狂的光芒。他的微笑像把弯刀。“教教他们派遣间谍。春天来时他们待在洞里。那样我们就可以仔细搜索一下。告诉他们派遣间谍。”
劳埃德最后吐出话来。“第三个间谍……”
“我们会发现的,劳埃德。不用担心这个。我们会抓到那个杂种。”笑容又回来了,有些阴沉的欢欣。但是在笑容重新出现之前,劳埃德见到了一丝恼怒和害怕。他从未料到会见到这种表情。
“我想,我们知道他是谁。”劳埃德平静地说。
弗拉格刚才在手中拿着一个玉雕像在研究它。现在他的手不动了。他十分安静,一种特别注意的表情从他脸上闪过。这个女人的视线头一次转向弗拉格,然后迅速移开。屋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
“第三个间谍……”
“没有。”弗拉格断然地说。“不,你想岔了,劳埃德。”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他是一个名叫尼克·安德罗斯的家伙的朋友。”
玉雕像从弗拉格的手指滑下来摔得粉碎。过了一会劳埃德被抓住衣领从沙发里拎了起来。弗拉格从屋里走来走去,劳埃德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然后弗拉格的面孔转向他,那令人讨厌的体热扑到他的身上,而弗拉格那黑溜溜的眼睛距离他的眼睛只有一英寸。
弗拉格喊叫:“你是在这里谈论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吗?我该把你扔出窗外。”
可能是见到这个黑衣人的脆弱处,或是知道弗拉格不了解全部情况,不会杀他,劳埃德感到他能为自己辩护。
“我告诉你1他喊道,“你把我排除在外!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昨晚我就能抓住那家伙了1
然后他就被抛起扔在地上,头昏眼花。他晃晃脑袋,试图清醒一下。耳朵里嗡嗡直响。
弗拉格看来要发疯了。他在屋内大步踱来踱去,脸部愤怒地扭曲了。纳迪娜缩回到她的沙发。弗拉格走到摆满玉制小动物的摆设架前,愣了一会儿,然后将他们都扫到地上。这些小摆设像手榴弹一样碎了。他用光脚踢飞一块大碎片。黑头发掉在前额。他用手一甩将头发摆了回去,然后转向劳埃德。他的脸上有同情和怜悯的神气——劳埃德想那如同3美元的钞票一样真实。他走过去扶劳埃德,劳埃德发现他踩在几块碎玉上面却不觉得疼痛……而且没有流血。
“对不起,”他说,“让我们喝一杯。”他伸出手来扶劳埃德起来。像小孩子发脾气,劳埃德想。“你喝杜松子酒怎么样?”
“好哇。”
弗拉格倒了不少酒。劳埃德一大口喝掉了半杯。放下杯子,他感觉好多了。
弗拉格说:“红名单我想你绝对不会用到的。上面有8个名字——现在剩下5个了。那是他们的管理委员会和一个老妇人。安德罗斯是其中一位。不过他现在死了。对,安德罗斯死了,我确信。”他眯着眼,用痛苦的眼神盯着劳埃德。
劳埃德讲述了他了解的情况,时不时地翻看他的笔记本。他并不是需要看它,但时不时看看有好处,可以避开那双像要冒烟一样的眼睛。他从朱莉·劳里讲起一直讲到巴里·多根。
“你说他已经延误了。”弗拉格沉思。
“是的。”
弗拉格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他开始点头。“对,”他自言自语,“对,我说怎么没有看见……”
他突然打住话头去打电话。过一会儿他与巴里通话。
“直升机。你带卡尔驾驶一架,比尔·贾米森另一架,保持无线电联系,派出60,不,100个人。关闭内华达向东和向南的所有路口。给他们有关这个科伦的描述。另外每小时向我汇报一次。”
他挂上电话,高兴地抓着手表。“我们要抓住他。我只想把他的头送到叫化子安德罗斯那里。不过安德罗斯已经死了。是吧,纳迪娜1
纳迪娜只是木木地盯着。
“今晚派直升机不大好,”劳埃德说,“再有3个小时天就黑了。”
“你不急吗,老劳埃德,”黑衣人兴奋地说,“明天对直升机足够了。他没跑多远,不会远的。”
劳埃德紧张地将笔记本在手里一开一合,觉得待在任何地方也比待在这里好。弗拉格现在情绪不错,但劳埃德想,他要是听说了垃圾虫的消息后就不大可能这样了。
“我还有一条消息,”他吞吞吐吐地说,“是有关那个垃圾虫的。”他担心这又将引起顽童式的狂躁。
“亲爱的垃圾虫。他不是出门旅行了吗?”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出门以前在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玩了个小花招。”他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当弗拉格听说弗雷迪·坎帕纳里受伤的时候,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不过,当劳埃德讲完以后,他又平静下来,并没有暴跳如雷,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好吧。当他回来时,我不希望他受苦,我本希望他能活得长一些。你可能不大理解。劳埃德,但是,我感到他——而且我已经——不过我不是十分确信。即使是杰出的雕刻家也会有用刀伤到手的时候,如果这刀有毛病的话。是不是,劳埃德?”
劳埃德既不懂什么雕刻家也不懂什么刻刀,(他以为他们用木槌和凿子),点头同意。“当然了。”
“而且在装备上他帮了大忙。是他吧?”
“对,是的。”
“他会回来的,告诉巴里,如果可能,不要让垃圾虫痛苦,让他痛快地死。现在我更加肯定逃走的小伙子在我们东面。我可以让他走,但这里有原则。可能我们能在天黑前结束。你认为呢,亲爱的?”
他踱到纳迪娜的沙发旁,碰了碰她的脸颊,但她马上移开了,仿佛她碰到的是块灼热的火钳。弗拉格笑了笑,又摸了摸她。这一次她屈服了,浑身颤栗。
“月亮,”弗拉格说,十分高兴。他蹦起来。“如果天黑前直升机没有发现他,今晚会有月光的。我打赌他正骑行在I-15公路上,期待着那个老妇人的神灵会保佑他。但是她已经死了,是吧,亲爱的?”弗拉格高兴地笑着,这像小孩子高兴的笑。“全部事情都运行良好。而且兰德尔·弗拉格就要做爸爸了。”
他又碰了碰她的脸颊。她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呜咽。
劳埃德终于张开了发干的嘴唇。“如果可以的话,我要现在离开。”
“好的,劳埃德,好的。”黑衣人并没有转过头来——他紧紧盯着纳迪娜的脸。“全部运行良好,非常好。”
劳埃德尽可能快地离开了,差点跑了起来。在电梯里突然有一阵歇斯底里的情绪控制了他,他只好按下紧急制动键。他又哭又笑了将近5分钟。当这场风暴过去后,他感到好一点。
他没有崩溃,他告诉他自己。还有一些问题要解决,但他能够控制局面。游戏到10月份第一个星期就该结束了,到15号肯定结束了。正像弗拉格所说的,全部事情开始好转。没想到他差点杀了我……没想到他看来比以往更离奇。
15分钟后劳埃德接到斯坦贝利从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打来的电话。斯坦既对垃圾虫恼怒,又害怕那人黑衣人,濒临歇斯底里的边缘。
卡尔·霍夫、比尔·贾米森下午6点2分从斯普林斯起飞在维加斯以东进行侦察。其中一名训练员克利夫·本森与卡尔同机作观察员。
下午6点12分,两架直升机在空中爆炸。尽管他吓得瞠目结舌,斯坦还是派了5个人到9号飞机棚,那里停放了5架飞机。他们发现5架飞机都有炸药,而且保险丝用一个简单的厨房钟控制。这种保险丝与垃圾虫在油车上用的不一样,但非常相似。没有时间表示怀疑。
“就是那个垃圾虫,”斯坦说,“他到处乱搞。天知道他还在哪里放了炸药。”
“检查一遍。”劳埃德说。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许多,他已经开始害怕了。肾上腺素在体内翻腾,眼珠仿佛要从眼眶迸出。“检查所有的东西!你让所有的人都出去,然后从头到尾检查那个地方。听见了吗,斯坦?”
“为什么费这么大劲呢?”
“费劲?”劳埃德喊道,“还要我给你画一张图,笨蛋?那家伙不是说所有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