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首都南京所屠杀的中国人,不仅仅是在战场上当了俘虏的官兵。十二月十七日举行入城式,日本军为此而对放下武器、换上便衣而混入在城内市民中间的残兵败卒(便衣兵)进行了彻底的扫荡。凡有士兵嫌疑的人,一个不留地都被抓了起来。他们与当了俘虏的中国兵一样,在城外遭列了残酷的集休屠杀。
不仅如此,几万普通市民在日本军占领后不久,与俘虏一起同时遭到集体屠杀。在日本军持续不断地搜捕残兵败卒时,又有许多市民受到牵连而遭到屠杀。更有甚者,疯狂的日本兵处于毫无管束的状态之下,他们一个个地杀害市民,强奸妇女,破坏和烧毁房屋,并不分青红皂白地进行掠夺,摆开了庆祝胜利的宴会。日本军对这些无奈的普通市民所施加的残暴行为,在下一节中详加叙述。
第六十五联队屠杀俘虏一万五千
前面已作过介绍,同于第十三师团的会津若松第六十五联队曾在幕府山下俘虏了中国兵约一万五千人,不久,这些俘虏全被残酷杀害。
要给一万五千名俘虏提供伙食,不消说,那是十分困难的。据前面提到的十六日南京发布的消息记载,横田记者告诉一个俘虏、教导队总参谋沈博施说:“听说今晚能供应伙食。”当时沈参谋回答:“深表感谢。只要能给我配备汽车和警卫员,我陪你们去富贵山炮台的地下室储藏几百袋大米的地方。如果搞来大米,不消说这里所有的人当然都能解决问题,而且还能提供给日本军。”但是,储藏在南京城内这座富贵山炮台内的几百袋大米,最后连一粒也没有装进沈参谋以及一万四千七百七十七名俘虏的肚子里。可悲的是,日本军还借口无法提供给养,把俘虏全部枪杀了。当时,朝日新闻社出版的《日华事变画报》第十一辑就刊载了一幅两角部队抓获俘虏(部分)的照片,他们集中在一起,都被收容在幕府山下、扬子江岸边的村庄——上元门的兵营里。这幅照片恐帕就是在屠杀他们的前一天拍摄下来的。
屠杀这一大批俘虏的,也是第六十五联队。后来,这个联队的随军记者秦贤助听到当时情况后,曾在前面提到的回忆录中这样说:
屠杀事件从十五日下午就开始了,到晚上达到了顶点。这一天,有一
长队俘虏穿过南京市区,向太平门走去。其教量多达二万人。……这就是
白虎部队在南京入城时当作礼物带来的大量俘虏。俘虏队伍长得看不到头,
而前面等待着他们的却是死亡。
甚至连被称为“精锐的白虎队”也屠杀其俘虏,这难道是白虎部队的
过错吗?是所谓富有人情味的部队长两角大佐的意图吗?抑或是师团长即
萩洲部队长萩洲立兵中将所选择的处理方法吗?
军司令部曾向中央(参谋本部、陆军省)请示了几次,最初发来的训
电是:“好好谋划!”这一命令很不明确,也没有关于处理俘虏的方法。
一再请示后,发来的训电也是“研究后处理!”如何研究好呢?军司令部
觉得为难,于是第三次请示,得到的命令是“由军司令部负责处理!”军
司令部认为中央的态度暖昧。为迎接朝香宫中将而举行的入城式迫在眉睫,
军司令部十分焦急。“杀掉吧”,军司令部就轻易地作出了这样的结论。
在城内,日本军已经屠杀了俘虏,并扫荡残敌,直至看不到一个中国士兵。
而且,日本军认为在缺乏粮食的情况下,只有杀掉二万俘虏。
不过,据说两角大佐毕竟表示了反对。他原来想,为我方抓来的俘虏,
解除其武装后予以释放,让他们回乡。他这一内心想法是正常的,但其主
张未能实现。他虽说是部队长,但只是一个联队长而已。再说,无论哪一
个部队在大陆战线上连战连胜后,都是骄傲非凡,得意忘形的。结果,什
么都干了(《沾满了俘虏血迹的白虎部队》,载《日本周报》,第三九八
号)。
秦贤助认为,两角部队屠杀俘虏是在十五日晚上,这个时间也许有二、三天出入。这是因为,前面提列的横田记者于十六日拍电报发出的消息,假定是在前一天所写的,可以想见,两角部队抓到的大批俘虏在幕府山附近至少呆到十五日。我在过去写的《南京事件》一书中,估计一万五千名中国兵是在十六日晚上被杀害的,现在看来,事情发生在举行入城式的十七日那天,或者发生在第二天即十八日晚上。
当时,俘虏穿过城内,出太平门,朝扬子江岸边走去,由此看来,屠杀俘虏的地方估计是在草鞋峡——靠近下关东北方向,与长长的江岸相连。
在秦贤助的回忆录中,有一点值得引起注意。那就是关于对二万俘虏的处置问题。 据说军司令部曾再三请示参谋本部和陆军省, 而中央态度暖昧,每次都命令“处理”。然而,我认为军司令部就处置俘虏问题请示中央的说法可能是一种误传。可以认为,军部就处置俘虏问题早己下达了命令,说是要全部“处置掉”(杀掉)。下级无视上级的现象,越来越严重。无论干什么事情,军司令部似乎本来就无意尊重中央的指令。更何况第十三师团所属上海派遣军有像长勇那样的参谋,他曾放肆地说过,屠杀三十万俘虏是他独断下令干的。这些情况,我想在后面逐步加以叙述。
关于第六十五联队屠杀俘虏的事件,铃木明采访尚活着的有关人员,写了长篇报道,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疑点。关于铃木明的论点,本书将在第二编里作详细的批判,这里只是简单提一笔。关于发生上述事件的时间,也将在那里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