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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托普西(2)


 托普西当即承认手套是她偷的,可是依旧否认偷丝带的事。

“听着,托普西,”奥菲丽亚小姐说;“如果你都说实话,这次我就不打你。”

在严厉督促之下,托普西才承认了手套和丝带都是她偷的,同时又装出哭丧着脸的样子,再三表示愿意悔改。

“好,现在你说说。你自从到这里来以后,一定还偷过别的东西;因为昨天我就让你到处乱窜了一整天。好吧,告诉我你都拿过些什么东西,我不会打你的。”

“天哪,小姐!我拿过伊娃小姐脖子上的那串红玩意儿。”

“真的吗,你这个顽皮孩子!还有什么?”

“还拿过萝莎的耳环,那双红颜色的。”

“马上就去把这两样东西给我拿来。”

“天哪!小姐,我拿不出来了,都给我烧掉了。”

“烧掉了!胡说八道!快去拿来,不然我可要用鞭子打你啦。”

托普西哭哭啼啼,大声争辩着,说她实在拿不出来。“都烧掉了,是真的。”

“你干吧要把它们烧掉呢?”奥菲丽亚小姐问道。

“因为我淘气啊!真的,我实在太淘气了,我自己也不知怎么搞的。”

正在这当儿,伊娃天真烂漫地走进屋子里来,脖子上依旧戴着她那串珊瑚项链。

“噫,伊娃,你的项链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奥菲丽亚小姐问道。

“找到的?噫,我今天一直都戴着啊,”伊娃说。

“你昨天戴着吗?”

“戴着。真好玩,姑姑,我昨天夜里一整夜都戴着它,睡觉的时候忘记取下来了。”

奥菲丽亚小姐给弄得莫名其妙。这时萝莎也进来了,头上顶着一篮刚烫好的衣裳,那双珊瑚耳环在她耳朵上直摇晃。奥菲丽亚小姐见了越发的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真不知道拿这孩子怎么办好!”她无可奈何地说。“你干吗要跟我说你拿了这两样东西呢,托普西?”

“噫,小姐一定要我招认啊;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可以招认的啊,”托普西一面说,一面用手擦着眼睛。

“可是我当然不是叫你招认你没有做过的事啊,”奥菲丽亚小姐说。“这同样也是撒谎啊,跟刚才撒的谎是一样的啊。”

“天哪,是吗?”托普西装出一副又天真。又惊讶的模样说。

“哼,这个调皮鬼,没有一句老实话,”萝莎气忿地瞅着托普西说。“要是我是圣。克莱亚老爷的话,我非用鞭子打得她皮破血流不可。哼,我非叫她尝尝这个滋味不可。”

“不,不,萝莎,”伊娃威严地说(这孩子有时居然也能扮出一副威风凛凛的面孔);“不许这样说,萝莎;我听不得这种话。”

“天哪!伊娃小姐,你的心眼太好了,不懂得怎么对付黑人。我告诉你吧,除了狠狠地揍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萝莎!”伊娃喝道;“住嘴!不许再说一句这种话了!”那孩子的眼睛炯炯发光,满脸胀得通红。

萝莎再也不敢吭气了。

“伊娃小姐可真是圣。克莱亚家的种子,这是很明显的;讲起话来有时活象她爸爸,”萝莎走出去的时候自言自语道。

伊娃站在那里直瞅着托普西。

两个孩子面对面站着,代表着社会的两个极端。一个出身高贵。白皮肤。金黄色头发。深嵌的眼睛。前额清秀而有灵性。举止文雅;另外那个则是黑皮肤,机 灵。狡黠。低三下四,却十分敏锐。她们各自代表着自己的种族。一个是撒克逊人,生长在一个世世代代享受高度文明。统治权。教育。优越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 的环境中;另外那个则是非洲人,生长在世世代代受压迫。卑躬屈膝。愚昧。劳苦和罪恶的环境中。

伊娃心灵上也许隐隐约约受到一点这种思想的搅扰;然而,一个孩子的思想只是一些模模糊糊。不甚明确的。本能的感觉。伊娃纯洁的心灵中,有很多这一类的 思想在酝酿着,活动着,可是她无法把它们表达出来。当奥菲丽亚小姐不厌其烦地谈论着托普西的顽皮行径时,伊娃脸上流露出迷惘而忧郁的神色。她天真地说:

“可怜的托普西,你为什么要偷东西呢?现在有人好好照应你了。我什么东西都愿给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偷东西了。”

这是那小姑娘生平第一次听到的一句关心话。伊娃那种温柔的口吻和态度,使她那颗粗野的心觉得很稀奇;那双敏锐。晶莹的圆眼睛里,隐约有泪花在闪烁;但 她跟着就打了个哈哈,又象平常那样咧开嘴笑了。不!一个有生以来听惯了辱骂的人,耳朵里突然听见一句那么温暖的话,是很难信以为真的。托普西只觉得伊娃的 话滑稽而无法理解。她不相信它是真的。

可是,到底拿托普西怎么办呢?奥菲丽亚小姐觉得实在是个难题;她那套教养规则似乎有点行不通了。她觉得要费点时间考虑一下;因此,为了缓冲之计,同时 由于她模模糊糊对黑屋子能起某种精神作用抱有幻想,便把托普西关进了这样一间黑屋子,以便自己对这个问题再好好考虑一番。

“我看这孩子不打是治不好的,”奥菲丽亚小姐对圣。克莱亚说。

“好,那就痛痛快快揍她一顿吧。你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处理,我把她全权委托给你了。”

“孩子不打是不成器的,”奥菲丽亚小姐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不打就能把孩子教育好的。”

“对,一点也不错,”圣。克莱亚说。“你觉得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吧。不过,我有一点建议,我看见过她的东家有时用烧火棍打她,有时用铁铲。火钳打她,什 么顺手就用什么打,有时打得她躺在地上。她既然已经习惯于那种打法,那你打起来恐怕得拚命使劲才行,否则是不会有多大效果的。”

“那拿她怎么办呢?”奥菲丽亚小姐说。

“你提出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圣。克莱亚说;“我希望你自己能找出答案来。对于一个只能用鞭子管教。而鞭子却已对她失去效用(这在我们南方是个非常普遍的现象)的人,应该怎么办呢?”

“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从来没有见过象她这样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在我们南方可多得很;还有这样的大人呢;有什么办法治他们呢?”圣。克莱亚说。

“我可不知道,”奥菲丽亚小姐答道。

“我也不知道,”圣。克莱亚说。“报上偶尔登载的那种骇人听闻的暴行(例如蒲璐那样的事件)是怎么产生的呢?其中很多都是由于双方的心肠都逐渐硬化的 结果……奴隶主愈来愈残忍,仆人则愈来愈麻木不仁。鞭子和辱骂跟麻醉药一样,感觉愈来愈迟钝,药的份量就得随之增加。我自己当了奴隶主之后,很快就看出这 一点。我拿定主意决不开这个头,我知道开了头就收不住。我下定决心至少得保护好自己的德性。结果呢,我的仆人一个个都变得跟娇生惯养的孩子一样。不过,我 觉得总比双方都变成铁石心肠的人要好些。姐姐,你老是谈到我们教育他们的责任,我真的要你用一个孩子做试验,作为我们这里成千上万的黑孩子的一个标本。”

“这种孩子都是你们的制度造成的啊,”奥菲丽亚小姐说。

“我知道;可是既然已经造成,已经存在,那应该拿他们怎么办呢?”

“咳,你叫我做这么个试验,我一点也不领你的情;可是,既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我一定尽一切力量把它坚持下去,”奥菲丽亚小姐说。从此以后,奥菲丽亚小 姐果然以令人钦佩的热情和精力着手教育她新收的这个徒弟。她给托普西规定了每天工作的时间和项目,并开始教她识字和做针线活。

这小姑娘识字识得相当快,她以出奇的速度把字母全部背熟了,并且很快就能阅读浅易读物;可是针线活对她来说却不那么容易。那小家伙象猫一样柔软,象猴 子一样好动;针线活的约束使她感到十分厌烦。因此,她不是把针折断。偷偷扔到窗子外面或是墙缝里去;就是把线缠作一团。扯断或是弄脏了;有时甚至一下子把 整管的线偷偷扔掉。她的动作简直象一位老练的魔术家那么敏捷,而且控制脸部表情的本领也不下于魔术家;因此,尽管奥菲丽亚小姐感觉到不可能这样接二连三地 发生意外事件;可是,除非她一天到晚不干别的,专门去留心监视她,否则是没有办法找出破绽来的。

托普西很快就成了全家出名的人物。她在逗趣。做鬼脸。学口技。跳舞。翻筋斗。爬高。唱歌。吹口哨。模拟种种她所爱好的声音这些方面的天才,真是取之不 尽。用之不竭。在游戏的时候,全家的儿童总是成群结队地追逐着她,一个个张大着嘴巴对她羡慕和佩服不已,就连伊娃小姐也不例外。她似乎对托普西那套怪诞的 魔法着了迷,就象一只鸽子有时也会被一条金光闪闪的蟒蛇迷住一样。奥菲丽亚小姐看见伊娃这样欢喜跟托普西在一起玩,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因此要求圣。克莱亚 禁止她这样做。

“咳!别去管她,”圣。克莱亚说。“托普西对她会有好处的。”

“可是这孩子实在太坏了……难道你不怕她把伊娃带坏吗?”

“她不会带坏她的。她也许会带坏别的孩子,可是坏事落在伊娃心灵上,就象露水落在白菜叶子上一样,一下子就滑掉了,一滴都渗不进去。”

“别太肯定了,”奥菲丽亚小姐说。“要是我有孩子,我可决不会让他跟托普西玩。”

“好吧,你的孩子可以不跟托普西玩,”圣。克莱亚说;“可是我的孩子可以跟她玩;如果伊娃要学坏的话,早就学坏了。”

最初那些上等仆人都瞧不起托普西,但不久就发现有必要修改自己的看法。人们很快就发现,谁要是欺侮托普西,不久就会遭到不妄之灾:不是一双耳环。或是 什么心爱的首饰不翼而飞啦,就是一件衣服忽然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再不然,这个人就会出其不意地碰翻一桶热水,或是当他穿一身节日盛装时,一盆污水就会莫名 其妙地从天而降,泼他一个正着。这种事情发生之后,无论你怎么调查,也找不出恶作剧的主谋者来。托普西在多次家庭审判中都曾被传讯过,可是每次都扮出一副 无辜而严肃得令人信服的面孔,顶住了盘问。至于这些事件的主谋人到底是谁,没有人还有什么疑问,可是由于找不到丝毫正面凭据,这些猜测也就无法证实;而奥 菲丽亚小姐又是个非常公正的人,没有凭据她是决不肯随便处理的。

况且,这些恶作剧时间都选得非常合适,这就进一步掩护了那个干坏事的人。譬如,对萝莎和琪恩两个使女报复的时间总是选在她们在主母名下失宠之际(这并 不是罕有的事),因为在这种时候,她们提出的任何申诉,当然都不会得到同情。总之,托普西很快就使全家人心里明白,最好是别去惹她;后来果然也就没有人再 敢惹她了。

托普西做各种生活,又灵敏。又起劲;教什么,会什么,速度快得惊人。教过不多几次之后,她就学会了怎样把奥菲丽亚小姐的卧房收拾得漂漂亮亮,就连小姐 本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要托普西乐意,要讲被单铺得整齐,枕头整理得细致,扫地。掸灰。收拾屋子做得到家,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她。可是她乐意的时候却并 不多。如果奥菲丽亚小姐经过三四天细心。耐烦的监督之后,就很乐观,认为托普西终于步上了正轨,可以不用再监督了,因而抽身去做其他事情的话,那托普西就 会恣意胡闹上一两个小时。丢开床铺不理,把枕套全都扯下来,用自己鬈发的脑袋在枕心里乱顶乱撞,直撞得头上粘满了羽毛,丑八怪似地向四面突出来,这样来寻 欢作乐。有时她会沿着床柱子往上爬,爬到顶上来一个倒挂金钩;有时把床单和被单抓过来飞舞一阵,扔得满地都是;有时还给长枕头套上奥菲丽亚小姐的睡衣,拿 它来作各式各样的表演……有时唱歌,吹口哨,有时还对着镜子作各种鬼脸。总而言之,诚如奥菲丽亚小姐所说,简直是“翻天覆地”。

有一次,奥菲丽亚小姐碰见托普西把她最好的那块大红印度广东绉纱披肩当作头巾裹在头上,在镜子前面很有气派地表演着。奥菲丽亚小姐这次把钥匙落在抽屉里了,这种粗心大意的事在她来说还是破题儿第一遭呢。

“托普西!”奥菲丽亚小姐在忍无可忍时总是这样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知道,小姐!恐怕是因为我太淘气了吧!”

“我简直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好,托普西。”

“嗳,小姐,你非揍我不行;我的老主母就总是揍我,不揍我就不爱干活。”

“唉,托普西,我不愿意揍你。你要是乐意干就可以干得很好。你为什么老是不乐意干呢?”

“天哪,小姐,我挨揍挨惯了。我看挨揍对我有好处。”

奥菲丽亚小姐也试验过这帖药。托普西每次总是大叫大嚷,喊痛求饶,闹得不亦乐乎;可是半小时之后,她却会蹲在阳台的台阶上,对周围一群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小家伙”吹嘘说,她完全不把它放在心上。

“天哪,菲丽小姐还揍人呢!连一只蚊子都打不死。我的老东家揍起人来才叫厉害呢,直揍得你血肉横飞。老东家才叫真会揍人呢。”

托普西老爱拿自己的罪孽和荒唐行径当作吹牛的本钱,而且还引以为荣呢。

“天哪,小黑炭们,”她老爱这样对她的听众说;“你们知道自己都是罪人吗?是的,你们都有罪,人人都有罪。白人也都有罪,这是菲丽小姐说的;不过,我 看黑人的罪孽更大些;可是,天哪,你们中间谁的罪孽也比不上我的。我真是坏透了,谁也拿我没有办法。我以前常常惹得老主母一天到晚咒骂我,我看我可以算得 是世界上最大的罪人了。”说毕,托普西往往一个筋斗,敏捷地翻上台阶,一面笑逐颜开,显然有点自鸣得意的神气。

每逢礼拜天,奥菲丽亚小姐便非常认真地教托普西教义问答。托普西对文字的记忆力非常强,上课时对答如流,使她的教师感到十分鼓舞。

“你觉得这对她有什么益处呢?”圣。克莱亚问道。

“噫,这对孩子向来是有益的事啊!这是孩子们的必修课,知道吗?”奥菲丽亚小姐说。

“也不管他们懂不懂?”圣。克莱亚说。

“嗳,刚学的时候谁都不懂;长大之后,自然就会领会嘛。”

“我到今天还没有领会呢,”圣。克莱亚说;“而且我还可以证明,小时候,你对我讲得相当透彻。”

“啊,你小时候学习真好,奥古斯丁。那时我对你期望很大,”奥菲丽亚小姐说。

“那末,现在就对我不抱什么期望了吗?”圣。克莱亚问道。

“要是你还象小时候那样听话就好了,奥古斯丁。”

“说实话,姐姐,我也是这样想,”圣。克莱亚说。“好啦,你还是继续你的教义问答课吧;或许能收到一点效果也难说。”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托普西规规矩矩地叉着手在一旁站着,仿佛是一尊黑雕像。奥菲丽亚小姐做了个手势,于是托普西又继续背道:

“由于上帝准许他们自由运用自己的意志,我们第一代祖先便从他们最初被创造时那个state(英文state一字作”状态“讲,也可作”州“讲,因而导致了托普西的误解。)堕落下来了。”

托普西两只眼睛一闪,脸上流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气来。

“怎么啦,托普西?”奥菲丽亚小姐问道。

“请问小姐,那是不是肯塔基州啊?”

“什么州,不州,的,托普西?”

“他们从那里堕落下来的那个州啊,我从前听老爷说过,我们都是打肯塔基州来的。”

圣。克莱亚听了,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非把意思给她讲清楚不可;不然的话,她自己就会瞎揣摩,”圣。克莱亚说。“这句话好象模模糊糊含着移民的意思呢。”

“嗳,奥古斯丁,住嘴,”奥菲丽亚小姐说。“你要是老笑,我什么事也做不成啊。”

“好吧,我保证不再打扰你们上课了。”圣。克莱亚带着报纸走到客厅里,坐下来看起报来,直到托普西背完了为止。她背得很不错,只是偶尔给一两个重要字 眼换错了位置,以致听起来非常滑稽。尽管托普西竭力想克服,她还是不断犯这种错误。圣。克莱亚虽然再三表示愿意守规矩,暗中依旧幸灾乐祸地对这些错误感到 好笑。每当他想解闷的时候,就把托普西叫去,让她背诵那些惹人生气的段落,对奥菲丽亚小姐的抗议置若罔闻。

“你要是老这样胡闹下去的话,我怎么能把她教好呢?”她老是这样责备圣。克莱亚。

“嗳,真是糟糕。我以后一定不胡闹啦;可是我实在喜欢听那滑稽的小家伙在那些大字眼上摔筋斗!”

“可是这样会使她把那些错字记得更牢啊。”

“那有什么关系呢?对她来说,换一个字还不是一样。”

“你不是要我让她受点正规教育吗?你应该记住她是个有理性的人,应该注意你对她产生的影响。”

“咳,真别扭!对,我应该注意!可是,就象托普西说的,我实在太淘气了啊!,”

托普西的训练大抵就是在这种状态下进行了一两年。她简直就象一种慢性病,天天折磨着奥菲丽亚小姐。渐渐地,奥菲丽亚小姐对这种痛苦也习以为常了,就象有些病人逐渐对神经痛或是呕吐性头痛渐渐习以为常一样。

圣。克莱亚对这个小姑娘非常感兴趣,正如有的人爱好一只伶俐的八哥或是猎狗一样。每当托普西有了过失。在别处碰壁时,她老是跑到圣。克莱亚椅子背后去 避难;圣。克莱亚也总是设法替她说情讲和。她常常从圣。克莱亚那里得到个把五分硬币,用来买各种硬果和糖块,毫不吝啬地分给家里所有的孩子。说句公道话, 托普西心地确实不错,而且也很大方,除了在自卫的时候之外,对别人毫无恶意。现在她已被介绍到我们的芭蕾舞团来了,将来轮到她出场的时候,还会时常跟其他 演员一同登台表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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