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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正从水中爬出来。猪崽子用短裤擦拭着眼镜,眼睛斜看着大海。
莫里斯两条腿已伸进了一条裤腿——拉尔夫是所有孩子中唯一保持镇静的人。
“我怎么看不见烟呀,”猪崽子半信半疑地说道。
“我看不到烟,拉尔夫——烟在哪儿?”拉尔夫一声不吭。
此刻他双手拉紧着搁在前额上,以免金头发挡住视线。
向前倾的他,身上的盐花闪闪发白。
“拉尔夫——船在哪儿?”西蒙站在旁边,看看拉尔夫,又看看海平线。
莫里斯的裤子纰地一声撕坏了,裤子被他当作一堆破布丢掉了,猛地冲向森林,随后又折了回来。
烟是紧密的一小团在海平线上,正在四处蔓延。烟的下面有一个点子,大概是烟囱。拉尔夫面无血色地自言自语:“咱们的烟他们会看见吧。”
猪崽子这下也看到了。
“烟看上去不大。”他将身子转过去,眯起眼睛向山上眺望。
拉尔夫继续贪婪地注视着船只。脸上恢复了血色。西蒙站在拉尔夫身旁,一言不发。
“我清楚我看不清,”猪崽子说,“可咱们的烟生了没有?”
拉尔夫颇不耐烦地动了动,仍然在观察着那条船。
“山上的烟。”莫里斯奔跑过来,向大海眺望。西蒙和猪崽子两人正朝山上看着。
猪崽子把面孔皱起来,西蒙却痛苦地叫喊起来:“拉尔夫!拉尔夫!”他的尖叫让沙滩上的拉尔夫转过身来。
“快告诉我,”猪崽子焦急地说道。“有没有信号?”拉尔夫回头望望海平线上的烟渐渐消散,接着又往山上看。
“拉尔夫——快告诉我!有信号没有?”胆怯地伸出一只手的西蒙碰碰拉尔夫;然而拉尔夫拔腿就跑,他穿过洗澡水潭浅的一头,潭水被踩得四溅,又越过烫人而白亮的沙滩,到了棕榈树下。
不一会儿,他已经在长满孤岩的繁杂的下层林丛中吃力地往前跑着。西蒙紧跟在拉尔夫身后,再后面是莫里斯。
猪崽子叫嚷道:“拉尔夫!请等等——拉尔夫!”
随后他也跑了起来,莫里斯丢弃的短裤却将他绊倒,再越过斜坡。
烟在四个男孩的背后,沿着海平线缓慢地移动着;而在海滩上,亨利和约翰尼正朝珀西佛尔抛着沙子,后者又哭起来;三个孩子对这件激动人心的事情,毫无感觉。 这时拉尔夫已到了孤岩朝内陆的一头,尽管他呼吸困难,但还在咒骂。
在锉刀般锋利的藤蔓中他奋力前进,鲜血流淌在光身子上。
就在陡峭的上坡路开始的地方,他停住了。离他身后几码处是莫里斯。
“猪崽子的眼镜!”拉尔夫叫道,“要是火灭了,咱们用得上——”
他闭上了嘴巴,站在那儿,身子有点摇晃。猪崽子的身影刚能被看得见,他从海滩处跌跌撞撞地上来。拉尔夫看看海平线,又朝山上仰望一下。
是不是要拿猪崽子的眼镜?船会开走吗?如果再往上爬,如果火灭了,那岂不是将要眼睁睁地看着猪崽子越爬越近,又看着船慢慢地消失到海平线底下去吗?
紧急关头,难以抉择,拉尔夫苦恼至极,他喊道:“哦,天哪,天哪!”在矮灌木丛中西蒙挣扎前进,喘息着换气,面孔扭曲。
那一缕烟继续在移动,拉尔夫发狂似的慌乱地爬着。
山上的火灭了。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还在下面海滩上猜到的事情,在火堆产生的烟吸引他们往上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
烟没有了,火也完全熄灭了;看管的人跑开了。还摊着一堆柴火在地上,等着去使用。
拉尔夫转向大海。无边无垠的海平线上除了勉强依稀可辨的一丝烟痕之外什么都没有,它又恢复了含有毫不理会人的心情的那个样子。
拉尔夫沿着岩石跌跌撞撞地,直跑到粉红色的悬崖边上,他对着开走的船的方向尖声叫喊:“回来!回来呀!”他沿着悬崖边来回地跑,脸一直对着大海,发疯似地喊着。
“回来呀!回来呀!”莫里斯和西蒙都到了。他们被拉尔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西蒙转头去抹脸上的汗水。拉尔夫怒火中烧,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让那性命攸关的火灭了。”他俯瞰着一侧冷漠的山。
猪崽子气喘吁吁地也赶到了,象个小家伙那样呜呜地直哭。拉尔夫紧握拳头,满脸通红。猪崽子坚定的眼光、他那痛苦的声音把山下的情况告诉了拉尔夫。
“他们来啦。”远远的山脚下,靠近水边的粉红色的岩屑堆上,有一支队伍出现了。
其中有些孩子头戴黑帽,除此以外他们几乎都光着身子。他们每走到一块平坦的地方,就同时把手中的树枝往空中举起来。
他们唱着歌儿,歌的内容与到处乱跑的双胞胎小心翼翼地抬着的一捆什么东西有关。
即使在那样的距离之外,拉尔夫一眼就认出了高高的个子、红头发,照例领着队伍的杰克。
西蒙这会儿看看拉尔夫又看看杰克,就象刚才他看看拉尔夫又看看海平线一样;眼前的景象使他有点害怕。
拉尔夫不再说什么,只是等着那队伍越来越近。
歌唱声只能依稀地听到,但在那样的距离还听不清歌词。
双胞胎肩上扛着一根大木桩,跟在杰克后面,木桩上吊着一只沉沉的、除去了内脏的左右晃荡的死猪;两人吃力地走在颠簸的路上。
颈脖豁裂的猪头垂荡着,似乎是在地上寻找什么东西。掠过焦木和余烬形成的小盆地的歌词终于飘入他们的耳朵。
“杀野猪哟。割喉咙哟。放它血哟。”当能听清的时候,那支队伍已走到了山坡最陡峭的部分,过了一两分钟歌声远去了。
西蒙赶紧嘘着和正啜泣的猪崽子。叫他别出声,就好象猪崽子在教堂里大声说话一样。
第一个爬上山顶的是满脸涂着泥巴的杰克,他举着长矛,激动地朝拉尔夫欢呼道:“瞧哪!我们宰了头猪——我们悄悄地扑上去——组成一个包围圈——”
猎手中爆发出喊声。
“我们组成一个包围圈——”
“我们匍匐向上——”
“野猪吱喳乱叫——”
在那儿站着的双胞胎,死猪在他们之间晃荡着,黑血滴落到岩石上。
两人都张大着嘴巴,得意地笑着。
杰克似乎有许多话要与拉尔夫说。
不过他没出声,却手舞足蹈地跳了一两步;随之他记起要在他们之中树立新形象,保持自己的尊严,就又站住了脚,龇牙咧嘴地笑着。
他看到了手上的血,作了个表示厌恶的怪相,找了点东西擦擦,随后又在短裤上揩揩手,笑起来。
拉尔夫开口说:“你们让火给灭了。”
杰克愣了一下,这件不相干的事使他隐约感到有点恼火,但他的快活劲儿超过了此时的恼怒。
“火我们是可以再生起来的。你该跟我们在一起,拉尔夫,真够刺激;双胞胎把野猪打翻在地——”
“野猪被我们打中了——”
“——我扑到它背上——”
“我捅猪的喉咙,”
杰克不由自主地抽动身子一下,洋洋自得地说着。
“拉尔夫,我可以借你的刀用一下吗?在刀柄上刻一道条痕。”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跳着舞。双胞胎还在咧着嘴笑。
“血流了好多,”杰克说道,边笑边发抖,“如果你跟我们在一起就会看见了!”
“以后每天我们都要去打猎——”拉尔夫嘶哑着嗓门,又开口了,他一直没移动过。
“你们把火弄灭了。”第二次说这句话时,使杰克不安起来。
他看看双胞胎,接着又回过头来看着拉尔夫。
“我们必须让他们去打猎,”他说道:“人太少就不能组成一个包围圈。”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失职的过错,因而脸变红了。
“一两个钟头之前火才灭的。我们可以再把它生起来——”
他看到拉尔夫裸体上的疤痕,并觉察到他们四个人都一声不吭。
杰克因快活而变得大方起来,他想让大家来分享刚才打猎时的欢乐。
他的脑子让回忆塞得满满的:他回想起他们逼近那头挣扎着的野猪时所发生的情景;他回想起他们怎样智胜那头活家伙,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它身上,最终结束它的性命,就象享受了那香味常驻的醇酒。
他将两条手臂展开。
“你真应该看到那血!”此时那些猎手们的声音本已经静下去,可一听到这话他们又热热闹闹地说开了。
拉尔夫往后甩甩头发,一条手臂指向空荡的海平线。他的声音又响又粗野,把猎手们吓得不敢出声。
“那儿有过一条船。”杰克突然面临着大家这么多可怕的敌意,躲闪着走开。他一手拔出刀子,一手放到猪上。
拉尔夫收回手臂,紧握着拳头,声音颤抖地说:“在那儿。有过一条船。你说你来照看火堆的,可你让火熄灭了!”
他朝杰克迈上一步,杰克转身面对着他。
“他们本来可能会发现咱们。说不定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这种损失对猪崽子来讲打击太沉重,痛苦使他的胆量也变大了,他尖声地叫嚷起来:“你们!你们的鲜血!杰克·梅瑞狄!你们!你们的打猎!咱们本来可能已经回家了——”
拉尔夫朝边一推猪崽子。“我是头头;你们要听我的。你们光会说。可是你们连茅屋都搭不起来——然后你们就跑开去打猎,让火熄灭了——”
他转过脸去,沉默片刻。然后随着感情的极大冲动,又把他的声音抬高了。
“有过一条船——”一个较小的猎手开始嚎啕大哭。
这个事实实在令人沮丧,在每个孩子的心里此刻都有一种压抑感。杰克边砍边把猪肉扯下来,脸涨得通红通红。
“这么多的活儿。我们每人都得动手。”拉尔夫转过身来说道:“本来搭完窝棚你就可以有足够的人手,但你们就是要去打猎——”
“咱们需要肉。”
杰克边说边站起身来,血淋淋的刀子拿在手里。两个男孩相互对望。一边是打猎、运用策略、欣喜若狂、技巧娴熟的灿烂世界;另一边是渴望与遭受了挫折的常识交织在一起的世界。
杰克把刀移到左手;在往后捋粘在前额上的头发的时候,弄得前额上涂满了血迹。
猪崽子又说话了。
“火不该被你们弄灭。你们说过你们要一直保持有烟的——”从猪崽子嘴里说出这话,再加上有些猎手哭哭啼啼地表示同意,气得杰克粗野起来。
他蓝眼睛里发出的光直射向人群中。
他跨前一步,伸手对准猪崽子的肚子就是一拳,猪崽子倒在地上哼哼着。
杰克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觉得受了侮辱,杰克气凶凶地说:“你敢,你还敢吗?胖子!”
拉尔夫上前一步,而杰克啪地把猪崽子的脑袋瓜掴了一下。
猪崽子的眼镜飞脱出去,伴着叮口当一声砸在岩石上,他吓得叫喊起来:“我的眼镜!”
他蹲着身子,在岩石上找寻着,可西蒙先到一步,为猪崽子找到了眼镜。
在这山顶上、在自己周围,西蒙感到,有一种可怕的激情在膨胀着。
“一片碎了。”猪崽子一把将眼镜抓过来,戴到鼻梁上。他仇恨地看着杰克。
“我不能不戴眼镜。现在我只有一只眼睛了。你等着瞧——”
杰克朝猪崽子靠近,猪崽子忙爬到一块大岩石的后面,那岩石横在他们俩之间。
他把头从岩石上探出来,透过那片闪光的眼镜瞪着杰克。
“我现在只有一只眼睛了。你等着瞧吧——”杰克模仿着猪崽子的哭腔和爬相。
“你等着瞧吧——哇!”杰克学着猪崽子的模样做出的怪相太滑稽了,猎手们都被逗乐了。
杰克更起劲了,他继续东爬西爬,大伙儿的笑声变成了一种歇斯底里的嚎叫。
拉尔夫心里很不高兴,感到自己的嘴唇在抽动;他为自己的让步而生气。
他咕哝着说:“这个把戏真是肮脏。”杰克不再转动身子,对着拉尔夫站起来。
他大声叫道:“好吧,好吧!”他看看猪崽子,看看猎手们,又看看拉尔夫。
“对不起。让火灭了,我很抱歉。你瞧。我——”他挺直一下身子。“——我赔不就是了。”
猎手们嘁嘁喳喳地赞扬表示这样大方的举动。
显然他们都认为,杰克做得漂亮,他爽爽快快地道了歉,他就已经没错了,而拉尔夫倒是错了,只是还讲不清楚错在哪里。
他们等待拉尔夫做出恰当的、体面的反应。
然而那样的漂亮话拉尔夫是说不出来的。杰克已经把事情弄坏了,还要这样花言巧语,拉尔夫对此满腔愤恨。
火灭了,船跑了。他们难道没看见?他讲不出漂亮话,他这时只能发泄愤怒。
“这个把戏真卑鄙。”在山顶上他们沉默着,一种猜测不定的神色出现在杰克的眼睛里,随之又消失了。
末了这一句是拉尔夫不合人意的怨言。
“好吧好吧。来点火吧。”由于面前有着实际的事情要做,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拉尔夫闷声不响,也不动手,站在那里看着脚下的灰烬。
杰克很卖力气地大声嚷嚷。
他一会儿发号施令,一会儿唱唱歌,一会儿吹吹口哨,不时向情绪低落的拉尔夫瞥一下——这种目光并不要求答话,因此也不会招来奚落;拉尔夫仍一言不发。
没有一个人,包括杰克,去要他挪动一下,结果他们只好把火堆搭在三码远的地方,而那地方却很不方便。
拉尔夫就这样维护了他当头头的地位;这是个好方法,即使他再思量几天,也不会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对这样一个如此不可言传而又如此有效的武器,杰克毫无反击之力,他感到愤怒,却又找不到愤怒的原因。
等到火堆搭了起来,他们俩就象是处于一道高高的屏障的两侧。
搭好火堆之后,新的危机又出现了。杰克没法子生火。随后,使杰克吃了一惊,拉尔夫向猪崽子径直走去,取走了他的眼镜。
甚至连拉尔夫也搞不清楚,他跟杰克之间的纽带怎么突然被扯断了,又在别的什么地方给接上了。
“我会拿回来还你的。”
“我也去。”
在他背后站着的猪崽子,处于一片无意义的色彩的包围之中;拉尔夫跪在地上,为了聚焦而移动眼镜。顷刻间火点着了,猪崽子伸手一把拿回眼镜。
不友好的感情溶化在这些奇异而迷人的紫、红、黄三种颜色的花朵面前。他们重新成了一圈围着营火的孩子,甚至连猪崽子和拉尔夫也有点被吸引住了。
一些孩子不一会儿就冲下山坡去再把柴火拾来,杰克则砍着死猪。
他们想把木桩上的整个猪身架在火上,可还没等猪烤熟,木桩就烧断了。
最后他们只好伸进火里去烤串在树枝上的小肉片:烤肉的时候孩子也几乎象肉一样地被烤着。
馋涎欲滴的拉尔夫本想拒绝吃这猪肉,但因为过去一直吃水果和坚果,偶尔捉条把鱼,弄到只蟹,这诱惑使他难以抵挡。
他接过一块半生不熟的猪肉,象一只狼似地咬起来。
猪崽子也在淌口水,说:“就没我一份?”
杰克原本不打算解释给猪崽子的,想借此成为维护自己权力的一种手段;可是猪崽子这样公然提出他被忽略,使杰克觉得应该对他更加无情一点。
“你没去打猎。”
“拉尔夫也没去,”猪崽子眼里噙着泪花说道,“还有西蒙也没去。”他大声地说。“肉差不多都让你们给吃了。”
拉尔夫惶恐地动弹了一下。
西蒙正坐在双胞胎和猪崽子之间,他擦擦嘴巴,把在岩石上他的那块肉推给猪崽子,后者忙一把攥住。
双胞胎格格地笑起来,西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然后杰克跳了起来,随手砍下一大块肉,扔在西蒙脚下。
“吃吧!他妈的!”他瞪着西蒙。“拿着!”他用脚跟着地旋转着身子,成了一圈手足无措的孩子们的中心。
“我给你们吃肉!”不断地难以言传的挫折交织在一起,使他狂怒起来,令人生畏。
“我涂好了脸——我悄悄地上去。现在你们吃肉——你们都吃肉——而我——”
慢慢地,山顶上静得能清晰地听见火的噼噼剥剥声和烤肉很轻的嘶嘶声。
杰克环顾四周,想寻求理解,然而却只发现敬意。拉尔夫站在曾作为信号火堆的灰烬中,两只手都拿着肉,一声不吭。
到头来还是莫里斯打破了沉默。他换了个话题,大多数的孩子能被这个话题连结在一起。
“这头猪,你们是在哪儿发现的?”罗杰朝下指指山的冷漠的一侧。
“在那儿——靠海边。”这时杰克恢复了过来,别人来讲他的故事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连忙插进来说:“我们把包围圈张开。我让手和膝盖着地爬过去。长矛上没有倒钩,投上去就会掉下来,野猪开始逃跑,怕人似地大声乱叫。”
“可它折了回来,跑进了包围圈,鲜血淋淋——”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讲起来,情绪激动,一时竟忘了刚才紧张的气氛。
“我们围上去——”
“它的两条后脚一下就被我们打瘫了,于是包围圈越缩越小,大伙儿揍啊揍啊——“我把野猪的喉咙砍断了——”
双胞胎仍然龇牙咧嘴地笑着,笑得很象,他们跳起来,兜着圈互相追逐。接着其余的也朝他们奔去,学野猪临死时的惨叫,并大喊大嚷:
“猪脑瓜上揍一下!”
“给他狠狠来一下!”于是莫里斯尖叫着扮作一头野猪,跑到了当中,而猎手们仍围着圈,做出揍他的样子。
他们边跳边唱:“杀野猪啦。割喉咙啦。狠狠揍啊。”
拉尔夫注视着他们,既妒忌又气恼。不等他们兴致低落,歌声消失,他就说道:“我要召开大会。”
孩子们都收住脚,站在那儿看着他。
“我有海螺。哪怕咱们不得不走到黑暗中去。到下面那个平台上我也要召开大会。我一吹就开会。现在就去。”转身就跑的他,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