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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佟志下决心说:那就写!不就是把我心里话写出来嘛!

文丽上前伏在佟志的怀里,说:你还别说,我妈她们一说你脾气不好,我就想起你和我吵架时眼珠子瞪得是够大的。这保证书第一条就是结婚以后不能冲我瞪眼珠子,我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个。

佟志听了直点头,连声说好好好……

公元1957年元旦的这一天,一场大雪覆盖了北京城。文丽和佟志在这一天结婚了。文母看着文丽幸福的样子,想起要问文丽一件重要的事,抓住文丽的手说:娟儿,这结婚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这个……你知道我意思了吧?

文丽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问:妈!你想说什么?

文母不知道怎样说了,可是不说又不行。于是文母说:你和佟志一天到晚腻在一起,你们都知道结婚是怎么回事了吧?

文丽理解错了,忙说:妈,我和佟志在一起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啊!

文母着急了,说:妈不是干涉你婚姻自由,可有的事儿,就是共产主义它也还是一样。这男人女人在一起这阴和阳、公和母、雌和雄,它讲究一个……一个……

文丽走神了,她走到衣服架旁,拿下新衣,套在自己身上,然后转过身来,冲着母亲笑:妈,瞧我穿这身好看吗?

文母看着一身新衣一脸灿烂笑容的文丽,那重要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新 婚之夜,文丽僵直地躺在床上,佟志慢慢俯身过去。两人身体开始接触。文丽一点也不配合,只是佟志在忙乎。文丽不但不配合,并且两眼直瞪天花板,开始胡说八 道:我妈说男人和女人一起这个那个的,什么阴和阳,公和母,雌和雄。她特急。我一点不懂她想说什么,我怕!文丽猛地坐起来,“叭”地一下子打开灯。佟志满 头大汗也坐起来。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佟志说:是我不好,我有点紧张,我没经验。我们……我们再来好不好?佟志慢慢拉开文丽的被子,还没碰到文丽,文丽“嗷”地一声尖叫起来。

佟志吓一跳问:怎么了怎么了?

文丽哭着打佟志说:我疼!我不结婚了……

佟志说:我还没有碰到你,痛啥子痛?好吧!好吧!你睡吧。我不碰你。我看着你睡。文丽抽泣着钻进佟志怀里。佟志大瞪双眼,一动不敢动。他们度过了一个无性的初夜……

次日早上,佟志走在厂区的路上,显得无精打采的。大庄从后面追上来,和佟志并肩走着,歪头看一眼佟志说:你这大结婚的又是元旦,怎么还搞加班?是不是弟妹也像这天一样,有点冷你才跑出来?

佟志不理会。几个工人一见佟志也围上来。

一个工人说:这不是新郎官吗?被新娘子赶出洞房了?

一个工人贼头贼脑地问:唉!你整了几次啊?昨晚!

佟志没听懂,问:什么整几次?

一个工人说:嗨,结了婚的老爷们儿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就那昨晚上干了几次?

佟志听懂了,也发毛了,说:无聊!赶紧工作去!

大庄板起面孔说:去去去,你们怎么这么庸俗啊!都关心些什么呀!

工人们却围着不走,起着哄说:一次?还是两次?要不就四次?

佟志急了。大庄却先说:还六次呢!

工人们一听炸了窝:六次啊,这佟子平时看着蔫了巴叽的,那玩意儿还真管用啊。

佟志却叹了口气……

佟志下班了,想到马上到家可以和文丽再试试整整夫妻的事,心里就比较高兴,吹着口哨回了家。却看到文丽背对着门,低头摆弄自己那些随身的小东西。佟志挨到文丽身边,小声问:哎,想我了吧?

文丽抬头看着佟志,一脸可怜巴巴,说:咱回我妈家吧。好吗?

佟志愣住了,不明就里,还是点了头。

文丽娘家在一条胡同里,胡同里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着迎新年的标语和门神。文丽家里还挺热闹。文丽和佟志提着点心匣子一进门,大人孩子都围上前。

文秀说:不是说好了下个礼拜天回娘家吗?怎么才一天就往家跑啊?

佟志笑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文丽却搂上文母的脖子,说:我想妈了呗。

文母高兴地说:来了好,来了好!正赶上晚饭。秀啊,赶紧把昨晚上那半只鸡化了炖上。姑爷进门,小鸡断魂。哎哟!瞧我小闺女这手冻得冰凉冰凉的。

吃完了晚饭,文秀回自房去睡了。文丽呆在父母的房间里不走,缠着文母说话。文母不晓得文丽是恐惧和佟志睡觉,就和文丽说着闲话。文母问:你那被子是新弹的棉花,还软和吧?

文丽说:软和。一觉睡到大天亮。

文母说:结婚了别那么贪睡。

母女俩在里屋聊着忽听在外面等急了的佟志喊:娟儿!

文丽答应着:你进来吧,喊什么?

佟志低头进来,也不坐下,冲着文丽使个眼色,说:挺晚了,咱回家吧?

文丽一听此言,立刻拽住文母的胳臂,说:不,我要住在家里。

文母笑着推文丽说:这孩子,都结婚了还缠着妈!赶紧走吧,晚了该没车了。

文丽像受了惊吓一样,死死攥住文母的胳臂,头埋进文母怀里,声音里带了哭腔:妈,你怎么赶我走啊?

文母意识到什么不对,看佟志。佟志掉过了脸。文母一笑说:那就在这凑合一晚上吧。

文丽和佟志就睡在文丽以前的房间里。那张床很窄。佟志脱了衣服搂着文丽,越来越兴奋,手就不老实了。文丽紧张地闭上眼睛,不敢动,嘴里还小声说:这可是我家啊,我爸我妈就在旁边,我大姐也住家里,我妈睡觉可轻了,厨房里逃只耗子她都听得见。

佟志不说话,往文丽身上爬。文丽咬咬嘴唇,也想了,小声说:那你……那什么你小点动静。

两 个人又开始了昨晚没完成的游戏。佟志试着有所作为。文丽大瞪双眼,强忍着。佟志突然加大力度。文丽不禁长嚎了一声,双手猛推佟志。佟志不防,一下子光着屁 股摔下了床。屋里的两条长凳也被撞翻了。佟志火从心头起,爬起来一脚踢开了那条长凳。“咣当”一声大响,两人吓得愣住。这时门被推开了,文母和文秀站在门 口。佟志和文丽赶紧穿衣拉被裹身子,乱成一团。文母看着,和文秀交换目光。

文丽缩在床上,说:妈,吵了你了。赶紧睡吧,我们没事儿。

佟志点头如捣蒜,说:真的!没事儿,真没事儿。

文母说:小佟啊,你先去堂屋吧,妈跟小娟说点事儿。

文母和文秀看着佟志出去,关上门,看着文丽忽然笑了:妈以为咱家几个闺女就你读书最多,没想到,你啥也不懂!

文丽瞪一眼母亲,低下头脸红了。

文母说:这传宗接代的事你怎么不懂呢?结婚前妈就想跟你叨咕叨咕,可怎么跟你说都听不懂,现在懂了吧?

文丽摇摇头。

文母气馁了,叹气说:得了,秀儿,你跟你妹妹说吧!

文秀不乐意了,说:那我结婚的那会儿也没人跟我说啊,我受罪受大发了。

文母说:谁叫你是老大,你受的罪就是你妹妹的福!你说说。我走了。

文秀气哼哼看着母亲的背影,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当老大,丁点儿好处也没有!文秀又看看文丽,扑哧一声就乐了。

文丽傻傻地问:见我难受你就高兴啊!还姐姐呢!

文秀说:你可真够傻的!得了,我告诉你吧,有你乐的了。

文秀的法术起了作用,文丽和佟志连夜回了筒子楼自己的家,用文秀的话说,他们连一秒钟都不想在咱家呆啦。文秀说对了,佟志和文丽回到家,一进门就脱衣服上床,光了屁股就开战了。他们如果想到会在一起这样整几十年,也许这个晚上就会少整事,多睡会儿觉了……

佟志的婚假结束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佟志连走在路上都吹着口哨。在下班时,佟志对大庄说:唉,一会儿打会儿篮球去!

大庄说:我可不去,我累了。我可不像你,每个晚上整那种事折腾到天亮。

佟志得意了,说:嫉妒了吧?

大庄不屑地说:嘁!女人关了灯都一样,有啥可嫉妒的!

佟志说:你不嫉妒还老溜我家门缝听墙脚?你看我什么时候溜过你家门缝?

大庄说:造谣不打草稿啊你!我是怕影响不好替你关门。咱那条走廊可都是没结婚的小青工。你结婚了就是老同志了,也不知道做个表率!

佟志“咣”地给大庄一拳说:你倒好,你老婆母狼似的叫,还真好意思说,像打架似的。

佟志转身要走。大庄气得扔掉手中工具,冲着佟志背影喊:我和你打赌,你出不了一个礼拜就得跟你老婆打架。你以为你那酸溜溜的文老师受得了又打呼噜又磨牙又放屁的你?嘁!

佟志不理会,吹着口哨得意洋洋走了……

筒子楼楼道上放着做饭的炉子。佟志回到家就扎上围裙忙着生火做饭。随后回来的大庄看见佟志做饭就笑了,说:我操!你也太宠你老婆了啊!你这是起了个坏头。我老婆如果跟你老婆学,我可得费大工夫了。不行不行,你小子得改改,男爷们儿做饭太那个了吧?

佟志说:你这人管你自己得了,管别人干什么?

两个人正说着,文丽进了楼道。大庄一眼看到,马上打招呼说:文老师下班了?

文丽表情淡然,用鼻子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对佟志说:我来吧。

佟志说:文老师辛苦了,赶紧屋里歇着去,这饭马上就得了。佟志看文丽不理大庄进房了,给了大庄一巴掌,说:别老冲我老婆挤眉弄眼的!

大庄说:你别胡说八道!你老婆对我咋那态度?

佟志说:谁让你勾搭她表妹?

大庄瞪眼说:我要知道梅梅有这么水灵灵的表姐,我还能理梅梅?

佟志又给大庄一拳。两人嘿嘿一笑。

吃晚饭的时候,庄嫂还在忙乎,大庄却坐着喝小酒。庄嫂推开窗户取窗外的冻肉,因为身体胖,撞到窗边小桌,小桌晃晃,上面东西哗啦啦倒下。大庄喊:瞧你那身肉,不能少吃点多活动活动啊。你瞅人家佟子老婆,那小细腰,细胳膊细腿穿什么都好看。看你那大布衫子,能盛下四个人。

庄嫂忍气吞声惯了,没吱声,拎着肉往外走,门带得重一点。大庄又喊:你还敢摔门你!找抽吧你!

文丽端着锅哼着小曲在筒子楼水房接水,看见庄嫂进来没说话。她又洗干净案板横放在水槽上。庄嫂身体胖,过时碰到了案板,案板“当”的一声落地了。文丽还没等发作,庄嫂却先发难了:这谁这么不长眼啊,公家地方当自己家啊,乱放东西!

文丽说:公家地方就是大家公用,大家都当自己家爱护才对。你说是吧?

庄嫂理都不理,掉头往外就走,“当”的一脚把文丽的案板踢开一尺。文丽再有涵养也忍不住了,声音大了一点,说:你怎么能用脚踢,这是案板!吃饭用的。

庄嫂已经出去了,在水房外哼一声,说:脏成那样了还案板呢,我还当是厕所盖呢。

文丽也冒火了,厉声喊:你给我捡起来!

庄嫂站在水房外不走了,她正找一个吵架的机会,这会儿如意了,叉着腰犯横,喊:凭什么给你捡,你挡我道我还没骂你呢!

文丽压了压怒气,说: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捡起来!

庄嫂尖声喊道:你挡我道倒成我的不是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文化就可以欺负人啊,真没见过你这号的!多管闲事多放屁!

文丽气愤地说:你怎么骂人啊!一点教养也没有!

佟志闻声赶来,赶紧把文丽拉走了。可是庄嫂却开始哭喊:合起伙欺负人是不是?是不是?

文丽和庄嫂的这场战争直接影响了文丽的心情。文丽被佟志拉进房,一进门就哭了,委屈道:这过日子怎么这么难啊,洗次碗都受气;这是什么邻居啊,一点教养也没有。佟志我们吃食堂吧,多省事儿啊,也不用看讨厌的人了。我也不用做饭了,人家不会做嘛。

佟志安慰着说:好好好。我做我做。姑奶奶你就躺床上,看爱情小说吧。

文丽不哭了,说:瞧你这德性,心不甘情不愿的,那保证书整个一白写。你是骗子。

佟志忍住气往外走,说:得了,我不跟你说了,晚上还加班呢。

文丽一听急了,问:什么?又加班,这一个月你加几回班了?

佟志说:现在厂里赶英超美,就需要天天加班加点,还要向右派份子作斗争。怎么?你们在学校不读书不看报啊?

文丽说:什么和什么啊?我晚上一人在家我害怕。

佟志说:你不是小孩儿害什么怕啊!

文丽说:我从小到大就没一人睡过,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

佟志皱着眉说:你有毛病啊,我在那儿工作,你去干吗?

文丽呆呆地看着佟志,问:你烦我了吧?我们结婚才半年,你就烦我了?

佟志说:不烦不烦,想去就去吧。那些工人可盼着漂亮姑娘媳妇去了,一见女的嗷嗷叫。

文丽被吓住了,委屈地独守空房。

佟志在车间技术室画着图纸,困得不行,偷偷打开抽屉,摸出一支烟,放到嘴边,想想,放下。又开始犯困,最终还是打开抽屉,拿出烟,点燃了,狠狠吸一口,美得长长地吐出烟雾来。

门在这时悄然被推开了,大庄悄然进来,突然嘎嘎冷笑:哈!原形毕露了吧!就知道你小子有这一天。

佟志拿根烟砸向大庄。

大庄说:还抽个屁,下班了。

下夜班的工人三三两两往外走。佟志脚步匆匆,跑到自行车棚,骑上车就跑。

大庄在后面喊:嘿,你等我一下。

佟志说:快点儿!

大庄边找车边说:你急什么,又不是刚结婚那会儿恋床。

佟志停了下来说:废什么话!我老婆肯定不睡觉等我呢。

大庄说:合着你老婆真成你身上的寄生虫了,一步也离不开你啊。难怪你师傅要批评你家庭观念严重,丧失了革命斗志。

佟志不理大庄,骑车先走了。因为有工人叫住了大庄。

佟志说得没错,文丽抱着佟志的枕头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趴在枕头上看书,越看越睡不着。正要起床,门悄然推开。佟志进来,见状故意假装吃惊,问:你怎么还不睡啊?

文丽气呼呼地说:我一个人睡不着!

佟志叹气,说:唉,你可真难伺候。

佟志说着往床上爬。文丽问:你洗了吗?

佟志说:洗什么洗,我困死了。

文丽说:水我都给你烧好了,我给你倒水洗洗。

佟志烦了,说:我加了一晚上班,你那工序能不能省一道啊!

文丽闻声立刻看着佟志问:你想干吗?

佟志问:什么干吗?

文丽说:说话怎么这种语气啊!我知道了,你要跟我吵架吗?

佟志赶紧:谁跟你吵架啊!我洗我洗!

等文丽倒了水时,佟志已经和衣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睡着了,呼噜声震天响。文丽一见之下立刻拉下了脸,咣当一下放下水盆,走到床前开始推,还喊:起来!起来,脱衣服洗洗再睡!

佟志纹丝不动。文丽开始用力,然后掐鼻子,摇脑袋。佟志就是不醒。文丽一急,手滑了一下,佟志的脑袋咣当一声滑落,磕到床沿上了。他疼得惊醒了,猛地翻身坐起,眼睛血红,冲着文丽喊:你干什么?

文丽不看佟志,一个劲拍床单,说:脱了衣服,洗洗去,回来就睡,脏死了!

佟志大喝一声:你有完没完啊!

文丽吓一跳,看佟志正瞪着她,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杀气。文丽被吓住了,说:你干什么这么凶?

佟志说:我跟你说我天天加班,我累得要死,你还洗啊洗的,你有点人性行吗?

文丽抓起枕头砸向佟志,喊:我没人性?让你讲卫生有什么不对的?说你一句看你凶的,想吃人啊!结婚前还写保证书,结婚才半年就原形毕露!我妈说得一点没错!

佟志也喊:你当我爱写那保证书啊,那都让你给逼的,我早就忍无可忍了。

文丽瞪着佟志,说:你什么意思?你忍什么你忍?我有什么让你忍的?你说呀!说呀说呀你!

佟志说:你嚷嚷什么?你以为你身上毛病还少啊,我不爱说就是了。

文 丽一下扑到佟志身上,喊:你毛病少啊,你呼噜跟打雷一样,吵得我天天晚上都失眠。脚那么臭,臭袜子能熏死一头大象,吃饭吧嗒嘴,也不好好穿鞋,老踩鞋帮 子,说你多少回了你都不改。还有你说戒烟,信誓旦旦的,结果你老偷偷抽!还不爱刷牙,不洗脚,还骗我说爱看小说,你结婚以后看过一篇小说吗?根本就是欺 骗!和大庄一样,大骗子!

佟志说:那你呢?臭讲究臭美,碰你一下手你洗半天。

文丽尖着嗓子叫:讲卫生有什么不对的?党中央都号召开展爱国卫生运动!你那么脏我为什么不能说说?

佟志说:你嫌我脏是不是?人家老百姓夫妻过日子,几千年都这么过来的,我看就是你精神有毛病,洁癖。哪点像个工人阶级啊,你纯粹是资产阶级,你得好好改造!

文丽要哭了,说:你说谁是资产阶级?你说谁资产阶级?

佟志说:你!你不是资产阶级你是什么?

文丽怒喊:资产阶级是随便说的吗?我舅家大表哥就被单位说是资产阶级,打成右派了。你想打我右派啊!

佟志冷不丁一下吓到了,急忙说:这哪儿跟哪儿啊!我说的是家务事儿,说你臭讲究,洁癖,就是打个比喻。你上纲上线,你真无知!

文丽声音也小了,说:你才无知!工人阶级就应该不讲卫生不爱干净吗?你简直在给工人阶级脸上抹黑!你简直就是右派言论!

佟志也冒火了,说:右派帽子是随便扣的吗?

这时,有人敲墙壁,闷闷的声音喊道:吵什么呀,深更半夜的。

文丽和佟志互相看着。文丽突然跳起来找出保证书,恨恨地说:保证书有什么用?一把火烧了算了。文丽说着就找火柴烧保证书。佟志赶紧抢下来。保证书被撕破了。佟志大声说:有理你说理啊!玩什么火你!

文丽推开佟志说:我不是资产阶级吗?别碰我!文丽起身要走。

佟志怒喊:你哪儿去?

文丽瞪眼喊:你管得着吗!

佟志说:大晚上的别来劲啊!

文丽更生气了,“啪”地推开门就走。出了楼门走几步,回头看佟志没跟上来,却看见有人从楼道出来,赶紧躲到树后,结果不是佟志,文丽气呼呼快步走了。佟志追出来,围着楼转了一圈,没找着文丽,却看到大庄骑着车回来,老远就嚷嚷:佟子,大晚上不睡觉瞎转悠什么呀?

佟志说:去!

大庄一脸坏笑,说:我知道了,和老婆打架了吧?

佟志说:瞎说什么。我出来倒垃圾。

大庄笑了,说:原来你老婆是垃圾!

佟志瞪着眼,压低声音说:你说我就说她几句,嘿,离家出走了,什么意思吗!

大庄不笑了,问:真让我说着了,你们终于吵架了。

佟志说:你来劲是吧!

大庄拍着佟志的肩膀,说:小夫妻吵吵架是好事儿,不吵不闹那才坏菜了呢。你们以前那样,那太假,简直不像人过的日子!现在好了,终于上道了。

佟志说:去去去!

大庄说:回家吧,你老婆胆儿小,这么晚了能往哪儿跑?肯定悄悄回家了。

佟志想想也对,就跟着大庄回家了。

文丽孤零零站在车站上,周围没有人,文丽开始害怕了,左看右看,远处一个骑车的黑影过来了,文丽吓得赶紧往家跑。

而 这时,佟志在家里没看到文丽,就坐在床上,又生气又担心。拿根烟也抽不下去,正想推门再次出去找,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文丽冲了进来。佟志刚想上前, 文丽一通怒斥:我真是瞎了眼,怎么能跟你这种狠心的人结婚呢,我一女的三更半夜的一个人在外面,要碰上坏人怎么办啊?你连找都不找,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 啊!文丽说着就哭了。

佟志叫屈说:我怎么没找啊,我满世界找你,又怕你先回家没钥匙,我紧着赶着往家跑。你也是,跑哪儿去了?不胆小吗?这离家出走胆儿就大了?

文丽说:你还说我,还说我!我告诉你我今儿亏得没出什么事儿,要出了什么事儿,全赖你!

佟志直点头说:好!好!得!赖我全赖我。

文丽说:你还不服气?说好一辈子哄着我,不让我生气,不跟我吵架,全是假的,你这个大骗子!

佟志想想大骗子的帽子决不能戴,就从桌上拿起保证书,说:现在破了的保证书已经被我粘好了。佟志是好同志,他没骗你,他一点也不想跟你吵架,今儿这事儿,就算他错了。

文丽伤心地说:可是,我们终于开始吵架了啊!这是事实啊!

佟志说:是你吵,我可没吵,我是在和你辩论,真理越辩越明!

文丽眼睛慢慢发红了,说:我还以为,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永远永远不会吵架。你就是个大骗子。文丽流泪了。

佟志抬手拍了下脑袋,看着痛哭的文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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