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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文丽和佟志晚上走在工厂的仓库区里,他们是来找废钢铁的。这是文丽学校交下的任务,因为要赶英超美,全国人民都上阵大炼钢铁。

文丽四下张望一下,说:这地方我带学生来过,掘地三尺,连个小镙丝钉都没放过,哪还有废钢铁啊!你骗我吧?

佟志说:你熟悉工厂还是我熟悉?跟着走完了。仓库后面那有个井盖儿,咱找块木板给换了,那井盖沉着呢,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文丽听着起急,说:那快点啊,被别人发现不就坏菜了吗?

佟志得意了,说:别人哪知道啊!

在仓库后面,大庄和梅梅也在到处找铁。梅梅找不到废钢铁,担心完不成任务有点急,对大庄说:你不说有好几根废盘条吗?在哪儿呢?

大庄说:别急,别急。

梅梅说:干吗不急,不急我能找你吗?我告诉你,我们学校这个月小高炉炼钢指标还差老些呢!校长都急了。每个教学组必须完成废铁指标。我连发卡都交上去了,还不成。关键时刻你就得帮我。

大庄说:我还要怎么帮你啊!我家的铁器就剩铁锅了,连锅盖都捐了,我横不能把厂里机器砸了给你吧。

梅梅给了大庄一拳,说:快找吧,就会说大话!

大庄也还了梅梅一拳。两人正打闹时,佟志和文丽过来了。佟志先看见他俩,赶紧想挡住文丽。文丽已经看见了,立时气得脸色发白。大庄和梅梅也看见佟志两口子,两个人不闹了。大庄的表情有点虚,梅梅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梅梅冲着文丽喊:我们这儿捡废铁呢!你干吗跟来?

文丽说:捡废铁干吗非找他,还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半夜三更犄角旮旯的,别把别人当傻子!

梅梅不服气地说:废话,你有丈夫你当然有人帮,我不找大庄我找谁?我们组这个月废铁指标完不成,你帮我啊!

文丽说:别狡辩了,怎么没男人帮你?那个飞行员呢?又吹了,还不吸取教训啊!

梅梅脸上有点红,她不想扯出那个飞行员,说:去去去,没工夫跟你掰扯!学校小高炉还等着废铁呢!

在另一边,佟志在教训大庄。佟志说:你老婆都要生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瞎搞啊!这让你老婆知道了,还不气死了!

佟志想想便来气,又说:就算你捡废铁,你哪儿捡不好,非上厂里捡!偏让文丽看见,我这一个劲向文丽宣扬你和庄嫂青梅竹马感情基础特深厚,你心地善良,你就给我来这么一下,你可真能给我长脸啊!

大庄也生气了,说:得了,别拿我老婆说事了,我知道你维护自己在你老婆心里的破形象。

佟志气哼哼说:废话。我这形象从开始就被你破坏了。我这结婚以后一直在修复,我修复一点你就破坏一片。你气死我了。

大庄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你老婆多好啊!脸蛋漂亮身材又好,有文化还有修养,走到大街上这手一挎小腰一扭,人见人爱。你瞅我那屋里的,啊,那吨位,没怀孩子往屋里一放,半间屋子就满了。现在挺个大肚子,简直就是三座大山啊!我在家连气都喘不过来。我帮梅梅就算有点私心,也不过就是想透口气。我咋啦?人家梅梅主动找我,你这瞎起什么哄?

佟志琢磨过来,说:原来你看我老婆好,你暗藏祸心啊!

大庄愣一下,却不理佟志的话,说:不跟你说了,你这人不讲义气!不够哥们儿!

佟志大声说:你说清楚了,谁不讲义气谁不够哥们儿?

梅梅在那边喊:大庄,到底有没有废铁啊?没有咱上别地儿找去,别在这碍眼了!大庄答应着,和梅梅前后走了。文丽气得掉头就走。佟志在后面喊:还捡不捡废铁了?

文丽站住,回身瞪着佟志问:你知道大庄和梅梅一直保持关系,是不是?

佟志赶紧拉着文丽往一边闪,说:你疯了?这在厂里,瞎嚷嚷什么?

文丽甩开佟志的手,说:我告诉你,梅梅就算是我亲妹妹,她愣要往火坑里跳我也管不了。我气的是你。你老和大庄这种人混在一起,近墨者黑你懂不懂?

佟志说:那你是黑是红啊?我是跟你在一起多还是跟大庄一起多啊?

文丽说:你少来,少狡辩啊。你说,你是不是和大庄一样,有什么瞒着我的?

佟志吓住了,说:谁跟你说的?这乱嚼舌头的,烂他的嘴。

文丽一下子呆住,问:你真有事儿啊?!

佟志即刻反应过来问:什么事儿?

文丽脸色冷下来,说:我说你怎么那么向着大庄,合起伙来骗庄嫂。反正你今天不坦白交代,我不回家。

佟志说:坦白交待什么?我有啥子可交待的嘛。

文丽问:你认识我以前有没有什么相好的?

佟志急得转一圈,说:哎,我这个人的个性你是晓得的,我内向得很嘛,我怎么可能像大庄一样乱爱嘛。你要不信,问问我师傅孙桂荣啊!要不你问我妈妈呀。我妈妈最了解我嘛。

文丽有一点释然,她瞪着佟志,说:我要发现你骗我,我可没庄嫂那么好脾气。

佟志直叹气,和文丽弄了废井盖,回到家,简单地吃了饭。两个人躺在床上。文丽故意按亮了台灯,又往佟志身边靠靠。可是佟志的手却伸到床下,想摸烟抽,又没敢。

文丽说:哎!你说,梅梅看上大庄什么了?要长相没长相,要个头没个头,还流里流气的,除了技术好点,哪有什么魅力啊!我看给梅梅介绍的那几个对象,个个都比大庄不知道强多少倍,你说她怎么就那么不开眼?这大庄给她施什么法术了吧?

佟志手里还攥着烟,想上厕所抽烟,又对这话题没兴趣,说:我哪儿知道为什么,这得问你表妹自己。佟志就着起身说:我上厕所。

文丽一把拽住,说:等会儿,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佟志说:你想憋死我啊!

文丽只顾说自己的:大庄既然爱梅梅,肯定对庄嫂没感情吧,可没感情还能一起过日子还能生孩子?我想不通。

佟志说:包办婚姻也不一定没感情。过去都是包办婚姻,日子过得也好着呢!没听说先结婚后恋爱嘛。

文丽翻个身,后背冲着佟志,说:我们是先恋爱后结婚吧?你在我以前,恋爱过吗?

佟志立刻警惕了,说:你就套我吧,我刚说的你就忘了?

文丽笑了:哈哈,警惕性还倍儿高。

佟志突然问:那你呢?

文丽没在意,说:我什么?

佟志说:你认识我以前,恋爱过吗?

文丽愣了一下,回过头看佟志。

佟志看着文丽。文丽扑哧一声笑了,说:你这么问还真把我问愣了。我告诉你啊,我们师范是女校,我在学校还真有几个特别好的姐妹,大家老是宝玉啊黛玉啊、梁山伯祝英台的乱叫,有一个女生真要当我丈夫呢。

佟志嘻嘻一笑说:看你这傻大姐样,也不像恋爱过。

文丽说:你后悔了吧?不满足了吧?特愿意找梅梅那样风骚女人吧?

佟志责怪说:胡说八道!梅梅可是你表妹!和我有什么关系!

文丽说:我不想要这种妹妹了,太不检点!整个一个没是非,没定力,早晚得栽大跟头!

佟志看着文丽说:得!我上厕所啊。

佟志没上厕所,他上了大庄家。他有话问大庄,也顺便过烟瘾。庄嫂没在家。佟志和大庄坐在桌边抽烟。佟志看着大庄,左看右看,看得大庄直发毛,问:干啥?

佟志说:我老婆问我,你有啥魅力,怎么挺漂亮的梅梅就这么死守着你,愣不嫁人。我也纳闷啊,你都怎么梅梅了?

大庄得意了,说:这是天机能泄露吗?我要是没这娃娃亲,文丽那种女人也得死迷上我。

佟志心里跳了一跳,立刻瞪了眼,问:什么?

大庄赶紧说:哎哎!我是打个比方。

佟志说:你以后离我老婆远点儿啊!

大庄说:嘁!就你那老婆,酸死了,闻着味儿就能熏死人,见着了能跑多远就多远啊,还用你说!

佟志给了大庄一巴掌。大庄嘿嘿乐,说:“你回家吧,时间长了你老婆就怀疑了。一泡屎的时间不能长……

关于文丽怀疑佟志过去有过恋爱的事,在几天后就证实了。那天,佟志吹着口哨进了工厂车间技术室,技术室里靠窗站着的一个姑娘回过身来,佟志的口哨声就卡住了。姑娘是佟志的老同学,有过恋爱关系的姚爱伦,也叫方卓娅。

方卓娅一脸温柔地对着佟志微笑,说:还爱吹口哨?

佟志一阵紧张,说:姚爱伦,你怎么……

方卓娅说:你要叫我方卓娅。

佟志说:噢噢,方卓娅,好!怎么你,你是来找我的?

方卓娅说:你们厂炼钢产量全局第一。我们厂组织了取经团,专门来取经的。

佟志说:我就是觉得有点突然,你不是前几天还有信吗?

方卓娅说:我的信你都收到了?好啊!你一封也没回,我还以为你调工作了。

佟志一脸尴尬,说:坐,你坐!

佟志胡乱拉着椅子,跌跌撞撞,差点撞翻技术室里那些摆图纸的架子,架子上的仪器劈里啪啦往下掉,佟志更尴尬了。方卓娅倒是大大方方帮佟志一起收拾东西,她的手碰到佟志,毫不犹豫抓着不放。吓得佟志立刻甩开,倒退不已,头撞到柜子角,疼得叫出声来。

方卓娅看着佟志,说:别这样,我只是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佟志退避三舍,揉着头说:坐坐坐,我就是觉得有一点突然。你来打招呼就好了。

方卓娅说:我来出差,一直没你的信,就想来看一眼。见到你,我也就放心了。

方卓娅说着,含情脉脉看着佟志。佟志躲避方卓娅目光,又无法解释没回信的事,只得说:其实我是想给你回信的,就是有一点忙。

方卓娅说:别解释了。其实,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家对不起你。我从来没想过要抱怨你。

方卓娅说着眼圈有点红。佟志感到别扭,赶紧掏手绢,想递给方卓娅,又怕她嫌脏。正犹豫着,方卓娅却一把抓过手绢,细细擦起来。

佟志问:你过得还好吧?

方卓娅擦着眼睛,哽咽着说:就那么回事儿,过日子呗。你呢,还好吧?

佟志也附和着:凑合吧。

方卓娅闻言立刻瞪眼看着佟志,语气中充满期待,说:以前都怪我不好,我没坚持。

佟志一愣,忙说:别这么说。大家还是朋友,朋友!

方卓娅眼睛又红了。佟志正着急间,听到门外大庄跟人说话的声音,立刻打开门,大叫:大庄!

大庄闻言立刻跑过来,进门一眼看见眼睛红肿的方卓娅,立刻鬼鬼祟祟地关上门,斜眼看着方卓娅,低声问:干吗?

佟志说:这我老同学,方卓娅。

大庄冲着方卓娅点头,方卓娅也非常矜持地点头打招呼。佟志说:厂里找我有点事儿,你帮着招呼我同学一下,待会儿中午吃饭帮我带两份饭回来。

大庄说:这没问题!

见佟志这么说,方卓娅坐不住了,起身说:既然你忙,那我就先走了。我们这个取经团不光要学习你们厂,还要学习别的单位,在北京还要呆些日子。过几天我们老同学找时间聚一下。你说好吗?

方卓娅因为当着大庄的面,普通话说得拿腔拿调极难听,大庄在一边直撇嘴。佟志一个劲点头说:好好好,我要去厂部,我就不送你了。大庄你帮我送一下。

大庄说:从命!卓娅同志,走吧。

方卓娅矜持地说:不必客气,我自己认得路。

方卓娅说完,走到佟志身边,冲他笑了笑,推开门走了。方卓娅一走,佟志赶紧翻开抽屉找烟抽。大庄则靠着墙哈哈大笑。佟志一屁股坐下,点着赶紧抽两口,这才瞪着大庄问:你乐什么?我和你可不一样啊!

大庄在佟志对面坐下,一脸正经地说:这女人不能碰。

佟志倒奇了,问:我碰她干什么。哎,为什么不能碰?

大庄说:你说你啥命啊,怎么都遇上这号难缠女人啊,那文老师和这位卓娅比起来可就是太女人了。这方卓娅啊,矫情,不可爱,幸亏你没娶她。

佟志得意地说:那当然,要不我怎么会娶文丽呢,这方卓娅追我追得多狠啊,我就烦她那股子假劲。不过,今天看她吧,心里还怪难受的,技校那会儿,她还是我们班班花呢。今天看整个一个老妇女,你说这女人一结婚咋变得那么快?

大庄说:你们文老师倒是变得少,结婚两年了小腰还那么细。

佟志说:我老婆可没的说。我告诉你啊,她说她特喜欢我的头发味儿。

大庄凑近了,问:是吗?怎么喜欢?

佟志刚想回答,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文丽的声音飘进来:佟子,你在吗?

佟志吓得赶紧拉开抽屉,把烟塞进去,然后拉开门问:你怎么来啦?

文丽说:捡废铁呗。我们学校的小高炉胃口太大了,可把我累坏了,连厂里阴沟地缝都让我们翻遍了。你知道江小丁今天干了件什么事儿?他爸给他一块吸铁石,他拿着,愣吸出好几根生锈的小铁钉。

三个人都笑了。正笑着,文丽吸了吸鼻子,突然问:怎么有烟味啊,哪着火了?

佟志和大庄赶紧回头,啊呀叫一声,佟志赶紧拉开抽屉,烟已经把抽屉里的东西点燃了。大庄操起暖水瓶浇上去,火灭了。没等文丽发话,佟志立刻瞪着大庄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上班时间不能抽烟!老是不听劝。

大庄也瞪着佟志说:你这技术室也没贴禁止抽烟标记,怎么就不能抽啊?

文丽看看两个男人,淡然道: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没听说好多家庭就是因为抽烟把房子都点着了吗?

佟志和大庄都点头。

文丽说:今天吃食堂吧?家里米没了。

佟志一个劲点头说:吃食堂吃食堂。食堂今天有烧茄子,我给你打回去。

文丽又看看那个抽屉,就走出了门。两个男人看文丽走了,赶紧掏出烟,继续对着喷。

下班了,佟志从食堂打了饭回家,和文丽吃完了晚饭。佟志借上厕所的时间在楼梯口抽烟,一边抽烟一边打蚊子,啪啪响。文丽悄然走来,看着丈夫一边贪婪抽烟,一边使劲打蚊子,想起白天佟志把烟藏进抽屉的事,心里突然一阵自责,说:回家抽吧。别燃烧了这楼。

佟志吓了一跳。文丽把佟志叫进屋,看着他身上被蚊子咬的包,便帮佟志擦清凉油边说:你可真是舍命不舍烟,你要真那么爱抽就抽呗,干吗骗我说戒了啊?

佟志嘿嘿笑着说:不是怕你嘛,政委同志。

文丽说:你骗我的事不下十来件,就说那保证书……

佟志急忙说:咱不提那保证书成不?我不都给你裱好了吗,你要不嫌寒碜我就当光荣榜挂屋里。哟,真痒死了。蚊子怎么就爱咬我呀!比老鼠还可恨,除四害怎么就不能赶尽杀绝这些小王八蛋呢!

文丽赶紧低下头继续给佟志抹清凉油,一边唠叨着:你就会骗我,欺负我心眼儿好。

佟志说:你还实诚?你比如来佛都精,我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文丽放下清凉油说:算了吧,别那么可怜了,以后在家抽吧。烟味儿点我倒也能忍,可也太费钱了。

佟志赶紧保证说:我以后一天就抽一包。

文丽掰着手指头算账,说:一包两毛钱,十天两块,一个月三十一天,十来块钱呢!太费了。

佟志说:那,一天半包。再说了,那小月不才三十天嘛,二月份才二十八天。

文丽说:二月还二十九天呢,你怎么不算二十九天啊。对了,明天咱们该回家看看了。你可要记得,以后一天最多半包。

次日,文丽一个人回了娘家。文母和几个女儿在厨房忙碌着。文母问文丽:佟子怎么没跟你来啊?

文丽听文母提到佟志就有些生气,说:他说有外地同学来北京,几个分在北京的老同学搞个聚会,晚饭时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男人寒暄的声音。又传来文父响亮的招呼声。

文丽循声回头看着,问:我爸有客人?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跟着文父进屋。文丽见了这男人愣一下,接着又跟进几个和文父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文父给文丽介绍:这几位你都见过。指着年轻男人又说,这位钟老师是爸爸新结识的一位朋友。钟老师,这是我小女儿,也是老师,跟你同行。

钟老师慢慢回头。

文丽惊讶地说:是你!老师?

钟老师也愣了一下,即刻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说:是你啊,文丽,你是文先生的女儿?这么巧。

文父问:你们认识?

文丽说:爸,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师范学校最受学生欢迎的语文老师啊!

文父说:想起来啦,钟老师,知道就早请你家来啦。小娟可崇拜你啦,把你上课的每句话都记在本上。你在课堂讲的那些苏联小说,她回家就买,天天看,觉都不睡,眼睛差点看瞎了,结婚别的不想,就想着那些苏联小说。

文丽脸红了。

钟老师温和地看着文丽,问:你结婚了?

文丽红着脸说:是啊,老师,我听说你调工作了,是吗?

钟老师眼中闪过一丝忧郁,说:啊!是啊。

文父说:小娟让你妈赶紧摆桌子,客人都到齐了。

客人吃完饭,陆续走了,屋里就剩下钟老师。钟老师在昏黄的灯光下,和这些古旧的东西在一起,有一种奇特的凄凉感觉。文丽给钟老师递过茶。文丽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穿中山装,感觉特怪。你还是穿西装潇洒。

钟老师一笑,喝口茶。

文丽说:你还喝咖啡吗?

钟老师愣了片刻,说:不太喝了。

文丽问:你现在还教语文?

钟老师说:我现在教音乐和美术。

文丽又说:你的钢琴弹得很好,我听过。

钟老师平静地说:我现在拉二胡。

文丽笑笑不说话了。

钟老师看着文丽,说:在学校觉得你们班里你最小最不爱说话,现在也结婚了,爱人是做什么的?挺好的吧?

文丽说:他是技术员,挺好的。钟老师你也结婚了吧?

钟老师说:我下个礼拜准备结婚,本来是请文先生参加婚礼的,你也来吧。

文丽兴奋了,说:我见过你的女朋友,又漂亮气质又好,听说和你是大学同学。

钟老师看着文丽兴奋的笑脸,脸上闪过一丝忧郁,没回答,说:我该走了。

文丽送钟老师从屋里出来,文丽说:爸爸真是,你要走了他送客人还不回来。

钟老师说:没事!我给你写地址。

钟老师从兜里掏纸和笔,一张照片飘然落地。文丽替钟老师捡起来。照片是钟老师和一位姑娘的合影。文丽忘了还钟老师,她愣住,慢慢抬头看着钟老师。钟老师眼神忧郁,拿过照片,放进上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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