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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文丽声音哆嗦: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

钟老师不看文丽说:是。

文丽问:你不爱她了?

钟老师摇摇头。

文丽又问:她不爱你了?

钟老师还是摇头。

文丽固执地追问:那为什么?

钟老师看着文丽忽然笑了,说:今天,真高兴来你家,我有一年没这么高兴了,真的。

钟老师说着伸出手。文丽慢慢伸手握住钟老师的手,她的眼睛湿了,说:老师,别以为我还是孩子,我都结婚了。你心里一定有很多话,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钟老师慢慢收回手,说:年轻赶上新社会,真是好啊,我是早生了十来年……

文丽眼睛越来越湿,声音也哽咽了,说:老师,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你多么意气飞扬啊,什么事儿你不懂啊。我们都觉得你是优秀的男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事能难倒你。因为……因为你……

文丽终于哭了。

钟 老师掏出手绢,替文丽擦泪。佟志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抬头,愣住了。看到一男人给文丽擦泪,又看到文丽接过手绢,捂住眼睛。佟志就咳嗽了一声。钟老师转 过脸来,静静地看着佟志。佟志一眼看清钟老师,跟着肃然起敬,因为钟老师真的太像老师了。文丽放下手绢,看见佟志,有一点尴尬说:你怎么才来?我爸我妈都 急了。

佟志看着钟老师,问:是吗?

文丽也看一眼钟老师,说:这位是钟老师,我师范的老师,我爸的朋友。他叫佟志,是我爱人。

两个男人握了手,谁都没说话。钟老师走了。

文丽看着钟老师背影,喃喃地说:钟老师真可怜。

佟志说:是可恨吧!

文丽气得甩手进屋了,连佟志和同学聚会的事也不问了……

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文丽还是一脸伤感。

佟志问:这钟老师怎么可怜啊?

文丽说:我去年就听说他被打成右派了,我还不信。钟老师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我看的那些苏联小说都是他教的,多美啊,多革命啊,多浪漫啊,怎么会是右派呢?

佟志说:怪不得你神神经经的。原来都是这老夫子教的!早知道我当你老师,教你点有用的!

文丽喊:钟老师不可能是右派!

佟志说:右派脸上也没刻字,看着和蔼可亲的人就可能是隐藏深的右派,你真是幼稚!

文丽说:你什么也不懂,别乱讲!她说着眼睛又红了。

佟志奇怪了,说:你们老师打右派,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文丽说:他女朋友都和他分手了,多可怜啊。他们那么般配,那么相爱,我们都羡慕得不得了。

佟志笑了,说:他分手他的,与你有什么,你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文丽吼一声:不跟你说了,你什么也不懂!

佟志皱了下眉,这个钟老师佟志是记住了。尽管佟志后来再也没见过他,可是他给文丽带来的心灵震撼却是余波未停。

周 一下班后,佟志一进走廊就觉得味儿不对,推门进来,见文丽拿着个煮奶锅神思恍惚搅和着。佟志敲敲门,文丽没反应,佟志故意重重敲门,文丽一惊,饭锅一抖, 锅里盛的咖啡溅出来,洒到浅色布拉吉上。佟志吓一跳,赶紧上前说:我不是成心的啊。你这几天怎么搞的,一惊一乍的。我给你洗,脱下来脱下来。

没想到文丽拿块抹布擦擦,把咖啡倒进杯里,放桌上,淡然说:没事儿,我做饭去。

佟志问,这是什么?文丽说是咖啡。

佟志又问:我知道这是咖啡,但你没事儿弄这干吗?我怎么不知道你爱喝咖啡?

文丽抢说:我也不知道你爱抽烟啊。

佟志看着文丽出去,气得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找出一根烟,点燃了,看着那杯咖啡,拿起来将烟灰抖落到咖啡杯中。佟志刚刚坏笑一下,文丽推开了门,目光怪怪地看着佟志,说:有人找你。

方卓娅要了命的声音就传进来了:佟志!

佟志手一抖,咖啡彻底洒落一地。方卓娅走进门,文丽扎着围裙跟进来,落落大方地问:是你朋友啊?

佟志强作镇定。方卓娅则是成心要看文丽会怎么样,作壁上观。佟志手里还拿着空杯子,说:她是我同学姚爱伦。这是我爱人文丽。

方卓娅伸手说:方卓娅,卓娅和舒拉的故事里那个卓娅。

文丽却看着地上的咖啡,没碰方卓娅的手,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看你成心。你们聊吧。姚舒拉,你坐啊。

方卓娅看着文丽,说:叫我方卓娅。

文丽说:噢,你长得和电影里卓娅一点也不像。那个演员比你瘦多了,脸也小。你下巴是方的。卓娅下巴是尖的。你还真有一点像舒拉。

方卓娅忍耐着,突然对佟志说:昨天晚上你走那么快,我都忘了咱们母校建校十周年庆典的事了,这是给你的请柬。

此言一出,文丽、佟志同时变了脸,方卓娅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请柬塞到佟志手上,回过头得意地冲着文丽说:昨天佟志特高兴,喝那么多酒,我还说你爱人会不会抱怨啊,看来你还真挺宽容的。要我啊,就不行。

佟志急得冒火,忙说:哎哎!方卓娅,你不是还赶火车吗?几点钟的车?

方卓娅看下表,说:哟!还真得走了。佟志,我行李挺沉的,你送我到火车站吧。佟志爱人,你同意吧?

方卓娅看着文丽,脸上在笑。文丽不看方卓娅,对佟志说:咱一会儿还得帮我妈搬煤去,我妈等着呢。

方卓娅和文丽都看着佟志。佟志一拍脑袋,大吼一声:大庄!

大庄屁颠儿屁颠儿跑来,问:怎么,着火了?

佟志说:大庄,这我同学姚,啊,方卓娅同志,你替我送她去火车站。

大庄察言观色,点点头,冲方卓娅说:走吧。

方卓娅却说:咱们昨天在车间不是见过吗?怎么,不认识了?

文丽气得不会说话了,她看着方卓娅挺胸抬头跟着大庄走了。脚步声刚消失,文丽就把门“咣”的一声关上。还没等她发作,佟志先发制人,说:那咖啡是我洒的,我往里面倒了烟灰,我成心的,因为我想起钟夫子我就不舒服!

文丽说:你还倒打一耙?你搞什么鬼,你到底和姚舒拉什么关系?

佟志说:叫人家方卓娅好不好!

文丽嗤之以鼻,说:方头大脸,哪点像卓娅,像卓娅她妈!

佟志想乐,但赶紧绷上脸,说:你看你损她我就不生气,为什么?因为我和她很清白啊,我们就是普通同学关系。

文丽说:同学关系你为什么瞒着我和她约会?别装了你!早就告诉你,昨天是我爸六十岁生日,我爸六十年才过一个六十岁生日,多重要啊,你连我爸生日都不当回事儿,可见这女人在你心里地位有多重要!

佟志说:不对吧,六十年要过几个六十岁生日?难道要过两个三个?你还是个教数学的,连个基本算术都搞不清,咋当老师的,这不误人子弟吗?

文丽气得住佟志的耳朵说:几个生日怎么了?别避重就轻,说要点,和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佟志甩开文丽,说:动手动脚的!那你说你和姓钟的什么关系?

文丽愣了愣,说:你说什么?

佟志说:别以为我是傻子。拿个手绢给我老婆擦眼泪,什么东西!

文丽上前暴打佟志,说:你混蛋,混蛋!钟老师是我老师,你敢这么糟蹋我老师,我打死你!

佟志架住文丽,说:你骂我同学我一句话没有,我说你老师半句你就发疯。你说,是我心里有鬼,还是你有不可告人的过去。

文丽用脚踹,佟志架着,文丽够不着,扑腾几下,文丽突然扑到床上哭了起来。佟志心软了,赶紧上前搂住文丽,并说关于方卓娅你问一千句一万句我也还是一句,我们就是同学关系!那会儿年轻幼稚不懂事儿,就是通过几封信。那你呢,你和钟老头什么关系?你能告诉我,你敢告诉我吗?

文丽不哭了,说:什么老头,钟老师哪老了?你干吗这么损他,还嫌他不够倒霉啊!

佟志说:你不说清你和他的关系,我就叫他老头老头,糟老头子!

文丽说:就说呗,有什么呀,也不我一个人这样,我们全班女生哪个不喜欢钟老师?钟老师风度那么优雅,那么有气质,看过那么多书,还到苏联留学过,他推荐我们读的书都那么浪漫那么美。

文 丽说着开始投入了,她不看佟志,看着天花板,或者看着自己的内心。总之,她现在对自己说话:我在我们班也不出类拔萃。他在我们学校,就像个王子,全体女生 都喜欢他。每天放学后最喜欢的话题就是谈论他,我和他只单独见过一次,他布置作文,题目我还记得《最美丽的一天》。我写了我们开学第一课,是他上的,讲苏 联小说,讲托尔斯泰,还唱俄罗斯民歌《三套车》,他嗓音很好,很浑厚,那节课让我感觉活在新时代,真幸福……

佟志已经嫉妒得不会嫉妒了,突然问:他还请你喝咖啡了,是不是?

文丽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

佟志说:他还干吗了?给你擦眼泪,摸你手,让你……

文丽生气地骂:你怎么这么狼心狗肺的!

文丽猛地将围裙扔到佟志脸上,跑出门去。佟志呆着,气得一脚踢翻床边椅子,想想还是追出去了。

文丽气冲冲地走着。

佟志跟上,说:你不能怪我态度不好,你在暗恋一个男人,你知道吗?

文丽停下来冲着佟志喊:什么叫暗恋!我就是喜欢钟老师,就是欣赏钟老师,这么美好的感情你根本就不懂,你就是个老粗!

佟志说:好好好,工人阶级大老粗!你细你细,你细你干吗找老粗啊,我看你也挺爱老粗的,是不是啊?

见文丽不说话,佟志趁机上前搂住她说:别那么大火嘛,我嫉妒说明我喜欢你嘛。

文丽说:人家钟老师有女朋友,两人特别相爱,我们都为他祝福,怎么到你这儿就变得这么污秽不堪?你干吗这么恶心我?

佟志不吱声了,要亲文丽。文丽猛地往后退,喊:你嘴里什么味儿啊?

佟志说:又嫌弃工人阶级啊!什么味,你丈夫味儿呗。

文丽问:你吃大蒜了?

佟志说:是啊,是大庄从梅梅家里拿了罐糖蒜。

佟志话刚出口,文丽“哇”的一声就吐了。

佟志叹口气,说:你也太娇气了。

文丽呕吐除了大蒜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怀孕了。这个结果看傻了文丽和佟志。但也高兴,要做父母了嘛!接下来,在几个月之后,就是又一个冬天了,文丽的肚子就大了,干啥也不方便了。但家里的活还得干,因为要过日子。

庄嫂在筒子楼水房里洗尿布,她和大庄生的儿子都半岁了。文丽端着洗菜盆进了水房,一见庄嫂就想回避,可又不好意思显示出来,走到水龙头处接水。两人从上次争吵后一直不说话。

这次又在水房相遇,庄嫂笑了,说:听说你快生了,刚刚还想去看看你呢!咱这邻里邻居都三四年了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

文丽冲庄嫂尴尬笑笑。这两个女人这就算说话了。

晚上,文丽在屋里遛来遛去,手扶着肚子,哼哼着苏联歌曲,表情悠然。佟志心情烦闷,因为老婆肚子大了不能整那个事,整不好会流产,他心里就火旺,又不愿跟老婆说,看报也看不进去。文丽在屋里走来走去更令他心烦,他终于放下报纸,说:咱出去转会儿成不成?

文丽说:外面太冷了,就家里转转得了。

佟志说:那我去厂里呆会儿,睡觉时候再回来成不成?

文丽停住,问:你怎么了?

佟志说:有个图纸急着要呢。

文丽盯着佟志,说:不对,你心里有事儿。

佟志说:我没事儿,我现在最大的事儿就是天天盼夜夜盼就盼着我儿子赶紧出来,叫我一声爸。

文丽笑了,说:美得你,得先叫妈。

这时有人敲门,佟志开了门,庄嫂拿着些剪好的破旧内衣进来。佟志和文丽说:哎!是庄嫂啊!

庄 嫂把破衣服放下说:也不知道你家尿布准备好没有。不过,反正尿布这玩意儿不怕多。我这一算你预产期正好赶个雨季,这阴天下雨,尿布干不了能把人愁死。这些 都是我找我那些姐妹要来的,我怕不干净还煮了煮。过几天我那旧床单什么的拆了煮了给你送过来,尿布是越旧越软和越好,吃奶孩儿那小屁股娇嫩着呢,可不敢用 新布。

庄嫂是非常真诚的。佟志和文丽直不好意思。佟志说:哎哟,真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

庄嫂大咧咧地说:这算什么?爷们儿忙工作,心又粗。女人之间这种时候就得互相帮助。你说是吧。

文丽直点头。佟志一旁看着想笑。

庄嫂说:你们赶紧休息吧。

庄嫂出门时扭过头说:佟子啊,大庄说整了瓶五粮液,说叫你过去喝呢。我说这老晚了,文老师又有身子。明天吧,明个下班我整点儿菜,你们哥儿俩喝痛快吧。

佟志一个劲点头说:好好好!

佟志关上门,一个劲感叹说:没看出来,这淑贞!哎!就是庄嫂,可真是个识大体的女人。

文丽皱了下眉,问:你什么意思?

佟志怕文丽多心,赶紧说:没啥,没啥。

文丽拿起那些尿布闻了闻,说:还真是煮过了,味道都不一样。

佟志问:感动了?

文丽反问道:你是不是一直挺生我气的?我不让你见大庄是不是比挖你心还难受啊?

佟志听着别扭说:胡说!

文丽纳闷地说:我就奇了怪了,这大庄迷住梅梅也就算了,怎么你个老爷们儿也离了他就活不了呢。

佟志说:胡说八道,我认识他才几年?没他我照样活得好好的?

文丽添油加醋地问:要是有人让你不理我,你会不会也这么难受啊?

佟志说:我说你这么胡思乱想的,不怕孩子兔唇啊!

文丽说:赶紧找你那老哥们儿抽烟喝酒去吧!看你拉个老脸我更烦。

佟志听了这话说:好!我去厂里了。

佟志夹着被子出了门,也没见文丽留他,就去了隔壁宿舍。宿舍里的几个工人见佟志这熊样,就起哄道:被老婆赶出来了吧?不能这么宠老婆啊,跟大庄学啊。要我老婆这样对我,我一大嘴巴扇过去,半个“不”字都不敢!

佟志一挥手说:去去去!

佟志走到靠自己家墙壁这边床的下铺。床上已经睡着一个小青工。佟志打青工屁股,说:起来起来,睡上铺去。

青工说:佟师傅,你睡上铺吧,我怕掉下来。

佟志说:我到你们屋不是睡觉,是值班。我老婆一有动静我就得过去,你让我从上铺往下跳啊。起来!

小青工只好爬起来,爬到上铺。佟志把被子摊开,在众人哄笑声中躺下,很快就发出鼾声。

这样的日子过得有些重复,好在很快就到了夏天了,文丽就生产了,却生了个女孩。佟志说不上高兴,但给女儿取了个燕妮的名子,好像希望燕妮将来长大了也能找个中国的马克思似的……

这些日子,大庄的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回了家,一进家门就喊:我儿子呢?

庄嫂说:你小声点,好不容易刚把儿子哄睡了。你哪儿疯去了?又喝酒了吧?

大庄声音不耐烦了:老爷们儿就这么点爱好,不抽烟不喝酒,活着干吗?真是!大庄走到摇篮边,掀开小被子,看看儿子,埋下头亲亲,不由自主地乐了。

庄嫂得意地说:哎,咱儿子给你长脸吧?

大庄说:可不,佟子在厂里到现在都不敢说生了丫头,他说生了儿子。笑死我了!老婆,你这回给咱老庄家立了一大功啊!咱老庄家几代单传,到咱这辈儿,怎么也得生他三个五个。我名字都想好了,老大叫龙,老二叫虎,老三叫豹,老四……

庄嫂嗔怪说:老四叫熊。你养野兽啊。要我说起名就得起个文化气的名字,咱这辈子没文化,咱一堆儿子个个都得是大学生!

大庄挺意外,看着老婆说:老婆,有志气,有志气,就这么着了!说着大庄往床上一躺。又说,我说等咱这儿子生够了,咱再生闺女吧。生闺女多可心,长大了,搂着她爸,那叫一个美!

庄嫂转过身帮大庄脱鞋,说:俩女人伺候你一个男人,美得你!

大庄嘿嘿正乐着,听了敲门声,忙叫庄嫂去开了门,一看是佟志,就喊:佟子啊,才回来?边喊边翻身坐起,一只脚还套着鞋。庄嫂过来,又给大庄脱另一只鞋。大庄也习惯了,老婆伺候着他,他大模大样地跟佟志说话:坐坐坐,想抽烟了吧?我这儿还有半包。

大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佟志。

庄嫂虽然不高兴,但不敢明说,只说:抽烟啊!那我把窗户开开吧!

大庄问:开窗户干什么?冻着我儿子咋办?

庄嫂说:儿子闻着烟味儿回头该醒了。

大庄训斥道:我儿子没那么娇气,从小闻点烟味儿怎么啦?我们爷们儿不都这么长大的,哪来这么些臭毛病。你该干吗干吗去,老爷们儿这儿说话呢,没点眼力见儿。

庄嫂低眉顺眼,端起脚盆,拿几件脏衣服,出了门。

佟志看着过意不去,说:你个龟儿子对老婆好点不成吗?你这个样子,让我以后都不好意思来了。

大庄不在意地说:东北老娘儿们就这样,打是亲骂是爱。我要是像你对文丽那样,还不把她吓着了。

佟志抽了一口烟,说:你得了吧,女人都一样,要人哄,要人疼。

大 庄说:我老婆就不要。我告诉你,你问我为什么不找梅梅那样的文化人儿?我真伺候不起。我这人懒啊,也没耐心也没长性,我得有人伺候我,我找女人浪点疯点没 事儿,找老婆就得找奴隶,我老婆别看长得碜,可那句老话说得好啊,丑妻近地家中宝。我这老婆呀,就像那个扔在北大荒的小猪仔子,怎么打怎么骂都不急不恼, 怎么苦都能活下来,我图的就是这个!

佟志听着直翻白眼,说:胡说,你老婆比你精。你等着吧,哪天你老婆奴隶造反,有你受的。

大庄说:她再奴隶造反她还能翻天?还能比你老婆能造?

佟志感觉没劲了,低头抽完支烟说:你说这女人是不是有了孩子都烦男人了?

大庄说:是吗?我可没啥感觉。

佟志摸着头,说:以前说就爱闻我这头油味儿。现在变了,说一闻就恶心,你说这事儿整的,我成什么了?我们家二等公民了。

大庄说:看看,宠老婆的恶果出现了吧?我还不是吓唬你,这才是开始。你看看我,我就是生十个儿子,我还是我们家的天,我老婆吱歪一声,瞧我怎么收拾她。

佟志说:你快算了吧!别吹牛了。

佟志过足了烟瘾,回了家看文丽坐在床上正给孩子喂奶,佟志瞧了眼饭盒,见从食堂打回来的排骨没动,就说:今天的排骨不好吃吗?你怎么不吃?

文丽抬头瞪佟志,说:吃个六,气都气饱了!

佟志忙问:你又怎么了?我没气你啊!

文丽说:你那么大声干吗?我生闺女怎么啦,你不是说生女儿你挺高兴的吗,干吗撒谎说生了儿子?结果让庄嫂看了一个大笑话!

佟志赶紧辩白说:这事我犯得着撒谎吗!他们瞎说呗,你至于发这么大火嘛!

文丽说:怎么不至于,哼!庄嫂前几年见了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现在可倒好,跟我平起平坐就差称姐道妹了。她凭什么?就凭生了个儿子?

佟志不高兴了,说:从你怀孕到坐月子,庄嫂帮你多少忙?她是真心拿你当朋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连个农村妇女也要嫉妒!

文丽说:谁嫉妒她了,我嫉妒得着嘛!我就是……就是你讨厌,你干吗到处说生了儿子!这还叫别人高兴吗?你还有别的高兴的事吗?

佟志叹口气,说:高兴的事当然有啊!我妈要来了。

文丽一下愣住了,发了阵呆,才问: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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