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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顺(1)


想到这里,天寿决定离开。尽管自己在蒙昧无知的情况下救了这个女人,不过既然姻缘害人,那就应该及早阻止。天寿决定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当他坐在台阶上穿鞋时,听见屋里传来阵阵呕吐声,他又情不自禁地跑了进去。朴内人正用汗衫捂嘴,强忍着不吐出来。

“别捂嘴!吐出来才能活命啊!”

天寿把早就准备好的碗放在朴内人面前,然后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帮她呕吐毒药。黑色的液体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出,真让人难以置信,如此瘦弱的身体怎么能够盛下这么多东西。

这样过了许久,朴内人总算恢复了平静。

“我……躺……”

伤势严重的嘴唇尚未愈合,所以每吐一个字都很困难。天寿做个手势表示听懂了她的意思,然后弯腰帮她躺下。这时,他看见一张白纸落到褥子上,便捡起来交给朴内人。朴内人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惨白如纸。

朴内人双手颤抖着展开那张纸,本就深陷的眼睛盈满了泪水。纸上的字迹写得十分潦草,好象是在御膳房写的,用的可能是章鱼墨汁或鸡腿菇。

明伊:

我的手里握着将要置你于死地的药瓶,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首先想到了细草叶,它可以解附子汤之毒,我就在御膳房找了一些。

如果你死了,我不求得到你的宽恕。如果你活下来,一定要牢牢记住我的嘱咐。

她们说你跟别监通奸,这话我绝对不信。

尽管事情的详细经过我无从得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你再次出现在她们面前,必定保不住性命。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回来。

千万不要想着回宫,逃得越远越好。

我只能眼睁睁地把你送走,你可以恨我,无论你在哪里,只要还在人世,就一定要好好活着。

信读完了,明伊呆呆地发愣,兀自流泪。天寿到外面回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那里左右为难。一个美丽的女人抱着书信愁肠百结,恐怕世上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心痛的情景了。

当天夜里,房间里的煤油灯朦胧黯淡,灯光把女人的身影镶嵌到窗纸,影子若隐若现地跳动,彻夜不息。

天寿翻来覆去,整整一夜未能入眠。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汤药罐前。本来就元气大伤的身体再加上悲伤,如果昏厥过去可就糟了。她哭得那么伤心,说不定早就离开了。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想到女人可能已经离开,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竟然生出一种莫可名状的失落感。

天寿端着药碗站在门前,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

“我可以进去吗?”

“请进。”

女人既没有昏倒,也没有离去。门那边传来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平静。

明伊起身迎接天寿。她换了一件民妇的裙子和小褂,可能是大师送给她的。盘到头顶的头发和露出的额头都很端庄。嘴唇破了,肿得很高,上面的血迹依稀可辨,然而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却怎么也遮盖不住。

惊慌失措的天寿手里端着药碗却不敢坐下,也不敢正眼看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徘徊不定。

“请坐吧。”

天寿这才磨磨蹭蹭地坐到地板上。血汗斑驳的被褥已经不见了。

“您救了我的命,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我心中的感激之情。”

明伊好象要行大礼。天寿猛地站起来。

“您千万不要这样。”

明伊默默地给天寿行礼,诚惶诚恐的天寿也跟着回礼。

“我没什么可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请您原谅。”

“你要抓紧时间恢复元气才行,你的身体和心灵一定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您的恩情我会牢记在心。我先告辞了。”

“现在就走恐怕为时尚早吧。”

“我不能留在这里继续给您添麻烦,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里?”

明伊隐隐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点准备也没有,怎么……”

“有什么好准备的,有路走路,没路就找路呗。”

“一个女人家,身体又不好,路上会很危险的。”

“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既然无所畏惧,两手空空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天寿满怀恐惧生活了十四年,最后还是决定离开。如今他听完明伊的话,不禁哑口无言,不知道她是洒脱还是自暴自弃。难道恐惧不是人的本能吗?还是先拦住她再说。

“既然你相信自己一无所有,那就更危险了。人心险恶呀。”

“您对我的担心连同先前的恩情,我都会牢记在心,没齿不忘。”

说完,明伊毅然决然地上路了。

天寿呆呆地站着,再也没办法阻止她了,只能目送女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小辫子上的紫稠带在碧绿的山色中红得耀眼。

“第三个女人,她杀了你……”

道长的声音阻止了天寿的脚步。

“为了苟且偷生,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独自离去?”

女人不是因为有事才离开的,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第二个女人,你救了她,她却因你而死。”

就这样让她走,说不定她会遇上灾难丢掉性命。她身无分文,而且无处可去,漫漫长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想到这里,天寿沿着女人走过的道路追赶,动作灵巧而安静,仿佛女人的影子。天寿打算就这样如影随形远远地跟着,直到女人找到安身之地。

明伊来到距离自己晕倒的峡谷不远的地方,深深地鞠了一躬。揣摩一下方向,她隐约看见了王宫的屋顶。行礼之后,明伊心里无限失落,久久地注视着王宫的方向。她身上的小褂十分简陋,根本不象是个出远门的人。这时候,一阵风吹过。天寿正在不远处偷看,他的心里也刮起了猛烈的风。

天寿原以为她就此不动,没想到她很快就上路了。风越来越猛烈。天寿嗅出了雨的气息。

没等他们走出这座山,天色就黑了。而雪上加霜的是,偏巧就在这时候下起了雷阵雨。明伊加快了脚步。脚下道路泥泞不堪,穿着宫中小鞋走起路来相当吃力。漆黑的夜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走出很远了,仍然没有人家。

好象是让树根绊住了,走在前面的明伊摔了一跤。但她哼都不哼一声,默默地站起来,擦了擦衣袖。

倒是天寿差点儿没叫出声来。看见明伊的一只鞋子陷进泥水中,他多想亲手把鞋从泥水中拔出来,为她穿上。想到这里,他的手指颤抖起来。他真想立刻跑上前去,背起她来,一口气跑到山下。然而天寿并没有这样做。每次他想冲上去时,道长的话都会响彻在耳畔。

“第二个女人,你救了她,她却因你而死。”

明明可以帮忙,却又不能这样做,只能眼睁睁地在一边看着,这比无力帮忙更让人痛苦,天寿平生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雨没有变小,也没有更大,依然生机勃勃地下着。明伊的身体在黑暗中颤抖,同样身处黑暗的天寿甚至感受到了她的颤抖。

好象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明伊久久地观察周围,最后终于找到一棵橡树,下面有个深陷的鸟巢。仿佛这棵树可以把这个瑟缩的女人拥在怀中,为她挡风避雨。天寿这才放心,便找个看得见明伊的树丛钻进去了。就这样,天寿睁着眼睛过了一夜,雨声渗透进树叶,天寿的身体和心灵也跟着湿透了。

第二天早晨,东方初白时,明伊就急着上路了。

走在前面的女人,还有跟在后面的男人,两人都是整整一天没有吃饭。天寿的行囊里倒是带了不少炒米面,但他不能一个人吃。他逐渐放慢脚步,为了不让敏感的明伊察觉,他只能靠捋湿树叶来解渴。

“这个女人到底要去哪里呢?”

从方向上看,不是南方,好象是通向江原道的路,就算那里有她的故乡,以她现在这个样子回到父母家中也是不合适的。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固定的目的地。

水声越来越大,很快就出现了一条小溪。明伊在溪水中润了润喉咙,然后脱下鞋袜,好在脚上的伤并不很重。既然小溪里有这么多的水,那就表示附近会有村庄。天寿环视渐渐变黑的山色,只等明伊起身了。

溪水与河水交汇的地方,有一家灯火通明的小酒馆。推杯换盏的男人们看见明伊独自进来,不禁都把目光瞟向她。如果不是她那傲然的目光,人们很容易把她看成是卑贱的女人。

明伊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打量着热气腾腾的汤泡饭,但她拉不下面子,不能白白向人乞讨。明伊观察着老板娘的表情,天寿趁此机会找到了通向厨房的后门。

明伊找了个空座位,呆呆地坐下。老板娘端上来一个托盘,放到明伊面前。

“请慢用。”

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粥和一小碟酱油。酒馆里很少有这种食物,但是明伊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谢谢!可是我现在手上没有钱。”

“您不用掏钱。”

老板娘闷闷不乐地回答,然后转身就走,连句客套话都不肯留下。

天寿站在厨房的门槛处,等着明伊。

“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做了米粥,付钱吧。”

老板娘伸手要钱。天寿付给她的饭钱绰绰有余。

“今天让她在这里住一夜。明天早晨离开的时候,到村里皮匠那儿给她买双结实的皮鞋,并带点儿吃的。千万不要提起我,如果她问,你就随便撒个谎。”

“明白了。”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消耗在路上。白天,天寿影子似的跟随明伊。日落以后,天寿不露声色地保护明伊的安全。他跟在她的身后,保持一定的距离,如果发现障碍,天寿就先绕过去帮她开路。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走到没有桥的河边,天寿搬来石头垫在脚下。遇到山贼时,他以一挡十,不在话下。天寿默默地为明伊保驾护航,而明伊虚弱的内脏也逐渐恢复了元气。

终于到达利浦江边,对面就是江原道了。利浦码头有一条两旁都是小酒馆的街道,来来往往的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明伊选择了其中一家,天寿还没来得及行动,她先跟老板娘攀谈起来。两人说了大约三四句话,明伊就跟随老板娘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托盘。

“老板娘!给我们每人来一碗米酒。”

几个急躁的男人刚进酒馆就吵着要酒喝。老板娘就把明伊推向他们这边。

天寿怒火中烧,但他还是决定先看看形势再说。明伊把饭菜放在那些男人面前,正准备转身离开。

“去哪儿啊,过来。”

“这丫头,模样倒是不错。”

“给大爷倒杯酒。”

“大哥让你倒酒,没听见吗?”

看来这些男人不会善罢甘休。明伊犹豫半晌,终于把酒瓶握在手中。突然间,天寿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

天寿不问青红皂白,抓住明伊的手腕就要离开酒馆。这时候,那几个男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

“滚开!”

“这家伙想死想疯了。”

不等话音落地,男人的拳头就飞了过来。然而天寿的速度更快,对方挨了一拳,立刻退到后面。眼看其他人就要冲上来,天寿掀翻酒桌拔腿就跑。

“那家伙逃跑了。”

“抓住那小子!”

男人们追了出来。天寿紧紧拉住明伊的手,眨眼便消失在人海中。

等到彻底摆脱了追击,天寿突然发现明伊的手还抓在自己手中,他赶紧松开手转过身去。

“你不能做那种事。”

“……”

“你的手就不是做那种事的手。”

明伊没有回答。天寿转身发现明伊正在默默地流泪,他猛地转过身去,心脏疯狂地在跳动,他不忍心再看下去,便摇晃着胳膊大步流星地走了,他好象生气了。

明伊站在那里,望着与天寿之间逐渐扩大的距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天寿追去。情况出现了逆转,现在走在前面的天寿,明伊在后面跟随。天寿迈步如飞,明伊紧追不舍,两个人的心中都在暗暗用劲。

炎炎的烈日之下,两个人默默无语地赶路。石头滚动,树枝随风摇曳,若有若无的鸟鸣声偶尔传来。

越过陡峭的山坡,到达山顶,眼前呈现一片广阔的平地,没有树荫的山脊两旁,萱草和剪秋箩正在茁壮成长,脚下层层叠叠的山脊越来越模糊,一直延伸到天边。

经过山脊时,天寿没有回头看一眼。尽管他心里焦急,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回头看了,那他这辈子都无法离开这个女人了。

终于到了下坡路,天寿拔腿就跑。对于女人的腿脚来说,下山似乎有些吃力,她每走一步,都会传来石头滚动的声音。天寿分不清这声音是来自自己的脚下,还是来自女人的脚下,但他还是疯狂地向前奔跑,一直跑完山路,到达平地。转过弯来有一条河,没有渡口的岸边,有位老船夫靠在船上打盹。

“快走吧。”

天寿催促船夫,船儿徐徐前进。阳光照耀,水面仿佛绽放无数朵小花,闪耀着熠熠的金光。天寿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原来波浪也在他心中绽放无数小花,痛苦地荡漾。

“我的心情怎么会这样?我的这份心意会变成杀害这位美丽姑娘的匕首……我只能把她埋藏在心中,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淡忘。”

直到这时,天寿才回头看了看。蓦地,他的心脏仿佛跌落下来,砸中了自己的脚背。明伊没有上船,就像路标一样直挺挺地站着,正朝天寿这边遥望。明伊无比凄凉地站在那里,仿佛她是世界上第一号的可怜女人。

天寿心底突然涌起阵阵悲伤,说不清是为自己,还是为明伊。他从船夫手里夺过船桨,向着明伊使劲划去。

船夫大声叫嚷,天寿充耳不闻。

“因……因我……”

天寿站在明伊面前,气喘吁吁,话也说不完整。明伊望着她,眼角情不自禁地红了。

“你因我而活,也将因我而死。”

天寿一口气说完,然后观察明伊的脸色。

“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是件危险的事。”

“我的生命早已不属于我自己。”

明伊望着天寿的脸色说。

“请你一定要收留我。”

“我说过,你会因我而死。即使这样,你还是愿意跟随我吗?”

明伊不再说话。她平和的目光就像水波,静静地飘向天寿。

村庄里到处都是锤子敲打的声音。两座草屋之间的田地里,黄瓜藤爬上了土墙。油腻的碗刷挂在屋檐下轻轻摇摆。从烟囱里冒出的烟活像一头白发,飘向天空。太阳犹如蛋黄般大小,却也散发出炽热的光芒。

连绵不绝的铁锤声戛然而止,接着响起了淬火的声音。篱笆墙围起的铁匠铺里,一位身材魁梧的铁匠正在用心锤打着什么。

一个小女孩从山上跑下来,在铁匠铺里转来转去。这个小女孩八岁左右的年纪,伶俐的面孔上满是稚气。

“爹。”

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然后笑嘻嘻地张开嘴巴,两颗门牙都掉了。

“爹。”

听到急切的呼唤,铁匠父亲知道是女儿回来了。看到女儿,父亲高兴得几乎把嘴咧到耳根子了。做了八年铁匠的天寿,裸露在外的肩膀还是那么健壮。

“抓到了吗?”

听见父亲问自己,女孩子又露出两颗缺牙笑了。她得意洋洋地说,“抓到了。”

女孩子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只死去不久还有余温的兔子。

“又是跟那些小家伙……”

“我娘呢?”

这时候,女孩子的母亲已经悄悄地站到了她的身后。天寿闭紧了咧开大笑的嘴巴,重新拿起放在一边的锤子。

看到父亲做起了别的事情,女孩看出情势不妙。回头一看,母亲正冷冰冰地望着自己。

“跟我来!”

明伊严厉地说。女孩向父亲投去求救的目光,但是父亲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只顾埋头敲打烧红的铁。

“干什么呢?我让你跟我来……”

没办法,女孩只好跟在母亲后面,只是仍然不肯放下手中的兔子。明伊进入房间,拿出了鞭子。

“赶快露出小腿!”

女孩好象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于是乖乖地露出小腿,她的小腿上已经伤痕累累了。

“我不是对你说过吗,不许你跟那些男孩子到山上玩!”

犀利的鞭子抽下去,孩子娇嫩的皮肤上立刻添了一道新的伤痕。

“恩成一定要去抓兔子……”

“恩成,不就是进士家的少爷吗?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贵族家孩子一起玩吗?”

鞭子再次落在女孩的小腿上,这一下比刚才似乎更用力。更让女孩感到痛苦的,似乎不是鞭打,而是委屈。

“我只想去一趟学堂马上回来,可恩成总是缠着我。”

“又……又去学堂……”

话一出口,女孩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这回算是完了!

“又到学堂跟人家学习了?”

“娘……”

“是不是?”

女孩点了点头,母亲的鞭子同时落下。

“我告诉过你,不许接近学堂半步!”

女孩一直强忍鞭打,到这时终于放声大哭。

“恩……恩成和允……允权他们都上学堂……为什么只有我……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上学堂?”

思来想去,女孩还是觉得自己委屈。她哭得那么伤心,竟有些哽咽难言了。

明伊无话可说。孩子哭得这么伤心,她不能坐视不管。明伊消了气,把孩子拉起来,温柔地抱在怀里。

“长今,娘跟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是的,恩成和允权都是贵族家的少爷,而我是卑贱白丁(韩国古代社会地位最卑微的阶层)的女儿。”

“对,白丁的子女是不能读书的。”

“这是为什么,娘?”

“因为白丁地位卑微。”

“可是我喜欢读书呀。我比恩成学得更好。”

“那也不行。贵族子弟读书识字,长大做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白丁的女儿读书,就会给全家带来灾难。到底要娘说几遍,你才能记住呢?”

说到这里,长今闭上了嘴巴。她的性格里有天寿的遗传成分,非常固执。

“在这个世界上,贵族、中人、良人都有自己的本分,白丁也是。如果白丁模仿贵族,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明伊也担心过这样的话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不是过于残酷了,既然话已出口,索性就说个明白了。女儿好奇心很强,如果不把她唬住,难保她不惹出什么乱子。听完母亲的话,长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眨着眼睛抬头去看母亲。

“但是,娘,我们不是白丁。”

明伊听了这话,立刻感到毛骨悚然。而长今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似乎把这件事当成了她炫耀的资本。

“你,你说什么?”

看到母亲脸上血色全无,长今立刻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再说一遍,是谁告诉你竟然说我们不是白丁?”

“爹……是军官……”

真如五雷轰顶一般,明伊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再也没有了平时的温和沉静。

“你从哪儿听说的?哪儿?”

“那里……挂着父亲的军……军装,还有护牌。”

长今胆战心惊地指了指衣柜,失声痛哭。明伊正想拿鞭子继续抽打长今,门开了,天寿走了进来。长今依然紧抓住那只兔子,迅速地躲到了父亲的身后。

“都是我不好。”

“相公,你让开。”

“我说了,这是我的错。长今缠着我问那是什么,我就……”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把这些告诉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啊?”

“我跟她讲得很清楚。”

“这次绝对不行,你过来!”

明伊瞪大了眼睛,躲在天寿背后的长今却不准备乖乖地听母亲的话。

“你还不赶快过来?”

“夫人,我已经说过,我跟长今讲得很明白。”

“趁这个机会我要好好教训她。”

说着,明伊拉过长今,不料天寿的速度更快,他扛起长今,冲明伊歉然一笑。

“交给我吧!我再嘱咐她一次,保证不会泄露出去。”

“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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