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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 于这件事只有一点值得一提:莱尼不肯戴孝表示哀悼,她尽义务地把阿的一张照片挂在艾哈德和海因里希两人的照片旁边,不过,到一九四二年底,就从墙上取了下 来阿的照片。接下来的是两年半平静的时光。莱尼满十九岁、二十岁,终于到了二十一岁。她再也没有跳过舞了,虽然玛格蕾特和洛蒂有时给她提供机会。有时她上 电影院去看(据一直还给她买电影票的洛蒂霍伊泽所说)《小伙子们》、《为德国骑马疾驰》和《胜过世界上的一切》。她看《克律格舅舅》和《天狗》———这些 影片中没有哪一部引得她掉一滴眼泪。她弹钢琴,对旧病复发的母亲体贴入微,开车出去兜风是经常的。她到拉黑尔那里去得更勤了,每一次都用一个暖瓶带去咖 啡,用一个早餐盒带去夹心面包,还有香烟。战时经济管制由于越来越严,莱尼在公司里的工作越来越有名无实。一九四二年初公司受到严格审查后,她的汽车有被 取消的危险,知情人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见到莱尼开口求人,她求父亲把“那东西(指她的鹰牌汽车)留给”她,父亲说这事已不能完全由他作主了,莱尼听了以 后求得更加迫切,直到他最后“动用一切手段,设法给她再宽限了半年”(洛蒂霍伊泽语)。
笔者这里,不揣冒昧唠叨几句,对人物的命运作一番假设:可能、必然、应当莱尼变成什么样子,假如第一,对莱尼关系重大的三个年轻人中,迄今唯有阿洛伊斯在战争之后仍活在人世。
由 于显然当兵是他的合适职业,阿很有可能不仅打到莫斯科城下,而且勇往直前马不停蹄,当上少尉、上尉,或许———假定他未被苏联人俘虏———到战争结束时已 是少校,胸前挂满勋章,幸免于死在一座俘虏营中,不知什么时候,迫不得已或受到强制,他那带几分天真的性格失去了,回国以后干两年———回国晚则干一年 ———小工,很可能与宁愿见到一个低声下气而不是趾高气扬的女婿的老格鲁伊滕一道,然后肯定很早就会重返部队,联邦国防军是现在的名称,如今已有五十二 岁,肯定会当上将军。他是否能再次与莱尼凤凰于飞,甚或像一对打得火热的鸳鸯?笔者断言:不可能。莱尼此人很难进行假设,当然给推断增加了困难。一次尚有 待叙述的热恋莱尼是不会再经历的,如果笔者断言:她会经历的,即使?
毫无疑问,即使阿洛伊斯到五十二岁也仍然是个美男子,普 家美发使他无秃顶之虞,完全在缺乏人手的情况下可以自我推荐,到波恩大教堂或科隆大教堂充当祭坛侍者。那些能熟练地挥动弥撒书、谦恭地奉上洗手水壶和小酒 壶的英俊将军还会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莱尼假定对他不忠贞,但“仍留在他身边”,时不时履行做妻子的义务,那么,她会不会领着三四个“可爱的”孩子参加一 九五六年十月十日在科隆格雷恩教堂举行的、由弗林斯红衣主教主持并由阿洛伊斯充当祭坛侍者的联邦国防军首次(而且不是最后一次)礼拜仪式呢?笔者断言:不 会。莱尼,笔者在那里没有见到。他看见阿,甚至还看见那些“可爱的”孩子,但莱尼没有见到。此外,他还见到阿———在画报封面上,或是与仪表堂堂的楠宁和 魏德曼先生一起在东方集团国家的某个招待会上。他———笔者———看见阿将驻华盛顿甚至驻马德里武官出任———但从未见莱尼,更未见她与仪表堂堂的楠宁和 魏德曼两位先生在一起。阿,笔者到处都可见到,但见不到莱尼—甚至见到她的孩子,却见不到她自己,也许是他的视力不佳。笔者的视力确实不好,但为什么能清 清楚楚地看见,阿却一次也看不见莱尼呢?在宇宙中某处肯定有一个尚未被人发现的陌生飞行器,上面载有一台可能有巴伐利亚州那么大的巨型电子计算机,不断将 假设的履历抛出,因此我们必须等到这个东西终于被人发现为止。毫无疑问,如果莱尼为自己或他人所迫继续与阿一起生活,她会身体发胖,闷闷不乐,今天就不会 轻于标准体重三百克,而是超过标准体重十公斤,一台像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那么大的、专门测定分泌的巨型电子计算机这样就又需要了,以便找出使莱尼这样一 个人发胖的内因和外因。莱尼作为武官夫人在西贡、华盛顿或马德里跳舞、打网球我们会不会看到呢?也许是个胖莱尼,也决不会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莱尼了。
真可惜,能把每一滴不曾哭出来的T、所有S、所有G、每一次W、G、L1和L2折算成超重或体重过轻的数据的天上工具尚未被发现。在莱尼身上要加上任何虚拟的东西,那真是难上加难,不过,既然已经有这种电子计算机,为什么科学还丢下我们不管呢(百科词典就没有这样做)?
笔者对阿的假设前程,如此说来看得几乎一清二楚,莱尼哪儿都看不到,甚至———坦率地说———从未见到她履行任何做妻子的义务。
可 惜呀可惜,还难以得到天上的工具,它好像能回答《圣经》上的问题:告诉我你超过或少于标准体重多少,我就能告诉你,你的胃、肠、脑干、肝、肾、胰腺里的 T、W、L1、G、S和L2是过多还是过少,使你感觉和行为反常,造成体重过重或过轻。有谁能回答,莱尼会有多重?如果:
第二,在战争中艾哈德一人活下来。
第三,艾哈德和海因里希两人活下来。
第四,艾哈德、海因里希和阿三人都活下来。第五,艾哈德和阿活下来。
第六,海因里希和阿活下来。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艾哈德如果活下来,那个尚未被发现的天上工具会为莱尼的体重欢呼(电子计算机也会吹呼),为莱尼分泌的极佳平衡欢呼。不过———最重要的问题是:在上述一至六的任何一种情况定,莱尼是否会来到佩尔策的花圃?如果发生冲突,她又会如何解决呢?
不 管怎样,莱尼能和阿共同生活,而有理由怀疑莱尼显然计划去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作石楠丛中相会却肯定会将圆满的结果取得。还有一点可以肯定:莱尼成了有 夫之妇,这对她丝毫不会有所妨碍,某个“意中人”如果再出现的话。就我们所掌握的艾哈德的情况来看,莱尼完全可以成为一位高级中学教师(主课德语)的夫 人,一位电台晚间节目编辑的夫人(或终身伴侣),一家先锋派杂志发行人的太太(必须在这里指出,她通过艾哈德也会熟悉她后来通过另一个人才熟悉的那位德语 诗人:格奥尔格特拉克尔)。毫无疑问,艾哈德会永远爱她的,至于她是否也永远爱他———二十年以后就不能打保票了,但可以肯定一点,即艾哈德决不会坚持要 求任何权利,因此他肯定会终生得到莱尼的好感,虽然她不一定会与他白头偕老。笔者(这出乎他意外)也未见到海因里希,无论在什么地方,在任何假设的职业情 况下都不见他的踪影———他就像所有耶稣教士都不曾见过一样。
这里———和百科词典上的某些解释相联系———还要提出一个问 题:什么是生活中的美好事物?谁能告诉我们,对谁什么东西是美好的,对谁什么东西是不美好的?这些都是百科词典甚至享有盛誉的词典中令人难堪的缺陷。有事 实为证的,有人把二点五马克看得比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生命远为宝贵,甚至有人为了一片血肠的得失,竟冷酷无情地拿着自己妻子儿女的美好事物,例如同享天 伦之乐和看到父亲终于面露笑容等去冒险。向我们吹捧为G的那种东西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活见鬼,有的人捡到三四个烟蒂,够卷一支新的香烟,或者从一只被 扔掉的瓶子中能够咂咂地喝一口剩下的苦艾酒,就以为G是近在眼前的了;有的人为了———至少是按照西方快速做爱的做法———十来分钟的幸福,确切地说,为 了同自己正在渴望得到的人匆匆睡上一觉,竟是需要一架私人喷气式飞机的,在教规和法律规定向他合法提供G的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利用早餐和下午咖啡之间的 几个钟头,匆匆飞往罗马或斯德哥尔摩或(这就需要到下一次早餐的时间)阿卡普尔科———以便同自己所思念的人来一次男男、女女或简单的男女交欢。
必须在这里完全肯定,还有许多带着许多电子计算机的飞碟尚未被人发现。
例 如,什么地方记录着心灵上受到的S?什么地方记录肉体受到的S?什么地方就像心电图那样记载我们结膜囊的活动?当在夜里我的偷偷地W的时候,谁来计算机我 们的T呢?谁又来关心我们的L1和L2呢?该死的笔者,难道要来解答所有这些难题吗?我们将那些贵重的玩意儿送去收集月球的尘土,或将光秃秃的石头取来, 却无人能测定那个能说明生活中美好事物的相对性的飞碟的方位,那么,我们要科学有什么用呢?打个比方,为什么有的女人同别人睡一小觉,两座别墅、六辆汽车 和一百五十万现金就可以得到,而———有统计数学证明———在一个青楼花院蔚然成风的古老而神圣的城市中,为了一杯价值十八芬尼(包括小费在内二十芬尼, 确切地说是十九点八芬尼———当我们的莱尼七、八岁大的时候,可是有哪家造币厂又会想到铸造每十个或五个才值一芬尼的硬币呢?)的咖啡和一支价值二点五芬 尼的香烟,也就是总共为了二十二点五芬尼,少女们就委身于人,甚至还满足额外的亲热呢?
可想而知,总是极其不稳定的人间事物计算机的指示器,因为它要记录的差距太大了———完全同样的服务,有的代价是二十二点五芬尼,有的是大约二百万马克。
如以生活中所需要的火柴为例:晚上抽烟一个囚犯不是用一整根,不是用半根,而是用四分之一根火柴,而别的人———并且是不抽烟的人!———却在自己的写字台上有两个握紧的拳头那么大的丁烷打火机握着。毫无用处,毫无意义。这又怎么去计算其感光度呢?
什么世道这是?公道何在?
唔,这里只是想提一下,有许多问题还没有答案。
人 们知之不多,关于莱尼探望拉黑尔的情况,因为住在这座修道院里的修女们不太愿意让莱尼同拉黑尔的亲密关系过于曝光,其原因在于玛格蕾特已经将但尚需进一步 的计划揭露。提到这里也得考虑到一个证人,此人对笔者相当坦率,并为此吃了苦头。他是花匠阿尔弗雷德绍肯斯。残疾人(一条胳膊、一条腿)他,一九四一年被 分配到修道院当花匠兼门房助理,那一年他还不满二十五岁,对莱尼的来访情况一定知之颇多。但是,只找他谈过两次,他第二次说话后就被调走了,而一位年约四 十五岁、态度十分强硬的名叫萨平蒂娅的修女向笔者相当明确地表示,对于教团的人事政策,她没有提供情况的义务。由于在时间上绍肯斯的失踪与采齐娅修女拒不 接待笔者进行第四次谈话———拉黑尔这一次专门谈到了———相距甚近,因此笔者猜测有人从中弄手脚、搞诡计,他后来才知道了底细:教团企图制造对拉黑尔的 崇拜,甚至准备行宣福礼或祝圣礼———在这种情况下,“密探”(这是对笔者的称呼)就不受欢迎了,当然莱尼更不在话下。还在绍肯斯被允许讲话———因为人 们没料到他会讲什么———的时候,至少他还证实,一九四二年年中以前,他曾偷偷放莱尼进院去找拉黑尔,每周两次,有时三次,穿过他住的门房,“到了院内, 就相当熟悉了她”。洛蒂对这个“神秘玄妙的修女”从来不以为然,对此无可奉告,而玛格蕾特看来只听莱尼说过拉黑尔之死。“她瘦成皮包骨,”莱尼曾对她说, “她是饿死的,虽然我最后常给她送吃的东西”她死后,他们把她草草埋在园子里,没有立墓碑什么的。当时我一进门就感到她已不在了,绍肯斯对我说:‘小姐, 没有用了,没有用了———您难道想用手把土刨开么?’于是我就去找修道院院长,坚决要求说明拉黑尔的去向。她说拉黑尔出门去了,我又问去哪儿了,这时院长 紧张起来,说:“‘孩子,难道你神经错乱了?’”玛格蕾特继续说道:“喏,我很高兴自己没有再去过,并且还成功地劝阻了莱尼去告发,,这有可能造成恶果 ———对莱尼、修道院和所有人。‘主降临了’,我已听够了这话———当我想象他果真从门口走进来———”(这时甚至连玛格蕾特都画起十字来)。
“当 然,我琢磨(这是最后一次访问绍肯斯时他的叙述,当时他还肯谈),是什么人啊,这个女人?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还有一辆漂亮的汽车。我想她一定是某位党魁 的太太或女友———那时谁能有自己的汽车呀———不是党,就是产业界。“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我把她偷偷带进园子,经过我这间小屋,让她出来时也走这 里,但结果还是叫人发现了,因为他们在上面那个修女的房间里将烟头发现了,而且闻到了香烟气味。有一次,我同防空员还大吵了一架,他硬说看见一个窗口有亮 光———这只能是她们在楼上一起抽烟时划火柴———如果四下里漆黑一片,这在几公里外都能看见。事情闹得不愉快了,小个子被关进了地下室。(小个子么?) 对,就是那个小个子老修女,是在她搬到地下室去时我就见过她一次———她有一张祷告椅和一张床,耶稣受难像她不肯要,她说:‘这不是他,这不是他。’这就 够令人毛骨悚然了。可是,那个漂亮的金发姑娘还是老来,她很固执,我可以告诉您,她企图说服我帮她把那小个子修女拐走。她想干脆把她带走。嘿,我干下了一 件蠢事,接受了她的贿赂———香烟、黄油、咖啡———总是放她进院子,也让她进地下室。她们在那儿抽烟,至少不会被发现,因为地下室的窗子低于小教堂的基 准面。后来,她有一天死了,我们把她埋在园中小坟场里。(有棺材、十字架、教士吗?)有棺材,没有教士,没有十字架。我只听到修道院长说:‘现在,至少她 不会再为她那讨厌的香烟配给证叫我们为难了。’”
绍肯斯的介绍到此为止。这个并不怎么讨人喜欢,不过他的快嘴倒让人抱有希 望,但并未实现最终的希望;碎嘴子的情况介绍只是从总体上说有一些价值,而且要能发现他们在什么地方“泄露天机”,而绍肯斯刚刚开始泄露天机,就被强行与 笔者分离了,就连笔者感到彼此都持有好感的和蔼可亲的采齐莉娅修女也闭口不谈了。
莱尼的确,在一九四一年底和一九四二年初达 到少言寡语、守口如瓶的高峰。对普法伊弗家她公然表示蔑视,只要他们一露面,她就马上走出屋去。他们的访问,他们对莱尼的虚情假意,甚至使范多尔恩这样精 细的人也是在六个星期之后才发觉他们所关心的事情:不仅是将莱尼的守节监视———他们一心想抱孙子。老普法伊弗的“得意扬扬的悲哀阿洛伊斯死去六周以后, 竟达到了这样一种地步,连他的另一条腿———究竟是左腿还是右腿没毛病,我也不清楚———也由于弄虚作假地瘸着走路开始得意和悲哀了,可他终究得有一条好 腿,才能拖着另一条腿走路,是吗?嗯,他们老来,带着自己做的令人恶心的未烤透的蛋糕,由于没有人理睬他们,格鲁伊滕太太、莱尼或老头子,就更不用提洛蒂 了,这一家子都看不惯,他们只好到厨房里来找找。不瞒您说,他们问起莱尼有什么‘变化’时,我总以为他们是在问莱尼是否守寡,是否另结新欢等等。我没有理 解,我最后才明白他们是想看一看莱尼的换洗衣服。原来他们是想知道这个,当我知道他们的用心时便把他们戏弄了一顿。我说,莱尼有了很大的变化。当他们像鸭 子似的张大着嘴向我冲击,追问她发生了什么变化时,我从容不迫地说:她心灵深处发生了变化。于是他们又缩了回去。那个托尔策姆婆娘过了八星期,———您要 知道,我们都以‘你’相称,因为都是一个村子的老乡———竟差一点冒冒失失去将莱尼的衣服掀开。我看不下去,便说:‘别这样,我可以向你们打保票,她根本 没有怀孕。’他们是多么想偷偷弄一个小普法伊弗到自己家里来啊———奇怪的是,胡贝特也显示了类似的好奇心,不那么露骨,而是有一点悲伤。他很想抱个外 孙,即使是那个人的种也无妨———嗯,他最后果然抱了个外孙,而且甚至还姓他的姓呢。”
这时笔者十分为难,因为他想翻翻词 典,看看是否有通常所谓的“无辜”这一条,而他认为莱尼具备这一品质,但一无所获。词典中收了“罪过”这一词条,从“认罪”到“债务约定”等词条也收得不 少,其中“教育剧”易被误解为别的什么,只有“教字村”一词无歧义。“学校”这一条写得很详细,对舒伦堡却略而不提。“教育权利”这一条简直长得要命,等 于T、W、L1、G、S、L2诸条总和的三倍。却无片言只语有关“无辜”,根本就不提。哎呀,这是什么世道呀?难道德国人把教育权利看得比笑、哭、痛苦、 烦恼和幸福等全部加在一起还重要么?真叫人生气不收“无辜”一词,没有词典就很难弄清这个词的含义。难道学术界就忍心置我们于不顾?说莱尼所作所为全都是 无辜的,根本用不着加引号,难道这就够了吗?没有这个概念,就无法理解受到笔者爱慕的莱尼。再者,她并非没有觉悟的可能,这在不久之后———约一年后 ———到她刚好二十一岁的时候便很清楚了。
究竟这位年轻的妇女是何许人也?在战争年代里,这个“金发女郎”开着一辆漂亮的小 汽车兜风,将一些快嘴的花匠买通(他们很可能在阴暗的修道院花园里对她动手动脚),为的是把咖啡、面包和香烟送给一个显然注定被困死、被人看不起的修女; 当这个修女盯着门说“主降临了,主降临了”———以及看到耶稣受难像时说“这不是他”的时候,她毫无惧色。别人都在英勇捐躯,她却翩翩起舞,敌机在轰炸, 她却去看电影,接受一个———说得婉转些———并不特别迷人的小伙子的勾引,结了婚,去办公室上班,弹钢琴,拒绝被提升为经理。她当越来越多的人阵亡时, 却继续上电影院看《大王》和《天狗》之类的影片。人们引用的她的一两句原话,都是在这两个战争年头说的。当然从其他人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但这些是否可靠 呢?据悉,她有时在自己的房间里瞅着她的身份证摇头;身份证上贴有照片,证明她是海伦妮玛丽亚普法伊弗,格鲁伊滕是娘家姓,生于一九二二年八月十七日。莱 尼的头发马尔娅也提到,重又现出往日的光泽,莱尼憎恨战争(别的东西当然还有),战前则憎恨星期日,因为星期日吃不到新鲜的小面包。
是否她注意到,她父亲很奇怪,变得高高兴兴,如今“神气十足”(洛蒂霍伊泽语),白天绝大部分时间在市内他的办公室内呆着,“举行会谈”,俨然是个“规划处长”,不再是业主,甚至也不再是股东了,一笔相当高的只依靠“固定工资加公务费”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