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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恶俗的精神生活(5)


许多年来,出版业对这个问题始终迷惑不解,为什么那些唠叨、繁琐、又大 又厚的小说,可以确保人们从9月份(“秋季书目”)一直读到来年的6月或7月,而且还备受人们的青睐?最好的回答是:如果你一年只读一本书,而且你还引以 为自豪,你就会想要一本看起来“像一本书”的书——厚重,硬皮包装,严肃而庄重,一本拿在手上乘汽车、火车、飞机或走在大街上都能被人看见的书,一本广告 做得很凶猛、尽人皆知的书。这样,当你买了一本这样的书,你就明确地宣布了自己在主流消费阵容中的可靠地位。你做对了!这并非一句安慰的话,这是一种强烈 的满足。无论是丹尼尔-斯蒂尔、斯考特-特罗、还是赫尔曼-沃克的过于肥大的作品,只要是大恶俗的天皇巨作,总会以数百万美元的广告费和宣传战为其铺路, 正如施洗者约翰之于耶稣。经过这番苦心经营,谁还能说出或者谁还真的在乎这本书究竟是什么东西?正如电影业里的情况一样,花费不菲的精装图书并非总是卖出 去的最重要的商品,其附属版权——第一、第二续集系列、电影改编权、舞台演出权、磁带版权、电视改编权、T恤印制权等等——常常能带来更多的收入。

小说兼剧作家拉里-麦克默特里精妙地指出,“把我们现在图书业称做‘出版业’实在是够简化的了,其实它是一种媒体混合物,其先决条件不是文学价值,而是促销能力。”因此,我保证大恶俗图书将会继续风行许多年,而且足以使我们相信,我们这辈子只能与恶俗图书为伍了。

恶俗音乐

音 乐,不管什么音乐,只要它受贫弱大脑的欢迎,只要它随时愿意为它的商业操纵者们效劳,那么你所听到的一切音乐,至少你漫不经心地听到的一切音乐,就都属于 糟糕的之列。然而,一旦它变得装腔作势,就像其他东西一样,要求被当作“艺术”看待,要求人们表示敬意,这时它就成长为恶俗了。而在此时再谈论什么“古 典”和“流行”的区别,就几近无谓了。披头士和西蒙一卡方科的许多音乐都要比大多数爱德华-埃尔加爵士(SirEdWardElgar)的音乐写得好,也 只有十足的世侩才会在帕西-格兰杰(PercyGrainger)的“乡间庭院”那陈腐、乏味的重复和最新的拉盖乐(reggae)之间找到什么重大差 异。尽管都是些迟钝的、过分强调纯粹和一成不变的噪音,拉盖乐恐怕还是会获奖的。两者依赖的都是恶俗的技巧——没有发展的重复,没有结尾(见“恶俗标 志”),因而很像恶俗的对话。

因此,在音乐中,空洞无物就是恶俗,不管这首音乐是出现在一家音乐大厅里还是一个妓院里,也不 管它是由一支弦乐四重奏乐队演奏还是一支重金属乐队演奏。有几种可靠的标志可以判断恶俗音乐的出场或即将来临——如明目张胆的竖琴和音急速弹奏(注意一下 那些翻飞着的手指!),或者在钢琴演奏中,那套利伯莱斯式的(Liberace)把戏,将双手尽可能高地抬起在键盘的上方以展示能量和感动,这也是大多数 动感派交响乐指挥家们的意图(见“恶俗电影演员和其他演艺人”)。还有更多可以辨明恶俗音乐出现的线索,比如乞求他人注意和渴慕的音乐上的俗套调子,总以 为听众太愚蠢了,不可能在此之前已经听过千百遍了。就陈腐性而言,这些和体育场里的棒球或篮球比赛中调动观众情绪的那些高潮片断相当,暗示观众们齐声高 喊,“冲啊!”你还可以相当有把握他说,凡是那些渴望把你送到异国他乡——常常是东方的某些地方,如“印度之歌”、“在一座中国的寺庙庭院里”——的作 品,肯定都是恶俗乃至极端恶俗的。根据同样的道理,接近任何贴有“夜曲”标签的作品时都要慎重。批评家杰克-林奇提议将恶俗音乐奖颁发给“任何一件由安德 鲁-劳埃德-韦怕(AndrewLLoydWebber)所写、演奏、演唱、表演、制作、资助、鼓励、评论或者倾听的音乐作品。”

不 过最简便的经验之谈是,一件不能取得任何进展的音乐作品(如大多数拉盖乐)就是糟糕的;而一件不能取得任何进展却装作是珍贵和有价值的、甚至是神圣的音 乐,像“D大调帕赫贝尔-卡农”(PachelbelKanon),它就是恶俗的。恶俗的音乐总是借助于机械手段来使它有什么进展,如肤浅的调高音量,用 来擦亮和掩饰每一次重复,或纯粹的节奏与响亮度的加强。这么做比创造容易多了。(如拉威尔的《波莱罗》。)音乐中的这类伎俩与话剧中类似的欺诈表现相当, 如由来已久的剧院经理的诡计:神秘兮兮地推动调光器,使各式灯光次第变亮,随着每一张帷幕的展开,好像人们的兴致也在一步步增加。

还 有一个简便易行的标准,对糟糕的和恶俗的音乐二者都合适:那种在最世俗的场所,如银行、书店或电梯里向你迎面扑来的音乐,以及当你在电话上等待你那位慢吞 吞的恶俗对话者时没完没了地向你的话筒里放送的音乐。重要的是这些音乐很少是由伯德①、帕赛尔②、泰勒曼③、亨德尔或拉莫④创作的,甚至连莫扎特的都很少 见,尽管粗俗的电影《莫扎特》(在恶俗人物中几乎和电影《爱可斯》一样流行)使它已经成为商人以及类似的俗人中假装喜好莫扎特的一种时髦。如果你在久等电 话时从听筒里传来的是“帕赫贝尔-卡农”的话,那也算是在向你表达高度的诚意了,就算不是完人的虔诚。

①WilliamByrd,1543-1623,英国作曲家、管风琴师。

②HenryPurecell,1659-1695,英国作曲家。

③GeorgPhilippTelemann,1681-1767,德国作曲家,自学成才。

④JeanPhilippeRameau,1683-1764,法国音乐理论家、作曲家。

在 其可贵的《糟糕之最》一书中,唐-莱瑟姆通过一一点名指出“最乏味的音乐作品”而为公众做了件大好事(“让人打鼾的音乐”)。那串名单当然包括拉威尔的 《波莱罗》和德沃夏克的《新世界交响曲》了。维瓦尔第的《四季》亦在其列,还有安东-布鲁克纳的《D小调第9交响曲》及查尔斯-伊大斯 (Charleslves)的《新英格兰的三个地方》。莱瑟姆的确好眼力,不过不知怎么他居然忽略了约翰-凯奇(JohnCage)的作品,尽管他已经注 意到了菲利浦-格拉斯的音乐中有某些相当乏味的东西。莱瑟姆认为柴柯夫斯基的《第五交响曲》极其平庸,不过照我看来,它怎么也不能和西贝柳斯的《芬兰颂》 的平庸相媲美。诸位可能还想提一提理查德-瓦格纳的《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几处毫无生气的乐章,或者整部歌剧《托斯卡》,包括里面所有的装饰音。

恶俗的电影已经征服了许多年轻夫妇,使他们依照《星球大战》或《烈火战车》这样的重磅炸弹的主题曲成婚,揭示出某一领域的恶俗之威力有时几近魔幻的程度,足以触发另一领域里更大的恶俗。

恶俗诗歌

如果你没有多少文学才能却又想——甚至是在今天——获取某些归于“诗歌”的特权与荣耀,一个可行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富于轰动性的色情的开头,如:

一个阴蒂就是一种大脑——

爱莉丝-诺特利

格莱西艾拉不会操我的——

塔提亚娜-德拉-特莱拉

在索尔兹伯里的海滩

我的鸡巴被你的爱吞没——

沃尔特-科尔蒂斯

等等等等。而如果你缺乏使上下文连贯一致的才能——传统上这正是诗的特长,甚至是它惟一的特长——你可以按任何顺序把各种名目列在一起并称自己是一位“超现实主义者”:

巨大的血盆,月亮动词曾在此沐浴

巨大的煮熟了的鸟贼,一个失去的星座的记忆——

伊万-阿格莱斯

如果你把诗行写得短一点,超现实主义的行为就更加容易了:

托马斯言论的背后

超越冗长的现代慰藉——

汤姆-魏特雷

或者你可以设计一首一上来就没法读的诗,让那些文盲见了肃然起敬:

Phantasmagonillaorgasmiasmacharismamama

diaphragmdiarrheacatarrhcatatoniccatastrophicmascara……——

CYN.佐尔科

或者你可以用你的诗来参加“全部说出”(TellingAN)晚会游戏并希望大家有兴趣:

我是一名女同性恋者——

简-克劳森

或者,如果你嫌用过的色情概念都太大众化了,你可以用一首“屁眼诗”(AssholePoem)令你的读者刮目相看:

现在大约是时候了

某人应该写一首有关屁眼的诗……——

吉姆-霍尔姆斯

像这类恶俗诗人的最大心愿就是成为某某团体或某某流派的成员:一个人搞没多大意思,他们渴望有一些标签、命名和分类加在他们身上。因此,在作者备注中像这样的诗人据说都出生于“人马座和白羊座尖角相会”的征兆中。

另 一名这类“诗人一社团加入者”据说是“纽约‘语言社’的一位领衔人物”。还有些人非常自豪于披挂上“充满激情的环境主义者”或“佛教动物权利活动家”的牌 子,或成为“超巴洛克社团”的成员。一个“城市超现实主义者”是某某人的珍爱的命名,一个“纽约现实主义者”是另一个人珍爱的命名,而一个女人因“与旧金 山的色情女权主义者有强烈的认同感”而感到骄傲。某些这类人衰弱的自尊感促使他们在仿苏维埃式的集体中抱成一团(参照纳博科夫的说法:“知识分子不参加团 体”)。因此,一个诗人,依照某传记注释的说法,“属于全国黑人男女同性恋者同盟……以及新词书店集体。”又一个人“是……女性编辑集体的一员”。而且 (毫不奇怪),还有许多同名同姓的新时代(NewAge)集体,他们中的许多恶俗诗人声称对“神秘艺术”(occultart)。黄教 (Shamanism)、“瑜咖哲学”(Yogicphilosophy)、“巫术”(magick)以及“药草学”(herbology)感兴趣。这些 伪学问的把戏,多亏了频频出现的预科生式的语法错误(谢天谢地!),才不至让那些貌似真诚的表现蒙混过关,如安娜-沃尔德曼用错了的分词:

一枚紫色的发夹

喝着浓浓的金麦茶滑到了地上。

还有桑迪-卡斯特尔,分不清“lie”(躺)和“lay”(放)之间的“总统级的”天真区别①,如:

当和他们睡在一起

你知道……男人

几乎刚刚才手淫完

我以一个趴着的姿势“放着”(躺着)

将被子掀出床外

就这样度过如母亲般照料他们的夜晚

①作者此处影射美国副总统丹-奎尔经常在讲话中犯语法错误。

再看看克里丝蒂娜-邓肯对于句法与意义的完全解构:

如今匆匆忙忙地我们吵闹着跑前跑后

每天尽我们的职责如此我们的能量在成长

(参照埃兹拉-庞德所言:“诗最好不要写得像散文。”)

这些东西之所以恶俗是因为它们尽属“文盲的炫耀”。

还有些诗有资格被提名为恶俗,因为它们代表了孤芳自赏和忸怩作态之流:

噢,上帝禁止

噢,上帝禁止

噢,上帝禁止

你的儿子

你的儿子

你的儿子

嫁给

嫁给

嫁给

一个

一个

一个

黑仙子①

黑仙子

黑仙子

噢,上帝禁止你的儿子嫁给一个黑仙子——

福莱迪-格林菲尔德

①blackfairy,指黑人男同性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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