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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雁于是走近了一些,但是看样子她还是很难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恐惧。“我可领
教过人的滋味,不管他是大人还是小人都叫我害怕,”她说道,“雄鹅,不过要是你能
担保他不会伤害我们的话,他今天晚上可以同我们留在一起。可是我觉得我们的宿营地
恐怕不论对你还是对他都不大舒服,因为我们打算到那边的浮冰上去睡觉。”
她以为,雄鹅听到这句话就会犯起踌躇来,却不料他毫不动声色。“你们挺聪明,
懂得怎样挑选一个安全的宿营地。”
“可是你要保证他明天一定回家去。”
“那么说,我也不得不离开你们啦,”雄鹅说,“我答应过决不抛弃他。”
“你乐意往哪儿飞,就听凭自便吧!”领头雁冷冷地说道。
她拍翼振翅向浮冰飞过去,其他大雁也一只接一只跟着飞了过去。
男孩子心里很难过,他到拉普兰去的这趟旅行终于没有指望了,再说他对露宿在这
么寒冷刺骨的黑夜里感到胆战心惊。“大雄鹅,事情越来越糟糕了,”他惶惶不安地说
道,“首先,我们露宿在冰上会冻死的。”
可是,雄鹅却勇气十足。“没啥要紧,”他安慰说,“现在我只要你赶快动手收集
干草,你尽力气能抱多少就抱多少。”
男孩子抱了一大抱干草,雄鹅用喙叼住他的衬衫衣领,把他拎了起来,飞到了浮冰
上。这时大雁都已经双脚伫立,把喙缩在翅膀底下,呼呼地睡着了。
“把干草铺在冰上,这样我可以有个站脚的地方,免得把脚冻在冰上。你帮我忙,
我也帮你忙!”雄鹅说道。
男孩子照着吩咐做了。在他把干草铺好之后,雄鹅再一次叼起他的衬衫衣领,把他
塞到翅膀底下。“我想你会在这儿暖暖和和地睡个好觉的。”他说着把翅膀夹紧起来。
男孩子在羽毛里裹得严严实实,他无法答话。他躺在那里既暖和又舒适,而且还真
的非常疲乏了,一眨眼功夫他就睡着了。
黑 夜
浮冰是变幻无常、高深莫测的,因此它是靠不住的,这是一条千真万确的真理。到
了半夜里,维姆布湖面上那块和陆地毫不相连的大浮冰渐渐移动过来,有个地方竟同湖
岸连接在一起了。这时候,有一只夜里出来觅食的狐狸看见了这个地方。那只狐狸名字
叫斯密尔,那时候住在大湖对岸的厄维德修道院的公园里。斯密尔本来在傍晚的时候就
已经见到了这些大雁,不过他当时没有敢指望可以抓到一只。这时候他便一下子窜到浮
冰上。
正当斯密尔快到大雁身边的时候,他脚底下一滑,爪子在冰上刮出了声响。大雁们
顿时惊醒过来,拍动翅膀就朝空中冲天而起。可是斯密尔实在来得猝不及防,他像断线
风筝一般身子笔直往前纵过去,一口咬住一只大雁的翅膀,叼起来回头就往陆地上跑过
去。
然而这一天晚上,露宿在浮冰上的并不只是一群大雁,他们当中还有一个人,不管
他怎么小,他毕竟是个人。男孩子在雄鹅张开翅膀的时候就惊醒过来了,他摔倒在冰上,
睡眼惺松地坐在那儿,起初弄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乱成一团。后来他一眼瞅见有只四条腿
短短的“小狗”嘴里叼着一只大雁从冰上跑掉时,他才明白过来发生这场骚乱的原因。
男孩子马上追赶过去,想要从“狗”嘴里夺回那只大雁。他听到雄鹅在他身后高声
呼叫:“当心啊,大拇指儿!当心啊,大拇指儿!”可是,男孩子觉得像这么小的一只
狗哪用得着害怕,所以一往无前地冲过去。
那只被狐狸斯密尔叼在嘴里的大雁听到了男孩子的木鞋踩在冰上发出的呱嗒呱嗒的
响声。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不定这个小人儿是想把我从狐狸嘴里夺过去?”
她怀疑起来。尽管她的处境那么糟糕,她还是直着嗓门呱呱地呼叫起来,声音听起来就
像哈哈大笑一样。
“可惜他只要一奔跑,就会掉到冰窟窿里去的,”她惋惜地想道。
尽管夜是那么黑,男孩子却仍然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冰面上的所有裂缝和窟窿,并
且放大胆子跳了过去。原来他现在有了一双小精灵的夜视眼,能够在黑暗里也看得见东
西。他看到了湖面和岸边,就像在大白天一样清楚。
狐狸斯密尔从浮冰同陆地相连接的地方登上了岸,正当他费劲地顺着湖堤的斜坡往
上奔跑的时候,男孩子朝他喊叫起来:“把大雁放下,你这个坏蛋!”
斯密尔不知道喊叫的那个人是谁,也顾不得回头向后看,只是拼命向前奔跑。
狐狸跑进了一个村干高大而挺拔的山毛榉树林里,男孩子在后面紧追不舍,根本想
都不想会碰到什么危险。他一心只是想着昨天晚上大雁们是怎么奚落他的,他要向他们
显示一下:一个人不管他身体怎么小,毕竟比别的生物更通灵性。
他一遍又一遍地朝那条狗喊叫,要他把嘴里叼走的东西放下来。“你到底是一条什
么样的狗,居然不要脸地偷了一整只大雁!”他叫喊说,“马上把她放下,否则你等着
瞧要挨一顿怎样的痛打!马上把她放下,否则我要向你的主人告状,叫他轻饶不了你!”
当狐狸斯密尔听到,他被人误认为是一条怕挨打的狗时,他觉得十分可笑,几乎连
嘴里叼着的那只雁也差点儿掉出来。斯密尔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强盗,他不满足于在田地
里捕捉田鼠和耗子,而且还敢于窜到农庄上去叼鸡和鹅。他知道这一带人家都见他害怕
得要命,所以像这样荒唐的话他从小到现在还真没有听到过。
可是男孩子跑得那么飞快,他觉得那些粗壮的山毛榉树似乎在他身边哗啦啦地往后
门开。他终于追赶上了斯密尔,用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尾巴。“现在我把大雁从你嘴里抢
下来!”他大喊道,并且用尽全身力气攥住狐狸的尾巴。但是他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拖
拽不住斯密尔。狐狸拖着他往前跑,山毛榉树的枯叶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他的身边。
这时候斯密尔好像明白过来,原来追上来的人没啥危险的。他停下身来,把大雁撂
到地上,用前爪按住她,免得她得空逃走。狐狸低下头去寻找大雁的咽喉想要一口咬断
它,可是转念一想,还不如先逗逗那个小人儿。“你快滚开,跑回去向主人哭哭啼啼吧!
我现在可要咬死这只大雁啦!”他冷笑着说道。
男孩子看清楚他追赶的那只狗长着很尖很尖的鼻子,吼声嘶哑而野蛮,便猛然心头
一惊。可是狐狸那么贬低捉弄他,他气得要命,连害怕都顾不上了。他攥紧了狐狸尾巴,
用脚蹬住一棵山毛榉树树根。正当狐狸张开大嘴朝大雁咽喉咬下去的时候,他使出浑身
力气猛地一拽,斯密尔不曾提防,被他拖得往后倒退了两三步。这样大雁就抽空脱身了,
她吃力地拍动翅膀腾空而起。她的一个翅膀已经受伤,几乎不能再用,加上在这漆黑的
森林里她什么也看不见,就像一个瞎子那样无能为力,所以她帮不上男孩子什么忙,只
好从纵横交叉的枝丫织成的顶篷上的空隙中钻出去,飞回到湖面上。
可是斯密尔却恶狠狠地朝男孩子直扑过去。“我吃不到那一个,就要到手这一个,”
他吼叫道,从声音里听得出来他是多么恼怒。
“哼,你休想得到,”男孩子说道。他救出了大雁心里非常高兴。他一直死死地攥
住狐狸的尾巴,当狐狸转过头来想抓住他的时候,他就抓着尾巴问到另外一边。
这简直像是在森林里跳舞一样,山毛榉树落叶纷纷飘旋而下,斯密尔转了一个圈子
又转一个圈子,可是他的尾巴也跟着打转,男孩紧紧地抓住尾巴闪躲,狐狸无法抓住他。
男孩子起初为自己这么顺利地对付过来而非常开心,他哈哈大笑而且逗弄着狐狸。
可是斯密尔像所有善于追捕的老猎手一般非常有耐力,时间一长,男孩子禁不住害怕起
来,担心这样下去迟早要被狐狸抓住。
就在这时候,他一眼瞅见了一株小山毛榉树,它细得像根长竿,笔直穿过树林里纠
缠在一起的枝条伸向天空。他忽然放手松开了狐狸尾巴,一纵身爬到那棵树上。而斯密
尔急于要抓住他,仍旧跟着自己的尾巴继续兜圈子兜了很长时间,
“快别再兜圈子了。”男孩子说道。
斯密尔觉得自己连这么一个小人儿都制服不住,简直太出丑了,他就趴在这株树下
等着机会。
男孩子跨坐在一根软软的树枝上,身子很不舒服。那株小山毛榉树还没长到顶,够
不到那些大树的树冠枝条,所以他无法爬到另外一棵树上去,而爬下地去他又不敢。
他冷得要命,险些儿快冻僵了,连树枝也捏不紧,而且还困得要命,可是却不敢睡
觉,生怕睡着了会摔下去。
啊,真想不到半夜里坐在森林里竟是凄凉得那么令人恐惧,他过去从来不曾知道黑
夜这个字眼的真正含义。这就仿佛是整个世界都已经僵死得变成了化石,而且再也不会
恢复生命。
天色终于徐徐发亮,尽管拂晓的寒冷比夜间更叫人受不住,但是男孩子心里却很高
兴,因为一切又恢复了旧观。
太阳冉冉地升起来了,它不是黄橙橙的,而是红彤彤的。男孩子觉得,太阳似乎脸
带着怒容,他弄不明白它为什么要生气得满脸通红,大概是因为黑夜趁太阳不在的时候
把大地弄得一片寒冷和凄凉的缘故吧!
太阳射出了万丈光芒,想要察看黑夜究竟在大地上干下了哪些坏事。四周远近的一
切东西脸都红了起来,好像他们也因为跟随黑夜干了错事而感到羞惭。天空的云彩,像
缎子一般光滑的山毛榉树,纵横交错交织在一起的树梢,地上的山毛榉叶子上面盖着的
白霜,全都在火焰般的阳光照耀下染成了红色。
太阳的光芒愈来愈扩张,继续射向整个天空,不久之后黑夜的恐怖就完全被赶走了。
万物僵死得像化石的景像已经不复存在,大地又恢复了蓬勃的生机,飞禽走兽又开始忙
碌起来。一只红颈脖的黑色啄木鸟在啄打树干。一只松鼠抱着一个坚果钻出窝来,蹲在
树枝上剥咬果壳。一只椋鸟衔着草根朝这边飞过来。一只燕雀在枝头婉啭啼叫。
于是,男孩子听懂了,太阳是在对所有这些小生灵说:“醒过来吧!从你们的窝里
出来吧!现在我在这里,你们就不消再提心吊胆啦!”
湖上传来了大雁的鸣叫声,他们排齐队伍准备继续飞行。过了一会儿,十四只大雁
呼啦啦地飞过了树林的上空。男孩子扯开喉咙向他们呼喊,但是他们飞得那么高,根本
就听不到他那微弱的喊声。他们大概以为他早给狐狸当了点心,他们甚至连一次都没有
来寻找过他。
男孩子伤心得快哭出来了,但是此刻太阳稳稳地立在空中,金光灿烂地露出了个大
笑脸,使整个世界增加了勇气。“尼尔斯·豪格尔森,只要我在这儿,你就犯不着为哪
件事情担心害怕的。”
大雁的捉弄
大约在一只大雁吃顿早饭那样长短的功夫里,树林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清晨过后,
上午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一只孤零零的大雁飞进了树林浓密的树枝底下。她在树干和树
枝之间心慌意乱地寻找出路,飞得很慢很慢。斯密尔一见到她,就离开那株小山毛榉树
下他原来呆着的地方,蹑手蹑脚地去追踪她。大雁没有避开狐狸,而是紧挨在他身边飞
着。斯密尔向上直窜起身来扑向她,可惜扑了个空,大雁朝湖边飞过去了。
没有过多久,又飞来了一只大雁,她飞的样子同前面飞走的那一只一模一样,不过
飞得更慢、更低。她甚至还擦着斯密尔身子飞过,他朝她扑过去的时候,向上窜得更高,
耳朵都碰着她的脚掌了。可是她却安全无恙地脱身闪开,像一个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朝
湖边飞走了。
过了一会儿,又飞来了一只大雁,她飞得更低、更慢,好像在山毛榉树干之间选了
路找不到方向,斯密尔奋力向上一跃,几乎只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就抓住她了,可惜毕
竟还是让大雁脱险了。
那只大雁刚刚飞走,第四只又接踵而至。她飞得有气无力、歪歪斜斜,斯密尔觉得
要抓住她那是手到擒来的容易事。这一次他惟恐失败,所以打算不去碰她放她过去算了,
就没有扑过去。这只大雁飞的路线同其他几只一样,径自飞到了斯密尔的头顶上,她身
子坠得非常低,逗引得他忍不住朝她扑了过去。他跳得如此之高,爪子已经碰到了她,
她忽然将身子一闪,这样就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还没有等斯密尔喘过气来,只见三只大雁排成一行飞过来了。他们飞的方式和先前
的那几只完全一样。斯密尔跳得很高去抓他们,可是一只只都飞过去了,哪一只也没有
捉到。
随后又飞来了五只大雁,他们比前面几只飞得更稳当一些,虽然他们似乎也很想逗
引斯密尔跳起来,他到底没有上当,拒绝了这次诱惑。
又过了好大功夫,有一只孤零零的大雁飞过来了。这是第十三只。那是一只很老的
雁,她浑身灰色羽毛,连一点深色杂毛都没有。她似乎有一只翅膀不大好使,飞得歪歪
扭扭、摇摇晃晃,以至于几乎碰到了地面。斯密尔非但直窜上去扑她,而且还连跑带跳
地追赶她,一直追到湖边,然而这一次也是白费力气。
第十四只来了,她的样子非常好看,因为她浑身雪白。当她挥动巨大的翅膀时,黑
黝黝的森林仿佛出现了一片光亮。斯密尔一看见她,就使出全身的力气,腾空跳到树干
的一半高,但是这只白色的也像前面几只一样安全无恙地飞走了。
山毛榉树下终于安静下来了一会儿。好像整个雁群已经都飞过去了。
突然之间,斯密尔想起了他在守候的猎物,便抬起头来一瞧,果然不出所料,那个
小人儿早已无影无踪了。
不过斯密尔没有多少时间顾得上去想他,因为第一只大雁这时候又从湖上飞回来了,
就像方才那样在树冠下面慢吞吞地飞着。尽管一次又一次地不走运,斯密尔还是很高兴
她又飞回来了。他从背后追赶上去朝她猛扑。可是他太性急了,没有来得及算准步子,
结果跳偏了,从她身边擦过扑了个空。
在这只大雁后面又飞来了一只,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轮了一圈,最后
飞来的还是那只灰白色的上了年纪的大雁和那只白色的大家伙。他们都飞得很慢很低。
他们在狐狸斯密尔头顶上盘旋而过时就下降得更低,好像存心要让他抓到似的。斯密尔
于是紧紧地追逐他们,一跳两三米高,结果他还是一只都没有提到。
这是斯密尔有生以来心情最为懊丧的日子。这些大雁接连不断地从他头顶上飞过来
了又飞过去,飞过去了又飞过来。那些在德国的田野和沼泽地里养得肥肥胖胖、圆圆滚
滚的又大又漂亮的雁,整天在树林里穿梭来回,都离他那么近,他曾有好几次碰着了他
们,可惜抓不着一只来解解腹中的饥饿。
冬天还没有完全过去,斯密尔还记得那些日日夜夜,他那时闲得发慌而四处游荡,
却找不到一只猎物来果腹。候鸟早已远走高飞,老鼠已经在结了冰的地下躲藏起来,鸡
也都被关在鸡笼里不再出来。但是,他在整个冬天忍饥挨饿的滋味都比不上像今天这么
一次次的失望叫他更不能忍受。
斯密尔已经是一只并不年轻的狐狸了,他曾经遭受过许多次猎狗的追逐,听到过子
弹嘶嘶从耳旁飞过的呼啸声。他曾经无路可走,只好深藏在自己的洞穴里,而猎狗已经
钻进了洞口的孔道,险些儿抓到他。不过,尽管斯密尔亲身经历过你死我活的追逐场面,
他的情绪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烦恼过,因为他居然连一只大雁都逮不到手。
早上,在这场追逐开始的时候,狐狸斯密尔是那么魁梧健壮,大雁们看到他都分外
惊讶。斯密尔很注重外表漂亮。他的毛皮色泽鲜红,亮光闪闪,胸口一大块雪白雪白的,
鼻子是黑黑的,那条蓬蓬松松的尾巴如同羽毛一样丰满。可是到了这大的傍晚,斯密尔
的毛却一绺一绺零乱地耷拉着,浑身汗水流得湿漉漉的,双眼失去了光芒,舌头长长地
拖在嘴巴外面,嘴里呼哧呼哧地冒着白沫。
斯密尔到了下午已经疲惫不堪,他头晕眼花趴倒在地上,他的眼前无止无休地晃动
着飞来飞去的大雁。连阳光照在地上的斑斓阴影他都要扑上去。还有一只过早从蛹里钻
出来的可怜的飞蛾也遭到了他的追捕。
大雁们却继续不知疲倦地飞呀,飞呀。他们整整一天毫不间断地折磨斯密尔。他们
眼看着斯密尔心烦意乱、焦躁不安和大发癫狂,但是却丝毫不顾怜他。尽管他们明明知
道他已经眼花缘乱得看不清他们,只是跟在他们的影子后面追赶,然而他们还是毫不留
情地继续戏弄他。
直到后来斯密尔几乎浑身散了架,好像马上就要断气一样地瘫倒在一大堆干树叶子
上面的时候,他们才停止戏弄他。
“狐狸,现在你该明白了,谁要是敢惹大雪山来的阿卡,他会落得怎么个下场!”
他们在他耳边呼喊了一会儿,这才饶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