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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这是个好消息吗?”
“玩家的死亡总是令人作呕的。我常在想巨人的饮料那个环节是整个思维游戏中最不公平的一部份。但想不到安德能突破它——这就是我们要为舰队培养的指挥官吗?”
“这和他打通了那个所谓没有人能通关的游戏有什么关系吗?”
“我想你现在会对他进行下一阶段的培养计划了吧?”
“我们正在观察他怎么样处理和伯纳德的关系,他做得非常好。”
“那么一旦他克服了你给他设置的障碍,你就会给他设置另一个更加困难的陷阱。他有喘气的时间吗?”
“他要和他的小队一起呆上一两个月,或许三个月。这对一个小孩的童年来说可算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你是否不再把这些小家伙当成孩子来看待?我观察过他们做事的方法、讲话的方式,他们看上去一点也不象小孩子。”
“在他们自己眼中,他们都是世界上最有才华的孩子。”
“但他们的表现不是应该象小孩子一样吗?他们这样可不太正常,他们的表现就象——是历史上的拿破伦、威灵顿、凯萨大帝似的。”
“我们是在拯救世界,不是在拯救破碎的心灵,您太有同情心了。”
“列维将军是不会对任何人怜悯的。所有的录象资料都显示出这一点。但不要伤害这些孩子。”
“你在开玩笑吗?”
“我的意思是,不要太过份了。”
※※※※
在晚餐的时候,阿莱坐在了安德的对面,“我终于知道了你是怎么用伯纳德的名字发送那些消息的。”
“我?”安德问。
“不要装了,还能有谁?首先肯定不是伯纳德自己,也不会是沈,他对电脑不怎么上手。其次我也知道不会是自己,那还能有谁呢?没关系,我知道了怎样建立一个假的学生帐号了,你建立了一个学生名为‘伯纳德’加空格键的帐号,伯-纳-德-空格,所以电脑没有把你当作是重复的帐号删除。”
“听起来好象能行。”安德说。
“OK,OK,是能行。但你第一天就能这样做了。”
“或者是别人做的,可能是戴普,或许他想打击伯纳德的霸道行为。”
“我还发现了一些事,我不能用你的名字来注册一个假帐号。”
“噢?”
“无论怎么样用你的名字来注册都会被系统踢出来,我根本无法进入你的档案。你一定是设置了自己的安全系统。”
“或许吧。”
阿莱对他露齿一笑,“我刚进了系统,破坏了一个家伙的档案。他就跟在我后头非法进入了系统,我需要保障,安德,我需要你创建的安全系统。”
“如果我把自己的安全系统给了你,你就会知道我是怎么做的,你会把我的档案也破坏掉的。”
“你说我?”阿莱问,“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呀!”
安德笑了,“我会帮你装上一个安全系统。”
“现在吗?”
“你能让我吃完这顿晚餐吗?”
“你吃饭总是慢慢吞吞地。”
这倒是真的,每次晚餐结束时,安德的盘子上总是还剩有食物。安德看着自己的盘子,决定还是不吃了,“那么我们走吧。”
当他们回到宿舍后,安德在他的床边蹲下,说,“把你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放在这上面。我来告诉你怎么做。”但当阿莱把他的电脑拿到了安德的床上后,他发现安德呆呆地坐在那里,他的柜子却没有打开。
“怎么了?”阿莱问。
安德用手指向他的柜子,代替了回答。它上面显示着“非法登录”,柜门紧锁着。
“有人比你棋高一着,”阿莱说,“给了你一记重拳。”
“你现在还想要我的安全系统吗?”安德坐了起来,离开了他的床。
“安德,”阿莱说。
安德转过身子,阿莱手上抓着一张小纸片。
“那是什么?”
阿莱抬头看着他,“你不知道?它放在你的床上。你刚才一定是睡在了它的上面。”
安德将纸片从他手里拿过来。
上面写着:安德·维京——分配到火蜥蜴战队——队长是波让·马利德——立即生效——颜色代码:绿绿棕——传送完毕“你很聪明,安德,但你在战斗训练室的表现没我好。”
安德摇摇头,在这个时刻让他晋升是最他能想到的最愚蠢的事。从来没有人在八岁以前得到晋升。安德甚至连七岁都不到。而且一个小队总是一起晋升的,每一个战队同时接收一个新兵。除了他,在其它人的床上都没有晋升指令。
当事情变得好起来的时候,当伯纳德变得和其它人甚至安德都和睦相处的时候,当安德开始和阿莱交上真正的朋友的时候,当他的生活变得愉快起来的时候,他们就会来破坏这一切。
安德弯下身,把阿莱从床上拉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火蜥蜴战队可是个人人都争着去的地方。”
安德对这种不公平的对待觉得非常的委屈,泪水在他的眼里打转。不能哭出来,他对自己说。
阿莱看见了他的泪水,但他很乖巧地没有说出来,“他们都是混蛋,安德,甚至不让你带走你的物品。”
安德对着他笑了笑,他觉得没那么难受了,“难不成我还要光着身子去报到?”
阿莱也大笑起来。
安德心里感到一阵激动,紧紧地拥抱住阿莱,他在潜意识中已经他当作了华伦蒂。一想到华伦蒂他就想回家,“我真的不想去。”他说。
阿莱也紧紧地回抱着他,“我明白,安德。你是我们中最出色的,或许他们想快点教会你所有的东西。”
“他们不会想教我所有的东西,”安德说,“我想学习怎么和别人交朋友。”
阿莱严肃地点点头,“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说,然后微笑着说,“去吧,把臭虫子切成碎片!”
“好。”安德也笑着说。
阿莱突然在安德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在他耳边低语说,“安拉。”(阿莱是穆斯林,译者著)
然后,他红着脸转身走回了自己在宿舍尽头的铺位。安德猜测那个亲吻和祝福可能是不允许的,或许不符合他们的宗教规范的,也可能那句祝福的话对阿莱自己有着特殊的含义。不管那对阿莱来说意味着什么,安德知道这都是神圣的,他对全心全意地对爱德好的。当爱德很小的时候,他妈妈也曾这样对他,在他们要将监视器装在他的脖子上时,她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为他祈祷。她以为他睡着了,其实他没有。安德从未对别人说过这件事,包括妈妈,他把这当作神圣的记忆,他知道了妈妈是非常爱他的。阿莱刚才也给了他这种感觉,这份礼物是如此的神圣,他甚至不能让安德知道它的含义。
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话,阿莱上了床,转过身去望着安德。他们望着对方好一阵子,眼中充满了理解,然后安德就离开了。
※※※※
在学校的这个区域里没有“绿绿棕”的指示灯,他必须得到其中的一个公共区域里才能看到它。其他的人就快吃完晚餐了,他不想走近拥挤的食堂,训练室那里现在应该是空的。
现在他已经觉得训练室里没有哪个游戏可以吸引他了,他于是走到了训练室后面空着的那部公用电脑上,继续玩他自己的秘密游戏——巨人的饮料。他很快到达了仙境,现在那个巨人已经死了,他不得不小心的爬下桌子,跳到了被巨人碰倒的椅子的脚上,然后再跳到地面上。过了一会,有一群老鼠来咬巨人的尸体,但安德从巨人粗糙的衣服上拔下一根别针,杀死了一只老鼠,之后它们就消声匿迹了。
那个巨人的尸体已经腐烂了,被一些食腐动物咬得七零八碎,蛆虫在他的身上蠕动着,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具巨大的木乃伊,身体干瘪,牙齿外露,眼眶剩下了两个洞,手指蜷曲着。安德想起当这个恶毒狡猾的巨人还活着的时候,是他挖进了巨人的眼眶。安德感到愤怒和失望,他还想再干掉巨人一次。但现在巨人已经成了仙境的一部份,不能再残暴地对待他了。
安德以前总是通过那座桥走到皇后之心城堡,那里有很多适合他玩的游戏,但现在它们已经不再吸引他了。他从巨人的尸体旁边经过,沿着小溪的上游走去,来到了一座森林。那里有一块操场,里面有滑梯、猴子栏杆、团团转等娱乐设施,十多个孩子在那里做着各种各样的游戏,充满了欢声笑语。安德走了过去,他发现自己在游戏里的角色变成了一个小孩,而通常他的角色是一个大人,实际上,现在他扮演的那个小孩比其它的孩子都小。
他走到了滑梯上,其它的孩子没有理他。他爬上了顶部,看着前面的男孩滑了一个长长的螺旋落到了地面。然后他坐下来准备滑下去。
但是他没办法往下滑,正当他走进了滑梯滑向梯子下的地面时,滑梯突然变成了幻影,他摔到了地上。
他也不能玩猴子栏杆,他沿着栏杆一级级地往上爬,但某一格栏杆也会突然变成幻影,让他掉下来。他去玩秋千,但当他到达顶点的时候,他会被莫名其妙地扔了下来。如果他玩团团转,当它越转越快时,把手会变成空的,然后他又被抛了出去。
那些孩子的笑声变得嘶哑和讨厌,他们围着他,指着他取笑,然后再回去继续做游戏。
安德很想揍他们,把他们扔进小溪里。他没有走进森林里头,他发现了一条小径。小径很快变成了一条用古旧的石砖铺成的路,杂草丛生,阴森黑暗,但是还能走人。
路的两旁有一些指示,可能是指向一些游戏,但安德没有理会,他想看看这条路到底能达到什么地方。
路的尽头是一片空地,中间有一口井,上面的标记写着“喝水,旅行者”。安德走向前,看了看这口井。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咆哮,森林冲出了十多头长着人脸的狼。安德认出了它们——就是刚才在操场里玩耍的小孩。狼群龇着凶狠的牙朝他扑去,安德身上手无寸铁,很快就被撕成了碎片。
象往常一样,屏幕上的同一地点出现了他的第二条命,虽然这次安德试图爬到井里面去,但他仍然被狼群吃掉了。
第三条命出现了,但这次是出现在操场上。那些孩子又在嘲笑着他。随你们笑吧,安德想,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他推开了他们中的一个女孩,她愤怒地追着他。安德将她带上了滑梯。他理所当然地又掉了下去,但这次,那个女孩追得他太紧,她也跟着掉了下去。当她摔到地面时,她变成了一头狼,瘫在了地上,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
安德一个接一个的将他们全部引到了陷阱,但在他把最后一个孩子带上滑梯之前,狼群开始苏醒了,它们没有再变回小孩,安德再次被撕成了碎片。
这次安德气得发抖,身上冒出了冷汗,他发现他扮演的角色在巨人的桌子上复活了。我应该退出游戏的,他对自己说,我应该去新的战队报到。
但他还是控制着他的角色跳下了桌子,走过巨人的尸体来到了操场。
这一次,当那些孩子掉到地上变成恶狼时,安德立刻把它们拖到溪边扔了进去。那些水好象是酸性的,每当他把一头狼扔进去时,水里都会发出“呲呲”的响声。狼只在水里溶解了,然后升起一股黑烟,飘散在空中。那些小孩很容易上当,虽然后来他们开始用两到三个人追他。最后安德发现空地上狼只已经全部被他干掉了,他拉着吊桶的绳子爬进了井里。
井里的光线非常暗淡,但他能看见里面有一堆堆的珠宝。他从它们旁边通过,注意到在他的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珠宝中间闪闪发光。前方出现了一张放满食物的桌子,他依旧没有理会。他通过了吊在顶上一组笼子,每个笼子里都装着一些奇特的,看上去很友善的动物。我稍后再和你们玩,安德想。最后,他来到了一扇门前面,门上写着几个翠绿色的字:世界尽头。
他没有迟疑,打开门走了进去。
门外是万丈高壑,他站在从悬崖边伸出的一个架子上,眺望着远方明亮的天地,暗绿色的森林带着些许秋天的颜色,点缀在大地上,还有耕地和村庄,远处的高山上有一座城堡,白云在他脚下飘过。在他上面,天空就是这个巨型洞穴的顶部,水晶在明亮的钟乳石里摇摆。
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安德仔细的研究着这个场景,在这个美景当中,他不象以往一样,留意着如何保存自己的性命。在这一刻,他不再关心这个地方可能还会发生什么情节,他已经找到了它,能够看着它就是最大的奖赏。于是,他没考虑没什么后果,不顾一切地从架子上跳了出去。
现在他朝着下面翻滚的河流和粗旷的石场垂直下落,但在他下坠的时候,云朵飘到了他的脚下,将他托了起来,载着他飞向远处。
它把他带到了城堡的塔上,托着他穿过了一扇打开的窗户。云朵把他放到一间屋子里,屋子四周是密封的,从唯一的窗子望出去,外面高得吓人。
刚才他毫不在意的就从架子上跳了下去,但这次他犹豫不决。
在火边的一块小地毯自动拆了开来,变成了一条细长的毒蛇,露出邪恶的毒牙。
“我是你唯一的解脱,”它说,“死亡就是你唯一的解脱。”
安德朝屋子四周望了望,想寻找一件武器,这时屏幕突然黑了起来,有一行字在电脑边上闪烁着:立刻向指挥官报到,你迟到了。——绿绿棕。
安德感到非常恼怒,啪的一下关掉了电脑,走到了那面信号墙边,他在那找到了涂成那三种颜色的锻带,他碰了一下带子,然后看着它在他面前一闪一闪。这条涂成暗绿、明绿和棕色的锻带让他想起了在游戏里看到过的那个在早秋时节的王国。我得回到那里去,他对自己说。那条毒蛇是个长久的威胁,我可以让自己从塔里爬下去,找到方法通过那个地方。或许那里叫做“世界尽头”是因为那里就是游戏的尽头,因为我可以到达一个村庄,变成一个小孩子在那里玩耍,没有需要我去杀死的怪物,也没有怪物来杀我,我只是在那里自由地生活着。
虽然他不知道“自由地生活”到底意味着什么,在他的生命中他从未试过,但无论如何,他都很想试一试。
※※※※
战队比新兵小队要大得多,它们的宿舍也相对宽敞得多。宿舍狭长,两边摆着床铺,实际上,由于宿舍实在太长了,你可以在它的最里面看见弯曲的墙壁,因为战斗学校是一个环状的空间站。
安德站在门口,有几个在门边的孩子扫了他一眼,这些孩子都是高年级学员,他们好象没看见他似的,靠在铺位上继续着他们的谈话。他们在谈论着战斗,高年级的学员总是这样的。他们的年龄都比安德大得多,在他对面的几个有10到11岁,最小的也有8岁,而安德看上去比他自己的年龄还小。
他试着猜测哪个孩子是指挥官,但他们大部分都穿着战斗服,士兵们都戏称它为“睡衣”。有很多人都打开了电脑,但只有少数人在学习。
安德走进了宿舍,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你想怎么样?”在门边上铺的一个男孩朝他喝道,他是他们中最大的一个。
安德刚才就注意到了他,他的腮边长着粗糙的胡子,已经算是半个大人了。“你不是火蜥蜴队员。”
“我想我现在是了。”安德说,“绿绿棕,对吗?我是新分配来的。”他把那张调令展开给那个孩子看,很明显他的职责是门卫。
那个门卫伸手想接过来,安德把它抽了回来,“我想把它交给班瑞。马利德。”
另外一个孩子走了过来,她看上去年龄不大,但还是比安德要大得多。“不是班瑞,笨蛋,是波让。这是西班牙语,波让·马利德。”
“那么你就是波让?”安德问,这次他的发音很准。
“不,我只是个天才语言学家,佩查。阿卡莉,火蜥蜴战队唯一的女士,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更象男人。”
“佩查妈妈在放屁?”一个男孩喊道,“她在放屁,她在放屁。”
其他人一起大叫,“放屁……放屁,放屁!”
宿舍里响起一阵笑声。
“告诉你一个秘密,”佩查说,“如果他们把一个王八蛋送到战斗学校,那他的脸上一定贴着绿绿棕三种颜色。”
安德很失望。他本来已经是面临困境了:缺乏训练,年龄小,没有经验,因过早晋升而遭受忌恨。而现在,在毫无选择之下,他又交错了朋友,一个被火蜥蜴战队排挤的女孩。她刚才已经在其它人面前显出她和他是同一战线的。做得真好。当安德看着四周嘲弄的笑脸时,他觉得他们好象都变成了狼,身上覆盖着毛发,利齿随时准备将他撕成碎片。我是这地方唯一的人类吗?这些猛兽都在等着吃掉我吗?
然后他想起了阿莱。在每一个战队里,至少总有一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突然,整间宿舍都静了下来,虽然并没有人命令他们保持安静。安德转向门口,一个男孩站在那里,身材高挑,皮肤黝黑,长着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嘴唇细薄,显得非常文雅。我会跟随这个出色的家伙,安德内心深身有个声音叫道。
“你是谁?”那个男孩平静地问。
“安德·维京,长官。”安德说,“从新兵连分配到火蜥蜴战队。”他拿出了调令。
那个男孩迅速地接过调令,“你几岁,安德?”他问。
“差不多七岁。”
他仍然保持平静,说,“我是问你几岁,不是问你差不多几岁。”
“我六岁零九个月,加十二天。”
“你在战斗训练室呆过多久?”
“几个月,我的打枪很准。”
“受过战术训练吗?试过联合作战吗?受过如何配合作战的训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