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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正礼一听,立时就站起身来,说:“我这就去!追上他们,杀了!”
俞秀莲说:“我也去!”
刘泰保就说:
“史胖子已派猴儿手跟着他们的车去了,大概不能把他们放走。只是史胖子说那话的时候,是在上午十点来钟,现在都快到两点了!”
俞秀莲向孙正礼说:
“我们赶快追去!”又嘱咐德啸峰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杨丽芳,请杨健堂也暂时在这儿不要走。她就叫这里圈上的人给她备马,又到里边悄声叮嘱德大奶奶看守住她的儿媳。少时外边马已备好,她就急急地走了。
俞 秀莲骑着马回到蔡湘妹那里。取了双刀,出安定门,顺着护城河向西往南。马很快,绕过了半边京城,认准了彰义门外的大道,径往西去。才走不远,就见道旁有个 小茶馆,孙正礼正在这儿光着脊背喝茶,他像是已然来到一会儿了。俞秀莲只向他递了个暗号,并没驻马,就急遽地驰了过去。孙正礼疾忙下茶钱,披上小褂抄起单 刀,解马骑上,便向着俞秀莲的尘影追去。
此时俞秀莲将马按住,缓缓地走,容孙正礼的马赶上,她就说:“追着了那几辆车,师兄千万要看我的眼色行事,不可白昼就冒然杀人!
不然师兄的镖头就不能再做了!”
孙正礼说:
“我也干腻了镖头了!京师中什么都有,龙、虎、狐狸、猴子,什么都有,如今又出了一个老狼狈,真叫气人!我倒愿意闯出个祸来到别处混去。”
俞 秀莲也不同他多说话,只是鞭马紧行,孙正礼在后追着走。一个是金钗女侠,一个是铁头铜背的大镖头,这条路又是他们时常走的,很熟,所以不到三点钟便走出数 十里,早已过了永定河。这条大道上的行人车马本来不少,二人尤其注意车辆,可是总没看见哪辆车上有什么老头儿。一直走到良乡县地面,掠过了道旁的几株有人 乘凉的白杨树,忽听马后有人叫道:
“俞师姑!俞师姑!”俞秀莲回头一看,原来是猴儿手,他道士打扮,背着药匣,骑着一匹骡子追了过来。俞秀莲疾忙收住马。
猴儿手紧紧催着骡子走,他的身后却又有个人张着手追他,原来是在那棵白杨树下卖果子的人,那人叫着:
“道爷!您刚才吃果子还没有给钱呢!”猴儿手又停住了骡子,掏了半天,才由道袍里摸出几个钱来给那卖果子的。俞秀莲就喊着说:
“快一些!”猴儿手才迟迟地走过来,问说:“师姑要往哪儿去?”
俞秀莲说:“你是干什么来了?”
猴儿手说:“我是奉史大叔之命,他给我找的骡子,叫我跟着那几辆车。”
俞秀莲问说:“车往哪里去了?你莫非没有跟上吗?”
猴儿手向东努了努嘴,说:
“我骑的是骡,他们坐的是骡车,哪能追不上呀?师姑把我看得也太没用了!他们是……”他的嘴又向东努着。俞秀莲就往东边去瞧,只见东边也有一片白杨树,树后隐着一片房舍,是一个村庄。
俞秀莲就惊诧地问说:“他们的车是赶往那边去了吗?”
猴儿手点头说:
“都进了那个村子了,连那头上包着手巾,脸上有块红疙瘩的娘儿们也去了。我不知村子里是什么情形,不敢进去,我就到那棵树下歇了歇。我打听了打听,听说那边叫张家村,那里有家姑娘嫁给了北京城里做官的,常有阔亲戚坐着车到那儿看他们去。”
俞秀莲寻思了一下,就说:“我们且回到那边树下歇一歇去!”遂就一同下了坐骑,回到那几棵白杨树下。
这 树下有卖果子的,卖瓜的,还有个坐在地上算“六爻神课”的。七八个过往行路的人,都在这儿乘凉,有的就枕着自己的包袱躺在地下熟睡。还有个妇人坐在树根下 奶孩子,旁边就拴着她的驴,她男人坐在地上吃瓜,另外还有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正看地上的蚂蚁玩。俞秀莲来到这儿,并不怎样招人注意,她就像是个江湖卖艺的 女子。猴儿手的道衣和药匣子,那便是他的隐身草。只有五爪鹰孙正礼有些引人注意,这么高大强壮的汉子,叫人都得仰着脸瞧他。
猴 儿手将马匹跟骡子全都系在树上,他就去找那算卦的闲谈。孙正礼坐在地下拿衣裳擦着汗,大口地吃瓜。俞秀莲就过去跟那奶孩子的妇人说话。她对那妇人很和气, 那妇人说话也很诚恳。原来这妇人就是本地人,是往东边十八里外的娘家去,因为天气热,孩子又饿了,所以在这儿歇一会儿就走。这妇人已是近四十岁的人了,又 生长在此地,所以此地二十里地内外的村子、镇店、人家,她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俞秀莲就向她问,东边的那个张家村为什么今天突然来了车马,这妇人就很羡慕地说:
“俺 还有个老姐姐,就嫁在那村里呢!那村里的张寡妇现在阔啦!她家的丫头,几年前还是两串鼻涕,成天地不洗脸。后来她娘带她到北京城里,说是跟做官的结了亲 啦,去年回来时就通身绸缎,满头金首饰,出落得也漂亮了。可是听说她是给人做小,老爷做过知府,胡子都白了,比她爷的年纪还大,可是阔,现在回来也不理老 亲友了。这年头,就得有钱,别管王八鸨子鳖,有钱的就有人恭敬。这回听说她又回来了,那里的人都又疯了,都又抢着去看她、巴结她。也难怪!这两年她家成了 暴发户,她娘,一个寡妇,在北边镇上就出钱开了一个小押。”
俞秀莲一听,已大致明白了,那村里一定是住着贺颂姨太太的娘家。 今天必又是那费伯绅的妙计,他把贺颂邀来,由何剑娥等人保镖.来到这不为人知的乡村间避难。她不禁冷笑着,恨不得立时闯入那村里,与何剑娥争斗一场,把何 剑娥杀死,再杀死贺颂、费伯绅,以为杨家报仇。但是这样一办就无异于盗贼,自己和孙正礼就非得远避缉捕不可了,所以她还须审慎着。俞秀莲又觉得在这里容易 为何剑娥瞥见。那又足以使他们再逃走。她便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就过去跟孙正礼商量.打算先到北边的镇上去歇一歇,索性先稳住了那些人,到晚间再来下手。
孙正礼却摇头说:
“师妹,你在江南住了几年,别的没跟李慕白学会,怎么倒学得这么谨慎小心?师妹你不用管了,你就在这儿歇着。不要出头。等我吃完了这口瓜,我就跟猴儿手进那村子,抓那几个可恶的东西去!”
俞秀莲悄声说:“那样办,只有打草惊蛇!村里的人家也有几十户,他们随处可藏,你难道去乱杀乱砍?”孙正礼便站起身来,不耐烦地说:
“师妹你就别管啦!”俞秀莲也立了起来,又皱着眉盘算。
这时猴儿手忽然跳了过来,他用手向北边指着说:“看!又来了咱们的帮手了!”
俞秀莲向北一看,她倒不由得一阵愕然,只见由北边来了三匹马.最前面的一匹黑马上是史胖子,后面是杨健堂跟杨丽芳。俞秀莲就着急地说:
“她怎么也来了?”猴儿手就要跑到道中去截,去招呼,俞秀莲却斥住了他。就见北边的三匹马越来越近,杨丽芳是一身的青衣裤,用花手绢蒙着头,马竟骑得很稳,她跟杨健堂的鞍旁都悬挂着长枪。史胖子头戴一顶大草帽,敞露着胸怀,他先看见了这边的俞秀莲诸人,就张着嘴大笑。
滚滚的烟尘,地蹄响,少时三匹马就来到了临近。俞秀莲迎过去两步,问杨健堂说:“怎么叫她也出来了?”
杨健堂就微笑着说:
“是 你走后,我跟啸峰说好了的。啸峰点头答应叫她随我出来。一出城我们又会着了老史。雷敬春他也来了,因为他没有马匹,这时大概才走过卢沟桥。我的主张,这本 是杨家的事,二十年的血海冤仇,如何能不叫丽芳她自己去报?这些年我传授她枪法为的是什么?所以我跟啸峰、文雄父子都说明了,叫她出来几日不要紧,我担 保,如使她有什么舛错,可以割下我的头!”
俞秀莲便奋然说:“既然这样,我们立时就可以下手。只是我们还得先斟酌斟酌,这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杨健堂诧异着问说:“怎么立时就可以下手?那费伯绅、贺颂两个老贼的车辆是往哪边去了?”孙正礼往东一指,大声嚷嚷着说:
“就是那个村子!那村子有个张寡妇,是贺颂的丈母娘!”话才说到此处,就见杨丽芳已拨马往东边去了。
俞秀莲赶紧去解马,杨健堂、孙正礼都追去了,俞秀莲也赶紧上马追上了他们。猴儿手就背着药匣拉着骡子,也往那边去跑。史胖子却拴上马坐在地下,买了一个甜瓜吃着,他并向这里的一班扭头惊望的人摆摆手,说:
“没有什么可看的!他们都是到那村里看亲戚去的!”虽然这么说着,他可也直向那边看。那边田塍之间,由杨丽芳在前,一共是四匹马,最后是一匹骡子,都走得很快。尤其是杨丽芳与孙正礼,一个心急,一个性急,他们就最先闯进了东边的张家村。
一进村就有七八只狗围着乱吠,杨丽芳就摘下枪来刺狗。村中有许多住户听见狗这样地急急乱吠,都出门来看。杨丽芳就问说:
“劳你们的驾,哪个门是张寡妇的家?请告诉我。”村里的人全都惊呆呆地,有个人就向南指着说:
“那边,一拐墙角第二个门就是。”杨丽芳提枪催马就走,如同赴敌的女将。
一转墙角,果见第二户人家的门前停着两辆骡车,可是没有一匹马。门户很小,关闭得也甚紧。门前有两个赶车的和几个闲人,都蹲在地上掷钱赌博。一见着提枪骑马的女将来了,他们齐都吓得翻着眼,仰着脸看着。这时猴儿手也随着进村来了,他就惊讶着说:
“啊呀!刚才我明明看见是四辆车三匹马进到村子,现在怎么就剩下两辆车了?”
杨丽芳下了马提枪去敲门,杨健堂却赶过来把她拦住,说:
“别莽撞!我们照着规矩叫门。”杨丽芳遂紧紧用手敲门。杨健堂就向蹲在地上的车夫问说:“你们是随贺知府来的不是?”
一个赶车的就回答说:
“我 们是贺知府家雇来的车,今天一早雇了我们,讲好是由北京城到房山县,来到这儿可又说要顺便看看亲友。一起来的是四辆车,两辆是人家自己宅里的,除了贺知府 和一位费爷,还有两位太太,这儿大概就是那位贺太太的娘家。可是费老爷、贺老爷才坐了不大工夫,就又坐着自己的车往南走了,有一位太太骑着马也跟了去 啦!”说着用手向南指着。南边连着一行白杨树,就有一股小径,地上果然有车辙。
杨健堂急忙问说:“走了多少时候了?”
赶车的人说:“走了多半天啦!一来到这儿就走啦!我们是在这儿等着的。待会儿里边还有人出来,要上房山县呢!”杨健堂急向孙正礼说:
“快往南去追!”猴儿手仍惊诧着说:“我可只瞧见车马进来,没瞧见有车马往外走呀!”
孙正礼打了他一个大嘴巴,说:“你这小子的两只眼哪管事儿?”他立时上了马,往南出了村口飞奔而去。
此时俞秀莲也甚急躁,就帮着杨丽芳上前打门。两扇门都快被她们推倒了。里边才有个妇人的声音问道:
“什么事?这么乱捶门?”两扇门开了,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一身干净的青布衣服,头上戴着银簪子,虽然老了,可还是风流俊俏。猴儿手猜着这一定是张寡妇,是贺颂的小丈母娘了。
杨丽芳忿忿地说:“我找贺颂,找费伯绅!”说着迈步向门里就走。
张寡妇伸着两只胳膊挡着门,嚷嚷着说:
“哎哟!你别怔往里闯呀!你一个妇道人家。拿着枪,我们又不认得你!你闯进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呀?”
俞秀莲揪起来张寡妇的一只胳臂,说:“你别害怕!我们只找费伯绅、贺颂说几句话,你容我们进去,绝不惊扰你们!”
此时杨丽芳已进去了,俞秀莲也随之进内。张寡妇还张着两只手,跳着脚嚷着说:
“哪 儿来的两个贼老婆,这么不讲理,怔闯进人家的家门?快给我滚出去!赶车的快进来!帮助我把这两个婆娘打出去!”门前赶车的跟几个赌博的闲汉,知道这件事不 妙,都跑到一边去了。张寡妇在后边跺着脚儿追俞秀莲,大声嚷着,却被猴儿手从后腰一抱,给抱了起来。张寡妇的手脚乱挣扎,猴儿手却把她抱到大门口,放在了 车前的骡子上。张寡妇下也不敢下,只管大声喊叫道:
“来了强盗啦!街坊邻舍快来人吧!”猴儿手反把门挡住,杨健堂就说:“猴儿手,规矩一点儿!”
这 时俞秀莲和杨丽芳已进到院里屋中去查看,俞秀莲的言语倒很和蔼。杨丽芳却因为心急,态度不免暴躁。这院子非常之小,只有六间土房,屋中的陈设倒不贫寒,却 是一个男子也没有,只有三位亲戚、邻舍的妇人,还有一个丫鬟、一个仆妇,此外就是那刚才坐着车来的张寡妇之女,贺颂的姨太太。
这妇人年纪不过二十上下,长得不太美,可是极为风骚,红罗衫子.绿绸裤,满头的金首饰。她胆子倒是很大,见了杨丽芳一点儿也不害怕,并拿着太太的架子说:
“你们可也真能干,我们躲出来这么远,你们到底还追来。究竟你们跟我家老爷是有什么仇呀?你们要打算怎样呀?难道你们拿着刀枪来,还真是非得把他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杀死吗?”
俞秀莲说:“你别废话!贺颂跟费伯绅在哪儿啦?光天化日之下,我们也不能动手就伤人!”
妇人撇着嘴说:
“他们藏在哪儿啦,可是连我也不知道!依着我这回连跑也不跑。我也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德五爷的少奶奶,你们杀了人.官方不至于拿不着凶手!”
杨丽芳抡起枪杆向这妇人就打,吓得旁边的婆子、、r鬟全都乱跑。妇人的身上挨了一枪杆,她就躺在地下撒泼打滚,漂亮的衣服都滚脏了.簪环首饰也都掉了下来。她头发蓬乱,满面是泪,大声哭骂说:
“你 们找得着我吗?我又没害死过谁的娘!我嫁了贺颂那老头子还不到二年.早先他做知府,享福、造孽,我全都不知道!他家里也不只是我这一个老婆。我跟了他就够 倒霉的啦!我凭什么还替他挨杀受打?”她边说边放声大哭。也不知张寡妇是怎么下的骡子,就见她又跑进院来,低着头,向着俞秀莲的刀上去撞,并说:
“你们不是凶吗?你们就拿刀拿枪把我们娘儿俩杀了吧!”
俞秀莲赶紧把双刀藏在背后,说:
“我们与你们并无冤仇,是找你们来好好说话,你们别这样撒泼!只要能把贺颂、费伯绅去的地方告诉我们,我们立时就走!”杨丽芳也瞪眼逼吓着说:
“快说!”
那贺颂的姨太太就喘着气站起身来,说:“我告诉你们他去的地方。你们可得只杀死费伯绅,别伤我们的老爷!”
俞秀莲说:“我们本来无意杀人,只是得捉住他们审问审问。”
妇人点头说:
“得! 那我就告诉你们吧!这许多日费伯绅就天天拿话吓唬我们老爷,说早先的什么姓杨的女儿现在嫁给德家当儿媳妇了,会使刀枪,只要她一知道了咱们的住处,她就许 能来要咱们的命!我们老爷就吓得不得了。费伯绅又时常跟我们老爷逼银子,说什么今天请来个镖头,用银五十两,明天又得联络衙门,又得拿出多少钱。他并说还 有俞什么莲啦,玉娇龙啦,都是那德家的亲戚,都打算帮德家的媳妇报仇呢!
“我们老爷又心疼钱又害怕,早就想离开北京,可是他 年纪太老了,腿脚都不便利了,再说又没处去逃。所以吓得他天天夜里睡不着觉,怕你们去割他的脑袋。今天一清早,忽然费伯绅就到我们家里,惊惊慌慌地逼着我 们老爷立时就跟他逃跑,说是他家里昨夜出了事儿。德家的媳妇找他报仇去啦!幸亏他防得严,才没叫人抓住,可是这事情不能算完。他对我们老爷说:
‘今天晚上一定杀你来,官人、保镖的,也都没法保护咱们了!只有快走,才能逃命。’我们老爷这么才马上跟着他,带着我,带着包裹行李,就跑到这儿来了。
“本来打算连费伯绅都在我娘家这儿住些日子。可是才一停住车,进来还没喝一碗茶,费伯绅又说这儿不妥,这儿靠着大道,容易叫人找着,他就立刻又要走。我们老爷也不敢离开他,就也跟着他又走了。”
杨丽芳急急地问说:“他们逃往哪儿去了?”
妇人说:
“费 伯绅说他在房山县有朋友,那儿最稳妥,他们就先去了。女魔王保着他们,把我的几只包裹也给拐走啦!他们叫我在这儿住几天,说是你们找来了也不要紧。可是我 不能离开我们老爷,我的包裹里的金银首饰、值钱的东西,还都在李大的车上呢,要叫那女魔王拐跑了可怎么好呀?值好几千呢!我得去找去,歇会儿我也去追他们 上房山县!”
俞秀莲听这妇女说话谅不是假,她就向杨丽芳说:“咱们走吧!”
杨丽芳还是死心眼,各处又看了看,见果然没藏着什么人,她就向张寡妇母女道歉说:
“打扰了你们半天,你们放心吧!这事与你们并无相干。”说完她提着枪依旧忿忿地出了门,上了马往南就走。俞秀莲又怕贺颂跟费伯绅藏在这村里别的人家,她就请杨健堂带着猴儿手不要离开这里,她自己收了双刀,跨上马,跟上杨丽芳走了。
两人顺着村南小径、地上的车辙去走,不一会儿就认着了大道。只见史胖子催马从北边赶来,高声问说:“要往哪里去呀?”
俞秀莲说:“贺颂跟费伯绅早就又逃走了,他们逃往房山县去了。他们坐的是车,一定走不快,咱们还能追赶得上!”
史胖子大笑说:
“好狡猾的费伯绅,我看他许是会土遁吧?真能气死诸葛亮!这老家伙,我倒要会会他。来!姑娘跟少奶奶随着我走,房山县是咱们熟悉的地方,那儿还有我两个朋友呢!”说着,他把马紧催,赶到前面领路,杨丽芳、俞秀莲就跟在他后面走。
三 匹马都极快,由南转西,不过走了三五十里路,就来到了房山县,沿途却没见着费、贺二人所乘的骡车。此时天色已是下午五时左右,俞秀莲跟杨丽芳还连午饭都没 吃。进了城,她们就先找了一家饭铺,打算休息休息,并吃饭,三匹马也都叫门前的闲汉给牵到附近的店房去喂。俞秀莲倒是饥不择食,可是杨丽芳却连一点儿东西 也吃不下去。史胖子却连坐也不坐,他就往街上访查去了。
待了一会儿,史胖子就回来了,还同着他的一个朋友,也是个山西人,在本地一个小钱庄做伙计。这人是此处的地理鬼,他就说:
“姓贺的跟什么诸葛高我也不认得,不过刚才有人从西边来,说是在路上看见了一个女保镖的,保着两辆车。”
俞秀莲立时站起身来。说:“那一定就是何剑娥.往西是什么地方?”这山西人说:
“往西过r拒马河,可就是涞水、易州,再往西就是西陵了。过了西陵就是紫荆关,再往西就是五回岭。那一片地方尽是山,山上的歹人很是不少。”俞秀莲听了一阵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