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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3)


笔者想要让洛蒂回到采访 的第二个题目,即莱尼与艾哈德的关系上来,在起初没有成功。她又点燃一支香烟,不耐烦地挥一下手:“这还会谈到的,先让我把话讲完。只是要说清楚一点:我 们俩当时我们就合得来,亲昵的动作甚至有一些,或者不管你怎么说,这些对于和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呆在一起的四十岁男人来说是动人的。鲜花当然送过,还吻过 两次小臂,而真正令人激动的是:有一次,在汉堡一家旅馆里,他甚至陪我跳了半宿舞,这根本不像是他干的事情。你是否发觉,‘大人物’总是蹩脚的舞伴?是 啊,除了同我自己的丈夫在一起以外,与其他男人在一起,我是一个相当冷漠的女人,我有一种糟糕的性格,长期摆脱不了:我至死不变心。这可真要命。不是什么 美德,其实还不如说是一种耻辱———他们让我的威廉、我的丈夫为了那种乱弹琴在亚眠阵亡以后,孩子们夜里睡觉去了,我独守着空床,你想过那种滋味吗?一九 四五年以前,没有一个人,我没有一个人能碰———其实这完全不是我的本意,因为我根本不把守节放在心上。到了一九四五年,已经五年了,我们俩,他和我,才 搬到一起住。好吧,莱尼和艾哈德现在就谈吧:我已经对你说过,这个艾哈德腼腆得没法提———再说,莱尼也是如此,这你要知道。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对她崇拜 得五体投地,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神秘复活的佛罗伦萨金发美女或类似的美人,连莱尼那一口极端单调乏味的莱茵地方话,连她那索然无味的表达方式,也都不能 使他头脑清醒。她在他看来,十足是个没有知识的人:从前和现在她脑子里有的那一点玄而又玄的分泌知识,即使她讲出来,我想也不会给他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 但他对此毫不介意。是啊,我们尽了最大努力,我们———我是指海因里希、玛格蕾特和我三个人———尽最大努力成全他们俩的好事。要知道,那时候的时间并不 多:一九三九年五月至一九四○年四月,也许他总共回来过八次。当然,此事,海因里希和我之间并没有明确谈过,只是彼此心照不宣而已,因为我们看到他们俩多 么相爱。看到他们俩在一起,真叫人喜欢,不错,我再说一遍,真叫人喜欢。他们没有在一起睡过觉,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可抱怨的。电影票我买了,如《海上战友》 这种破片子,或是像《谨防敌人偷听》这种蹩脚货,我甚至让他们去看《俾斯麦》这部电影,因为我想:真见鬼,电影要放三个小时,电影院里又黑又暖和,像是在 娘肚子里一样,他们一定会手拉手,或许还会想到(一声苦笑!———笔者)亲亲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就会继续发展。可是一事无成,显而易见一事无成。他带她 去参观博物馆,向她说明如何区分布什油画的真伪。他试图让她放弃乱弹舒伯特的作品;改弹莫扎特的作品。他给她看诗,可能是里尔克的诗,我记不清了;他后来 做了一件起了作用的事:他写诗赞颂她并把诗寄给她。是啊,莱尼是个迷人的姑娘———如果你问我,今天她仍然是这样———连我也有点爱上她了:比方说,有时 我们一起外出,我丈夫、我、海因里希、玛格蕾特和他们俩,要是你能看到她和那个艾哈德跳舞的样子,大家真希望能为这两个人准备好一张有天盖的大床,在床上 使他们能春霄一度。他后来写诗给她,而最令人惊异的是,她把这些诗拿给我看。我不得不说,诗写得相当大胆。他相当露骨地歌颂她的胸脯,称之为‘沉默的大白 花’,说他要‘一片一片剥去花瓣’。他还写了一首确实不错的妒忌诗,也许甚至可以发表哩:‘我妒忌你喝的咖啡,妒忌你抹在面包上的黄油,妒忌你的牙刷和你 睡觉的床。’我的意思是说,已相当清楚了这些事,好了,不过纸啊,纸啊”

当问起是否莱尼和艾哈德可能背着她、海因里希和其他 人发生了关系时,洛蒂出人意外地脸红起来(笔者承认,在进行常常很吃力的采访时,脸红的洛蒂使他心花怒放),并说:“不,这我很清楚,因为在一年多以后她 和那个阿洛伊斯普法伊弗私奔,接着又愚蠢地与他结婚,阿洛伊斯后来对弟弟海因里希夸口说———海因里希向我又傻乎乎地转述———他‘发现莱尼是个黄花闺 女’。”洛蒂仍然脸红不止。问她这个阿洛伊斯普法伊弗是否可能向弟弟海因里希吹牛,就像显摆一件绝非他取得的战利品那样,洛蒂第一次变得不那么肯定,并 说:“他爱吹牛,这倒是差不离———你倒启发了我。”她摇了摇头说,“不,我认为这绝不可能,他们俩尽管有的是机会———不,不。”她说着脸又红了,这使 笔者感到惊异。“他死后莱尼的表现不像寡妇,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吧———她的表现,说得具体点,像个精神恋爱的寡妇。”笔者觉得话已说得够清楚了,她的坦率 笔者很欣赏,不过仍然不完全相信,他尽管感到惋惜,这么晚才发现证人洛蒂霍伊泽(娘家姓伯恩特根)的作证能力。他感到惊讶的是,莱尼在她一生的这个时期变 得爱说话,几乎可以说很健谈。对此,洛蒂霍伊泽———现在变得更加沉思、更加平静,不再那样滔滔不绝了,有时几乎是在冥思苦想地看着笔者———作出说明: “显而易见,她爱上了艾哈德,她充满期望地把他爱着,你可以想到其中的含义吧,有时我觉得她正想采取主动。嗯,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或透露给你,有一次,我看 到了莱尼如何疏通堵塞的抽水马桶,这姑娘真叫我吃惊。那是一九四○年一个星期日的晚上,我们在玛格蕾特的家里玩,喝啊跳啊———我丈夫威廉也在场———突 然发现马桶堵了,这事真教人恶心,实话对你说。有人把什么东西扔进里面———后来发现是一个相当大的烂苹果,堵住了排水管,于是男人们都来排除这个不尴不 尬的故障:先是海因里希,他用一根通条捅了半天,毫无结果。接着是艾哈德,他采用的方法一点也不笨:从洗衣间拿来一根水管,一头塞进令人作呕的污水中,满 不在乎,然后从另一头拼命往管子里吹气,用物理方法试图产生压力冲掉堵塞物———我的丈夫威廉当过管道安装工,后来又先后当过技术员和绘图员,他由于非常 怕脏,由于我和玛格蕾特恶心得难受———你知道是谁解决的问题?是莱尼。干脆她用手去掏,用的是右手,我还清楚记得她那好看白净的手臂一直到肘部以上都沾 满黄色污物,她掏出苹果向垃圾箱里丢———全部可怕的污水立即都流走了,莱尼去洗手了———当然洗得很仔细,而且洗了又洗,使劲用科隆香水搓手臂,还说了 ———我现在想起来了———一句话,使我目瞪口呆:‘我们的诗人都是最勇敢的厕所清洁工。’我现在认为,她是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我的意思是说,她会 一把抓住这个艾哈德,他肯定不会反对。再者我还想起:我们当中谁也没有见过玛格蕾特的丈夫。”

洛蒂霍伊泽的说法由于同玛格蕾 特不尽一致,所以还得再找后者核实一下:她是否在自己家里曾几次同洛蒂所说的那些人跳舞?是否有可能在所谓“弗伦斯堡事件”的那次经历之前很久,就已同海 因里希发生过更亲密的关系了?玛格蕾特喝了一大口威士忌,变得温柔愉快,带着一点忧郁的神色说:“我可以明确否定后一个问题,这事我应当知道而且没有理由 不承认。我犯了一个错误,我把我的丈夫介绍给了海因里希。施勒默很少在家,他究竟是个军火商还是个密探,我从来没有弄清楚,反正他有的是钱。他要求我的不 过是要我接到他的电报后‘为他准备好’。他岁数比我大,当时三十五岁上下,人并不坏,穿着讲究等等,可以说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们俩很投机。海因里希 嘛,他是个情场老手,但不一定是奸夫———当时他还不是这种人。我一直是个淫妇,但他还不是———他由于遇见我丈夫之后就缩手缩脚,因此当时没有得手。不 过另外那件事———这只能是洛蒂告诉您的,我见过他不止两次,也和他跳过舞,在我家里和其他人跳过舞———这确有其事,我们见面次数肯定不超过四次。”

问 到艾哈德和莱尼的情况时,玛格蕾特笑了笑说:“我根本不想刨根问底,当时也不想刨根问底。这与我有什么相干?那些细节肯定与我无关。过去也好,现在也好, 我都不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接过吻,有没有至少亲亲热热地动手动脚,有没有上床睡过觉。我是说,就在我家里,或是在洛蒂家里,或是在格鲁伊滕家里———他们 俩在一起我觉得真是珠联璧合,还有他写她并寄给她的那些诗,莱尼忍不住拿给别人看,在那几个月里,她第一次打破了沉默寡言的状况,之后又变得不爱开口了。 第一个究竟是艾哈德还是那个愚蠢的阿洛伊斯,难道这就那么重要吗?那有什么区别?您还是算了吧。她爱他,脉脉含情,如火如荼,如果说到那时还没有成事的 话,那么到下一次休假时就会成功,这我可以打保票。事情的结局您知道,在丹麦一个墓地的墙下,一命呜呼了。您去问问莱尼吧!”去问问莱尼吧!说起这事来容 易。莱尼不让人提问,如果问她,她也拒不回答。老霍伊泽把艾哈德事件说成是“动人的、完完全全具有浪漫色彩的事件,结局虽然很悲惨。仅此而已”。拉黑尔已 死,那个B.H.T.对艾哈德之事当然一无所知。由于莱尼经常去修道院,拉黑尔定然知道一些情况。普法伊弗一家是后来才闯入她的生活的,她肯定不会把自己 认为“宝贵的”大事告诉他们。笔者叹息着向马尔娅范多尔恩去请教,原来“宝贵的”是指艾哈德事件。

根据她对格鲁伊滕夫人的言 论而对她产生的一些过于仓促的看法,笔者自己需要纠正。只要不涉及格鲁伊滕夫人及其丈夫,范多尔恩表明,提供完全精确乃至细致入微的情况,她是能的。在她 的乡下退休处笔者找到了她。周围是一片紫菀、天竺葵和秋海棠。她一边给鸽子喂食,一边抚摸着她的狗———一条相当老的杂种长鬈毛狗———说:“嘿,莱尼一 生中这件宝贵的事,您可别提,这就像一个童话故事,那两个人,简直像童话故事。他们显然已相爱,彼此非常知已,我曾有好几次看见他们坐在起居室里,就是莱 尼现在租给葡萄牙人住的那间屋子,从橱柜里取出最好的瓷器和茶叶,喝茶———莱尼从来不爱喝茶,但和他在一起就喝。他没有具体抱怨当兵的事,厌倦和反感但 显而易见流露出了,以致莱尼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安慰他,可以看出,单是这种接触就使他心绪不宁,或者也可以说使他心荡神移。机会他有的是,可以完完全全占 有她,她已准备好,她站着———既然要我说,请原谅我说句粗话———在那里她已躺着等他,只是莱尼有点性急,是啊,是啊,性急———生理上也按捺不住。没 有恼火,不,没有生他的气———他如果能有接连两三天呆在那里,那么,情况就会不同。我是个老姑娘,没有和男人在一起的直接体会,但我对男人的观察相当仔 细。我来问您,一个男人回家休假,口袋里装着回程车票,心里老是惦记着列车时刻表,惦记着按时返回营房,或是惦念前线指挥部,那会是什么样子呀!我这个老 姑娘,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是个少女,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作为目光敏锐的女人有所体会,我告诉你吧:对丈夫和妻子来说休假都是活受罪。人人都知道,男人回来休 假,什么是夫妻俩要干的———每次都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中度过新婚之夜———而人们是不大懂得体谅别人的,旁敲侧击,飞短流长,我们村子反正是这样,城里也 一样,比如洛蒂的丈夫威廉总是被弄得满脸通红,他可是个懂得体谅别人的人。也许您以为我不知道,我父亲在战时休假回家要干什么吗?———至于艾哈德嘛,他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征服莱尼———他该怎么办?匆匆忙忙、冒冒失失地行事,他可不会干,他写的诗已经够明白了,几乎太露骨了。‘你是大地,我未来的归宿’ ———还有比这更清楚的?不,他就是没有时间,他没有时间。想想看,他和莱尼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总共也许只有二十小时———而且他又不是冒失鬼。莱尼并不 怪他,只是感到伤心,可是她已经作好准备啦。甚至她母亲也知道这一点,我告诉您吧,这是她所希望的。我曾看见她怎样关心莱尼穿上她最漂亮的衣服,那件桔黄 色大开领连衣裙,将合适的首饰配上:她给她戴上一对珊瑚耳环,看上去就像刚摘下来的樱桃,她还给了她时髦的轻便皮鞋和香水,把她打扮得像个新娘子,连她也 知道并且希望他们俩能成———但是没有时间,只是没有时间———只要再有一天,莱尼就会成为他的妻子,而不是———咳!莱尼真倒霉。”

没 有办法,只好再次去拜访施威格特太太。门房打电话去问,说“她有请”,不是很不乐意,显然不太耐烦,喝着茶,却不向客人敬一杯,同意“再回答几个问题”; 是的,她儿子曾引着这个“嗯啊”姑娘来见她,她强调介绍和引见这两个词的不同:也没有必要进行介绍,她早就认识这个姑娘,对她所受过的教育情况和经历也有 所了解。他们当然,是“在谈情说爱”,但要说曾打算永结同心即所谓结婚,她再次认为决无可能,不会像她妹妹和这个姑娘的父亲那样永久结合。她主动提到,这 个姑娘有一次也单独来看过她,并且———说句公道话———在喝茶时落落大方,唯一的话题是———不错,听起来奇怪,但确实如此———石楠。姑娘问她何时何 地石楠开花———现在是不是开花?“那是三月末,您要知道,我觉得好像是在和一个低能儿谈话”。居然会问三月底———那是在一九四○年的战争时期———石 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石楠是否开花。对大西洋石楠和岩石楠的区别这姑娘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它们不同的土壤要求,最后,施威格特老太太说,万事大吉——— 她显然认为,儿子死于德国国防军行刑队之手要比他有可能与莱尼结婚好一点。

必须承认,施威格特老太太以极其简要的方式揭示了 某些内幕,那个暧昧费解的“芬兰人”之谜她澄清了,或者至少有助于弄清这个问题———考虑到莱尼在一九四○年三月底竟登门拜访艾哈德的母亲,和她谈石勒苏 益格-荷尔斯泰因的石楠。再者,据范多尔恩说她已作好了准备,洛蒂霍伊泽认为她甚至打算采取主动,她再一次回忆于仲夏夜躺在石楠丛中仰望星空的那段经历, 那么,甚至可以客观地得出结论:她是打算去北方找艾哈德,与他在石楠丛中成就好事。我们根据植物生长和气象条件客观地断定,这种打算注定要受挫于潮湿和寒 冷,但也无可否认,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某些石楠丛生的荒野,至少就笔者所知,有时三月间确实是温暖干燥的,即使时间很短。

玛 格蕾特经过反复追问,终于透露,莱尼曾请教过她,如果想和一个男人相会,该怎么办才好。玛格蕾特提到她父母宽敞的、有时十分安静的七居室住时,说这话时脸 红的倒不是莱尼,而是玛格蕾特,莱尼听了把头摇摇,后来又提到在这套住宅里有她自己的一间屋子,可以锁上门不让人进来,莱尼听了又摇摇头。玛格蕾特最后, 变得不耐烦了,干脆直截了当地对她讲明,毕竟还有旅馆可租。莱尼提到了,她同年轻建筑师的那次失败的冒险(刚过去不久),说出了一种想法。玛格蕾特认为这 是“莱尼迄今最秘密的心里话”,勉勉强强才告诉笔者。她的想法是“那事”不一定而且也不允许“在床上”干,而是在室外干。“到野外去,到野外去。一起上 床,这一套我才不希罕呢。”莱尼承认,对于夫妻生活来说,有时床是不可缺少的。但是和艾哈德,她可不愿头一回就上床。她本想到弗伦斯堡去,后来又决定推迟 到五月才去———因此,由于战争风云她与艾哈德的幽会才成了画饼。是否如此?无人确切知晓。

据所有亲属和非亲属证人反映,一 九四○年四月至一九四一年六月这一年多,可以一言以蔽之:阴郁。不但莱尼的好心情已消失,而且又变得不爱讲话,食欲甚至也减退了。开汽车的兴致暂时消失 了,乘飞机的乐趣———她曾同父亲和洛蒂霍伊泽三次飞往柏林———也消失了。只是每周驾驶汽车一次,开上几公里去将拉黑尔修女找到。有时一坐就是半天,她 和拉黑尔谈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B.H.T.也不知道。拉黑尔从一九四一年五月起,再也不曾进过他的旧书店,而他———显然由于懒惰或不动脑筋———也没 有想到去看她。一位年轻姑娘,十八岁半,只穿黑色衣服,她那外分泌的唯一产品是一样复杂的东西:眼泪。她一九四○年的夏、秋、冬三季,出入修道院的大果 园。数周后,洛蒂的丈夫威廉霍伊泽的噩耗又传来了,因此,哀悼者中间又增加了老霍伊泽、他的妻子(当时还健在)、洛蒂及其五岁幼子维尔纳,当时还在娘肚子 里的小儿子库特是否也哭过,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眼泪笔者无能为力而且也认为自己不适宜进行探索,因此手头现有的参考书,最好翻一翻,查阅眼泪产生的原因及其化学和物理成分。一家有争议的出版公司出的一九六六年版七卷本百科词典对眼泪作了如下的解释:

眼泪,拉丁语为Iacrimae,泪腺分泌的液体,能润泽眼结膜囊,防止眼球干燥,不断将眼球表面的微量异物清洗。它(大根指液体———笔者注)经眼眶内下角的泪道流入鼻腔。受刺激(发炎、异物)或情绪激动时,泪液的分泌量增多(哭)。

“哭”的释义在同一本参考书中可以看到:

哭,与笑均为危象即悲伤、感动、愤怒或快乐的表现形式,心理学上(着重点非笔者所加)讲是一种精神解放企图。有眼泪分泌、啜泣或剧烈震动相伴,与植物性神经系统和脑干有关。分强制性哭和不能控制的啼泣痉挛两种,后者在心情抑郁、躁狂抑郁症、多发性硬化症时发生。

这一小段简明资料也许会使可能感兴趣的人哑然失笑,这种反射(“笑”)的解释他们或许也想看到,因此,这里也将有关条目抄录于后,以免除购买百科词典之烦,必要时也免除了查阅之劳。

笑, 人类学上(所有着重点均非笔者所加,下同)指危机情况下精神状况的身体反应的表达方式(`哭)。哲学上分智者的笑、如来佛的微笑、蒙娜丽莎充满对存在的自 信的微笑。在心理学上表示了,愉快、欢乐、喜悦的面部表情,分为天真的笑、冷笑、自命不凡的笑、感情冲动的笑、开怀大笑、苦笑、狞笑、媚笑等,反映不同的 心境和性格。在病理学上有神经系统疾病和精神病引起的不由自主的笑,即阵笑、冷笑(伴有脸部变形)和歇斯底里的笑(作为痉挛性狂笑)。笑,社会上,有传染 性(通过想象产生的观念运动)。

由于我们这里不得不进入或多或少是感情冲动的、不可避免是悲剧性的阶段,因此,最好是把概念条目安排得更完整并指出:“幸福”这一词条这本词典没有收,在“幸臣”和“幸田露伴”之间只有“幸福升起”这个矿工用语,词典中倒有“至福”,其释义为:

完美持久的个人完成的典范,人人都出于本性追求实现这种境界。到何处去寻求这种最终完成,取决于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将由这决定,他的整个生活内容。按照基督教教义,真正的至福唯有在永恒的真福中才能实现。

真 福,毫无烦恼和永恒的、罪过的、完美的幸福完成状态,一切宗教均以真福为世界历史的理想目标。天主教教义指的首先是上帝永恒自我存在的真福,世人(和天 使)被恩准与上帝共享其赐福于人的生活是其次,这种真福始于世俗生活中与基督亲近(虔诚),终于永恒的真福(包括复活和末世论对整个现实的改造)。在于与 上帝的意旨新教认为完全一致、人类的真正命运、人类的拯救和超度。

详尽的解释由于对T、W、L和G已作了,这些解释作为资料 随时可供查阅,因此本文无需再描写种种心境,只是偶尔指出词典中这方面的定义,并且就可以采用相应的缩写了。T、L和W仅仅在危机情况下出现,因此这里也 许应当向所有在一生中没有遇到过危机、不受危机影响或者能抵抗危机的人,向从来不曾流过一滴T,与W无缘,从来没有为什么人哭过以及按照规定忍住任何L的 人表示祝贺。结膜囊从未发挥过作用,历尽艰险从不掉泪,从来不曾动用过泪管的人是有福的。自己的能牢牢控制脑干,对存在始终充满自信,除发出智慧之笑外从 不忍俊不禁的人也是有福的!对自己的存在充满自信的如来佛和蒙娜丽莎万岁!

由于必然会发生痛苦,这里也得提到,不过无需摘引词典的整个词条就可以了,只引用其中最重要的一句话:感受S的程度因人而异,尤其是因为继肉体的S之后还会出现精神上的S,二者一起产生主观的S。

莱尼和所有当事人由于不仅有S,还有烦恼,这里因此再迅速摘引词典中有关烦恼的主要释义,以充实我们的资料:人们的烦恼程度是与生活中美好的事物受到的触动的程度和天生的敏感程度成正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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