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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波塞冬和雅典娜已赶至
他的近旁,站在他的身边,以凡人的形貌,
紧握着他的双手,重申他们的助佑。
裂地之神波塞冬首先发话,说道:
“不要怕,裴琉斯之子,不必惊恐,
瞧瞧来者是谁,带着宙斯的许可,
我,阿波罗,和帕拉丝·雅典娜,前来助你。
命运并非要你死于河流的水浪,
后者将马上停止冲击,对此,你会亲眼目睹。
不过,我们倒有一番忠告,倘若你愿意听从。
不要休闲你的双手,在激烈的混战中,
直到把特洛伊人,那些个从你手下逃生的兵勇,
扫进伊利昂远近驰名的墙楼。一经杀死赫克托耳,
你要返回海船;我们答应让你赢得光荣!”
言罢,二位重返神的家族,而
阿基琉斯则冲锋向前,神的嘱令使他备受鼓舞,
催励他杀向平原。平野上,水势滔滔,推涌着
成堆璀璨的盔甲,成片的尸首,惨死疆场的
年轻人,漂逐在翻涌的水面上。阿基琉斯抬腿高跳,
迎着水浪扑进,水面宽阔的河流
挡不住他的进击——雅典娜给了他巨大的勇力。
但是,斯卡曼得罗斯不愿消偃他的暴怒,而是以
加倍的凶狂扑向裴琉斯之子,啸聚起水头,推出一峰
山一般的巨浪,对西摩埃斯喊道:
“亲爱的兄弟,让我们合力进击,挡住这个人的
勇力;否则,他会即刻攻破王者普里阿摩斯
宏伟的城!特洛伊人无力和他面对面地拼斗。
帮我打跑这个人,要快!用你众多的溪水,
注满每一条河道;推涨起你的每一股激流,
卷起一峰扑涌的洪浪,随着轰杂的声响,
荡扫林木和山石,阻滞这个狂人的杀冲——
他正仗着自己的勇力,凶野得就像神明一样。
他的勇力,告诉你,连同他的英俊,全都救不了他,
他的光灿灿的铠甲也一样——它将沉入水底,
掩人淤泥。我将埋藏他的
躯体,用大量的沙粒,成堆的
石砾——阿开亚人将找不到搜聚尸骨的
去处:我将把他深埋在石岩下,河泥里!
这,便是他的茔冢;如此,阿开亚人便无须
另筑坟场,在为他举行悼仪的时候!”
言罢,河流起身扑向阿基琉斯,水流暴急,沸沸扬扬,
腾起高耸的浪尘,发出深沉的啸吼,冲卷着泡沫、鲜血和尸首。
宙斯浇注的水流掀起一层青黑色的
峰浪,高扬着水头,对着裴琉斯之子狠砸。
然而,赫拉担心阿基琉斯的安危,心中焦急,嘶声尖叫,
怕他被水涡深陷的河流席卷冲扫。
她当即开口发话,对亲爱的儿子,赫法伊斯托斯:
“准备行动,我的孩子,瘸腿的天神!我们相信,
你是珊索斯的对手,可以敌战打着漩涡的水流。
快去营救阿基琉斯,燃起熊熊的烈火!
我将在大海的上空,集聚凶猛的狂飙,驱使
狂烈的西风和驾着白云的南风,推卷
凶蛮的烈焰,焚毁特洛伊人的
铠甲和躯身!而你,你要沿着珊索斯河岸,
放火树木,把河流烧成一片火海,说什么
也不要让他把你支顶回来,用中听的好话,或骂人的恶言!”
不要平息你的狂暴,除非听到我的
呼喊——那时,你才能收起不知疲倦的烈火!”
赫拉言罢,赫法伊斯托斯燃起了无情的火焰。
首先,他在平原上点起火苗,焚烧遍野的
尸躯,成堆的死者,阿基琼斯杀倒的壮勇;
烈火炙烤着整个平原,烧退着闪亮的河水。
像秋日的北风,迅速刮干刚刚
浇过水的林园,使果农笑逐颜开——
其时的平原,一片枯竭;赫法伊斯托斯的火焰焦烧着
倒地的躯干。接着,他把透亮的烈火引向
大河,吞噬着榆树、柳树、柽柳,
横扫着三叶草、灯心草和良姜,连同所有
其他植物,大片地生衍在海岸边,傍靠着清澈的水流。
水涡里,河鳗曲身挣扎,鱼群
晕头转向,活蹦乱跳,沿着清湛的河水,
苦受着烈焰的炙烤,心灵手巧的赫法伊斯托斯滚烫的狂飙。
火势消竭着河流的勇力,后者高声喊叫着火神的名字:
“赫法伊斯托斯,神祗中谁也无法和你对抗——
我可受不了如此狂暴的烈焰!
收起火势,停止进攻!卓越的阿基琉斯现在
可把特洛伊人赶离城堡!这场争斗于我何于,我又何苦出力
帮忙?”
河流裹着烈焰,嘶声喊叫,清澈的河面翻滚着沸腾的
水泡,像一口架在火堆上的大锅,榨熬一头
肥猪的油膘,仗着干柴的火势,
油脂沿着锅边沸腾溢爆——珊索斯河里
大火铺蔓,滚水沸腾,清澈的水流失去
运行的活力,静止不动,顶不住火风的炙烤,
心灵手巧的工匠赫法伊斯托斯强有力的伐讨。河流
对着赫拉喊叫,用长了翅膀的话语,急切地恳求道:
“赫拉,你的儿子为何攻扰我的水流,以其他神明不曾
遭受过的凶狂?我并没有得罪过你嘛——
瞧瞧那些神们,如此热心地帮助特洛伊人战斗。
现在,我将退离此地,倘若这是你的命令——
不过,也要请你的儿子退出。我要向你保证,
决不替特洛伊人挡开他们的末日,凶险的死亡,
哪怕猖莽的烈焰吞噬整座特洛伊城堡,
在那阿开亚人嗜战的儿子们放火烧城的时候!”
白臂女神赫拉听到了他的求告,
马上对心爱的儿子赫法伊斯托斯说道:
“收起你的火头,赫法伊斯托斯,我光荣的儿子!
犯不着为了凡人的琐事,痛打一位不死的仙神!”
听罢这番话,赫法伊斯托斯收起狂虐的烈火,
河流荡着清波,返回自己的水道。
其时,平服了珊索斯的勇力,两位神祗
息手罢战,尽管盛怒难消——赫拉中止了他俩的战斗。
然而,激烈残暴的争斗,此时却在其他神祗中
展露身手;神们营垒分明,战斗的狂烈如疾风吹扫;
巨力碰顶冲撞,广袤的大地回声浩荡,
无垠的长空轰然作响,像吹奏的长号;宙斯端坐在
俄林波斯山上,耳闻天宇间的轰响,观望
众神的格斗,心花怒放。
一经对阵,他们动手便打;劈刺盾牌的阿瑞斯
首挑战端,对着雅典娜猛扑,
手握铜矛,开口辱骂,喊道:
“你这狗头[●],为何挟着狂烈的风飙,受你那颗高傲的
●狗头:原文作kunamuia,“狗蝇”。
心灵驱使,再次挑起神对神的争斗?
还记得你怂恿狄俄墨得斯、图丢之子
出枪伤我的事吗?你亲自动手,当着众神的脸面,抓住投枪,
拨对着我的身躯,捅破我健美的肌肤。
现在,我要回报你的作为,伤我的一切!”
言罢,他出枪刺去可怕的埃吉斯,穗条飘洒的
神物,连宙斯的霹雳也莫它奈何。
对着它,嗜血的阿瑞斯捅出粗长的枪矛,
雅典娜移步后退,伸出壮实的双手,抱起一块
睡躺平原的石头,硕大、乌黑、粗皱,
前人把它放在那里,作为定分谷地的界标。她举起
石头,投砸疯狂的阿瑞斯,打在脖子上,松软了他的四肢。
他翻身倒下,伸摊着手脚,占地七顷,头发沾满
泥尘,铠甲铿锵作响。帕拉丝·雅典娜放声大笑,
得意洋洋地对着他炫耀,喊出长了翅膀的话语:
“你这个笨蛋!你从来不曾想过——此次亦然——
试比力气,拼搏打斗——告诉你——我要比你强健得多!
所以,你母亲的愤怒正使你付出代价。
她已勃然大怒,谋划着使你遭殃,因为你撇下
阿开亚军队不管,出力帮助凶顽的特洛伊兵壮!”
言罢,雅典娜睁着闪亮的眼睛,移目它方。
其时,阿芙罗底忒,宙斯之女,握住阿瑞斯的手,
把他带离战场,后者一路哀叫,几乎不能回聚他的力量。
然而,白臂女神赫拉发现了她的行踪,
随即发话帕拉丝·雅典娜,用长了翅膀的言语:
“看呢,阿特鲁托奈,带埃吉斯的宙斯的女儿!
那个狗头故伎重演,又引着杀人不眨眼的阿瑞斯
跑离战斗,撤出纷乱的战场!追上他,赶快!”
她言罢,雅典娜奋起直追,满心欢喜,
赶到阿芙罗底忒的前头,伸出有力的臂膀,送去
一拳当胸,打得她双膝酥软,心力飘荡。
两位神祗伸摊着四肢,躺倒在丰腴的大地上。
雅典娜得意洋洋地对着他们炫耀,喊出长了翅膀的话语:
“但愿所有帮助特洛伊人的神祗,全都
遭受这个下场,在攻战披甲的阿耳吉维人的时候,
像阿芙罗底忒一样勇猛、顽莽,前往
救护阿瑞斯,迎面受对我的凶狂!
这样,我们早就可以结束这场争斗,
摧毁坚固的城堡,荡平伊利昂!”
听罢这番炫耀,白臂女神赫拉的脸上绽出了笑容。
其时,强有力的裂地之神对阿波罗说道:
“福伊波斯,你我为何还不开战?如此很不合适——
其他神明已交手拼搏。那将是一场莫大的羞辱,倘若
不战而回,回到俄林波斯,宙斯那青铜铺地的居所。
你先动手吧,你比我年轻;反之却不
妥当,因为我比你年长,所知更多。
你这个笨蛋,你的心神竟会如此健忘!
不记得了吗,我俩在伊利昂遭受的种种折磨?
众神之中,宙斯只打发你我下凡,替
高傲的劳墨冬干活,充当一年的仆役,争赚
一笔说定的报酬——由他指派活计,我们以他的指令是从。
我为特洛伊人筑了一堵围城的护墙,
宽厚、极其雄伟、坚不可破;而你
福伊波斯,却放牧着他的腿步蹒跚的弯角壮牛,
行走在伊达的山面,树木葱郁的岭坡。
然而,当季节的变化令人高兴地结束了我们的
役期,狠毒的劳墨冬却贪吞了我们的
工酬,把我们赶走,威胁恫吓,
扬言要捆绑我们的手脚,把
我们当做奴隶,卖到远方的海岛。
他甚至还打算用铜斧砍落我们的耳朵!
其后,你我返回家居,怀着满腔的愤怒,
恨他不付答应我们的工酬。但现在,
对他的属民,你却恩宠有加,不想
站到我们一边,一起灭毁横蛮的特洛伊人,
把他们斩尽杀绝,连同他们的孩子和尊贵的妻房!”
听罢这番话,王者、远射手阿波罗答道:
“裂地之神,你会以为我头脑发热,
倘若我和你开打,为了可怜的凡人。
他们像树叶一样,一时间风华森茂,勃发出
如火的生机,食用大地催发的硕果;然而,好景不长,
他们枯竭衰老,体毁人亡。所以,我们要
即时停止这场纠纷,让凡人自己去争斗拼搏!”
言罢,他转身离去,有愧于同
父亲的兄弟手对手地开打。但
他的姐妹,猎手阿耳忒弥丝,兽群中的女王,
此时开口咒骂,用尖利刻薄的言词:
“你不是在撒腿逃命吧,我的远射手!你把胜利,彻底的胜利,
拱手让给了波塞冬。你让他不动一个指儿,得到这份光荣!
为何携带这张硬弓,你这个蠢货,它就像清风一样无用!
从今后,不要再让我听你自吹自擂,在父亲的
厅堂,像你以往常做的那样,当着众神的脸面,
说是你可以和波塞冬战斗,较劲拼搏!”
她言罢,远射手阿波罗一言不发,
但宙斯尊贵的妻侣却勃然震怒,
咒骂发放箭雨的猎手,用狠毒的言词: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竟敢如此大胆,和我
作对争斗!你要和我打斗,可是凶多吉少,
哪怕你带着弓箭。宙斯让你成为女人中的
狮子,给了你随心所欲地宰杀的权利——
放聪明点,还是去那山上,追猎野兽,
捕杀林地里的奔鹿,不要试图和比你强健的神祗争斗!
但是,倘若你想尝尝打斗的滋味,那就上来吧,
通过面对面的较量,你就会知道,和你相比,我要强健多少!”
言罢,她伸出左手,抓住阿耳忒弥丝的双腕,
然后一把夺过弓杆,用她的右手,从后者的肩头,
举起夺得的弯弓,劈打她的耳朵,忍俊不住,
看着她避闪的窘相,迅捷的羽箭纷散掉落。
她从赫拉手下脱身逃跑,泪流满面,像一只鸽子,
逃避鹰的追捕,展翅惊飞,躲入一道岩缝,
一个洞穴——命运并没有要它死于鹰的抓捕;就像这样,
阿耳忒弥丝撇下弓箭,挂着眼泪,夺路奔逃。
与此同时,导者阿耳吉丰忒斯对莱托说道:
“莱扎,我不会和你战斗;同宙斯的妻房[●]交手,
●宙斯的妻房:当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妻子。
可是件凶多吉少的事情——宙斯,啸聚乌云的仙神。
这下,你可随心所欲地吹擂,告诉
不死的神明,你已把我击败,比我强勇。”
他言罢,莱托捡起弯弓和箭矢,
后者横七竖八地躺落在起伏的泥地里,
带着弓箭,朝着女儿离行的方向赶去。
其时,猎手姑娘来到俄林波斯,宙斯的青铜
铺地的房居,坐身父亲的膝腿,泪水横流,
永不败坏的裙抱在身上不停地颤动。父亲,
克罗诺斯之子,把女儿搂抱在怀里,温和地笑着,问道:
“是谁,我的孩子,是天神中的哪一个,胡作非为,把你
弄成这个样子,仿佛你是个被抓现场的歹徒?”
听罢这番话,头戴花环、呼叫山野的猎手答道:
“正是你的妻子,父亲,是白臂膀的赫拉,出手
打了我!由于她的过错,众神已陷入格斗和拼搏的漩涡!”
正当他俩你来我往,一番答说之际,
福伊波斯·阿波罗进入了神圣的伊利昂,
放心不下城堡坚固的围墙,
惟恐达奈人,先于命运的安排,今天即会把它攻破。
其他神明全都回到俄林波斯,他们永久的家居,
有的怒气冲冲,有的兴高采烈,坐在
父亲身边,统掌乌云的神主。地面上,阿基琉斯
正不停地屠杀特洛伊人和风快的驭马。
像腾升的烟云,冲上辽阔的天空,
从一座被烧的城堡,受到神之愤怒的吹怂,
使所有的城民为之苦苦挣扎,许多人为之痛心悲愁——就像
这样,面对阿基琉斯的冲杀,特洛伊人苦苦挣扎,愁满心胸。
年迈的普里阿摩斯站在神筑的城楼上,
看到高大魁梧的阿基琉斯以及被他赶得拼命
逃窜的特洛伊人;战局已经一败涂地。
他走下城楼,落脚地面,哀声叹息,
沿着城墙,对着护守城门的骠健的卫兵们喊道:
“赶快动手,大开城门,接纳溃败
回跑的兵勇!阿基琉斯已咄咄逼近,
赶杀我们的兵壮;可以预见,这里将有一场血肉横飞的战斗!
但是,当他们蜂拥着退进城里,可得定神喘息后,
你们要即刻关上城门,插紧门闩。我担心,
这个杀气腾腾的家伙会跳上我们的墙头!”
他言罢,兵勇们拉开门闩,打开城门,
洞敞的大门为特洛伊人提供了一个藏身的通途。其时,阿波罗
跃出城外,寻会阿基琉斯,为特洛伊兵勇
挡避灾亡,后者正拼命朝着城堡和高墙冲跑,
喉咙干渴焦燥,踏着平原上的泥尘,撒腿
奔逃;阿基琉斯提着枪矛,发疯似地追赶,凶暴的狂莽
始终揪揉着他的心房,渴望着为自己争得荣光。
此时此刻,阿开亚人可能已经拿下城门高耸的伊利昂,
要不是福伊波斯·阿波罗给他们派去卓越的阿格诺耳,
安忒诺耳之子,豪犷、强健的战勇。
阿波罗把勇气注入他的心胸,亲自站在他的
身边,为他挡开拖抢人命的死亡,
斜倚在一棵橡树上,隐身在一团迷雾里。
当阿格诺耳见到阿基琉斯,城堡的荡击者,
马上收住脚步,就地等待,心潮犹如起伏的波浪,
窘困烦恼,对自己豪莽的心魂说道:
“哦,我的天!如果我逃避阿基琉斯的冲杀,
像其他人那样慌慌张张地奔跑,他仍会追赶上来,
砍断我的脖子,就像杀死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倘若丢下伙伴,这些被裴琼斯之子阿基琉斯
赶得撒腿惊跑的兵勇,朝着另一个方向,
蹽腿跑离城墙,穿过伊利昂城前的平野,驻
伊达的坡面,藏身灌木丛中,待至
夜幕降临,我便可下河洗澡,擦去
身上的汗水,回程伊利昂城堡。
既如此,心魂啊,你为何还要和我争吵?
看在老天的份上,不要让他发现我跑离城堡,撒腿平原,
然后奋起直追,凭着他的快腿,把我赶超。
那时,我将无论如何逃不过死的胁迫,命运的追捕——
阿基琉斯的勇力凡人谁也抵挡不了。等一等,要是我
跑到城堡的前面,和他对阵敌战,此举如何?
即便是他的肌肤,我想,也抵不住锋快的铜矛!
他只有一条性命;人们说,他是一个凡人——
只是因为宙斯,克罗诺斯之子,要让他得享荣光。”
言罢,他鼓起勇气,迎战阿基琉斯,狂莽的
心胸企盼着拼杀和打斗。
像一只山豹,钻出繁密密的枝丛,
面对捕杀她的猎人,听着猎狗的吠叫,
心中既无惧怕,也不带逃跑的念头,
虽然猎人手脚利索,用投枪或刺捅击杀,
虽然她已身带枪伤,但却丝毫没有怠懈
猛兽的狂暴,要么逼近扑杀,要么死在猎人手中。
就像这样,卓越的阿格诺耳,高傲的安忒诺耳之子,
一步不让,决心试试阿基琉斯的锋芒,
携着溜圆的战后,挡在胸前,
举枪瞄准,放声喊道:
“毫无疑问,闪光的阿基琉斯,你在痴心企望,
企望就在今天,荡扫高傲的特洛伊人的城堡!
好一个笨蛋!攻夺这座城堡,你们还得承受巨大的悲伤。
我们的城里,还有众多善战的壮勇,
站在我们尊爱的双亲、妻子和儿子的面前,
保卫伊利昂——而正是在这个地方,你将服从命运的
安排,虽然你很强悍、暴莽!”
言罢,他挥动粗壮的大手,投出犀利的铜矛,
不曾虚发,打中膝下的小腿,
新近锻制的白锡胫甲,发出
可怕的声响,不曾穿透甲面,被
反弹回来——神赐的礼物挡住了它的冲撞。
接着,裴琉斯之子朝着神一样的阿格诺耳扑去,
但阿波罗不想让他争得这份荣光,
一把带走阿格诺耳,把他藏卷在浓雾里,
悄悄地送出战场,踏上安全的途程。
然后,阿波罗又设计把裴琉斯之子引开逃跑的人群。
摹仿阿格诺耳的形象,远射手幻化得惟妙惟肖,
站在阿基琉斯面前,后者奋起直追,
蹽开快腿,跑过盛产麦子的平原,
转向斯卡曼得罗斯深卷的漩涡,
而神祗总是略微领先一点,引诱他不停脚地
追跑,抱着不灭的希望,试图仗着腿快,把神明赶超。
利用这一长段时间,特洛伊人拥攘着跑回
城里,兴高采烈;成群的散兵塞满了地面。
他们再也不敢留在城墙外,
互相等盼,弄清哪些人生还回来,
哪些人战死疆场,慌慌忙忙地涌进
城里,为了保命,人人摆动双膝,跑出了最快的腿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