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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2”
汉娜又继续说:
“今天早上我到夫人房里,却发现您不在床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很早就出去了,汉娜。我不想一大早吵醒你。”
“您应该让我替您梳妆打扮的,夫人。”
罗伊斯顿夫人早就料到汉娜会为此向她抗议的。
汉娜认定女主人的起居作息一定要由她来侍候,她对这点是非常敏感的,只要有人稍稍代替了她的职务,就会引起她大大的不满。
“您在伦敦的时候就做了不少奇特的事,夫人,”汉娜决定要把她的牢骚全部宣泄出来。“可是正如昨晚我对伯爵大人所说的,到了柏莱顿以后,发生了更多更奇怪的事情。”
罗伊斯顿夫人呆住了。
“你对伯爵说?”
“是的,夫人。昨晚您走了以后他来拜访。富尔登先生不知道您到哪里去了,所以他就找我来问.‘我以为夫人今晚要和我共进晚餐,汉娜,’他说,‘现在我才知道她另有约会。’”
“‘我也不清楚啊,大人,’我回答。‘夫人并没有告诉我。’”
“‘那么她到底到那里去了,汉娜?’他问。”
“我看他实在是非常为您担心,夫人。”
“你怎么告诉他的呢?”罗伊斯顿夫人问。
“我跟他实话实说,夫人;我告诉她,您出去晚餐,然后顺便把您放在别的地方的首饰取回来。”
“那伯爵怎么说?”
“他似乎很感兴趣,一再地追问我,您把首饰放在谁那里。”
“可是你并不知道。”
“是啊,夫人,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自从到柏莱顿以后,发生了很多神秘奇特的事。’我说。”
汉娜换口气,又说:
“汉克斯先生也觉得很奇怪,自从夫人雇用杰克以后,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要这个新来的马夫为您驾车。”
罗伊斯顿夫人知道汉娜是非常信任伯爵的,她也知道,伯爵一定也盘问过其他的仆人。
“伯爵有没有到马厩去?”她问。
“有,夫人。他跟我谈完以后,又去问汉克斯。”
罗伊斯顿夫人心想,伯爵把从仆人那儿打听来的事情凑在一起以后,一定派了他的手下出去查访,那些人或许刚好找到贾士德爵士住的旅社,也或许他们早就风闻那里是强盗落脚的地方。
伯爵当时必定计划好,如果他的手下证实了他的猜测,他要找个妥当的地方把这个罪犯看管起来。
但是他为什么要选马歇尔爵士的府邱呢?柏莱顿监狱不是更安全吗?
这时,汉娜打断了她的思绪。
“夫人,我认为您自从到柏莱顿以后,实在对伯爵大人太狠心了。”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汉娜。”
“昨天晚上他真是心烦意乱,我看了心里好替他难过。他离开马厩的时候,我和汉克斯先生都感觉得到,他的脾气非常暴躁。”
罗伊斯顿夫人告诉自己,他之所以脾气暴躁,是因为他决心要抓住那个和她在一起的强盗。
现在,她确信这件事和军方根本无关,只是伯爵自己要审问出事情的真相罢了。想到他可能使用的手段,她不禁毛骨悚然。
她想,在到布莱威之前她就发现他有点虐待狂。
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常常在晚上出去殴打手无缚鸡之力的牢人、或是喝醉酒的流浪汉,然后把他们丢在事先放在街角的木箱里,任他们在里面流血。
而且,她还知道伯爵非常喜欢斗鸡、狗,斗公牛等等残忍的游戏。
所以,因为他爱她,更因为他强烈的嫉妒心,他一定会朋尽方法折磨一个在他掌握之中的无助的犯人。
“感谢上帝,我把贾士德救出来了!”罗伊斯顿夫人轻声对自己说。
然后,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心里盘算着她该怎么做,对汉娜的牢骚根本置若罔闻。
第一件事是去打听伯爵是否活着,而且看看官方采取什么措施来调查攻击他的人。
罗伊斯顿夫人吩咐汉娜去替她准备早餐,一面告诉自己不必为贾土德担心,她想,既然伯爵受了伤,他一定已经安全脱身了。
另外两个跟在伯爵后面的人,想必只是仆人,看到伯爵受了伤,一定急着把他送进医院。
受了枪伤以后,必须尽快将子弹取出来,可是罗伊斯顿夫人知道,在没有马车的情况下要把伯爵这么重的人送回柏莱顿,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或许他们其中一个在山坡上看着他,另一个去找马车之类的运输工具,罗伊斯顿夫人希望他们没有向马歇尔爵土求援,否则的话,他一定会诧异这个她所谓的亲戚居然还有同伙,而且竟然敢攻击夏瑞翰伯爵。
这倒是其次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探听官方究竟采取什么调查步骤。
无论如何,贾士德爵士如果聪明的话,就应该离开这儿,回到康威尔去。
罗伊斯顿夫人沐浴以后,换上一件最诱人的长裙,头上戴了她到柏莱顿以前在波特街最高级的女帽店买的一顶高顶帽。
“夫人要到哪里去?”汉娜问。
“我只想在史坦区内散散步,汉娜。如果费兹赫伯特夫人和王子在一起的话,我就去和他们喝杯酒、聊聊天。”
罗伊斯顿夫人又用很奇特的声音加了一句:
“如果伯爵来拜访的话,你就告诉他好了。”
她事先已经想好,对伯爵受伤的事要表观得一无所知,当别人告诉她的时候,她一定要显出非常吃惊的样子。
“我想伯爵大人一定会来的。”汉娜带着劝告的口吻说。“他人很好,又是个品格高尚的绅士,而且真心真意地喜欢夫人,一切以夫人的利益为重。”
“还有他自己的利益!”罗伊斯顿夫人几乎张口喊了出来。
但是她只对汉娜笑笑,就转身下楼,告诉富尔登她要到哪里去。
“您要不要回来用午餐,夫人?”
“要,除非费兹赫伯特夫人挽留我,否则我会回来的。不过你告诉厨师,我只要吃一点点,因为今晚上我要到外面进餐。”
“夏瑞翰伯爵以为您昨晚要和他进餐。”
“汉娜已经告诉我了,可是你也知道,昨天下午我曾经派人送便条给他,告诉他我另有约会;没有想到他还亲自跑来一趟,真让我过意不去。”
“他非常替夫人担心,因为他想不出您到柏莱顿城外,是去和谁共餐了。”
“今天等我见到伯爵的时候,我会把这件事全部告诉他的。”罗伊斯顿夫人轻轻地回答着,一面走出了大门。
史坦区的乐队正演奏着轻快的曲子。自从加入铜管乐器以后,这儿的乐曲风格有了很大的转变。
街道上仍然来往着拥挤的人潮,每个人都在打量别人,另一方面也希望受人注意。
女土们的打扮都是千篇一律,粉红、淡紫或白色的外套,宽边帽,再配上一把银白色花边的棕色遮阳伞。
罗伊斯顿夫人觉得她们的样子一点韵昧也没有,她知道自己这身别致的装束会使她们又羡又妒。
不出她所料,王子正坐在费兹赫伯特夫人住屋的阳台上。
他一看见她,就急急地向她招手,即使她事先不知道他要告诉她什么事,从他的神色上也可以看出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她进了摆设高雅的大厅,登上楼梯,走到二楼的客厅里。
费兹赫伯特夫人迎了过来,向她说:
“亲爱的格拉蒂亚,王子有一件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
“不幸的消息?”罗伊斯顿夫人惊讶地说。“会有什么事呢?”
她走上阳台,王子吻了她的手。然后说:
“昨晚发生了一件惊入的事情,亲爱的,看样子,你还不知道。”
“是什么事啊,殿下?”罗伊斯顿夫人问。
王子停了一会儿,然后很戏剧化地说:
“可怜的迪亚席·夏瑞翰昨晚为了追击强盗而受伤了!”
“受伤了?”罗伊斯顿夫人惊叫道。“太可怕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我本来也不知道,还是一小时以前他的秘书到海边别墅来告诉我,我才晓得的。”
罗伊斯顿夫人在王子身旁坐下。
“殿下,请您把知道的告诉我好吗?您一定很了解我现在的心情有多慌乱!”
“我们的心情都一样,”王子回答。“真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最亲密的朋友身上,更何况他一向是以健壮敏捷闻名的。”
“真是太可怕了!”罗伊斯顿夫人说。
“还有更令你震惊的事呢——迪亚席是被人从背后射伤的!”王子又说。
“天啊!”
“是真的,”王子说。“他的秘书告诉我,在他快要追上一个罪犯的时候,那个家伙的同伙从松树林里开枪把他击倒。”
“太恐怖了!”
“是啊!”王子点点头。“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想办法防止这种事情再发生。”
“您打算怎么办呢?”
“我要扫荡整个地区的不良份子。”王子严肃地说。“我已经派人到伦敦去,请国王调他的骑兵营到柏莱顿来。”
“从伦敦调来?您自己的军团不是驻扎在这儿吗?”罗伊斯顿夫人问。
“本来是的,可是前天他们到多佛参加演习去了。我是他们的指挥官,当然不能阻止他们参加重要的军事行动。”
“当然,殿下!”罗伊斯顿夫人说。“我国正在和拿破仑交战,军队的训练是很重要的。”
“是的。”王子说。“所以我虽然要替我的好朋友报仇,但是却不能妨碍军事演习。”
“您真是睿智明理,殿下。”罗伊斯顿夫人知道这句活会使他心花怒放.
“骑兵营明天就会到达这里,”王子说。“到时候,要展开全面性的彻底搜索。”
他又笑着说:
“骑兵营会象猎犬追狐狸—样地把这些强盗赶出来!那时候我们就等着看他们受绞刑。”
“我相信迪亚席会非常感激您的,”罗伊斯顿夫人说。“对了,他现在的情形怎么样?”
“据他的秘书说,马伯尔公爵把房子借给他疗伤,你知道的,就是隔壁那一栋。一、两天内他还不能见客。等他好一点以后,我们再一起去探望他。”
“如果殿下肯带我同去,我会感到非常荣幸的。”罗伊斯顿夫人微笑着说.“可怜的迪亚席!他的秘书有没有告诉您,他的伤势如何?”
“很严重。”王子回答。“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所以这两天他一定会发高烧。”
“那是免不了的。”罗伊斯顿夫人轻声说。
“我想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他必须俯卧。”玉子表示。“我听说背部受枪伤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
“我想这是一定的。”罗伊斯顿夫人同意道。
她又坐在那里聊了一会.儿,直到王子的侍卫普陆菲上校和所罗爵士进来,她才起身告辞。
“今晚来和我们一起用餐好吗,格拉蒂亚?”费兹赫伯特夫人问。“亲爱的,我想没有伯爵陪伴你一定会觉得很寂寞的。”
“真谢谢你,”罗伊斯顿夫人回答,“不过,我明天晚上再来好吗?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紊乱,恐怕会破坏餐桌上的和谐气氛。”
“我知道你的心情一定很慌乱,”费兹赫伯特夫人说。“不过王子的私人医生正亲自医疗伯爵,他的医术是非常高明的,你不用担心。”
“而且伯爵的身体很强壮,所以我相信他一定很快就会康复的。”罗伊斯顿夫人说。
“我也是这么对王子说的。”费兹赫伯特夫人表示。“那么我们明晚见吧,亲爱的格拉蒂亚。还有,今天下午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欢迎你来喝下午茶,王子请了一位杰出的小提琴家来演奏,我相信你一定会很欣赏的。”
“那一定很棒!”罗伊斯顿夫人说。“要是我觉得很苦闷的话,我就过来,好吗?”
“当然欢迎。我非常了解你此刻的心情,我很同情你。”
于是罗伊斯顿夫人终于脱身了。
她匆匆忙忙赶回家,一进门,就吩咐仆人要在二十分钟内把她那匹叫“瓢虫”的马准备好,牵到院子里去。
“我要杰克跟我一起去,”她说。“还有,牵马的时候不要绕经前门,我要在院子里上马。”
说完,也不理会富尔登讶异的神色,就径自上楼去了。
她吩咐汉娜去取骑马装,然后开始脱帽子和长裙,引得女仆惊异地看着她。
“夫人怎么能现在骑马呢?现在是大白天啊。守分寸的人都只在大清早或傍晚才骑马的。”
“我不是那些守分寸的人。”罗伊斯顿夫人反驳她。“汉娜,把我那件新的丝质骑马装拿来,就是离开伦敦以前新做的那件。”
罗伊斯顿夫人望着镜中的自己,觉得那件骑马装的确非常的特殊、诱人。
最新巴黎款式的绿丝外套,胸前及边缘都滚上白边;头上那顶小帽子和长长的面纱正好配她的骑马装。
最动人的是她那闪亮的大眼睛和那微笑的嘴唇,她简直兴奋得象个初次赴宴的少女。
她觉得汉娜找手套和鞭子的动作慢得让她受不了,不过,一切终于还是弄妥当了。
她不顾老女仆的抗议和唠叨,直奔下楼。
杰克已经牵着“瓢虫”在院子里等她。
她一上了马,调整好姿势,就和杰克驰出了马厩后的小道,往通向高原区的僻静街道骑去。
过了最后一栋房子,杰克问:
“我们要去哪里,夫人?”
“这得由你来告诉我,”罗伊斯顿夫人回答。“我急着要见贾士德爵土,无论他在哪里,我们一定要找到他。”
“这样安全吗,夫人?也许有人会跟踪我们。”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在明天以前是不会有危险的。”罗伊斯顿夫人说。“今天柏莱顿没有军队驻防,骑兵营要到明天才能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