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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放声大笑,走向楼上的房间,打算告诉女主人,后者钟爱的丈夫已在屋子里边,双膝迅速摆动,双腿在急步中摇颤,俯站在裴奈罗珮头前,开口说道:“醒醒,裴奈罗珮,亲爱的孩子,用你自己的眼睛,看看你天天思盼的人儿。俄底修斯已在这里,置身房居之中,虽说迟迟而归,他已杀灭狂傲的求婚者,这帮人糟损他的家院,欺逼他的儿子,吃耗他的财产。”
听罢这番话,谨慎的裴奈罗珮答道:“神明,亲爱的保姆,已把你弄得疯疯癫癫。他们能把智者搞得稀里糊涂,让头脑简单的笨蛋变得聪伶敏捷。他们迷糊了你的心智,在此之前,你的思路相当清晰。为何讥嘲我的处境,我的心里已塞满痛苦,用你这派胡言,把我从舒美的睡境中弄醒,它已合盖我的眼睑,使我睡得香甜?我已许久没有如此沉睡,自从俄底修斯去了邪毒的特洛伊,不堪言喻的地方。下去吧,离开此地,回返你的住处。要是换个别的女子,侍服于我的仆人,捎来此番信息,把我弄醒在酣睡之中,我将当即把她赶走,让她回返厅里,带着我的愤恨。算你走运,老迈的年纪把你救护!”
听罢这番话,欧鲁克蕾娅,她所尊爱的女仆,答道:“我没有讥辱你,亲爱的孩子——我的话句句当真。俄底修斯已在这里,如我说的那样,置身房居之中。那个陌生的客人就是他呀,那个受到厅里所有对手责辱的来人。忒勒马科斯早已知晓他的身份,但他处事谨慎,藏隐着父亲的筹谋,以便让他仇惩暴行,这帮为非作歹的人们。”
她言罢,裴奈罗珮喜不自禁,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抱住老妇,眼里滚出泪珠,开口说话,吐出长了翅膀的言语:“快说,亲爱的保姆,告诉我此事的真情,他是否真的已经返家,如你说的那样,敌战众人,虽然仅凭一己之力,击打求婚的恶棍,他们总在这边,成群的坏蛋。”
听罢这番话,欧鲁克蕾娅,她所尊爱的保姆,答道:“我不曾眼见,无人对我说告,但我耳闻被杀的人们发出阵阵凄叫;我等女人坐身坚固的藏室,吓得瞠目结舌,关紧的门扇把我们堵在里头,直到忒勒马科斯,你的儿子,从厅堂里把我招呼,遵从他父亲的告嘱。我找到俄底修斯,见他站在被杀的死者之中,尸体覆盖坚硬的地面,一个压着一个,堆躺在他的四周。你会乐得心花怒放,见他满身泥秽血污,像一头雄狮。现在,他们全都躺倒在地,在院门近旁,而他已点起熊熊的柴火,用硫磺净熏坚美的房宫,差我过来,把你召唤。来吧,和我一起过去,如此,你俩的心灵便可双双欣享欢悦;你们已承受了这许多悲愁。如今,你长期求祷的事情终于得以实现:俄底修斯已经回返,回到自家的火盆边,安然无恙,眼见你和儿子都在宫殿,仇报了求婚的人们,他们欠下的每一笔恶债,在他的家院。”
听罢这番话,谨慎的裴奈罗珮答道:“不要放声大笑,亲爱的保姆,不要高兴得太早。你知道大家会何等欢欣,假如他现身宫中,尤其是我,还有我俩生下的孩儿。但是,你说的并非真情,不。一定是某位神明,杀了狂傲的求婚人,震怒于他们的恶行,他们的猖蛮和骄虐。这帮人不尊重来者,无论是谁,不管优劣,来到他们身旁。他们粗莽愚顽,招来了痛苦的结局。但俄底修斯已丢失回归的企望,丢失了性命,在远离阿开亚的地方。”
听罢这番话,欧鲁克蕾娅,她所尊爱的保姆,答道:“这是什么话,我的孩子,崩出了你的齿隙?尽管丈夫已在火盆边沿,你却说他将永远不会回返!你总是这般多疑。他还出示了一个清晰无误的标记,我将对你告言:那道疤口,野猪用白牙裂留的痕迹。我认出了伤疤,在替他洗脚之际。当我欲将此事告你,他却用手堵住我的嘴巴,不让说话;他的心智总是那样聪达。走吧,随我前去,我将以生命担保,倘若撒谎欺骗,你可把我杀了,用最凄楚的方式。”
听罢这番话,谨慎的裴奈罗珮答道:“虽然你很聪明,亲爱的保姆,你却不能滞阻神的计划,他们不会死亡。尽管如此,我仍将去见儿子,以便看看那些死者,追求我的人们,还有那位汉子,把他们敌杀。”
言罢,她走下楼上的睡房,心中左思右想,是离着心爱的丈夫,开口发问,还是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亲吻他的头颅。她跨过石凿的门槛,步入厅中,就着灯光下坐,面对俄底修斯,贴着对面的墙壁,而他则坐在高耸的房柱边,眼睛看着地面,静等雍贵的妻子,有何话语要说,眼见他在身旁。她静坐良久,默不作声,心中惊奇诧异,不时注目观望,盯着他的脸面,但却总是不能把他辨认,褛褴的衣衫使她难以判断。其时,忒勒马科斯开口发话,出声呼唤,责备道:“我的母亲,残忍的妈妈,你的心灵可真够狠呢!为何避离父亲,不去坐在他身边,开口发问,盘询一番?换个女人,谁也不会这般心狠,坐离丈夫,后者历经千辛万苦,在第二十个年头里,回返家乡。你的心呵硬过石头,总是这样。”
听罢这番话,谨慎的裴奈罗珮答道:“眼下,我的孩子,我的心中充满惊异。我找不出同他说对的言词,想不出问题,甚至无法看视他的面孔。但是,倘若他真是俄底修斯,回返家中,如此,我俩定能互相识认,用更好的方式。我们有试察的标记,除了我俩以外,别人谁也不曾知晓。”
她言罢,高贵的、坚忍不拔的俄底修斯咧嘴微笑,当即送出长了翅膀的话语,对忒勒马科斯说道:“让你母亲,忒勒马科斯,盘察我的身份,在我们宫中;她马上即会知晓得更多更好。眼下,我身上脏浊,穿着破旧的衣服,她讨厌这些,说我不是她的丈夫。来吧,让我们订个计划,想个最好的办法。你知道,当有人夺命乡里,只杀一人,留下雪仇的亲属,人数并不很多,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亡命流浪的生活,丢下亲人,逃离邦国。瞧瞧我们,我们杀了城市的中坚,伊萨卡最好的年轻人。所以,我要你考虑此事的结果。”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你可自己揣摸,我的父亲,人们说世上你的心计最巧,凡人中找不到对手,可以和你争高。我们将跟你行走,以旺盛的热情战斗;我想谁也不会缺少勇力,只要还有力气可用。”
听罢这番话,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开口答道:“如此,我将对你说告——在我看来,此法绝妙。首先,你等都去盥洗,穿上衫衣,告诉宫中的女人,选穿她们的裙袍。然后,让那通神的歌手,拿着声音清脆的竖琴,引奏伴舞的曲调,以便让屋外之人,不管是路上的行者,还是街坊邻居,听闻之后,以为我们正在举行婚礼庆贺。不要走漏半点风声,让城民们知晓求婚人已被我们杀倒,直至我们抵达果树众多的田庄。到那以后,我们可再谋出路——或许,俄林波斯大神会送来有利于我们的高招。”
他们认真听罢俄底修斯的嘱告,执行他的计划。首先,他们离去盥洗,穿上衫衣,女人们全都打扮得漂漂亮亮,通神的诗人拿起空腹的竖琴,激挑歌舞的欲望,甜美的歌声,舒展的舞蹈,大厅里回荡着舞步的节奏和声响,起舞的男子,束腰秀美的女郎。有人如此说道,于屋外听闻里面的响声:“哈,毫无疑问,有人已婚娶被他们穷追不舍的王后,狠心的人儿,不愿看守原配夫婿的居所,偌大的房宫,坚持到最后,等待他归返。”
有人会如此说道,但他们却不知已经发生了什么。其时,家仆欧鲁墨奈浴毕心志豪莽的俄底修斯,在他自己家里,替他抹上橄榄油,穿好衫衣,搭上绚美的披篷;在他头上,雅典娜拢来出奇的俊美,使他看来显得更加高大,越加魁梧,理出屈卷的发绺,从头顶垂泻下来,像风信子的花朵。宛如一位技艺精熟的工匠,把黄金铸上银层,凭着赫法伊斯托斯和帕拉丝·雅典娜教会的本领,精湛的技巧,制作一件件工艺典雅的成物——就像这样,雅典娜饰出迷人的雍华,在他的头颅和肩膀。俄底修斯步出浴室,俊美得像似仙神,走回刚才起离的椅子,弯身下坐,对着妻子,开口说道:“真奇怪,你这个人儿!家住俄林波斯的神明使你心顽至此,女辈中无人可以比攀。换个女子,谁也不会这般心狠,坐离丈夫,后者历经千辛万苦,在第二十个年里,回返家乡。来吧,保姆,在此备床,让我躺下;这个女人的心灵硬似灰铁一样。”
听罢这番话,谨慎的裴奈罗珮答道:“你才怪呢——我既不傲慢,也不冷漠,亦不曾过分惊讶,但我清楚地记得你当时的形貌,那时,你登上带长桨的海船,从伊萨卡远航。来吧,欧鲁克蕾娅,给他备下坚实的睡床,在建造精美的寝房外,那张由他自做的床铺,搬出坚实的床架,放在这边,铺上羊皮、披篷和闪亮的毯罩。”
她如此一番说告,对丈夫,权作一番试探,但俄底修斯勃然大怒,对心地贤善的妻子说道:“你的话语,我说夫人,刺痛了我的心房!谁已把我的床铺搬了地方?此事不易,即便对一位能工巧匠,除非有一位神明,亲来帮忙,如此便能轻而易举地移变地方。但世间没有活着的凡人,哪怕他年轻力壮,能够轻松地搬动,因为此物包容一个重要的‘关节’,连接在做工复杂的床上——我的精工,并非别人手创。庭院里有棵叶片修长的橄榄树,长得遒劲挺拔,粗大坚实的树干像柱子一样。围着它,我建起自己的睡房,砌起密密匝匝的石头,完工之后,铺好屋顶,按好坚固的房门,严严实实地合上。接着,我砍去橄榄树上叶片修长的枝节,从底部开始,平整树干,用一把青铜的手斧削打,紧贴着划出的粉线,做得仔仔细细,利利索索,把它加工成一根床柱,打出所需的孔眼,借用钻头的力量。由那开始,我动手制作,直到做出睡床,饰之以黄金、白银和象牙。然后。我用牛皮的绳条穿绑,闪出新亮的紫光。这便是此床的特点,我已对你说讲,但我不知,夫人,我的床铺是否还在那里。抑或,有人已将橄榄树干砍断,把它移往别的地方。”他言罢,裴奈罗珮双膝发软,心力酥散,她已听知确切的话证,从俄底修斯的言谈,顿时热泪盈眶,冲跑着奔扑上前,展开双臂,抱住俄底修斯的脖圈,亲吻他的头颅,说道:“不要生我的气,俄底修斯;凡人中你是最通情达理的一员。神明给我们悲难,心生嫉烦,不愿看着我俩总在一起,共享我们的青春,双双迈过暮年的门槛。所以,不要生气,不要把我责备,只因我,在首次见你之际。不曾像现在这样,吻迎你的归来。我的心里总在担惊受怕,害怕有人会出现在我面前,花言巧语。将我欺骗。此类恶棍甚多,用险毒的计划谋取进益。阿耳戈斯的海伦,宙斯的女儿,不会和一个外邦人睡觉,倘若她知道阿开亚人嗜战的儿子们会把她带回家里,带回可爱的故乡。是一位神明催使她做出可耻的事情,在此之前,她可从未有过此般愚盲的心念;那件事使我们大家受害。现在,你已给我确切的言证,描述我们的睡床,其他人谁也不曾见过,除了你我,还有一名女仆,阿克托耳的女儿,家父把她给我,陪嫁这边,过去曾为我俩把门,在建造精固的睡房。所以,虽说心地耿倔,你已使我不再访惶。”
她言罢,俄底修斯的心里激起更强烈的悲哭的欲望,抱着心爱的妻子,呜咽抽泣,她的心地纯洁善良。像落海的水手看见了陆地,坚固的海船被波塞冬击碎在大洋,卷来暴风和汹涌的浪涛,只有寥寥数人逃出灰黑的水域,游向岸基,满身盐腥,厚厚的斑迹,高兴地踏上滩岸,逃身险厄的境况——对裴奈罗珮,丈夫的回归恰如此番景状。她眼望亲人,雪白的双臂拢抱着他的脖子,紧紧不放。其时,黎明,垂着玫瑰红的手指。将点照他俩的悲哭,要不是灰眼睛女神雅典娜安排了另一种情景。她让长夜滞留西边,让享用金座的黎明停等在俄开阿诺斯河旁,不让她套用捷蹄的快马,把光明带给凡人,朗波斯和法厄松,载送黎明的驭马。
其时,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对妻子说道:“我们的磨难,我的爱妻,还没有结了。今后,还有许许多多难事,艰巨、重大的事情,我必须做完——泰瑞西阿斯的精灵曾对我预言,那天,我进入哀地斯的府居,寻访回家的路子,既为自己,也替我的伙伴。来吧,我的夫人,让我们上床,享受同床的舒怡,睡眠的甜香。”
听罢这番话,谨慎的裴奈罗珮答道:“你的床铺将会备整就绪,在你心想睡觉的任何时候,既然神明已让你回返,回抵建造精固的家府,世代居住的地方。眼下,既然你已得知此事,神明把它注入你的心房,说吧,告诉我这件苦役,我想,将来我会知道——所以,现在得知不会比那时更糟。”
听罢这番话,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开口答道:“你这人真怪,为何催我道说此事,如此急不可待?好吧,我这就告你,绝不隐瞒。此事不会欢愉你的心灵,也难以使我开怀。他要我浪迹许多凡人的城市,手握造型美观的船桨,带着上路,直至抵达一方地界,那里的生民不知有诲,吃用无盐的食餐。不识船首涂得紫红的海船,不识造型美观的船桨,推送航船,像鸟儿的翅膀。他还告我一个迹象,相当醒目,我亦不予隐瞒。他说,当我一径走去,我会邂逅某个赶路的生人,他会说我扛着一枝簸铲,在闪亮的肩头,其时,我要把造型美观的船桨牢插在地,献出丰足的牲祭,给王者波塞冬,一头公羊、一头公牛和一头爬配的公猪,然后转身回家,举办神圣、隆重的牲祭,献给不死的仙尊,统掌辽阔天空的神明,按照顺序,一个不漏。将来,死亡会从远海袭来,以极其温柔的形式,值我衰疲的岁月,富有、舒适的晚年;我的人民将享过幸福美满的生活。这一切,他说,将来都会成为现状。”
听罢这番话,谨慎的裴奈罗珮答道:“倘若神明真会给你带来更幸福的晚年,那么,你就可以期望,可望摆脱你的困烦,就这样,他俩你来我往,一番谈论。与此同时,保姆和欧鲁诺墨已将舒软的披盖展开,借着火把的明光,手脚麻利,铺好厚实的睡床,老妇走回自己的房间,平身息躺,而欧鲁诺墨,作为寝房的侍仆,举着火把,将他俩引往床边。她把二位引入睡房,转身回头,后者高兴地走向床铺,他俩早已熟悉的地方。其时,忒勒马科斯以及牧猪的和牧牛的仆人停下舞步,并让女仆们就此作罢,然后走去睡觉,在幽暗的宫房。俄底修斯夫妻享受过性爱的愉悦,开始领略谈话的欢畅,述说各自的既往。裴奈罗珮,女人中的佼杰,诉说了她所忍受的一切,在这座宫中,看着求婚的人们,一帮作孽的混蛋,为了追她,杀掉许多壮牛肥羊,喝去大量的美酒,罄空一个个坛缸。神育的俄底修斯告说了他给敌人带去的苦痛,一件不漏,告说了他所经历的磨难,所有的悲哀。妻子高兴地听领他的叙述,毫无倦意,直到听完一切,睡眠才把她的眼睑合上。
他以击败基科尼亚人的经历,并以其后前往吃食落拓枣的生民部落,富足的国邦开始,叙说了库克洛普斯做下的一切,以及他如何仇报巨怪的恶行,后者吞食他强健的伙伴,不带怜悯。他还说了如何抵达埃俄洛斯的地面,受到热情款待,为他提供回返的便利,但命运往定他不能那时还乡,被风暴达着,任他高声吟叫,卷往鱼群游聚的海洋。他还提及如何来到莱斯特鲁戈奈斯人的忒勒普洛斯地方,一那帮人毁了他的木船和胫甲坚固的伙伴,一个不留;俄底修斯只身逃离,乘坐乌黑的海船。他描述了基耳凯的诡黠,众多的花招本领,说了如何前往哀地斯阴霉的府居,咨询塞贝人泰瑞西阿斯的灵魂,乘坐凳板众多的海船,见着了所有的伙伴,还有生他的母亲,养育他的妈妈,在他幼小之时。他还说了如何听闻塞壬们婉啭的歌声,如何行至“晃摇的石岩”,如何遭遇可怕的卡鲁伯底丝和斯库拉——从未有人驶过她的海域,不受损伤。他还说及伙伴们如何偷食赫利俄斯的牧牛,炸雷高天的宙斯又如何击打他的快船,用带火的霹雳,高贵的伙伴全都葬身海底,惟他躲过险厄的死难,其后漂抵俄古吉亚岛,遇会卡鲁普索,后者将他拘留,意欲招为丈夫,在深旷的洞府,关心爱护,甚至出言劝说,可以使他长生不老,享过永恒不灭的生活,但女神绝然不能说动他的心房。他还说及如何历经千辛万苦,浪泊法伊阿基亚人的地域,人们真心实意地敬他,像敬对神明一样,把他送回亲爱的故乡,用一条海船,堆满黄金、青铜和衣裳。讲完末句,他缄口作罢;甜美的睡眠轻软他的四肢,消解了心中的愁伤。
其时,灰眼睛女神雅典娜的心绪转向另一件要做的事情。当她觉知俄底修斯的心灵已得到满足,和妻子同床,领受睡眠的熟香,马上催促享用金座的黎明,从俄开阿诺斯河升起,把光明送给凡人;俄底修斯从松软的床上起身,话对妻房,说道:“你我二人,我的夫人,已历经磨炼,你在家中,哭念我的充满艰险的回归,而我则受到宙斯和其他神明的中阻,强忍痛苦,不能回返家乡,尽管我急切地企盼。现在,你我已在情欲的睡床中卧躺,你可照看我的财产,收藏在我的宫房。至于我的羊群,它们已惨遭求婚人涂炭,我将通过掠劫弥补,补足大部损失,其余的将由阿开亚人给予,把我的羊圈填满。但眼下,我将去果树成林的农庄,探视高贵的父亲,老人常常为我的不归痛心悲伤。我还要对你嘱告,我的妻子,虽说你头脑聪明。用不了多久,伴随太阳的升起,此事将在邻里传扬,关于那些追你的人们,被我杀死在宫房。其时,你可迈步楼上的房间,带着女仆,静身稳坐,谁也不看,不予问话。”
言罢,他把绚美的铠甲披上肩头,唤醒忒勒马科斯以及牧猪的和牧牛的仆从,告诉他们拿起拼战的武器,握在手里,后者谨遵不违,穿上青铜的铠甲,打开大门,由俄底修斯率领,走出宫房。其时,阳光布满大地,但雅典娜把他们藏身黑暗,引着他们疾行,迅速走离城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