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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明石浦,每逢秋季,海风甚为凄厉。源氏公子孤枕难眠,情感寂寞。便不时催促明石道人:"总得想个法子,劝小姐来呀!"他不愿前往求见,明石姬亦不愿 前来。她想道:"山乡姑娘,念及自身卑微,乃受京城男子诱惑。此等短暂欢爱,我怎可轻率委身?且他本瞧我不起,惟因孤寂难耐方对我有此情怀。我若答应,此 生必定痛苦。父母因欲高攀,让我待字深闺。若一味高攀,即使姻缘成功,亦必定悲哀,悔恨时便迟了。"又想道:"本欲趁他客居此浦,互传飞鸿以留风韵,了却 令生夙愿。素闻公子大名,故盼有一面之缘。岂料身蒙意外而来,我虽隔遥远,亦可拜仰其俊美之颜。他那琴声,盖世无双亦得临风听赏,其朝夕起居之状,亦能耳 闻其详。于我等山野小民,身居渔樵之间,平常如同草木。蒙公子存问,实为幸之所至厂如此一想,愈发觉得自身卑微,决不再亲近公子。
目源氏公子米此捕后,明石道人大妇遥感祈愿已成。但细细思量:"倘将女儿贸然嫁与公子,若公子瞧她不起倒成悲剧。公子虽为贵人,但其性情及女儿宿命,尚不可测。果真以女儿性命作赌,岂不成了孟浪之举?身为父母又如何忍心?不禁心烦意乱。
源氏公子常对明石道人说道:"近听涛声,如听令媛琴音。此季节琴声最妙。"明石道人一听此言,决定促成其事。遂不顾夫人踌躇未定,亦不让众弟子知晓, 悄悄择定青田,独自将房室设置得格外辉煌。于十三日夜皓月是空时,吟着古歌:"良宵花月真堪惜,只合多情慧眼看"前去接请公子。源氏虽觉此举有些风流,但 仍换上礼服,整戴一番,方才启程。为不显得招摇,公子末乘坐道人配备的华丽车辆,仅带了淮光等随从。一路转山绕水,乘马闲游浦上是致。遥想伴恋人共赏海面 月影的情景,不禁又想起紫姬。恨不得立即飞身策赴京都。独自吟道:
"策马良宵秋夜月,直奔玉宇会佛娥。"
明石道人宅内,虽不若海滨本邪富丽堂皇,然花木掩庭,精美别致,幽静而极富雅趣。源氏公子推想如此风雨晦明之地,难怪小姐多愁善感,他深表同情。附近 一所"三味堂",乃居上修行之处。钟声伴和松风迎面飘来,让人顿生哀怨。苍松扎根岩壁,姿态道劲。秋虫卿卿,鸣于庭前草丛。源氏公子均感怀于心。
小姐居室,构造尤为讲究。一道月光,透过门隙悄然照人。公子轻轻走进,与小姐答话。明石姬不愿此刻会面,显得有些慌乱,仅一味叹气毫无亲近之态。源氏 公子暗想:"架子不小呢!千金小姐算难驯吧,而经我直面求爱,亦无不服从。如今飘泊至此,倒要受女子侮辱了。"心中不觉伤感。倘强求寻欢,又于心不忍;若 就此却步,又恐人取笑。如此造巡踌躇,真如道人所吟"只合多情慧眼看"了。
夜风潜入,吹动帷屏。有带子触动筝弦,发出铮铮响声,足见她随意拨弄筝弦时室内零乱模样。源氏公子甚觉有趣,便隔帘对小姐道:"久闻小姐乃弹筝妙手,不知能否一饱耳福?"恳求之语甚多,并吟道:
"痴心情侣欲多得,我仍浮生如梦身。"明石姬答诗道:
"我心幽暗似长夜,梦幻真伪难辨清。"音调幽静娴静,极似伊势六条妃子。正当她陷入遐思,毫无头绪之时,公子竟然步入内室,她不由脸面臊热没了主张, 只得仓惶逃进更里面一居室,将门扣住,倚于门后喘息,羞涩难当。公子并未用力推门。此局面岂能持久?不多时,公子便直接与小姐面晤。她仪容高雅,体态切 娜,公子一见钟情。如此因缘,源氏公子本未敢奢望,居然如此顺理成章,顿觉分外销魂。或许源氏公子一旦面对可心女子,爱情便会不期而至吧。往日只怨长夜难 熬,今夜惟愁秋宵短暂。深恐消息走漏,亦不敢过分张狂,便许下山盟海誓,于破晓时分,匆忙退出。
当日派人送书慰问,行动亦为谨慎,或许是负疚于心吧。明石道人深恐泄露此事,招待信使亦不及前次体面,然心中颇感歉意。自此源氏公子便时常与明石姬幽 会。惟因两地稍远,频频出人恐被渔人生疑,故行迹有所收敛。明石姬便悲叹:"果然如我所料!"明石道人亦虑公子变心,只管静心祈盼其光临。本已步入红尘, 如今因女儿私情而又堕入尘世,委实可怜啊!
源氏公子暗想:"此事若走漏风声为紫姬所知,我虽逢场作戏,但她定会怨我薄情而怀恨、疏远于我,这倒有些对她不住。"由此可知,他对紫姬仍情深谊厚。 回思以往种种不端行为,甚觉夫人宽宏大量。对此番无聊消遣颇感后悔。明石姬虽芳姿迷人,亦难抵公子思念紫姬之情。遂写信一封,俱告此地详情。信中道:"我 实无颜面启口:往昔狂放成性,不端行为甚多,频频扰君忧虑。真是不堪回首!岂知身在此浦,偶遇如此无聊恶梦!如今不问自招,务请谅我此番诚挚之心!正如古 歌所言:'我心倘背白头誓,天地神明清共珠'。"又写道:"无论如何,我是'孤浦寻花作戏看,思君肠断泪若湖。'"紫姬回书并无责备之意,语气亦尤为和 蔼。末尾道:"承蒙无欺,告之梦情,闻之顿生无限思量。须知
山盟海誓已此般,潮水岂能漫过山?"体察之心溢于字里行间。源氏公子读罢,大为感动,决念忠于紫姬。此后许久,未曾与明石姬幽会。
明石姬早有所料,见公子久不登门,不禁黯然神伤,竟想投海了却此生。昔日推由残年父母悉心照佛,虽不知福于何处,但春花秋月等闲度,倒也单纯无忧。曾 推想恋情婚嫁本乃今生幸事,岂料结局竟如此悲哀!然于公子面前,却不露丝毫苦情,面额犹如从前。二人相处,日渐情深。公子念及紫姬独守空房,又深为歉疚, 故时常独眠。
为消遣排忧,源氏公子潜心作画,免却昼夜相思。若遥寄紫姬,必将感而复书。画面情思缠绵,见者无不感动。说来也怪,许是。已有灵犀相通之故吧。紫姬于寂寞无聊之时,亦作有些许画,且将寻常所思寄情于画,集为日记一册。如此两种书画,必定意趣迎异吧!
年关既过。此年春天,皇上朱雀帝患病。传位一事,引起朝野评论。在大臣③之女承香殿女御,本为朱雀帝后宫,曾生有一皇子,但年仅两岁,尚不能立位。故 应传位于藤壶皇后所生皇太子。择新奋辅粥者时,朱雀帝推觉源氏最为适合。但因此人尚流放于外,甚觉可惜,遂不顾弘徽殿太后阻挠,决定赦免源氏。
自去年弘徽殿太后病魔缠身以来,一直不见好转。宫中时有不祥之兆,皇帝眼病再次复发,弄得人心恐慌,圣心恼乱。便于七月二十日再度降旨,催源氏回京。
源氏公子虽知终有返京之日,然世事难料,安能顾念结局如何?正苦于无望之时,突然接到归京圣旨,岂木欢庆欣慰?但又想到即将别离此浦及浦上心爱之人, 又不禁伤怀。明石道人呢,尽管推知公子必返京都重建基业,仍茫然若失,悲不自胜。谁有此想:"只要公子春风得意,定有来日方长。"
公子难以割舍明石姬,近日夜夜欢娱。六月中,明石姬有了身孕,常觉身子不适。至今临别时,公子倒比先前更为疼爱了,暗自因离愁而伤悲。他不由想道:" 怪事啊!此乃我命里注定该受这番苦的。"一时心乱如麻。想到前年离京之苦,如今便到了尽头,他日何时方可重游旧地呢?此时的明石姬,其伤楚之状自不必说。 谁有自叹命苦,欲公子多待些时日。
随从诸人,得知即将返京与家人团聚,各自欢欣若狂。京中来迎接之人,亦是喜形于色,惟有主人明石道人以袖掩泪。转眼已至八月仲秋,天地衰变,一片凄 凉。公子心绪烦乱,仰望长空,想道:"我为何这般没落,自音至今,常为些许琐事而自寻烦恼呢?"几个随从平素深知公子性情,见公子呆立怅想,相与吸道:" 这如何是好?老毛病又发了。"且私下抱怨道:"数月以来,都作得甚为干净,悄然前往不过几次,关系亦本淡然。近来却这般毫无顾忌,反倒让那女子受苦。"又 谈及此事起因,都怪少纳吉良清昔年于北山提及此女。良清闻后好生不快。
归期已定,后日启程。今日自与往常有异,刚至黄昏,源氏公子便前往明石姬十:所。往日夜深未曾看清其容颜,此刻仔细端详,方觉此女品貌端庄,气度高 雅,出于意料之外。若就此割舍,委实惋惜!设法迎入京都方可安心。便以此话慰藉明石姬。于她眼中,公子相貌俊艳,自不必说。B因长年斋戒修行,面庞清瘦, 更显俏丽。如今此俊郎满面愁容,热泪盈盈,无限温情与我伤离惜别。于我等女子,此生能有此情缘,已是幸福万分,岂敢再有奢望?此人如此优越,我却这般卑 微,更觉伤心无限!此刻秋风送来阵阵浪涛声,分外凄凉渗淡;渔夫所烧盐灶,青烟袅绕,亦带哀愁之状。源氏公子吟诗道:
"此度暂别定相逢,正如盐灶同向烟。"明石姬答道:
"无限避愁如灶火,今生落命徒劳怨。"吟罢早已哽咽不止。
源氏公子甚是倾慕明石姬邵钢熟琴艺,深觉憾惜。便恳请道:"分手在即,可否弹奏一曲,以作临行纪念?"遂命人取来随身所带七弦琴,先奏一曲。此值万籁 俱寂,琴声更显得异常幽深美妙。明石道人闻之,激动不已,亦携筝而至。明石姬听了此琴此筝,党泪落如雨,不可抑止。不由取琴来信手随拨,曲趣甚为高雅。源 氏公子曾听得藤壶皇后弹琴,便认为举世无双。其手法清艳,牵扯人心,闻者足可辨其容颜,实属高妙。如今听了明石姬所奏琴声,清幽和婉,恍如梦里天庭妙曲。 她所弹乐曲少有人懂。源氏公子素来长于此道,亦未能辨其曲目。正当妙处,一声断毕。公子如痴如醉,沉寂半晌,方从曲音中解脱出来,暗自海限:"数月中,为 何竟未向其讨教呢?"遂又虔诚许诺,将永世不忘。对她言道:"我今将此琴奉赠于你,容你我二人将来同奏,此前请留作纪念。"明石姬即席吟道:
"信口开河我心记,此后思君苦泪琴。"公子叹惋答道:
"别后宫强不变音,如此卿思前情。在此弦未变音前,我俩必定重逢。"如此向明石姬山盟海誓。明石姬深感未来茫然难料,但此刻已无法顾及许多,仅为眼前惜别而伤心垂泪。这本为人世常情。
启程那日,天色微明时,整装待发。京城中候迎人员俱齐,一时人声鼎沸,马嘶阵阵。源氏公子心神恍惚,若有所失。却仍瞅准一个人少的机会,赠诗于明石姬道:
"别卿离浦感伤多,此后余波当如何。"明石姬答道:
"君行经岁茅舍荒,不惯离苦逐逝波。"源氏公子见其如此坦率,道出心事,不禁悲痛万分。虽竭力隐忍,仍泪如泉涌。有人不知内情,定会猜想:"即使是穷 乡僻壤,闲居两三年,如今一旦离别,也有些割舍不下吧!"惟有良清心下明白,愤然想道:"定是不舍那女子了。"随从请人均欢天喜地,但想起即日便要离开此 地,又有些留恋。
即日送别,明石道人准备甚是充分。随从请人,不论身份高低,都有旅行服装等赠品。源氏公子赠品,自是与众不同。除去几箱衣物外,尚有带回京都的正式礼品,丰富多彩,配备周详。明石姬于其旅行服饰上附诗一道:
"旅衣我制泪未干,襟若在湿君莫穿。"源氏公子读罢此诗,便于喧闹中匆匆答道:
"屈指记日相思苦,睹物好怀故人情。"此实乃一番诚意。公子遂换上此装,将平日衣服送于明石姬,以留作纪念。此农香气浓郁,又安能不睹物思人?
明石道人对公子道:"我乃朽木遁世之身,此日恕不远送了!"一脸悲苦,甚为可怜。众年轻女子目睹那模样,均不禁暗笑,道人吟道:
"长年遁世隐海角,此心终难舍红尘。推因爱女深切,以致神思迷乱,就不亲自护送了!"又向公子请安并央求道:"恕我念叼儿女私情:公子若思念小女,请 惠赐玉音!"公子闻此言分外伤感,哭得两腮通红。答道:"如今已结不解之缘,怎能忘怀?我等心迹不久你自会明白。久居此地,真叫我难以割舍!"便吟诗道:
"久居孤薄伤秋别,犹如去春离京时。"吟时不住拭泪。明石道人听罢,更为颓丧,几近人事不省。自源氏公子离去,他竟步履蹒跚,似乎老了许多。
明石姬悲伤情状,更不必言说。她惟有强忍悲愁,以防外人看出。她自认身份卑微,故愈为伤心。公子返京本迫不得已,可此身被弃,难慰今生。公子面容总挥 之不去,自知难忘,除挥泪度日外,再无他法。母亲惟有安慰,一味怪怨丈夫:"都是你出的歪主意,你这老顽固,铸成这般大错!"明石道人自知理屈,亦有苦难 诉,仅答道:"罢了!如今亦不必再多言。再说公子怎可弃下自己的骨肉?虽眼下离去,定会想出法子的。劝她吃些补药吧,老是哭哭啼啼会伤了身子的。"说完, 返身靠在屋角,不再作声。而乳母及母夫人仍在议论他的不是,但听说道:"多年来一直盼望她有个好归宿,本以为已了却夙愿,岂知刚开始,又遭此不幸广明石道 人听了此叹息,愈发同情女儿,也愈觉烦乱了。昏昏沉沉睡了一日。夜里,一骨碌爬起来,说道:"念珠在何处?"便合掌拜佛。近日弟子们怪他懈怠,因此于一月 夜,出门到佛堂做功课。岂料一个闪失,跌进水塘里,腰椎撞在突兀的假山石上。自此卧床不起,亦无暇顾及女儿。
且说源氏公子辞别明石捕后,途经难波浦时,举行了拔楔。又派人前往住吉明神神社,道明情由,以表围旅途仓促未能及时参拜,待琐事停当后,定专程来此还愿感恩。此次返京,确实异常忙乱,一路急速前进,无暇观览途中美景。
回至二条院,于此专候的人与随赴侍从畅述衷肠,互诉思念之苦,抱头大哭。一时说话声、谈笑声、哭泣声、慨叹声、嘈杂切切。紫姬孤寂日久,常叹红颜命 薄,而今得相逢,自是欢喜不尽。数月不见,容颜却越显标致。仅因常积愁苦,浓黑的秀发稍薄了些,倒显得另有韵味。公子暗想:"从此将永远陪伴这个美人,再 不分开了。"觉得分外满足。然而想到明石浦那个惜别伤离的人儿,不禁有些凄楚。源氏公子啊,此生何时才得安宁!
有关明石姬之事,他-一告知了紫姬。言及幽幽离情时,神态甚为激动。紫姬虽有些不快,但只能装得镇定自若,随口低吟道:"我身被遗忘,区区不足惜;却 怜弃我者,背誓受天蔽。"借以托恨。源氏公子闻后,甚觉可爱又可怜。"如此一倾心美人,我竟舍得长年累月与之离别,不觉可惜?"一番思量,也自感诧异。因 而更为诅咒这残酷的人世。
源氏公子恢复了原爵,不多久便荣升为权大纳言。以前曾因公子而受累者均复旧职,犹如古木逢春,又显一派生机,实乃有幸。一日,朱雀帝召见源氏公子,赐 坐于玉座前。众宫女,尤其自桐壶帝以来的老宫女,均认为公子相貌更显堂皇了。想到此贵子几年久居荒凉海滨,甚为悲戚,不觉号哭了一阵。朱雀帝面有愧色,因 此隆重召见,服饰亦极为讲究。朱雀帝近来心绪烦乱,身体虚弱。但近两日清爽了些,便与源氏公子商谈议事,直至深夜。
此日正逢中秋佳节,昭月当空,夜色幽碧。朱雀帝回首往事,感慨万千,不觉悲凉渐起。对公子道:"昔日常闻雅曲,自你去后,我亦久无管弦之兴了!"源氏公子慨然赋诗:
"落魄访提帘海角,倏经锤子肢瘫年。"朱雀帝一听此诗,深感愧疚,又有些怜悯,答道:
"绕往二神终相会,悲忆前春离京时。"吟时神采飞扬,仪态潇洒。
再说源氏公子复职后,为追荐铜壶上皇,急备法华讲佛一事。他先去拜见冷泉院,看了皇太子。太子已满十岁,甚是英俊,见到源氏公子,不脱童趣,兴奋跑了 上去,投入公子怀抱。公子顿感无限怜爱。皇太子才学初见端倪,人品正直,可想将来定无愧执掌朝纲。源氏公子待心情稍稍平静后,又去拜见已出家的藤壶皇后。 久别重逢,可想又有一番感慨。
却说当初公子返京,明石道人曾派人护送。护送者回浦时,公子曾瞒着紫姬托有一信于明石姬。信中道:"夜夜波涛,难遣相思!
浦上夜长却无眠朝霞升时叹息无?"言语缠绵,情思悱恻。且有那五节小姐,为太宰大武之女,因暗恋源氏公子,曾寄信于明石浦。知公子返京后,她亦日渐灰心,便派一使者送信至二条院,吩咐不必言明信主,只须递个眼色。信中有诗道:
"一自须磨书信罢,罗襟常湿盼君睹。"源氏公子见笔迹优美,料知为五节所写。便答道:
"造得音信襟常湿,更欲向卿诉怨情。"他曾热恋过此小姐,如今收到其信,越觉得亲切可爱。而如今公子已循规蹈矩,不再有轻薄行径。至于花散里等,也限于致信问候而并未登门造访。她们为此反倒徒增了许多烦恼吧。